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完全沒有半點形象的大呵欠,是唐定昂醒來時所發出的第一個聲音:“嗚啊啊啊啊啊——”
這是第二個聲音,一個凄厲萬分的恐怖叫聲。
“怎么了?發生什么事情了?”原本窩在椅上,睡得正香甜的小家伙給唐定昂這聲狂叫嚇得彈跳起來,小小身軀縮成了一團肉球,紫眸中凈是慌亂與不安。
“你怎么還在這?”惡瞪瑟縮在椅上的小家伙,唐定昂惱火的直抓發:“媽的!這到底是什么世界?搞什么鬼啊,為什么我就是沒有辦法從夢里醒過來?千殺的!我不要再做夢了,我要清醒!”
“你已經清醒了,不是嗎?”小家伙聽得是一臉的茫然,完全不能理解唐定昂的咒罵。
“如果我現在是清醒的,你就不會存在!睙⿶灥負荛_落于前額的發絲,唐定昂拉開薄被,踏著拖鞋,大步走向浴室梳洗打理自己。
“可是我本來就是真實的存在呀,為什么你就是不肯相信我?”有著霧紫眸色的小家伙跟了唐定昂的屁股后面進入浴室,想要說服他那頑固的腦袋。
“我問你,有哪個正常人會相信自己的身邊,就這樣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個自稱是實習死神的怪異生物?又不是瘋了!”洗臉才洗到一半,臉上滿是水珠的唐定昂抬起頭,給了巴著自己不放的小家伙一個白眼后,又低首捧水洗臉。
“可是我明明就是真實存在的……”小家伙顯得垂頭喪氣的,驀地,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欣喜的笑容:“我有一個辦法可以讓你相信現在不是在做夢了!”
“什么?”唐定昂一點興趣也沒有,意興闌珊。
小家伙掩著嘴,猛搖頭,眼里閃爍著興奮的光彩。小心翼翼盯住正在擦臉的唐定昂,沒有任何預警的,他抬腿便狠狠地踹了唐定昂的腹部。
“唔!”猝不及防的唐定昂悶哼一聲,同時反射性揮拳擊向笑咪咪的小家伙,火冒三丈高:“靠!沒事踹我做什么?欠扁是不是啊!”
小家伙狼狽躲開唐定昂的拳頭,縮在墻角,戒懼地望著一步一步逼近自己,看來非常想揍人的唐定昂,怯怯開口發問:“那個……你痛不痛?”
“痛不痛?你讓我踹踹看就知道會不會痛了!問那什么白癡問題啊!”莫名被人踹了一腳的唐定昂讓這個問題惹得更為光火,霍地一聲,他拎起縮在壁角的實習死神,準備給他一頗粗飽。
“既然會痛,那就代表這不是夢,對不對!”小家伙抱頭大喊,希望能免受皮肉之痛。
“不是……夢?”唐定昂喃喃自問,同時松開了對小家伙的鉗制,讓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對,不是夢!彪m然屁股疼得不得了,但,為了自己的安全著想,小家伙還是忍痛不吭聲,忙不迭的要說服已經有點動搖的頑固暴龍:“我真的是實習死神,你現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甩也不甩猛盯著自己的小家伙,唐定昂只是一個勁兒的思索著。
“喂……”努力的從地上爬起,小家伙拉了拉唐定昂的衣袖,漂亮的紫色水眸討好地望著他:“你到底相信我了沒啊?”
唐定昂瞥了眼頭頂只達自己胸口高的小家伙,什么話也沒說。好半晌,他才無奈地嘆下口氣:“好吧,我相信你是真的存在著,但是,你一個死神,沒事跑到這里要做什么?勾我的魂嗎?”
十七年……才十七年……原來,他的人生只有十七年嗎?真想再多活個幾年吶……
“呃……我也不知道……”小家伙露出一個無辜的笑容,傻傻陪笑。
“你不是死神嗎?為什么會不知道!”唐定昂在聽到這種回答時險些嘔血。
搞什么飛機啊!哪有死神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是什么?這也未免太扯了吧?地獄真的這么缺人才嗎?為什么連這種笨蛋也能當死神?
“因為,因為我畢業典禮一結束,就直接被闇引老師弄來這里了……”小家伙可憐兮兮地低頭玩著自己的十指,一副委屈樣:“老師他也沒交代我要到哪里去,也沒告訴我要勾哪個人類的魂魄,所以,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來做什么的……”
“那你昨天晚上跑來我這里做什么?”唐定昂手指扳得喀喀作響,很想痛扁杵在自己跟前這個名為死神,卻是個一問三不知的蠢蛋一頓。
“我……我……”小家伙嚇得后退了好幾步,結結巴巴地解釋:“因、因為醫院里面醒著的人,只有你比較年輕……我那時候一個人很無聊,想找人說話,又怕會不小心嚇死人,所以、所以……我就過來找你了……”
“你是他媽的欠人揍啊!你就這么篤定我不會嚇死嗎?我可是有心臟病在身款,誰不找居然來找我?要不是你長得一臉蠢樣,一點也沒有死神的樣子,我看,我現在八成已經魂歸離恨天!”不爽至極地揪高小家伙與自己平視,唐定昂讓小家伙的腳丫子離地起碼有三十公分。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有心臟病……”小家伙懺悔地低下頭,乖乖認錯:“請你不要生氣好不好?你是我在人間交的第一個人類朋友,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說著,他竟開始掉下眼淚,‘啪答啪答’滴落在唐定昂握拳的手背上。
“死神能和人類交朋友嗎?你白癡啊!”唐定昂破口大罵,卻輕手輕腳地放下了手上抓的人:“菜鳥就是菜鳥!雖然你是我第一個見到的死神,不過,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么笨、這么沒大腦的白癡,要是讓你那個蚯蚓老師知道了這件事,他不宰了你才怪!”
“嗚……是闇引老師啦……嗚嗚……你真的很生我的氣……嗚……”一面哭著,小家伙同時伸手揪住了唐定昂的衣襟,哭得好不凄慘:“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嗚嗚……對不起啦……”
“你這個大笨蛋!這種事你向我道歉有個鳥用?”唐定昂狂吼,有種吐血的感覺:這小子到底有沒有搞清楚他話里的重點吶?不需要用大腦想都知道,死神是不可能被允許做出這種隨便在人類面前現身、向人類搭訕的事情,這家伙該擔心的應該是他自個兒的下場,而不是他生不生氣吧?怎么會有如此白癡沒有又愛哭的笨死神?就算是實習的也不能沒智商成這德行吧?
“要我怎么做……嗚……你才愿意原諒我……”小家伙抬起頭,抽抽答答的,看來好不可憐。
媽的……為什么會牛頭不對馬嘴成這德行……簡直是雞同鴨講——聽了小家伙的問話,唐定昂頓時全身無力,連罵人的力氣都沒了:“我沒生你的氣……”他以快死了似的語調這么說著。
“可是你看起來明明很生氣……”好像一只抓狂的地府看門犬。這句話,小家伙沒膽說出口,只敢放在心里偷偷補充。
“我……算了算了!痹僬f下去也只是白費力氣而已,這笨蛋很明顯的沒有半點危機意識,更沒有什么腦袋可言:“喂,叫什么名字?”
“我?”小家伙有些反應不過來地眨了眨圓溜溜的大眼。
“廢話,除了你還有誰,我會無聊到問自己的名字不成?”面對眼前這個單蠢、白癡,反應又慢半拍的死神,唐定昂非常想吐血。
“說得也是!毙〖一锖┖┑匦χ,模樣看起來很像所謂的天使:“我的名字叫涼,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唐定昂。”唐定昂爽快不羅嗦的吐出了這三個字:“喂,你打算在這個醫院待多久,笨死神?”
“我不叫笨死神,我不是已經告訴你我的名字了嗎!我叫涼!涼!”小家伙大聲抗議,氣鼓鼓的兩頰與黃金鼠竟有幾分相像。
“好吧,”唐定昂從善如流地換了對涼的稱呼:“沒大腦的,你打算在這里待多久?”
“你不要罵我!”涼氣悶地扁著嘴,表情很不高興:“不要以為死神就聽不懂人類的話。”
“我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沒有罵你!北砬橐槐菊浀,唐定昂以理所當然的語氣這么回應涼的抗議。
“你罵我沒大腦!”涼氣呼呼控訴,眼看就要跳腳。
“事實上,你的確沒腦子可言!碧贫ò和耆粸樗鶆,連一丁點的歉疚之心都沒有。
“你、你、你……”涼氣得雙手打顫,從沒和人對罵過的他,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反駁唐定昂的話才好。
“我怎樣?”唐定昂挑釁地挑高一邊的濃眉,張狂的態度讓人看了有種想扁他的欲望。
氣憤難平地瞪著唐定昂,涼頭一次想打一個人。
一人類,一死神,就這么僵持在原地,互不相讓的大眼瞪小眼,誰也不愿輸給對方。
兩人無謂的對峙,結束于唐定昂聽見腳步聲。
清晰可聞的腳步聲,由遠而近,聽來不只一人,而是兩人。
皺起眉,唐定昂立即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大掌同時抓起身材嬌小、也許連一百五十公分都沒有的涼,二話不說直接扔到床上去。
“唐定昂,你做什——”抗議的話還沒喊完,涼便讓醫院的被子給蓋得密密實實,沒露出半點空隙。
“閉嘴,不許出聲!睆澤碓跊龅念^頂低聲警告著的同時,病房的門,也被人給打了開來。
“定昂——你干嘛?”清亮愉快的聲音,突然轉折為疑惑的語氣:“醫院的被子有什么好看的?”
“沒什么,我只是看錯了。”唐定昂連忙拾起頭,同時坐在床邊,企圖以自己的身體擋住被子的奇異隆起:“你們怎么來了,今天不用練球嗎?”
“當然是要啊,都快和蔚心比賽了,怎么可能不用練球!鼻辶辽ひ舻闹魅说淖⒁饬Ρ灰_,露出了一張快樂的笑臉。
“那你怎么能過來,教練準嗎?”身體有些僵硬的唐定昂,不解地看著好友。
“今天是特殊狀況咩。”咧嘴一笑,陸翔引的表情相當開心:“你可以出院了,你知道嗎?”
“真的假的?”他終于可以離開這個死氣沉沉,整屋子只見得到白色的鬼地方了嗎?
“真的啦,你舅舅還特地打電話到學校去叫我和定宣過來這邊接你出院咧!标懴枰呱锨,用力拍了拍唐定昂的肩膀:“恭喜你啦,終于能脫離苦海了。”
“謝了!贝浇菑澠穑贫ò旱牟上,浮出一抹真心的笑容:“我還以為我得老死在這個鬼地方咧,住在這邊的日子真的很難過,簡直會讓人發霉。啊——我終于自由了!”
“定昂!闭驹谝贿,從進門開始就沒開過口的余定宣在此時說話了。
“干嘛?”唐定昂望向余定宣,陸翔引也跟著看過去,兩個人的雙眼,都注視著雙手抱胸,背靠墻壁的人。
“你這房間……”看著唐定昂,余定宣的眼底滑過一抹深意:“不大對勁!
“哪里不對勁了?”說話的不是唐定昂,而是站在他身邊的陸翔引:“我覺得很正常啊,和我們上次來的時候沒兩樣——啊,有啦,是有點不一樣!
“哪里不一樣?”唐定昂的心跳在此時不由自主的加快了些,做賊心虛的身體也更向后挪了些。
“多了一個盆栽啊!标懴枰聪虼芭_,語氣再自然也不過:“定昂,那一盆白菊花是誰送來給你觸楣頭的啊?”
“翔引,拜托你有點常識好不好,”聽到陸翔引的話,唐定昂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那不是什白菊花,那個叫瑪格麗特!
“看起來跟菊花差不多啊!标懴枰挥X得那盆瑪格麗特與祭拜死人用的白菊花有什么分別。
“拜托,那差很多好不好!”搖搖頭,唐定昂決定不和陸翔引廢話:“除了這個之外,沒什么不一樣了吧?”
“有。”冷沉果斷的聲音,來自于杵在一邊的余定宣:“定昂,你這里……”
“我這里怎么樣?”心臟漏跳一拍,唐定昂很害怕余定宣會說出驚人之語。
“是不是多了一個……不該存在的不速之客?”余定宣放下抱胸的手臂,幽黑的眸子,定定望著唐定昂。
“怎、怎么可能嘛,這里只有我一個而已,哪來的其他人?”唐定昂的語氣滿是心虛。
糟!他竟然忘了這只狐貍有陰陽眼,以前好像也看過死神,這下慘了,不曉得狐貍會不會看到床上的笨蛋……
我不是笨蛋!不要再罵我了!
很耳熟的聲音自唐定昂的腦海里響起。那是涼的聲音。
唐定昂瞪大了眼,沒料到會聽見讓棉被蓋得死緊的死神的獨特童音。
剛、剛才,該不會是那個笨死神在說話吧?
我不是笨死神,跟你說過我叫涼,不要笨死神笨死神的叫我!
氣呼呼的聲音,回應了唐定昂心中的疑問。
給我安靜點,不要在別人的腦子里大喊大叫的,吵死人了!
與第一次聽到聲音的反應完全不同,唐定昂不再害怕,而是火大地吼了回去。
只要你別再隨便罵我,我就不會吵你。
清脆若銀鈴的聲音,一字一字敲在唐定昂的耳膜上。
你以為你是誰?一個笨蛋死神也敢和我談條件?
在心中哼了一聲,唐定昂的語氣極為不屑,也極為挑釁。
就在唐定昂忙著在心里和涼拌嘴時,陸翔引開口附和唐定昂方才所說的話:“對啊,定宣,這里明明就只有定昂一個人而已,哪來的其他人啊。唉,定宣,你是怎么回事,怎么會突然說出這種奇怪的話來?”
目光飄至陸翔引身上,余定宣給了陸翔引一抹別有含意的笑容:“翔引,看不到的東西,并不代表它就是不存在的!
“吭?”不解地皺起眉,陸翔引不懂余定宣為什么會冒出這樣子的話來:“定宣,你什么意思?”
微微一笑,余定宣搖搖頭:“沒什么……定昂。”玄色眸子望向唐定昂,出聲喚了他的名。
正忙著和死神斗嘴的唐定昂,對余定宣的呼喚聲是置若罔聞。
“喂,定昂!币娞贫ò簺]有反應,陸翔引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喂喂,你是睜著眼睛睡著啦?”
被陸翔引這么一推,唐定昂才回過神來,把注意力重新放回兩位好友的身上:“推我干嘛?”
“定宣剛才叫你你沒聽到嗎?怎么沒反應啊!奔{悶地看著唐定昂,陸翔引覺得很沒道理:“你剛剛是神游到哪去了你,居然沒聽到定宣叫你!
“呃、啊、那個喔!睆埧诎l出了沒有意義的聲音,唐定昂總算想到了借口:“我剛剛在想事情啦!
“想什么?”余定宣走了過來,嘴角噙著一抹狐貍般的狡猾微笑:“定昂,你是那種說話說到一半會神游的人嗎?”
“呃……”謊言被人戳破,唐定昂只能干笑以對:“大概是因為住院住太久了,所以、唉、你知道嘛……”可性度極低的理由。
“定昂,我看你還是快點出院比較好,再這么住下去,我怕你連腦子都會住壞!边是會有像陸翔引這般單純的人相信。
“對、對啊,我也是這么覺得的……”唐定昂臉上的笑容有點僵硬,嘴角微微抽搐,沒料到這么爛的理由也能讓他混過去。
“定昂!庇喽ㄐ淅涞穆曇麸h入唐定昂的耳內。
“做、做什么?”聽見余定宣那似乎是很愉快的語氣,唐定昂沒來由的覺得頭皮發麻。
“都要出院了,你還坐在那邊做什么?”不懷好意的狐貍眼飄了過來。
“對唉,定昂,你不是一直很想出院的嗎?怎么剛才都坐在那邊不動?”余定宣這么一說,陸翔引這才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呃、這個……”唐定昂支吾其詞,不曉得該怎么解釋自己的行為才好:“那個……唉……因為我、因為我頭還有點昏昏的啦……”情急下,唐定昂表情不自在的扯了個一聽就知道是騙人的謊言。
“真的嗎?你還好吧,定昂?”陸翔引擔心的眼神,讓唐定昂的良心開始過意不去。
“呃……”無言以對,唐定昂只能干笑著,想要就這么混過去。
“定昂,我看你還是再住院住一陣子好了,你的臉色好難看。”憂心忡仲地看著臉色蒼白,額際冒著冷汗的唐定昂,陸翔引非常不能放心好友的健康:“我看,我去找你舅舅過來一趟好了,你的臉色真的很難看!
語畢,陸翔引轉身就跑出了病房,動作迅速地讓唐定昂連喊都來不及。
不過,這不是最糟糕的,對唐定昂來說,最糟糕的是——
“定昂,我看不到,并不代表我感覺不到!睋P起一抹怎么看都很邪惡的微笑,余定宣傾身靠向唐定昂,在他的耳邊低語著:“那位不速之客,就被你藏在棉被里吧?”
“你——”唐定昂倒抽了一口氣,沒料到余定宣竟能將笨死神藏身的地方摸得一清二楚:“你看得到?!”
“看不見,但是,我感覺得到!迸呐奶贫ò旱哪,余定宣退回了原來的位置:“那個死神像不像一般人?”
“不像,很像電玩里面的妖精!辈耪f完,抗議聲便無法抵擋地傳入唐定昂的腦中。
我不是妖精!我是死神!死神!
涼大聲抗議,非常認真嚴正的捍衛他身為死神的自尊。
“閉嘴!”沒把面前的余定宣當做在場者,唐定昂立即破口大吼:“不要在別人的腦子里亂叫你聽不懂是不是!”
“定昂,這里是醫院,你安靜點!贝笳瓢土颂贫ò旱哪X門一記,余定宣面無表情,就連眼神也沒泄露出半分心緒。
“狐貍,不要打我的頭!”唐定昂轉回頭,火大地瞪著給了自己一掌的人。
余定宣微微一笑,表情像個局外人:“看來,你那位不速之客是很罕見的天然死神!
“天然死神?”唐定昂的注意力,迅速從被人巴了一掌的微慍,移到這個問題上來:“死神還有分天然和人工的?”
“不是天然和人工,是天然和人魂!庇喽ㄐ麥\淺一笑,視線飄向隆起的薄被:“死神分成的兩種,一種是人類的靈魂,一種是靠著地府能量產生出來的,那個死神,如果有著不像人類外表的模樣,它就一定是天然死神,因為,人魂死神仍舊保有原來的樣子,看起來就和一般人類沒有兩樣!
“這有差嗎?”唐定昂不以為這是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不都一樣是死神,還分天然和人魂做什么?”
“人魂死神,原本就是人類,所以,對于人類世界的生活都很熟悉,不會做出有違常理的事情,可是,天然死神就不是這么一回事了,它們對人類世界都相當陌生,甚至從來沒接觸過,所以,如果沒看緊一點,那就會發生很多你想不到的意外!
余定宣的視線,栘到了唐定昂一雙銳利的眸上:“定昂,我想,你應該不需要我和翔引幫你拿東西吧?”
“喔,不用了,我又沒帶什么東西來,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唐定昂擺擺手,眼角瞥向良久良久都沒有出聲的笨死神。
怪了,這笨蛋是怎么回事,居然都不說話了?
“那我去幫你辦出院手續,你先回去吧!庇喽ㄐ逼鹕,打挺了腰桿便往門外走去。
踩著穩健的步伐,無人能看出余定宣向來無波的心湖,在此時泛起此刻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終于出現了嗎……定昂命中注定的禍水……
沒想到,禍水竟然會是一個天然死神,這樣子,到底是好還是壞?
無聲一嘆,關上病房門扉的余定宣,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人見過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