趙子昀覺得兩人的姿勢不太對,她不應該這樣親密地依偎在沈維埕的懷中,并被他以守護的姿態抱摟著;可是她的身體竟習以為常,對他的懷抱無比熟稔,像是天經地義,本來就屬于她……
“你……先放開我!彼曇暨是抖著的,卻不敢想是因為對車禍心有余悸,還是什么別的。
“你現在沒有力氣,還是靠著我吧。”沈維埕拉起她一只軟綿綿的左手,然后放開,就見她的手掌無力地跌回大腿上,用事實證明她現在連支使自己手臂的力氣都沒有。
至少她還有力氣撐起眼皮瞪他。
沈維埕輕笑,下巴在她額頭上輕輕摩挲著,兩人如此貼近,自然感覺得到她的微微抗拒;但他一點也不想理會,不想放開她,覺得此刻這樣,很好;再沒有任何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她是如此適合他的懷抱。
他的下巴雖然刮得很干凈,卻仍然對她光潔的額頭造成了一點點麻刺感;那一點點的麻刺感化為戰栗,瞬時爬遍她全身,讓她整顆心都縮了起來,麻麻地無所適從,只覺得臉上不斷地發熱,卻無計可施。
“對于剛才那場事故,你先前是不是有什么預感?”他在她耳邊低聲問道。
聽到他的問話,她昏沉的腦袋一時無法豎起防備,便回道:
“我只是覺得那車子很危險,想叫你不要上去,可是卻發不出聲音,也支使不動身體……”
“所以后來在車上,你并沒有昏過去,只是無法說話,是嗎?”沈維埕的聲音仍然沒有太大起伏,輕輕緩緩的耳語,用最溫和沒有攻擊性的音調,讓她的心神更加放松。
“嗯!彼氩[著眼,像只正在被順毛的小貓,感覺到他一只大掌正沿著她的背輕輕拍撫滑動,讓她慢慢放松下來,好像隨著他的拍撫,真的將二十分鐘前的那場驚悸給拍走也似……
“那你覺得,如果我們沒有坐上那輛車,那根水泥管還會從拖板車上脫落,砸在那輛車頂上嗎?”
“我不知道……反正就覺得不要上那個男人的車,很危險……”
“那個男人……”這個稱呼讓沈維埕不自禁低笑出來,呼出的熱氣噴在她白嫩的耳朵上,生生將那一小片躲在黑發里的耳朵給染紅了!澳阒浪钦l嗎?”
“我又不認識他,怎么會知道他是誰!本退愎不茧y過了,趙子昀必須老實說,從路邊偶遇開始,她就沒看清過那男人長怎樣,當然也就不知道他是誰了。
“他叫高元!鄙蚓S埕暗自揚眉,突然覺得情況很是有趣。關于高元與他這個“前女友”親密相擁的照片,還存檔在他的手機里,并且還是他決定跟她分手的主因;可是,眼下他這個前女友卻說不認識高元……
“喔。”這個名字半點沒讓趙子昀上心。
“他是我國中以及高中同窗六年的同學!彼纸又榻B。
“咦!”高元?同窗六年?這個她有印象!且印象還深刻極了!
趙子昀瞪大眼,抬頭看向沈維埕道:“原來是他。”
“你記起來了?”
“你這一說,我就記起來了,原來他就是那個高元。」。”她突然笑起來。
“哪個高元?”一道聲音問。
“當然是那個萬年老二高元啊,他簡直是個悲劇!
沈維埕沒來得及搗住趙子昀的嘴,只好伸手輕輕搗住她的臉,并抬頭對不知何時走過來的高元微笑道:
“已經看完診了嗎?你手臂照X光了吧?醫生怎么說?”一副天下太平的樣子。
趙子昀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雙眼被莫名其妙遮住,不高興地掙扎著,抬起一手抓下沉維埕的手掌,就看到一雙正朝她冒火的眼,而那雙眼的主人正黑著一張包公臉……那張包公臉,有個名字,叫高元……
趙子昀默默低下頭看著沈維埕的手掌,心虛地想著:如果現在再把這只手掌拿來蓋住自己的臉,會不會顯得很刻意?
“我看過警方做的筆錄了,再回想先前事故發生的情況,那時我們都停在紅燈前,沒有任何碰撞不說,車子也都是靜止的……不管怎么說,那根捆得好好的水泥管沒有道理會突然從拖板車上松脫,砸扁我的車。”脖子上吊著條三角巾的高元,就算左手暫時不靈便,模樣也狼狽了點,卻不妨礙他展現出與生俱來的優雅姿態。將加熱過的牛奶一口喝光,他繼續道:“對于今天這場事故,你有什么看法?”
“運氣還不錯!彪p手擱在欄桿上,沈維埕抬頭看著遠方依稀可見的海平面。
“這叫運氣還不錯?”高元諷刺地抬了抬自己有些輕微骨裂的左手臂,發出不同意的哼聲,也跟著走到落地窗前,一同看向遠方的天水一線。“要不是你及時把我從副駕駛座那邊的車門拖出去,我現在就算不是躺在太平間,也大
概變成植物人了!彼稚系膫,是在被拖出車子時沒站穩(事實上是嚇得腿軟),整個人撲跌到分隔島上,為了保護頭部,便以左手臂去承受那股撞擊力道所造成的,沒有骨折已是最大幸運。
“所以說,我們還能站在這里抱怨那場意外事故,還滿幸運的。”
“可是,我認為這一切或許原本可以避免!彼蝗晦D頭盯著沈維埕的表情,不錯過一絲一毫的變化!澳阏f呢?”
現在已是深夜,他們最后都投宿在小鎮上唯一一間由媽祖廟經營的香客大樓,勉強算是一間四星級的中型旅館,想要求華麗精致、賓至如歸的享受沒有,裝潢設計上更是走充滿鄉土味的樸實風。不過至少房間很整潔,床鋪枕頭被套不僅洗得很干凈,看起來很新,還充滿了陽光的味道。
只要睡的地方沒有問題,挑剔的高大少可以完全不計較這間旅館簡陋的程度超乎他的想像……老實說,他家的傭人房都比這旅館房間還華麗三倍以上。
此刻他們站在香客大樓十二樓的朝陽大廳,這是個開放式的大會客區,提供住客交誼喝飲料觀海。從這個樓層的落地窗看出去,可以看到遠方的海面,許多人會在清晨時上來欣賞太陽從海平面升起。不過此刻是深夜,除了一名值守在吧臺區的服務生之外,偌大會客廳,就只有他們兩個客人,很方便他們進
行隱密的談話。
“做人不要太貪心。只是受一點小傷,已經很幸運了!鄙蚓S埕低頭看了下自己包著繃帶的左手掌,偏頭問道:“怎么,心疼那輛車?”
“身外之物罷了。何況……反正不是我的車!备咴X中回想起下午李昌龍聽到他的愛車被砸毀時的哀嚎聲,嘴角不由得微勾。才剛買一個月的車,就這么毀了,確實夠他心痛的了。這種心痛,即使高元允諾要賠他一輛更好的新車,也無法讓他少悲嚎兩聲。
甩開腦中那一絲絲幸災樂禍,高元瞄著沈維埕的左手道:
“聽說你這只手也是今天受的傷?”
沈維埕點頭。他知道高元肯定是從醫院那邊打聽到的。小鎮醫院就那么兩三個醫生、四五個護士,來就診的病人本來就不會太多,他們這樣的外來人口生面孔,更容易讓醫護人員留下印象……更別說才包好傷口出去不到一個小時,就又因車禍而回鍋,足夠他們記得牢牢的,還忙不迭地四處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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