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才一碰到她,她像是被雷擊了一樣,整個人一震,然后用力的甩脫了他的手!拔覀儧]什么好說的。”
過去她不只一次的想著,當他復原時,她該何去何從,她衷心的希望他能復原,可又打心里害怕著這一天的到來,因為她很清楚,當這一天到來時,就是她必須離開他之時。
過去這幾個月,她以奶娘的身分待在他身邊,可她心知肚明,她常常忘了他的心智只有十二歲,她合該把他當個孩子看,但總是一不小心就對他有了其它的念頭。
他還只是十二歲時,或許察覺不到,但現在她可不能再自欺欺人了,因為她不確定自己能藏起心事,不著痕跡的繼續伺候著他,要是他發現她對他有什么不該有的想法,他會怎么看待她?覺得困擾?還是笑話她癡心妄想?
“你非得在這兒跟我爭嗎?”傅文絕沉聲問。
“你回去吧。”和秀敏直視著他!拔乙苍摶丶伊恕!
“你可真懂得怎么惹怒我,你究竟在鬧什么別扭?你不樂意回傅府?”
“不是,我是……”
“說吧!彼驍嗔怂贾娴碾p眸緊瞅著她不放。“你在想什么?”
“不是我想什么,而是……我是什么?以前,我是以奶娘的身分伺候你,往后呢?”
傅文絕心頭一撼,原來,她要的是一個名分,這會兒,可得他傷腦筋了。
他喜歡她伺候,可他究竟當她是什么?自他復原以后,他時時把他跟她的事回想再回想,第一次遇見時,他們之間是那么劍拔弩張,水火不容,他壓根兒沒碰過像她脾氣那么倔的姑娘,可這樣的她,卻做出了讓他吃了心軟了也暖了的餅。
他要她替他做餅,她抵死不肯,他竟緩下了跟周如山之間的土地買賣,就是故意要讓她整天懸著心,還有,開茶樓是他計劃了多久的事啊,可他竟因為她而緩下,難道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她做的餅嗎?
被周如山派人襲擊而傷了頭,心智回到十二歲時,他怎會一眼便看見她,甚至沖著跟他奶娘毫無共通點的她喊奶娘?她的樣子跟滿福根本不一樣,他怎會錯認她是滿福?
忖著,他深深的注視著眼前的她。
她是他二十四歲才遇上的人,在他的心智回到十二歲后,十二歲之后才出現在他生命中的人,他全都不記得也沒印象,他本該記不得她的樣子,可他沒忘了她的臉龐。
這一際,他恍然明白,他什么人都不記得,可卻沒能把她忘了,再看見她的那一瞬間,他覺得熟悉,覺得溫暖,就是這種感覺,跟滿福很像,他想,他便是因為那樣而沖著她喊奶娘。
曾經,她是多么的厭惡他,可她以奶娘的身分待在他身邊時,卻是那么無微不至的照顧著他,當他還沒回復到原本的年紀前,他只覺得那是一種依賴感、安心感,可當他恢復后再想起那些點滴,竟不時有種怦然心動的感受。
他為什么需要她伺候?先不論傅府那么多下人,他早就已經不讓誰伺候著他了,如今他為何要她?尤其是在從老舒那兒知道她對他有著情愫后,他為何還想把她留在身邊?
想著的同時,他的目光對上了她的,他的心,猛地一悸。
是的,他得給她一個名分,可是,他能給又該給什么名分呢?
過往,他祖父曾暗示要他娶李丹娘為妻,只因李丹娘出身江北望族,雖不及傅家,但絕對足以匹配,他不樂意,祖父當然也沒逼迫過他,但由此可見,祖父對門當戶對這件事還是在意的。
和秀敏出身貧窮佃農之家,祖父能接受嗎?若不能,他可還得花點時間跟精神去解決這個問題。
他從來不做無法確定的保證,眼下,他只能讓她知道他需要她,但他還無法給她什么承諾,但至少他能給她新的身分。
很快的,傅文絕心生一計!斑@樣吧,你就當我專用的廚娘!闭f完,他徑自笑了,因為他覺得這個方法實在太妙了。
和秀敏一愣,木木的看著他。“什么?”
“你不是需要一個待在我身邊的理由嗎?現在,我要你當我專用的廚娘,負責喂飽我的肚子!
先前是奶娘,現在是廚娘,這是她待在他身邊唯一一能擁有的身分嗎?可是她又能奢望什么呢?喔不,不對,不管是什么身分,她都不能再留在他身邊,拒絕他吧!
“我……就……”簡單的一句“我就是要回家”,和秀敏卻怎么也說不出口,那幾個字像是熱沙一樣卡在她的喉嚨,教她發不出聲音。
她無法違背想望,她是真心的想待在他身邊,如今他給了她一個身分、一份差事,她還掙扎猶豫什么?
這一刻,她才知道她比自己所以為的還要在意著他。想著,她不甘心的流下眼淚。
見她流淚,傅文絕不免又慌了!跋日f,你這是喜極而泣,還是……”
和秀敏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氣鼓鼓地道:“我只是你的廚娘,又不是你的新娘,你連這個都要管?!”說完,她朝他胸口用力一推,邁開步伐走出牢房。
他先是愣愣的望著她的背影,忽而才想起她剛剛說的話,心頭頓時一喜,連忙快步追了上去!皻G?你答應啦?”
忽地,砰的一聲,樂極生悲,他方才進來時知道要彎下身子,出去時卻因為太高興而忘記要彎下身子,額頭硬生生撞上門框。
“哎呀!”他眼冒金星,疼得蹲下身子,眼淚差點飆出來。
看見這一幕,還因為不甘心而氣著的和秀敏非但不同情,還幸災樂禍地笑道:“哈哈,高個兒的壞處!
他懊惱的看著她,本想回她個幾句,但很快的心念一轉,罷了,她肯當他的廚娘,他還跟她計較嗎?只好忍著疼,努力擠出話來,“你……你高興就好!
回到傅府,和秀敏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當初襲擊傅文絕的人是周如山派去的打手,目的是為了嫁禍給佃農,好讓傅家因為氣憤而加速土地的買賣進度。
誰知道這一擊,卻讓傅文絕的心智回到十二歲,反倒中斷了土地買賣的進度。
后來,傅定遠將重擬租約的事交給傅文絕,他不只重擬對佃農更有利的租約,還決定跟佃農續租。
周如山未能如愿買到土地,便將腦筋動到一心想坐上當家大位的傅文豪,慫恿他毒害傅定遠、傅文絕爺孫倆,并讓她當替死鬼。
傅文豪自己沒膽子下藥,竟又說服未能得到傅文絕的愛而對她心生妒恨的李丹娘,讓李丹娘趁著她離開廚房時,在鍋里下藥。
人心難測,她真的沒想過一個人鬼迷心竅了,真會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
不多久,遭押的周如山跟傅文豪都被定罪,由于江東正在修筑大運河,兩人分別被判服勞役十年跟八年。
至于李丹娘,因傅定遠念她年輕懵懂,傅、李兩家又有交情,于是出面為她求情,得以緩刑,但三年不得出入此城,不久后,她爹前來將她帶回老家,此事也告了個段落。
和秀敏以專用廚娘的身分在傅府待下,但為了避嫌,她主動要求搬出小苑,傅文儀因為跟她投緣,便要她到她與兩個女兒居住的雅筑同住。雅筑有個小廚房,她每天都在這兒準備傅文絕的三餐,當然,傅文儀跟兩個女兒的三餐也就順理成章由她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