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風火火的回到千荷閣,換上得體的衣裙、略施脂粉后,符子燕片刻不敢耽擱,立即來到東殿的花園。
一見到皇帝的圣顏,正想彎身行禮的她不由得一怔,小嘴也愕然的張大。
反倒是宇文燁笑容可掏的道:“又見面了!
什么?!原來上回夜里她遇見的那個陌生男子,便是當今的九五之尊?!
想起上回自己對皇帝的無禮,符子燕嚇出一身冷汗,急忙往地上一跪,誠惶誠恐的請安!盎、皇上恕罪,臣婦有眼不識泰山,上回冒犯了皇上……”她話還未說完,一雙手臂已經將她從地上扶起。
她詫異地抬起眼,看見文承熙面色清冷,幾乎可說是十分不悅地睨著皇帝。
“皇上還沒準許我起身,你怎么能自作主張扶我起來?”她作勢又要跪下,怎奈文承熙卻不允,硬是又將她拉起來。
“這里是東殿,我的話才算數。”他不悅的道!拔艺f不用跪就不用跪!
見狀,宇文燁和藹的點頭,“就照承熙說的辦,在朕面前不用太拘束!
承熙?皇帝這聲稱呼喊得未免也太親熱了,似乎已經起出皇帝對臣子該有的范圍?可符子燕雖然對此感到納悶,但也不敢多問,只是規規矩矩的行禮謝恩。
“夜深了,皇上怎會有如此好興致上東廠賜宴?”文承熙語氣不善的問,大有一種針鋒相對的意味。
符子燕在一旁替他捏了把冷汗,他當真不怕皇帝一怒之下砍了他的頭嗎?
出乎意料的是,宇文燁依然笑臉迎人,一點皇帝架子也沒有。
“為了調查郡王府與當年宣王勾結反叛這件事,你費了不少心力,又平白少了一個夫人,朕心中過意不去,所以才特地前來設宴慰賞!
這席話聽起來冠冕堂皇,實情卻是宇文燁也耳聞文承熙對符子燕寵愛有加,心中為此暗喜不已,桉捺不下這份沖動想親眼目睹,所以他才會特地過來一趟。
最優秀的兒子終于有了愿意掏心掏肺的另一半,他當然得來瞧一瞧自己的兒媳婦。如果可以的話,他更希望往后兒媳婦可以在兒子面前幫他這個父皇說點好話。
文承熙冷冷地說:“承蒙皇上關心,微臣只是盡自己的本分,不敢居功!
被祓了滿面冷水,宇文燁也不介意,依然笑道:“二來,也是想見見你的夫人,朕聽聞你對夫人很是恩寵,便起了好奇心,前來一睹她的真面目!
文承熙聞言冷笑。這樣可笑的謊話,虧他身為一國之君也說得出口!盎噬舷惹安痪鸵娺^我的夫人了?”
“匆匆一面沒能談上話,怎能算數!
“后宮佳麗三千,皇上如有這樣的心思,就應該好好放在嬪妃身上!
兒子吃味了,該不會是擔心他搶人吧?看來承熙對這個貌不出眾的符子燕是真的很上心。
總是被兒子冷言冷語對待的宇文燁,想到此心中不禁有些發酸,頗不是滋味,眼神幽幽瞟了符子燕一眼。
符子燕冷不防打了個冷顫,搓搓手臂,覺得有些發毛。
皇上為什么要用這么哀怨的眼神看著她?就好像她搶走了他的什么東西,而且那眼神除了哀怨之外,還有著淡淡的……妒忌?
難道……皇上跟文承熙之間有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特殊關系”?
正因為有著這層關系,所以皇上才會放任文承熙掌攬大權,隨心所欲的動用錦衣衛,鞏固東廠的地位和勢力……
思及此,符子燕倒抽一口冷氣,目光悄悄地端詳起正在與皇上交談的文承熙。
雖然兩人當了夫妻后日日相見,似乎沒什么稀奇,然而他這張俊美無儔的臉對其它人來說,無論男女可都會認為是傾城絕世的容顏。而歷來皇帝皆好色,說不準皇上正好此道……她眉心緊蹙,目光又悄悄地移到宇文燁身上。
她越看越可疑,聽說皇上年輕時也是個風流胚子,這樣看來,皇上雖然容貌俊悄斯文,也難保不會是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下流昏君。他這般放縱文承熙,該不會是想對他“辣手摧花”吧?
驀地,符子燕腦中閃過一幕幕畫面,先前她假扮成太監混入東廠時,文承熙不也對她過分親近,莫非便是受到宇文燁的影響?
這怎么成?!身為東廠督主的夫人,她得要好好守住夫君的人!
“出了什么事?”瞧見符子燕面色忽然一變,往他身前靠來,擺出想用橋小身軀替他擋在前面的姿勢,文承熙不禁莞爾。
符子燕靈機一動道:“我房里有樣我娘親手替我釀造的女兒紅,想勞煩夫君替我取來,好回敬皇上的賞賜!
文承熙不假思索的道:“這還不簡單。小六子,幫夫人取酒!
符子燕趕緊搖著螓首,“不成不成,那女兒紅藏在床底下,我不想讓任何人去碰,還是有勞夫君了!
文承熙怎么可能看不出她眼神有異,不過他倒是挺想看她葫蘆里在賣什么藥,便決定按照她的意思去做。
“那就請皇上稍待,我去去就來。”他也沒行禮,說完兀自轉身尚去。
看見性子一向高慠的兒子笞應得這么干脆,宇文燁心底又是一陣感慨,究竟要到何年何月,兒子才能也這樣對待他?
“皇上,您不能再這么執迷不悟了!
正想掏一把辛酸老淚的宇文燁抬目一望,只見符子燕一臉正氣凜然、雙拳緊握,目光堅定的望著他。
他不解的問:“你倒是說說,朕怎么執迷不悟了?”難不成,她已經知道承熙是他的私生子,還看出他對承熙百般想補償是因為內疚,才會如此勸告?
“恕臣婦斗膽!睘榱恕氨Wo”夫君,符子燕抱著視死如歸的決心豁出去道:“皇上有佳麗三千,美人如云,又是一國之君。金暉皇朝的明主,千萬不能為了一時的淫念而自毀根基。”
宇文燁大驚又困惑,“淫、淫念?”
隱身在茂密樹叢后的文承熙,原本漫不經心的神情在聽見她的勸諫之言后,薄唇一揚,笑意染上了眉眼。
原來她是將宇文燁對他的寬容放縱徹底想歪了,真是太有趣了!
他的夫人果然永遠都有新花招,讓他無法對她生膩。
文承熙笑若春風,目光透過樹叢縫隙,如炬般凝睇著正經嚴肅的符子燕。
“臣婦明白,督主有著不尋常的俊美容貌,當初臣婦頭一次見到督主時,也是驚為天人,移不開目光!狈友囝D了下,又道:“雖然督主是太監,但是除了不能行房,其余皆與正常男子無異。而且督主喜歡的是女人,沒有斷袖之癖,皇上應當懸崖勒馬,保住一世英明!
宇文燁著實愣了良久,才朗聲大笑,“哈哈哈,有趣,太有趣了!難怪承熙會如此喜歡你、這么寵著你,朕現在總算全明白了!
符子燕一頭霎水地眨著眼!盎噬线@話是什么意思?”
宇文燁好不容易才止住大笑道:“朕告訴你,你弄錯了!
“我弄錯了?”
“這里沒有其它外人,朕就直說了!庇钗臒顡]手,讓身旁的錦衣衛與太監們都退下,然后道:“其實,承熙是朕的私生子!
符子燕聞言驚詫不已,這下子換成她愣了好半晌說不出半句話。誰來告訴她,這究竟是怎生的天大誤會?
三更天,送走了心情甚好、一再賜酒的宇文燁之后,符子燕有些悶悶不樂。
連著幾日吃了閉門羹的文承熙,今晚總算可以重歸千荷閣,加上方才親眼看見符子燕為保他“節操”的英勇之舉,笑弧始終懸在他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