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生要她好好待著,她卻不敢認定自己可以一直躺在這榻上,一骨碌地翻下身來,自動自發地跪坐在地。
又過了盞茶時分,傅云生從澡間出來,身上只穿一件雪白的中衣,頭發微濕,披在肩上。
看見朱妍玉跪在地上,他皺了皺眉,坐上軟榻。
朱妍玉抬眸瞥了他一眼,心念一動,主動起身拿了塊軟布巾!拔規痛笕瞬粮深^發。
“不用了!彼涞鼗亟^,不讓她獻殷勤。
她黯然放下布巾,訕訕地跪回原地。
墨黑的眼眸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她。
她等著他問話,他卻遲遲不開口,她越發心亂,總覺得呼吸都要中斷了似的,透不過氣來。
終于,她決定主動認錯!按笕藨斠呀浿獣孕∨纳矸,我不姓顧,姓朱,父親是朱長青……”
“你是官奴!彼苯亓水數叵陆Y論。
她臉色發白,好一會兒才低低應了一聲。“是。”
“原本該送入鐵甲營,卻在半路上逃了!
“……是。”
“可知官府逃婢的下場?”
她沒有回答,揚起一雙瑩瑩泛著淚光的水眸。
“只要本都督一句話,你和你弟弟只有死路一條。”
“……請大人饒命。”
“為何要饒?”
她一怔。
“你說,本都督為何要救一個在我面前信口雌黃的逃婢?你覺得我是那種甘于被人愚弄的男人嗎?”
“我不是……”
不是有意欺騙他,更無意愚弄他,她只是想求生而已。
她想,活著。
“本都督從不做無謂的事,想要我饒你一命,你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可我實在看不出來,你能對我有什么價值?”
她的價值……她能為他做什么?
朱妍玉木然無語,只覺得胸臆橫梗著一股深深的絕望,如臨深淵,前方只有無盡的黑暗。
她恍惚許久,室內暖意融融,她卻覺得從骨子里發冷,視線茫茫一落,忽地震驚地睜大眼。
她看見男人中衣下一根凸起。前世她可是看了不少限制級的小說和電影,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她抬起眸,望向俊容冷凝的男人,這才發現他臉頰有一抹不正常的潮紅,鬢邊隱隱冒汗。
他想要嗎?是對她有了欲望嗎?
如果她的肉體能夠令他滿意……
朱妍玉想著,忽然覺得自己很卑微。以前她曾聽人說肉體是女人最大的武器,只是她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必須拿這一身皮肉來交換。
可就算低賤,就算連她自己都會看不起自己,她也想試試看,總比被帶到紅帳篷里來得好。
至少她需要服侍的,只有他一個男人。
她咬緊牙,極力忍住竄上眼眸的那股酸楚,細聲細氣地揚嗓!岸级酱笕撕懿皇娣䥺?”
他微微蹙眉,彷佛沒料到她會這樣問。
她斂下眸,聲嗓如嬌弱的貓咪!拔铱梢宰屇娣c!
他沒吭聲。
她也不等他回應,悄悄伸手揉了揉發麻的雙腿,盈盈起身。
正想著是不是該先脫了自己的衣裳……便聽見他撂下話來。
“洗干凈手過來吧!”
第7章(2)
洗手?
她錯愣,不覺低眸看了看自己一雙凍得有些發紅的雙手。
原來他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需要,只想要她的手來服侍。
看來她過于高看自己了,他對她的美貌或身體根本無動于衷,只想把她當成泄欲的工具罷了。
即便如此……
朱妍玉自嘲地勾勾唇,自行到后頭的澡間梳洗,先是將臟兮兮的臉蛋擦干凈,接著用皂角將一雙手仔仔細細地洗干諍,連指甲縫都不放過。
一旁的木架上有一罐乳霜,應該是潤澤身體用的,她打開嗅了嗅,是青草的味道,取了些抹在手上,將油脂揉進肌膚里,更添柔荑幾分滑膩。
磨磨蹭蹭地弄了一陣子,她低頭走出來。
男人的胯下依然翹著。
她在榻前的腳踏坐下!拔议_始了。”小聲地說。
“……嗯。”
她幾次深呼吸,鼓起勇氣,微微顫著手,隔著中衣,準確地握住那東西。
她聽見他倒抽一口氣。
她沒敢抬頭看他,臉頰熱得發燙,小手笨拙卻溫柔地在那物上揉了揉。
他又是一聲抽氣,嗓音緊繃。“你做什么!”
她聽出他話里的質問之意,心韻怦怦地亂跳,急得喉嚨都干啞了。“我……弄痛你了嗎?對不起,因為我以前沒做過……”
她焦急地解釋,為了證明自己不是故意的,她放輕了手勁,更小心、更輕柔地撫揉著那東西,指尖像羽毛似地撩拔而過。
他倏地擒住她綿軟的小手,緊緊地,像是要擰斷她的腕骨。
她駭了一跳,慌慌地抬起頭來。一雙陰鷙泛紅的墨眸用力瞪她。
她惶然,“怎、怎么了?”
“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沉啞的聲嗓由齒縫迸落。
她不懂,驚慌地看著他。
“我只是要你幫我按摩而已!”
啊?
這可糗大了,怎么辦?
她呆住了,明眸圓睜,櫻唇微張,一副傻兮兮的嬌憨模樣。
傅云生咬了咬牙,強忍著想將這樣的她抱進懷里狠狠搓揉的沖動,“我全身肌肉緊繃,只想有人替我按摩舒緩舒緩……我真以為我是那種趁人之危的登徒子?!”
他恨得咬牙切齒,胸臆堵著口悶氣,腦海思緒翻騰,加快的畫面如潮水急涌而來。
他想起姊姊。
從小護著他長大的姊姊,因他無意間惹上地痞流氓,為了保住他一條小命,不惜將自己委身于一個有權有勢的官老頭做妾。
后來他才知曉,一切都是那老頭策劃的,就是要逼得他姊姊主動獻身于他?蓱z姊姊一個如花似玉的韶齡少女,就在那老頭的折磨凌虐之下,一日日地枯萎,終于香消玉殞。
數年后,他長成了,親自斬殺那老頭,將他頭顱砍下,血祭于姊姊墳前?捎秩绾危克逆㈡⒔K究是死了,他永遠、永遠再也見不著她了……
“我承認自己不是個好人,可你真以為我會……”
從來都是威風凜凜、軍令如山的他竟也有木著眼神、聲調抖顫的時候。
朱妍玉聽出男人話里的惱恨之意,卻也聽出一絲無法掩飾的哀傷。
“都督大人!彼乱庾R地抱住他的雙腿,想安慰他。
他不領情,伸手推她。“滾!”
他被她推得往后倒,卻仍緊緊抓著他大腿不放,結果也不知怎地,兩人一推一拉,她嬌美的臉蛋反而埋進他腿間,蹭了那處一下。她尷尬地不知所措,怯怯地揚起一張嫩紅的小臉,眸光盈盈如水。
他只看她那宛如籠著水煙的眼眸一眼,便急急收回視線,艱難地啞著嗓子低語!澳恪甙桑”径级绞呛榷嗔司,又灌了一碗鹿血,才會……如此,并不是對你有什么想法……”
意思是他并非覬覦她的美色,只是生理反應使然。
這算是向她解釋嗎?
朱妍玉眨眨眼,望著俊臉紅透宛如一顆蘋果的男人,心韻頓時亂不成調。她知道,自己一定也臉紅了,心慌氣短,卻不是之前那樣感到驚懼或屈辱,更像是一種羞澀,還有一絲絲奇異的甜蜜。
她看著眼前逃避著她目光的男人,忽然覺得他這般困窘不自在的神態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可愛。
是的,可愛。
朱妍玉微微彎唇,想起在雪地長跪時那個突然塞到她腿下的軟墊;想起自己無助地趴倒在地時,他一路將她抱回屋里;想起自己以為會成為他泄欲的工具,其實他只是想要她替他按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