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子燕才剛和衣躺上床鋪,寢房的門就咿呀一聲被打開,她起身查看,只見文承熙面色陰沉的步入房中。
該不會是發生什么事了吧?想起剛才那名無故出現的陌生男子,她心中一緊,連忙下床迎上前。
“發生什么事?你的臉色怎么這樣難看?”她憂心忡忡地問,水靈的眸子緊瞅著他鐵青的俊顏。
文承熙看了她一眼,不發一語兀自在長榻上落坐,端起桌上一杯早已涼透的參茶一飲而盡。
符子燕詫異驚呼,“那茶已經涼了,我幫你換一壺!
依照她對他的了解,他向來不喝冷了的茶,隨身伺候的小六子幾乎是每隔半個時辰便要重新沏上一壺熱茶。桌上那杯參茶是她臨睡前貼身伺候的宮女碧華端上的,那時她還不揭便一直擱著,此時想必早就冷掉,沒想到他竟還一口喝下。
喝了滿滿一杯又冷又澀的參茶,文承熙眉頭微微一皺,反手便將茶盞往地上一砸。
匡啷一聲,茶盞被摔成碎片,符子燕受到驚嚇,兩手撫著胸口,眸子瞠得又大又圓,害怕得咽了口口水。
夸雖然早就知道他喜怒無常,但無論是小符子還是假扮成好友喻芳長居東廠之后的現在,她還真不曾見過他發這么大的脾氣,身上散發出一種想將周遭一切都毀去的駭人氣她忐忑地靠近他,伸出有些發抖的小手輕扯他的衣袖!胺蚓阍趺戳?告訴我,方才發生什么事了?”雖然不知是什么原因讓他發怒,但心中有股直覺告訴她,肯定是與剛才那名男子脫不了關系。
“滾開!”文承熙反常地甩開她的手,態度冰冷的站起身步出房外。
瞧見他孤慠冷漠的背影,符子燕心中一疼,忙不迭地跟了出去。
“不管是什么事,都別自己憋在心底,我是你的夫人,會替你分憂解勞,你有什么煩心事不妨告訴我!
文承熙冷笑一聲,“你只是迫于圣旨不得已才嫁給我,怎么會替我分憂解勞?”
他從沒用過這么冷酷無情的口吻對她冷嘲熱諷,符子燕一時間也有點手足無措!澳且彩且驗槟氵x中了我,所以我才會嫁過來呀!彼е麓剑环䴕獾卣f。
“是,你是我選中的,所以你少在我面前檳戲。你是真心還是假惺惺,我一看便知。”文承熙怒不可抑的斥道。
他不曉得自己為何會這樣憤怒,也許是因為每當他見到宇文燁總會想到自己含怨而終的母妃。
當初他甫得知自己的身世時,還一度動了弒君的念頭,當夜便持劍夜闖皇帝寢宮,想殺了宇文燁,若不是前任督主及時阻止,讓宇文燁保住頂上人頭,恐怕今日的龍椅早已換人坐了。
后來在當年幫了母妃的老嬤嬤轉述下,他雖知道母妃從來沒怨過宇文燁,臨終前還留下遺言,盼望他長大后能回到皇室做回皇子,輔佐父皇治理朝政,但他始終不能原讀宇文燁對母妃的無情,加上也已笞應過前任督主為報笞養肓之恩他會守住東廠,因此他并沒有回皇室認祖歸宗。
反正他不希罕當皇子,那些窩囊廢也沒一個人比得上他這個沒名分的私生子,如今就連太子都得敬他三分,他這個東廠督主又何必稱了宇文燁的心意,回歸皇室當個無用的皇子?
一想起母妃的犧牲,文承熙眼中不禁又出現一股殺氣。
好可怕的眼神!符子燕驚恐的后退數步,身子不由自主地發著抖,他……不會是真的想殺了她吧?
“你胡說!”雖然連聲音都在顫抖,但她還是鼓起勇氣反駁。“我什么時候對你假惺惺了?我對你的關心,都是發自真心!
她說的都是真的,因為他對她越來越好,她早已不像從前那樣懼怕他,甚至喜歡上兩人相處的時光。雖然他好像將她當成小符子一樣在欺負,但她知道他對她多少也有些喜歡,才會每次都故意制造兩人獨處的機會,因此日子一天天的過,她也越來越在意他,對他的關心與日俱增,若不是礙于他的“身分”,或許他們真可以成為一對恩愛的夫妻。
只是,不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文承熙忽然一把扯往她的手腕,滿臉怒火的神情猶如修羅,令人又愛又怕。
“好一個發自真心,你對一個太監的真心能有多少?若不是怕我傷害董家,你會愿意委屈自己嫁給一個太監?”
“一開始確實是這樣……”她心虛地囁嚅。
聽見她這么說,他的眼神黯下。
“但是,現在的我才沒有委屈自己……我是說,我不覺得嫁給你很委屈!逼鋵嵥踔潦菨u漸喜歡上他了,可是要她在他面前說這些話實在太難為情。
看著她露出嬌羞的神色,文承熙心頭一動,黑眸微瞇,倏地將她拉入懷里。
她驚呼一聲,柔荑抵在他胸前,悄臉悄然稃上一抹嫣紅。
“我倒要看看,你對我的心意有幾分真!彼劢哪,語畢便吻住她那張小嘴,霸氣的舌長驅直入,緊緊封住水嫩的唇,將他的氣息渡給了她。
這是一個好霸道的吻,兩人糾纏許久,符子燕幾乎快被吻得喘不過氣,全身上下都發燙著,絲絲熱氣從肌膚散出,身子卻又虛軟無力。
初時出于女子的矜持,她還有些抗拒,但她并不討厭他的吻,于是也漸漸地開始有了絲絲回應。
文承熙自然能感覺到她的迎合,不禁將她抱得更緊,“被一個‘太監’這樣吻著,難道你都不覺得惡心嗎?”他瞇起眼稍微退開,總算放過她紅腫的唇。
原來他是在意自己是太監的事,才會這么生氣?
“你是我的夫君,我怎么會覺得惡心?”她睜大迷蒙的美眸,為自己方才的孟浪感到羞慚,臉上稃現緋紅之色。
“你老實說,你究竟覺得惡不惡心?”怒氣已隨那一吻消失,看著她如夢初酲、一臉茫然的神態,他心中只有再次一親芳澤的念頭。
符子燕紅著臉道:“就算你是太監,那你也是一個比別的男子還強上百倍的太監!边@話真的是出自她內心的肺腑之言,論面貌,天底下有哪一個男子能比他俊美;論武功,想必很難有人能強得過他;論權勢地位,除了當今的皇上,還有誰能高得過他?就連東宮太子都得禮讓他三分呢!
至于他是太監這件事……撇開不能人道的缺點不談,換下太監袍子后,有誰還看得出來他是太監?連她自己都快忘了這回事,老是受到他魅力的蠱惑與吸引,甚至快要愛上他……
聽見她的贊美之詞,文承熙心中的最后一絲怒氣完全煙消云散。他揚起嘴角,心情轉好,長指撫過她紅潤的面頰,“想不到我的夫人這么看重我,一點也不怕我這個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東廠魔頭!
聽他稱自己為魔頭,她心虛了下,長睫微微眨動。原來他也曉得眾人將他看成大魔頭呀?該不會平時她在心中的咕噥全都被他看透了吧?如果是,那可就糟了!
看來往后不能再偷偷罵他大魔頭,反正現在除了偶爾找她的小麻煩以外,他對她可是一點也不壞,她不該罵他了。
而這些日子以來,兩人夜夜同床共枕,俗話說“百年修得共枕眠”,無論嫁給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兩人到底都是夫妻了,她應該對他好。
符子燕紅著臉,鼓起勇氣道:“在我眼中,你不是魔頭,是我的夫君。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我當然看重你!
“好一個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蔽某形趼勓砸恍,卻沒有完全相信,如果她真有她口中說的那樣乖順聽話,當初又怎么會膽大妄為地假扮成太監潛入東廠探他的底?只是她之所以會引起他的興趣,也正是因為她過人的勇氣和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