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雅,要是你沒有任何的不舒服,咱們可以準備前往映春城了!被ń柙吕税岩巫幼诖策。
“找回我的錦囊了嗎?”
“找到了。”他將她的錦囊遞還。
既然打算現在就動身前往映春城,也沒必要再藏著她的盤纏,他其實有些自責,若不是他這么做,說不定她也不會歷經此災,幸好,幸好有驚無險。
她沉默地抓著錦囊,好半晌才低聲道:“謝謝你!
“不會!彼χ,心里卻徜著淚。
好陌生、好淡漠的歌雅……明知道她能活著已是極好,可他偏偏心生貪婪,迫不及待想要回到兩人相愛時,想見那個對著他嬉笑怒罵的歌雅。
“我會自個兒去映春城!彼硎。
“你一個姑娘家只身在外太危險!彼绮碌剿某聊菫橐獎濋_兩人的距離,不打算讓他隨行。
“我不會再犯!彼吐曕蝗惶а,再認真不過道:“我不會再犯同樣的錯,絕不。”
那一字一句銳利如刃,代表著拒絕,刺進他的心坎里,有一瞬間,他幾乎以為歌雅也和他同樣重生,同樣擁有那段記憶,才會對他說得這般決絕而無情。
“我知道你不會,不過畢竟順路,而且衛爺也要一道去!
“衛爺?”
“昨兒個你被帶到問花樓時,衛爺瞧見了你,所以才會在老鴇拿出你給的布條后,到福隆客錢尋我……要不是他,天曉得我……”他恐懼到聲音都微顫著。
梁歌雅聞言垂下眼睫。
“那我得找個時間向他好生道謝!
“晚一點吧,衛爺要帶他女兒一道上路!
“他有女兒?”
“嗯,玲瓏今年已經五歲,美人胚子一個!
“你跟他很熟?”
“該說從昨兒個才開始熟的。”
正說著,門外傳來聲音,旭拔在外頭喊道:“爺,衛爺到了。”
“請他進來。”
門開,衛凡牽著女兒走進。
“身子還好嗎,梁姑娘?”衛凡噙笑詢問。
睇著他半晌,她眉頭微皺了下。
“我沒事,我聽花公子說了,昨兒個真多虧了你!
“不用謝我,我沒做什么,倒是他,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到那破宅,一馬當先地往里沖!
梁歌雅聽著,瞥見花借月的手背有傷,眸色黯淡下來。
“花公子大可不必如此,梁歌雅并不值得你這么做!
“沒什么值不值得,唯心而已!
不知該怎么回他,她閉上眼,忽地感覺有什么爬上她的床,她張眼就瞧見一張粉嫩嫩的討喜臉蛋,一雙大眼黑琉璃般的嵌在巴掌小臉上,像是會說話似的流動光痕。
“玲瓏!毙l凡趕忙走來。
衛玲瓏立刻巴住梁歌雅不放。
“姊姊,我要姊姊!
“她不是姊姊!毙l凡沒轍地哄著。
“誰要爹爹都不給人家一個姊姊,人家自己找!毙l玲瓏撅起小嘴,直往梁歌雅懷里蹭。
“姊姊身上好軟,跟爹爹不一樣!
“玲瓏……”花借月正要將她抱下,卻因聽到一串銀鈴般的笑聲而一怔。
“你叫玲瓏嗎?”捧著她的臉,梁歌雅覺得小家伙渾身軟得像棉花,手下微微使勁就將她抱進懷里。
記得小時候,瞧見鄰居家里有個姊姊,她常要爹和娘給她一個姊姊……想著,她笑露編貝。
“嗯,姊姊,我叫玲瓏,你呢?”
“姊姊叫歌雅。”
“歌雅姊姊!彼昧Φ負Ьo她。
“決定了,從今以后,你就是我姊姊了!
被她的童言童語逗笑,梁歌雅也緊緊地抱著她。
花借月近乎貪婪地看著她的笑臉,看得出神,直到她察覺了而止住笑。
尷尬地咳了聲,梁歌雅問著懷里的小家伙。
“玲瓏,用膳了沒?”
“還沒,爹爹說要等九叔叔一起吃!
衛凡無力地閉上眼。來的路上一再跟她耳提面命,要喊花叔叔,她也說好,奈何小孩忘性大,還是改不過來。
“九叔叔?”
“就是……”短短指頭往花借月一指,衛玲瓏想起爹爹的交代,立刻改口。
“花叔叔啊。”
“不是九叔叔?”她笑問,有幾分逗弄的意味。
“九叔叔就是花叔叔,花叔叔家里有好多人,他排行第九,所以也叫九叔叔。”衛玲瓏古靈精怪的說。爹交代的話,她剛才一時忘了,如今想起來,只好硬拗。
這個鬼靈精。聽她說話頭頭是道,梁歌雅忍不住用力地再抱抱她。
“好了,咱們一道用膳吧!
“嗯,我餓了。”衛玲瓏利落地跳下床,牽著她的手。
“姊姊牽。”
“玲瓏,你不要爹爹了?”
“對……不對,只是暫時不要!毙l玲瓏鄭重道。
衛凡無奈嘆口氣。
“麻煩梁姑娘了!
“不麻煩!绷焊柩畔铝舜,隨意將長發束起,牽著小家伙往外走。
“原來衛爺被玲瓏給吃得死死的!被ń柙掠懈卸l。
原來這就是一般的父女相處……也許當年歌雅也是這么和護國公相處的。
“等你有女兒時,你就知道!
“女兒嗎?”他的眉眼覆著傷悲。
曾經他擁有過,可最后卻連是兒子還是女兒都不知道,那孩子就隨著歌雅歿了……
那些痛一再地提醒他,別再重蹈覆轍。
“九爺,你欠我一個人情了!毙l凡突道。
“這話怎說?”
“有玲瓏在,萬事俱備!
花借月這才恍然大悟。有個孩子在,歌雅就會降低戒心……這人心思真是縝密,光靠著昨晚的閑談就能推敲這么多。
“那就先欠著吧!彼Φ。
“利息很高的。”他是商人,而且是個收高利的奸商。
用過膳,一行人決定動身前往映春城,底下人分頭采買了不少干糧,備了兩輛馬車,還有兩匹備用的寶林馬。
就在梁歌雅收拾好簡單行囊,路過隔壁房時,卻聽到持祿的低泣聲——
“主子……主子……”
那聲音十分壓抑,教她想也沒想地推開門,急問:“發生什么事了?!”
房內,持祿就站在花借月身后,旭拔則搗著臉,這情景萬分詭異,但……他不正好端端地坐在梳妝臺前,持祿到底是在哭什么?
“梁姑娘……”持祿哭喪著蹚回頭。
“怎么了?”她不解的走近。
“主子……”持祿掩面痛哭。
梁歌雅看向花借月的背影。他穿著一身月牙白繡祥獸錦袍,頭上……玉釵將長發給盤起,看起來是有點怪,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突然,花借月回過頭,朝她拋了記媚眼。
“好看嗎?”
梁歌雅怔住,桃花眼圓蹚。
不能怪她如此驚詫,而是他……臉上竟精般細琢的妝點過。黛眉勾魂眼,俊鼻紅艷唇,如此絕色,美得不可方物,問題是,他可是男的呀!
“你在干嘛?”
“裝扮!被ń柙抡,慵懶噙笑,像魔物般威脅勾魂攝魄。
“扮這樣干嘛?”
“這才是我原本的模樣!
“你確定?”梁歌雅眉頭都快打結了。瞧持祿抽抽噎噎哭得好傷心,根本和他說的大相徑庭。
“你還沒告訴我,我這樣子好不好看?”
“好看!笨墒恰拔覜]看過這么高大的女人。”
那張絕艷面容,配上男人高大的體魄,已經不是不倫不類可以形容。
“我又不是扮女人!
“不然?”
“小倌!
梁歌雅一整個錯愕,瞧他以折扇半遮膽,走到她面前賣弄風情。
“可惜,你不是男人,要不,我便依了你。”
那故意掐著嗓子說話的語調,讓梁歌雅啼笑皆非。
“所以你之前是故意靠近我,想要依了我?”
“是啊!彼酚衅涫碌爻V邸
“那真是太好了,還好我不是男人!彼暤馈
“所以從今以后別靠我太近,我先下樓了,你慢來。”
她一走,房內突然靜默一片,只余持祿的嗚咽聲。
“你哭夠了沒?”花借月沒好氣地問。
“主子可是人中龍鳳,神圣不可侵犯,今兒個卻把自己扮成小倌……奴才無蹚見皇上了!眴鑶,他好難過啊。
“你要是想見皇上,現在回將日城,我不攔。”話落,瀟灑收起折扇便要下樓。
“爺,你真要扮這樣下樓?”旭拔終究忍不住攔下他。
“不成?”
“不是……可是……”主子可是翩翩佳公子,就算不頂著皇子頭銜,也會是每個少女的如意郎君,今兒個卻扮成小倌。
“爺該不會看到梁姑娘對衛小姐無防心,也扮成姑娘想效仿吧?”
花借月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要說到你懂,我都累了!
他之所以巧扮,并非為了松懈歌雅的心防,而是這一去,要是不小心遇上鎮守在映春城的巳太一,那就麻煩了,小心為上,是他一貫的作風。
下了樓,衛玲瓏一瞧見他和梁歌雅,毫不猶豫地拋棄父親,想和他們兩個擠同一輛馬車。
見狀,衛凡立刻吩咐貼侍,“御門,去替我買幾盒胭脂水粉!
“爺,不要吧!庇T軟聲勸說。
雖然主子長相偏陰柔,五官出眾,氣質奪人,畫上胭脂肯定美得不可方物。但是,主子可是堂堂皇商,怎可作踐自個兒,九爺自甘墮落,他主子還要做人!
“你腦袋到底裝什么,給我想到哪去了?”瞥見御門義憤填膺的臉,衛凡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沒好氣的瞪著他。
“趕緊去辦!”
誰要畫胭脂?他大概猜得到巳九蓮在玩什么,既然如此,他當然要替他添點胭脂水粉,而且全程同行,看他粉墨登場玩多久。
一行人朝西北而去,一路上不做停歇,日間趕程,入夜再找客錢投宿,七日后便過了六道關的騷站。之后城鎮不多,一路上頂多有些供人歇腳的小旅舍,設備簡陋,但沒人在意。
事實上,教衛凡在意的反倒是——
“梁姑娘可曾在哪見過在下?”因為每到一處停歇,她總是不住地打量他。
這日趁著進房歇息前,他逮著機會問。
“沒有。”她垂下眼。
“是嗎?”衛凡微揚起眉。
之前在問花樓初見時,她便一直盯著他。那眼神與其說是在求救,倒不如說是驚詫……而這幾天她也是不時地打量他。
“只是在想玲瓏和衛爺不太相似!彼S口道。
抱著早己入睡的女兒,衛凡稍嫌冷冽的眸變得柔和無比。
“玲瓏像她娘,一個俏美人!
卸下冷刺變得溫煦的他,教梁歌雅不由得多看一眼。
“原來人的眼睛端看是正瞅著誰,而有不同的神采!
總覺得她似乎話中有話,衛凡微揚起眉。
“玲瓏很可愛,衛爺既為人父,必要好生保護她,前往映春城之后,記得盡量往城北,別待在城南。”
“為什么?”
“因為七月也是映春城的雨季,城南未鋪青石板,一旦下雨便多泥濘,最好別讓玲瓏在那附近走動,免得跌跤!绷焊柩诺暤馈
衛凡微瞇起眼。
為了方便飼養寶林馬,再加上城西郊便是邊境樓,考慮到邊防挑馬的便利性,他的馬圈遂設在映春城北郊,因此他本來就少待在城南,而這次他也沒打算久留。
不過城南,據他所知,那里的青石板早在八年前就鋪上。她是護國公之女,到鎮朝侯府依親也不過是六年前的事,她會不知道這件事?
“你們在聊什么?”花借月拾階而上,就見兩人在房前不知在說些什么,氛圍有些古怪。
“沒事!鼻埔矝]瞧他一眼,梁歌雅逕自進了一間房。
“我累了,先歇息了。”
然后,當著花借月的面把門板關上,并不打算和他攀談。
花借月失笑嘆了口氣。
好重的防備心,一點讓人靠近的機會都不給。
在馬車上,有玲瓏在,她還肯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聊著,但每每一到歇腳處,她便立刻躲進房內,不給他親近的機會。
“這算是吃了閉門羹嗎?”衛凡那愉道。
“這叫做情趣!
“啊……是在下愚鈍,沒玩過這種情趣。”
“衛爺是少見多怪了。”花借月皮笑肉不笑地說。
衛凡低低笑著。
“從不知道九爺原來也會說笑!
花借月垂眼無語。他哪是說笑,根本是苦中作樂。
“衛爺剛剛和歌雅在聊些什么?”替衛凡推開房門,他才低聲問。
“九爺很在意?”走過他身旁時,他促狹笑著。
花借月無力嘆口氣。他很難不在意,因為他發現歌雅老是在偷覷衛凡。也不知是怎么搞的?他記得歌雅曾經在東宮見過衛凡一次面,可對他的印象并不怎么好,所以她現在的反應很古怪。
他不認為歌雅會看上衛凡,可她要是沒擱在心上,不會一直偷覷衛凡。
衛凡將女兒安置在床上,回頭倒了杯茶。
“九爺這般在意,教我不禁懷疑梁姑娘……該不是對我有意吧?”
“衛爺想太多了!
“那就對了,既然九爺是這么想的,又何必追問我們到底聊了什么?”瞧他眸色深沉,衛凡唇角笑意不減。
“算了,我和梁姑娘不過是在聊玲瓏罷了,她說玲瓏和我長得不怎么像!
瞧衛凡的神色不像在撒謊,花借月表面故作不在意,其實暗松了口氣。
“原來是在聊玲瓏。”這倒是說得過去。
“早點回房歇著吧,明兒個一早還要趕路!
“對了,衛爺,這里離勤無崖是不是很近了?”臨走前,他突然想到什么回頭問。
“大約再三十里路,過了勤無崖,快馬加鞭的話,大概一日夜就能到映春城,但既是馬車,我建議途中在芙蓉鎮歇一晚再進城,免得太過勞累。”他這么說可不是休恤梁姑娘,而是寶貝他的女兒。
“就這么辦!被ń柙曼c點頭。
“早點歇息吧。”
走到門外,他輕嘆口氣。已經七月了,距離地動發生,只有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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