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什么追?別追我啦!”少年知道自己遇到對手了,開始有些驚慌地出手試探。
少年原以為追在身后的駱平曜應該只是輕功好一點而已,并沒有什么了不起,可是駱平曜很快地攔下了他所有的攻勢,并展開反攻。
兩人雖然手無刀刃,但過招時掌風呼呼,不但路人連連走避,連一旁的大樹也受到波及。
“快把珠花交出來!”
駱平曜的身子疾速向前,在少年閃避不及下,飛快地擒住了他的手!鞍萃!只是個爛珠花,有什么好稀奇的?”少年將方才順手奪來的珠花丟給他。
就在駱平曜接住珠花的同時,他乘機掙脫了他的鉗制,并再度出手。
“嘿!再接我一招。”少年的出手又快又狠,而且毫不留情。
駱平曜心頭一驚,沒想到這個少年看來年紀尚小,卻如此膽大妄為,而且出手兇狠,實在是可怕,如果不好好調教,假以時日,必成禍害。
駱平曜很快地再度擒住了他,冷冷地開口道:“你年紀尚小,心腸就如此歹毒,我看你根本不該擁有這身武功!
少年這時才覺得緊張,這個人話中的意思是……要廢掉他的武功!
“不要!”少年知道自己技不如人,開口求饒道:“拜托,我已經把珠花還給你了,你、你別亂來!
“我怎么會亂來?我只是為了世人著想!背ヒ粋可能變成禍害的人,世人應該感激他的,
“不要,不要啦!”少年害怕得眼眶都濕了。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只是廢掉你的武功而已!
“那你干脆殺了我,沒有武功我就形同廢人了!
“好吧!那你就當個廢人好了!
“不要——”見他抬起手,少年不禁尖口叫出聲。
此時,剛好趕到的沈凝兒聽少年叫得如此凄慘,還以為發生了什么事,來不及細想,立刻就沖上前去。
“平曜,不要,放開他、快放開他”沈凝兒用盡全身的力氣跑上前去護著少年。
駱平曜沒想到她會跑來,連忙停住了手。
少年見機不可失,立刻將她抓在面前當擋箭牌!皠e亂來喔!我可是真的會下手!
剛剛獨自走來、情緒太過激動的沈凝兒,見兩人都沒事,突然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昏了過去。
“凝兒!”駱平曜扶住她,并惡狠狠地瞪著少年。“你~”。
“不關我的事!鄙倌赀B連搖頭,差點哭了出來,“我、我什么都沒做,真的,請相信我!彼娴氖裁炊紱]做,這姑娘就昏倒了,真的不關他的事!
“哼!”駱平曜抱起沈凝兒,快步往駱府的方向走去。
少年一雙骨碌碌的眼睛轉了轉,方才求饒的表情已不復見,只剩下充滿興味的笑容。
隨即,他不怕死地跟上前,湊熱鬧去了。
“哎呀!她中毒了!本驮谌横t束手無策,只能開養身的藥方讓沈凝兒調養身體之際,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了出來。
眾人左看右看,終于找到了說話的人。
那是一個模樣天真又俊秀的少年,他長得稚氣可愛,臉頰上還有對小酒窩,任誰看了都會對他心生喜愛。
“是你,你怎么也來了?”原來是剛剛和他交過手的少年。
駱平曜一心只注意著沈凝兒的情況,根本沒看到少年跟著他回來,而且更令他懷疑的是,這個少年竟然一下子就說出了凝兒的病因,難不成他對毒研究?“你怎么會知道凝兒中毒?”“你這么大聲,嚇到我的啦!”少年拍了拍胸口,一副很膽小的樣子。
經過剛剛的交手,駱平曜知道這個少年十分膽大妄為,絕對不會因此被嚇到。
“快說,你知道凝兒中的是什么毒,是不是?”
“我當然知道,這種毒雖然很罕見,但還難不到我!鄙倌牝湴恋靥痤^。
“你是說你會解毒?”
“解毒?”少年張著一雙無辜的眼睛,我剛剛有么說嗎?”“別玩花樣!瘪樒骄酒鹚囊骂I,“快告訴我該怎么解?
“快。 薄拔!你這是求人應有的態度?”
駱平曜知道自已的舉動是過分了點,立刻放下了態度請你告訴我,凝兒到底中了什么毒,又該去何處求解藥?”他放軟態度,誠懇地道。
他誠摯的態度,讓少年感到手足無措。
這個男人怎么比他還會“變臉”,一下子兇巴巴的,一下子又一臉誠摯?“我先告訴你,我愿意告訴你,可不是為了你,而是看在這個姑娘救過我的分上!鄙倌陱娬{地道。
剛剛若不是沈凝兒及時出現,或許他的武功會真的被駱平曜廢了,所以沈凝兒算起來也是他的恩人。
“是!闭媸切『⒆,連這種事也要計較!澳悄悻F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可以啊!”少年神氣地道:“這種毒叫‘散花’,中毒的人身體會虛弱得像是散落的花朵一樣,身上的氣力會隨著時間而消失,到最后只能像落花一樣化成泥!
“散花?”難怪原本活潑好動的凝兒連走路都走不好。
“怎么解?這種毒該怎么解?”“我說了,沒解嘛!”少年攤了攤手。不是他不愿意幫忙,而是他也沒有辦法。
“怎么可能沒解藥?真的沒解藥嗎……”駱平曜喃喃自語著?吹揭粋偉岸的男人如此心碎的模樣,少年就算是鐵石心腸,也不得不為之動容。
“解藥是沒有,不過辦法倒是有一個!
“什么辦法?”聽見有辦法,駱平曜整張臉都亮了起來。
“過血。”“什么意思?”
“也就是說,將那個姑娘的血跟人交換,不過交換的那個人……”少年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答案已經很明顯。
“我可以、我可以!瘪樒疥讻]有多想就立刻道。
“喂!你怎么這么想不開?”怎么會有人搶著幫人死的?
“因為我愛她!薄皭?”那是什么東西,居然這么可怕,會讓一個人想為另一個人死?少年一臉莫名其妙。那是一種蠱毒嗎?嗯,改天來研究看看好了。
過血是非常危險的,而且這世上,根本沒有幾個人會。
就算駱平曜遍尋名醫,還是沒有人敢這么做。
“可惡!怎么會這樣?”這樣就算知道方法也沒用。
他找尋名醫之事,秋無焰當然也清楚,所以立刻趕來阻止。
“老大,別鬧了,我才不信這個小鬼懂那些,說不定他根本是在唬你!鼻餆o焰瞪了少年一眼。
“誰在唬他?我說的都是真的!鄙倌瓴环䴕獾乜棺h著。
“那你說,這世上有誰會幫人過血?”他就不信他說得出來。
“當然有,只是那個人脾氣古怪,我想他是不會愿意幫忙的!薄澳阏f有?到底是誰?我去求他、我去求他……”駱平曜激動地道。少年臉上布滿疑惑。會有人這么想死,他的日子有那么難過嗎?
“說啊!小鬼,你說!”秋無焰一副看好戲情。
“白神醫!
“白神醫?”
“對!白神醫很厲害,我們九個師兄弟妹要是中毒,他都有辦法解,只是他不會幫你的,你死心吧。”少年不客氣地拿著東西吃。
在駱府住了幾天,他已經將這里當成是自己家了。
“你到底是誰?怎會又懂毒,又認識神醫?”秋無焰想探少年的底細!拔覜]說嗎?”少年笑了笑,自我介紹道:“我是陰五門的‘假面’,你們呢?”
“陰五門?”駱平曜和秋無焰對看了一眼。
陰五門是江湖上一個神秘的門派,門派里又有五個分派。這五個分派的主人各有其擅長的本領,包括陣法、毒藥、暗器、幻術和假面。
這個小鬼竟然是陰五門的假面,這么說他就是那個擅長制作人皮面具的家伙?
“不可能,你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秋無焰突然停住了口。難怪這小子敢說出自己的名號,既然他是“假面”,下回再見到他,恐怕就不是這張臉了。
“哈哈哈……想到了吧!”少年得意地笑了開來。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你是陰五門的人,那么傷了我爹的人,也是你們的人了?”駱平曜開口道。
“你爹?你爹是誰?”
“龍風客棧的主人,駱龍。”
“?你是他兒子?”少年搖了搖頭,立刻辯解道:
“那是誤會一場,其實我們根本無意傷害你爹,只是我們在教訓叛徒時,他正好經過,而不小心受到了波及!
真的不是故意的,陰五門完全無意與他們為敵,尤其駱平曜還是嵩天老人的愛徒,算來他們也有點交情。
“有這么巧?”
“你們不相信,我也沒辦法。”突然,少年大叫出聲:“有了,我知道自神醫一直很想彌補當初門人所犯下的這個過錯,所以我想他應該會愿意幫忙過血!
“真的?”,駱平曜心中充滿了希望,“那怎么找他?”
“當然是交給我了!薄安唬∥也淮饝,你不能那么自私!鄙蚰齼和耆煌怦樒疥啄敲醋。過血弄不好兩個都會死,就算過程沒問題,他還是會死,與其這樣,她寧愿維持現狀;
駱平曜瞪了一旁那對愛嚼舌根的夫妻一眼,責怪他們告訴沈凝兒這件事。
“你看什么看?凝兒有權知道這件事!痹{心不認為自己有錯。“凝兒,你放心,那只是暫時的,我們還會有辦法!瘪樒疥讋竦馈!拔也挪灰裁崔k法,我只要你平安就好!鄙蚰齼河袣鉄o力地道。
“我也要你平安!聽話,白神醫很快就會到了,你一定會沒事的!薄澳阋易运降夭活櫮愕纳?你以為我做得到?”
“我也做不到……”
見到兩個相愛的人這樣被折磨,秋無焰和袁絳心心頭都是一把火,“都怪舒婉柔,當初真不應該放過她的。”秋無焰大罵道!皠e生氣,反正她現在已經自食惡果了!痹{心安撫著秋無焰。
“你們這話是什么意思?”沈凝兒懷疑地看著他們。
“你不知道嗎?尚書大人叛變的手諭被少擎哥攔下來,而且已經將它呈交給欽差大人了。”袁絳心笑道:“現在的舒府,可真是雞犬不寧呢!”
庸少擎是官宦世家出身,官場上的事是難不倒他的。
“那是他們罪有應得,不值得同情!瘪樒疥纂y掩心中的憤恨!捌鋵嵨也⒉幌脒@樣報復她的,我只希望每個人都好好的!鄙蚰齼赫嫘牡卣f。
自從中毒后,她才發現生命的可貴,只可惜已經來不及了。
“凝兒!
“別為我擔心,也別讓我擔心。如果你真的不顧我的感受過血的話,我就死在你面前!
“凝兒!”他知道以沈凝兒剛烈的個性,說到就一定會做到。
怎么辦?他該怎么辦?
好累!累得連一絲力氣都快沒有了。沈凝兒振作起精神不斷地往前走,冷風吹痛了她細致的肌膚,可是她一點也不覺得寒冷,只是一心一意地往前走,希望走得越遠越好。
別了,平曜,我心愛的少爺。
她知道自己再留下來,只是徒讓眾人傷心,與其如此,還不如離他們遠遠的。
路好遠、好遠,好像怎么樣都走不完似的,不過她不能回頭,只能繼續往前走。
只是,不是才剛天亮,怎么一下子就天黑了?
天色這么暗,她怎么看得清楚?
沈凝兒努力地睜大眼睛,卻只看到兩個模糊的人影,然后,整個人昏了過去。
在昏過去之前,她聽見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咦,奇怪了,她怎么每次見到我都會昏倒?難道我這面具有俊到足以迷昏人嗎?”
“凝兒、凝兒!”
駱平曜在發現沈凝兒不見后,整個人都快瘋了,立刻召集駱府上上下下的人去尋人。
但他幾乎翻遍了整座京城,就是找不到沈凝兒。
“她就這么消失了?怎么可能?”秋無焰不敢置信地道。一個中了毒、連走路都有問題的人,竟然能夠離開駱府,而且還讓人怎么都找不到,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
“對啊,怎么會這樣?會不會是有人進來劫人?”袁絳心懷疑地道。
“你笨。∪粽媸潜蝗私僮,現在人家一定來威脅了,怎么可能像現在一樣毫無消息?”
“也對,不然你比較聰明,你說這是怎么回事?”她反唇相譏。“我……”他有比較聰明嗎?秋無焰很想點頭,但他也不知道原因。
“她走了!瘪樒疥淄蝗婚_口。
“什么?”
“凝兒不希望我擔心她,所以走了。他了解她,當然知道她這么做的原因。
她只是嘴硬,其實她比誰都在乎他,在發現他為她擔心得吃不下、睡不著時,她可能就已經有了離開的計劃。
他還來不及準備婚禮,她就走了,離開他了……
“她真傻,這樣離去,只會讓你更擔心!痹{心的淚水忍不住落下。雖然她跟沈凝兒相識不久,但是兩人一見如故,早就是好姐妹了。
“誰說的,說不定……說不定會有奇跡出現,她會沒事回來。”秋無焰為了安慰駱平曜,說出了連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
“沒事?”駱平曜臉上帶著凄楚,“我也這么希望!
秋去冬來。轉眼間過了兩個多月。
白雪飄落,落在一個身穿白衣的男人身上,但他像是沒察覺似的,仍舊筆直地站著,直視遠方。
自從沈凝兒失蹤,眾人遍尋不著后,駱平曜就每天站在門前,無論刮風下雨,他都不曾改變。
他似乎在等待什么。但眾人都知道,那是個奢望。
沈凝兒中毒已經超過三個月了,照時間算來,她應該已經……
但沒有人敢說,只能看著他傻傻地站著等待…
“咯咯咯——”一串如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十分引人注意!敖憬,你說怎么有人會笨得站在大雪中動也不動?”說話的少年聲音里充滿了淘氣。
駱平曜覺得這兩個聲音熟悉極了,而且那股飄散在空氣中的香甜氣味,只有一個人身上會有。
他不敢置信地轉過身。
“假面。”而另一個人是……“舒婉柔”
這怎么可能?聽說舒婉柔在他爹叛變之時,就被處刑了,現在怎么可能還能站在這里。
“你好!曜哥哥。”那個“舒婉柔”笑得甜甜的。
駱平曜愣住了,眼眶也紅了。
“怎么啦?你可別哭,就算哭了,也別說是我欺負你呀”
“舒婉柔”揶揄地道。
“就是!姐姐是無辜的。”
兩個人一搭一唱,默契好極了。
就在兩人玩得不亦樂乎之際,駱平曜突然快步上前,一把將她抱住。
“喂!你…”
“別戴這張讓我討厭的臉,凝兒!彼o緊地摟住她,像是再也不愿意放手一般。
戴著面具的沈凝兒和身旁的少年交換了個眼神。
“怎么可能?我的面具是維妙維肖、無人能識破的!鄙倌隁獾锰_。
少年不敢相信駱平曜居然會一下子就認出了沈凝兒。
駱平曜根本沒空理他,他只在乎懷中的人兒。“凝兒,你真的沒事了?”
沈凝兒拿下了人皮面具,給了他一個讓他安心的笑。“沒事了,是白神醫救了我!
“嗯哼!”不甘寂寞的少年,在旁邊猛做怪聲。
沈凝兒嫣然一笑,“當然也要感謝假面!
駱平曜感激地看了旁邊一臉神氣的少年一眼,立即又將目光放在自己的心上人身上。
“為什么那樣做?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他握住她的手,十分激動地道。
沈凝兒被他握得手痛,但她沒有說,只是感動地投入他的懷中。
“我只是不想看見你難過,不想讓你為我擔心,才會離開!瘪樒疥淄蝗环砰_她,別過頭去!霸瓉碓谀阈闹校沂莻無法跟你同甘共苦的人,那你還回來做什么?”他心痛地道。
他不只希望她快樂的時候能夠與她一起分享;在她痛苦時,他也希望能夠陪在她身邊。
“平曜,我知道我錯了!鄙蚰齼鹤叩剿媲,“對不起,你原諒我,以后我不會再這么做了!
“還有以后?”他不悅地挑起眉。
沈凝兒忽然用手揪住胸口,眉頭皺起。
“凝兒,你怎么了?”他緊張地扶住她。
沈凝兒順勢倒入他懷中,“你生我的氣,我心痛。”
“心痛?那怎么辦?”駱平曜趕緊向旁邊的少年求助,“白神醫呢?快找他來,快。
“哎喲!假的啦,凝兒姐姐你就別耍他了!鄙倌暌桓笔懿涣说臉幼!澳阏娴氖莻餮灾心莻很厲害的駱平曜嗎?我開始不相信了!
“平曜,對不起,我害你威名掃地了!彼B皮地扮了個鬼臉。
“威名?”駱平曜無可奈何地說:“在你面前就沒有所謂的威名了!钡菬o妨,只要有她在他身邊就好!澳挠校俊鄙蚰齼簨舌亮寺,“對了,你剛剛怎么認出我的?”“因為你身上有著不同其他人的香甜氣味,所以在你走近,尚未看到你之前,我就知道了!
少年這才知道自己原來是敗在那香味之下。
“有嗎?姐姐身上有香甜的氣味嗎?我怎么聞不到?”少年在沈凝兒身上嗅了臭。
“小鬼,你想死是不是?居然敢亂碰我的女人!”駱平曜霸道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從懷里拿出一個東西交給懷中的人兒。
沈凝兒眼睛登時發亮,“是糖!
“我每天都找人買新的來,就是希望有一天你回來的時候可以嘗到最新最好的滋味!
“要是我不回來了呢?”
“我還是會一直等。等到我老、等到我死!彼嫌懈咛,不能隨著她去,只能這樣默默等待她。
聞言,沈凝兒熱淚盈眶,就連少年也感動萬分。
“謝謝你對我這么好,我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沈凝兒將糖放入口中,感覺那最甜蜜的滋味。
“是的!為此,我會更加努力!瘪樒疥卓粗鹈赖男θ,感到十分滿足。
再冷的冰雪,都無法冷化他們之間的熱情。
春夏秋冬四季一直不停地循環,而幸福美麗的故事,也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