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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來的小魔女 第四章 作者:關靜
    “姑娘,你覺得咱們耿大夫怎么樣?”趁著抓藥之際,夜姬忙著詢問尚未許婚配的姑娘家對耿濟農的印象。

    “耿大夫?他人很好啊,”圓臉的小姑娘很大方的談起耿濟農。

    很好耶!這一聽就是很有希望的話語,夜姬的眼兒都亮起來了。

    她急巴巴的問那姑娘家,“怎么個好法?”

    “就是人正直又善良,常常幫助我們這些窮苦人家——”圓臉姑娘一提起救命恩人,打算“落落長”地說一長串。

    可夜姬才沒那個閑工夫聽那么多。

    “那……你對耿大夫的印象很好了是不是?”夜姬不等人家說完,便急急忙忙的打斷圓臉姑娘的話。

    圓臉且愛笑的姑娘直點頭說:“對。 

    “那我們耿大夫若是許給姑娘你當良人,你覺得怎么樣?”夜姬垂涎著一張可愛的小臉,急巴巴的詢問圓臉姑娘下嫁的意愿。

    不過,圓臉姑娘一聽要當耿濟農的妻子,臉色馬上一變,收起笑容,拿起藥,急匆匆的告辭道:“我家里還有事,夜姬姑娘,謝謝你的藥。我、我要回家了——”

    “等等,等——”夜姬才想站起來,留住圓臉姑娘,誰曉得她跑得跟飛的一樣,一溜煙就不見人影。

    我哩咧!這是今天的第幾個了?

    夜姬在白絹上又畫上一桿,數一數,加上剛剛跑掉的那位圓臉姑娘,這是今天第十八個拒絕跟耿濟農成親的了。

    奇怪了,耿濟農又不缺鼻子又不缺嘴巴,而且,長得還算人模人樣,一眼看上去就像是正正當當的好兒郎,怎么那些姑娘先前對耿濟農的評價都還不差,但一聽說她要作媒,將她們跟耿濟農配成雙,她們各個就像是看到鬼一樣,跑得比誰都快?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夜姬就是想不透。

    “三公主、三公主——”大頭鬼著急的從外頭跑回來,頭上還頂著夜姬給他的陰陽傘。

    “三公主,我打聽到了,我終于知道耿大夫為什么這么沒人緣的原因了!贝箢^鬼氣喘吁吁地開口。

    夜姬連口氣也不讓他喘一下,便急著問他,“是什么原因,快說來聽聽。”

    “聽說耿大夫早在三年前就娶妻了。”

    “什么?他早娶妻子了!那我還玩什么?”夜姬一聽,什么精神都沒了。

    咦?不對。

    “既然耿濟農早已娶妻了,那他干嘛不趕快生個娃兒來讓他管,一天到晚管我做啥?”

    “三公主,耿大夫的妻子早就死了。”大頭鬼又公布幕后消息。

    什么?死了!

    “死了等于沒有,那你干嘛跟我講?”夜姬沒好氣地橫了大頭鬼一眼。受不了大頭鬼說話這么不干不脆。

    “問題是,全金水鎮的人都知道耿大夫跟他夫人恩愛到如漆似膠的地步,自從耿大夫喪妻之后,便謝絕了每個上門來提親的媒婆!

    “所以,這兒的每個姑娘家一聽說我要幫她們做媒許給耿大夫,才會跑得比什么都來得快!”夜姬終于明白耿濟農之所以推銷不出去的真正原因了。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

    “難不成耿濟農推銷不出去,還有別的原因不成?”夜姬嚇了一跳,她還真不曉得耿濟農有這么多“隱疾”耶!

    大頭鬼稟告三公主,“其二的原因就是耿大夫太窮了,姑娘們若是跟了他,只怕跟著過苦日子!

    “總而言之,嫁給耿濟農便是要愛沒有愛、要錢沒有錢。那、那些姑娘家們有哪個愿意嫁啊?”

    夜姬總算歸納出一個結論出來。

    唉!這還真是個令人頭痛的問題。

    夜姬的眉頭皺得更緊,她實在是煩死了。

    “大頭鬼,你想想辦法,看看在這種情形之下,還有什么法子能讓耿濟農娶妻?”夜姬把煩惱全推給大頭鬼。

    大頭鬼想都不想就回答道:“這種情形哪還有什么法子好想的?除非是——”大頭鬼想了一下,隨口說道:“除非是耿大夫的妻子死而復生。”

    “死而復生!”夜姬沉吟了一會兒,這才點頭說:“這個法子或許可行。”

    “三公主,你別傻了啦!這個法子根本就行不通,你想想看,耿大夫的妻子都死了一、兩年了,早就去投胎轉世了,怎么死而復生?”

    “我知道地獄之路行不通,但我們還有一條西方之路!”西方之路才是夜姬想到的計謀。

    西方之路?

    大頭鬼馬上皺起臉。

    他從來沒有聽過這條路耶!

    “三公主,西方之路是什么路?”大頭鬼不恥下問。

    夜姬笑得賊賊的,她口中的西方之路就是——“月老路、姻緣路!

    “三公主,你要上西天去找月老!”大頭鬼終于聽懂三公主要做什么了。

    “對咩!”夜姬喜滋滋地猛點頭。

    她就是要上西天去找月老。

    因為在月老那兒,有每個人的泥娃娃!就連已死去的人的泥娃娃都留著,她只要找到屬于耿濟農妻子的那一個,把它借出來,再來個借尸還魂,哦呵呵呵——夜姬笑得三八兮兮的。

    “對了,大頭鬼,你有沒有打聽出來,耿濟農的妻子叫什么名兒?”

    “有有有!她叫顏蕓娘。”

    “什么地方人氏?”

    “江西海棠人氏!贝箢^鬼此刻是有問必答。

    夜姬滿意極了。

    江西海棠人氏的顏蕓娘是嗎?

    好!那她就上月老那里借一下顏蕓娘的泥娃娃。

    夜姬身子一轉,馬上消失在大頭鬼面前,直上西天而去。

    夜姬偷偷摸摸的上南天門,躲開巡邏的天兵天將,一古腦地溜到月老亭那里找月老。

    “月老,不好了、不好了,夜姬公主來了——”月老身邊的小仙婢遠遠的看到夜姬腳踩兩片云朵,邊玩邊往月老亭的方向趕過來,小仙婢急急忙忙的趕回來通知主子避難去。

    “什么?那個鬼娃娃——夜姬來了!”月老嚇死了,急忙從凳子上跳起來,還險險的跌了一跤。

    “月老,您小心!毙∠涉沮s去扶月老。

    月老直搖手說自己沒事!岸歼@個節骨眼了,還小什么心,快!快去把殿上的大門關上!

    “是的,月老!毙∠涉沮s快飛也似的去關門。

    但……來不及了。

    “月老爺爺——”夜姬的身子已從門縫間進來。

    月老因腳底還來不及抹油,只好當場暈死給夜姬看。

    夜姬蹲在裝死的月老的身側,嗲著嗓音撒嬌道:“月老爺爺,你別這樣嘛!人家這次來鐵定乖乖的,絕不鬧事,你快起來嘛——”

    夜姬使命的搖月老,逼得月老不得不睜開眼,面對夜姬這個小麻煩精。

    “你這個小麻煩,哪次上來不是說好不鬧事,結果呢?上次你跟著孫猴子跑到王母娘娘那里偷摘她的仙桃——”

    “那是很久很久的事了耶!”月老他老人家干嘛老是重提舊帳,揭她的瘡疤。俊叭思疫@次來,真的是拿了東西就走,絕對不會給你老人家找麻煩!

    “拿東西!”這一聽就不像是什么好事。月老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先說好,你想拿我什么來著?”

    “不是頂重要的啦!你要不要先答應我再說?”夜姬巧言令色的想拐月老爺爺上當。

    不過,月老可是上一次當、學一次乖的人,他堅決不肯答應!拔疫是先聽你講,再決定要不要答應你的要求!

    對付夜姬這個小麻煩,月老覺得他還是步步為營、小心為上。

    夜姬因為有求于人,這會兒也只好乖乖的說出她的企圖。

    “月老爺爺——”夜姬使出嗲功,撒嬌地磨蹭著月老,用心的求他道,“你把你的一尊泥娃娃借給我好不好?”

    “你這小丫頭,借泥娃娃做什么?”月老的眼皮一抽一抽的,總覺得大事不妙。

    夜姬不正面回答月老的問題,繼續說:“我沒有要你那些牽著姻緣線的泥娃娃喲!我要的是你丟在泥窯里的那些!

    “那些死人的泥娃娃?”

    “對咩!”夜姬笑得可甜了。

    “你要那些泥娃娃做什么?”

    “我沒有要‘那些’,我只要一個!币辜жQ起她小巧的食指,解釋她并不貪心。

    “不,你不說你要做什么,我就不給!痹吕弦膊唤o夜姬面子。

    夜姬也氣了。

    “好啊!你老人家不給我也行,反正我就賴在你這兒,直到你老人家想通了,想給我泥娃娃,那時候我才走人!币辜ч_始耍賴。

    月老身邊的小仙婢嚇得哇哇叫。

    “月老、月老,三公主說她要住下來耶!”小仙婢怕得全身直打哆嗦,嚇都嚇死了。

    夜姬看到小仙婢的態度,完全不收斂她囂張的態度,反而更加惡劣地說:“然后我就每天去太白星君那里走一走,再去王母娘娘那兒晃一晃,在閑暇之余,再去找二郎神……月老爺爺,你說,他們要是知道是你留我在南天門做客,不曉得會是什么表情喔?”夜姬佯裝思考,側著頭想了一會兒。

    她知道這整個天庭里的人都怕她搞破壞,于是,她這會兒提出自己將停留在南天門的要挾來嚇月老。

    月老果然被夜姬嚇得說不出話來。

    我的老天爺。∫翘焐现T神知道夜姬這丫頭強賴在西方不走是因為他小氣不給她泥娃娃所致,只怕他日后在南天門會變得非常的沒人緣。

    “好啦、好啦!就把泥娃娃借給你,但你可不許去做調皮事喲!”月老警告夜姬。

    “知道了啦!”夜姬很敷衍地回道,又催促月老說:“快叫你的小仙婢去拿泥娃娃啦!快!

    “丫頭!痹吕蠁緛硇∠涉尽

    “奴婢在。”小仙婢飛跑過來,停在月老跟前,卻選了個離夜姬最遠的地方站著。她心忖!站得遠才逃得快。

    月老囑咐小仙婢。“你去泥窯那兒拿一尊泥娃娃給三公主。”

    “我要山西海棠人氏,顏蕓娘的泥娃娃,你別拿錯了。”夜姬殷殷的叮嚀。

    “奴婢知道了!毙∠涉静桓业÷w快的趕去泥窯那找到顏蕓娘的泥娃娃,又飛回來拿給夜姬。

    夜姬拿到顏蕓娘的泥娃娃之后,一直拿在手中把玩著。

    雖然這只是一尊泥娃娃,但還是可以看出這個泥娃娃的面貌清秀,五官姣好。這就是耿濟農一直惦記在心的人嗎?

    原來耿濟農的妻子長得這么美!也難怪他要念念不忘了。

    想到耿濟農對妻子的思念之情,夜姬的胸口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傷。

    “月老爺爺,我可不可以再問你一件事?”

    “什么事?”月老狐疑地看著突然變得有點和善的夜姬,心里有點怕怕的,不知道這丫頭又要耍什么把戲?

    “月老爺爺,你可不可以查一下你的姻緣簿,查查看這個顏蕓娘的夫婿是誰?”夜姬想再確定一次顏蕓娘的身份。

    這不是個找麻煩的要求,月老幾乎是馬上就答應了。

    月老翻找厚厚一本的姻緣簿。

    姻緣簿上寫著——

    江西海棠人氏顏蕓娘是許給浙江金水鎮上的耿濟農。

    是耿濟農!果然是他!

    “那,月老爺爺,你的姻緣簿上有沒有記載耿濟農后來是否有再娶妻?”夜姬探頭探腦的想看個究竟。

    但是,姻緣簿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些古文,她看都看不懂,只得央求月老爺爺念給她聽。

    月老說:“耿濟農這輩子是注定孤孑一身的命,他沒有再娶。”

    沒有再娶!

    雖然這是早已料到的事,但經過月老爺爺的證實之后,夜姬心口那股莫名的感傷反而來得更為嚴重。

    她突然覺得耿濟農好可憐、好可憐喔!但是——

    更可憐的人是她,因為,只要耿濟農一天不娶,那她就永遠沒有自由,不能自由自在地出去玩耶!

    “月老爺爺,你在這泥娃娃上吹一口氣好不好?”夜姬把泥娃娃遞到月老爺爺的白胡子前,要他吹氣。

    “為什么要我吹氣?”月老只覺得夜姬的每一個舉動都很可疑。

    他半瞇著眼,不禁懷疑起夜姬的意圖。

    夜姬一直催促他道:“吹嘛、吹嘛!別問人家為什么嘛!”她要是能跟月老說為什么,那她早就說了,干嘛還在這里跟他老人家耍賴啊?

    “吹嘛、吹嘛——”小仙婢加入勸說的行列,她是怕月老要是不吹氣,那夜姬公主真耍賴在西方世界不回酆都鬼城了。

    兩個小丫頭聯手合攻他一個老人家,月老還能有什么轍?他只好莫可奈何地朝著泥娃娃吹了一口氣。

    夜姬則興高采烈地捧著顏蕓娘的泥娃娃回到凡間。

    泥娃娃一墜入凡塵,受到仙氣吹撫的它,馬上變成一副空有軀殼的肉身。

    “三公主,這尊泥娃娃現在變成軀殼也沒有用!它里面沒有三魂七魄,還是沒辦法變成人。 

    “誰說它沒有三魂七魄?”

    “它有三魂七魄嗎?”在哪?他怎么沒看到?大頭鬼左右張望,都沒看到他的同類。

    “你啊!”夜姬朝著大頭鬼努努嘴。

    大頭鬼指著自己的鼻尖,尖叫道:“我?!”

    “對啊!就是你咩!懷疑喔?”夜姬橫了大頭鬼一眼,說明這事她說了就算,沒有商量的余地。

    “可是——三公主,你找顏蕓娘的肉身回來,不就是為了要跟耿大夫成親的嗎?”

    “對啊!”沒錯。

    “可是我是男的耶!我怎么可以進入顏姑娘的肉身,然后跟耿大夫成親?如果——如果耿大夫三更半夜起來,然后要找我辦事怎么辦?”大頭鬼急著找借口逃避這個可怕的任務。

    問題是,夜姬根本就不聽。

    她嗤聲冷笑大頭鬼沒知識。

    “人家耿濟農才不會那么無聊,三更半夜叫你起來,找你辦事咧!”拜托!三更半夜有什么事好辦?夜姬不懂。

    “更何況——奇怪哩!你哪時候變得那么懶?你也不想想,人家耿濟農對你娘多好。≡蹅儧]銀子的時候,他可是分文不取,還當了自己唯一的家當救你娘一條命耶!沒想到你啊你啊——”

    夜姬用一根食指在大頭鬼的前額猛力的指指點點的!叭思夜r思念妻子思念得緊,你不曉得感念他的大恩大德,還連這點小忙都不肯幫,真是忘恩負義。”夜姬義正辭嚴的指責大頭鬼。

    大頭鬼反駁三公主道:“這才不是一點小忙耶!”

    “只不過叫你進駐到顏蕓娘的軀殼,充當她的替身,這有什么難的?”

    “難的地方不是在這。 

    “那是難在哪里?”夜姬兇巴巴的問。

    大頭鬼卻答不出來。

    好歹三公主也是個云英未嫁的姑娘家,而他又不是三公主的娘,他干嘛教三公主夫妻間的閨房之事。

    “總之,這忙我是絕不能忙的啦,”

    “誰理你能不能!我讓你扮顏蕓娘你就扮顏蕓娘,這事哪有你置喙的余地?”夜姬踹了大頭鬼一屁股。

    大頭鬼整個魂魄便往顏蕓娘的軀殼跌去。

    哇!他進去了。

    大頭鬼皺著臉,而夜姬卻愈看愈滿意。

    “沒想到你扮起姑娘家也是人模人樣的嘛!”夜姬笑著打量大頭鬼的女人扮相。

    “三公主,我不要啦——”大頭鬼大聲的哀嚎。

    可夜姬才懶得理他哩!

    現在她該想個辦法,讓耿濟農見見“顏蕓娘”,唔!該用什么法子呢?夜姬側著頭想。

    耿濟農是個大夫,所以,最簡潔有力的法子是帶大頭鬼去給耿濟農看病。但是——夜姬轉過頭,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把大頭兒從頭到腳徹徹底底的看了一遍。

    這“顏蕓娘”的四肢完好,沒有半點缺陷,這樣實在是看不出哪兒需要看大夫的,唉!真討厭,夜姬不禁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霍地,她的眼睛一亮。

    。∮辛,就讓大頭鬼有缺陷不就成了嗎?

    夜姬想出了好法子,臉上馬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接近大頭鬼。

    大頭鬼看到夜姬的笑臉,嚇都嚇死了。

    “三公主,你又想干嘛了?”

    “不干嘛,只想揍你一頓!痹挷耪f完,夜姬便乒乒乓乓,拳打腳踢的揍了大頭鬼一頓。

    “三公主,你為什么要打我?”

    大頭鬼左躲右閃,還是躲不過夜姬的拳頭,硬生生的吃了好幾記,眼眶黑得像是三天沒睡覺似的。

    看到這樣的“畫面”,夜姬實在感到很滿意。

    “走!咱們去找耿濟農!币辜现箢^鬼出去。

    “耿濟農、耿濟農,救命哪!這位姑娘傷得好嚴重——”夜姬拖著大頭鬼穿過川堂,來到藥圃。

    耿濟農遠遠的便聽到夜姬的聲音。

    他實在搞不懂那個小丫頭怎么無時無刻都像只小猴子似的,活蹦亂跳,亂有精神一把的?

    耿濟農藏不住眼底的笑意,猛一抬頭,除了撞見夜姬的笑容之外,還撞見他的亡妻——

    “蕓娘!”耿濟農立刻忘情地奔上前。

    大頭鬼嚇都嚇死了,連忙往后退。

    夜姬卻堵在后頭,不讓大頭鬼臨陣脫逃,還不夠義氣的把大頭鬼推往耿濟農的方向,告訴耿濟農。“這位姑娘被人打傷了,你快幫她看看。”

    快快快——快點天雷勾動地火,一發不可收拾,那她就可以出去玩了。

    夜姬在旁邊猛?風點火,但耿濟農卻動都不動耶!

    “耿濟農,你傻了啊?人家這位姑娘傷成這個樣子,你凈是看她的臉做什么嘛?趕快把藥拿出來,幫她擦一擦、抹一抹啊——”

    真受不了,都已經是成過親的人了,連這種事還要她教!

    夜姬直搖頭,而耿濟農還是保持那副呆相。

    算了、算了,她還是自己來好了。

    夜姬一把把大頭鬼推倒,脫掉“顏蕓娘”的鞋襪,露出光皙潔白的金蓮。“耿濟農,她腳扭到了,你快幫她推拿!

    夜姬把大頭鬼的腳交到耿濟農的手里。

    大頭鬼全身都泛起了雞皮疙瘩。

    嗚嗚嗚……他為什么這么可憐,得做這種事?三公主,他可不可以不要。看箢^鬼臉上露出那樣的訊息。

    夜姬眼一橫,瞪向大頭鬼,要他別吵,繼而轉過頭問耿濟農道:“她的傷要不要緊啊?”

    回過神的耿濟農強自收回走丟的心神,把夜姬交給他握在掌心的金蓮給松開!斑@位姑娘她腳沒受傷,倒是臉部有些皮肉之傷,我進去拿金創藥,抹個三兩天就沒事了!

    耿濟農就要進屋去拿藥。

    夜姬看了差點沒嚇得暈過去。

    拜托!她費心張羅了這一切,他竟然說沒到三句話,就打算下臺一鞠躬,這怎么可以?!

    “你等等,等等——”夜姬急急的叫住耿濟農。

    耿濟農回過頭。

    夜姬跑去他的跟前對他說:“可是,這位姑娘身無分文,她沒有錢拿藥耶!”

    “沒關系。”反正他們濟仁堂一向就是以濟世為本。

    我哩咧!夜姬沒想到耿濟農的定力這么好,見到和亡妻如此相像的人,竟然還可以如此的鎮定!

    看來,這事還是得由她推波助瀾一番才行。

    “但是,這位姑娘不喜歡虧欠別人恩情!

    “是嗎?”耿濟農的眼眸不由自主的看向“顏蕓娘”。那是男人看心儀女人的目光。

    害得大頭鬼差點吐了一地。

    嗚嗚嗚……大頭鬼開始想念起在酆都的日子了,而三公主一點也不懂大頭鬼的心,還硬生生的把他推向前,告訴耿濟農說:“這位姑娘的家世清白,尚未婚配,她說如果你不嫌棄,她愿意以身相許——”

    他哪有這樣說!

    大頭鬼立刻轉過頭,想要向夜姬抗議。

    夜姬卻故意轉開臉,不理會大頭鬼的抗議,反問耿濟農道:“你覺得怎么樣?”

    耿濟農從沒想過再娶的問題,而且,這事來得突然,讓他措手不及。

    “耿濟農,你為什么不說話?你是不是覺得這位姑娘一沒錢、二沒家世,所以看不起人家,不想娶她?”夜姬惡劣地按給耿濟農一大堆罪名。

    耿濟農是個書呆,人好心善良,從沒想過夜姬會害他,他以為夜姬是真的誤解他了,于是,急急忙忙的向夜姬和那位姑娘解釋說:“我絕沒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夜姬就是要問出個所以然來,她才甘心。

    “我是——”耿濟農口拙,實在不曉得該怎么說明他的心情?

    這姑娘的確是和他的蕓娘長得一模一樣,但說到底,她終究不是顏蕓娘,不是他的妻子!他與她沒有半點情分,怎么可以隨隨便便的論及婚娶?

    可這話卻說不得,他怕說了,會傷到這位姑娘的心。

    耿濟農此時只覺得進退兩難。

    夜姬看耿濟農猶豫不前,又亂給他按罪名了。

    “嚇!你是不是嫌棄她長得不好看?”

    “不是!惫r急急的否認。

    “那就是嫌棄她氣質不好?”嗯!一定是這樣的,大頭鬼一看就是那種很沒氣質、很沒文化的人咩!

    “不是!惫r深怕夜姬胡思亂想,急急的又否認。

    “那你到底是不滿意她什么?你快說出來。∧阏f出來,這位姑娘她馬上就會改的!比绻箢^鬼不改,那她就一天到晚追著他打,打到大頭鬼改為止。

    “我沒有嫌棄她!

    “那就是說你愿意娶她了對不對?”哦!好好喔!她終于自由了。夜姬開這地手舞足蹈,大跳孔雀舞,為自己慶賀一番。

    夜姬牽著大頭鬼的手,把它交給耿濟農,開心的問他們兩人說:“你們兩個哪時候成親?要不,選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夜姬自作主張的替兩人決定了。

    “我去買紅燭,再去買幾樣菜,充當你們的喜宴,然后由我來當媒婆、當見證人,反正所有的事我全一手包辦,你們兩個就等著成親吧!”夜姬興高彩烈地跑出去,獨獨留下耿濟農跟女兒身男兒魂的大頭鬼單獨相處在一起。

    好尷尬喔!

    大頭鬼化名為連玉荷,跟耿濟農拜了堂、成了親——

    怎么辦,接下來就是要嘿咻、嘿咻了耶!

    大頭鬼摘了鳳冠和喜帕,在新房里走來走去,他不斷的告訴自己,反正這身體又不是他的,耿大夫要怎么跟他的夫人做那件事都不關他的事,他就只要裝死,裝作死魚一樣沒反應——

    但是——

    哎喲!光想就已經很惡心了耶!

    他沒死之前,好歹也是個男人家,一想到耿大夫的“那個”要進去他的身體里面,大頭鬼的心就怎么也開朗不起來。

    討厭!三公主為了自己愛玩,怎么就專門找一些爛差事給他做?

    不管了,他也要溜之大吉,反正耿大夫不像是那些愛把閨房之事拿出去說嘴,講給別人聽的人,那他每天晚上都偷溜出去,不跟耿大夫行周公之禮,想必三公主也不會知情。

    太好了,就這么辦。

    大頭鬼除去一身的累贅,大大方方的從窗子溜出去。

    才新婚,耿濟農就找不到新娘子的人,只看見喜床上放的是新嫁娘的鳳冠與霞帔,耿濟農不由得想起那位姑娘的身世,他單純的以為連玉荷是不愿意下嫁給他,所以才逃的。

    只是,連玉荷與他一樣都是孑然一身,在這世上沒有半個親朋好友,而這會兒她人不見了,她去哪了呢?

    耿濟農心急連玉荷的下落,里里外外的直喊著,找他的新婚妻子。

    才剛從外頭玩回來的夜姬聽到耿濟農在叫他的妻子。

    該死的大頭鬼,他竟然敢在這個節骨眼溜了。

    還好她早回來了,要不然大頭鬼心不甘、情不愿的嫁給耿濟農,豈不是昭然若揭了嗎?

    然而——這下子大頭鬼人不見了,她該怎么辦才好?

    夜姬蹙著眉頭想了一會兒,隨即想到——她可以先變成連玉荷的模樣,先把耿濟農蒙混過去再說。

    反正現在天晚了,大部分的商家全都關起門來不做生意,她也沒什么好逛的。

    嗯!就這么辦。

    夜姬旋身化做連玉荷,也就是顏蕓娘的模樣,蹦蹦跳跳的跑去找耿濟農。

    “相公,你找我啊?”夜姬大大方方的出現在耿濟農面前。

    她的態度與先前完全不一樣。

    之前的連玉荷是老半天也不吭一聲的性子,而這會兒,卻像是個愛笑愛說話的小姑娘,一個小嘴快咧到耳朵旁,兩個大眼睛也彎成下弦月。

    “你去哪了?”耿濟農關心地詢問。

    夜姬晃了晃頭,老實說:“沒有!就——待在屋子里好無聊,所以我四處晃晃。”夜姬隨便編了個謊話。

    “你不是逃了嗎?”

    “逃!我為什么要逃?”

    “不想與我成親!”他問出他心中的疑惑。

    “怎么會呢?你人這么好,又是個大夫,我愛你都來不及了,怎么會不想跟你成親?”夜姬惡心巴啦的說了一堆謊話,企圖平復耿濟農的疑慮。

    “此話當真?”

    “騙你干嘛?”夜姬說起謊來可是臉不紅、氣不喘。

    耿濟農總覺得現在的連玉荷與稍早他所見的連玉荷不太相同,只是——他與連玉荷相識并不深,或許——現在這模樣才是她真正的個性也說不定。

    “走吧,我們回房吧!”夜姬拉著耿濟農的手,急巴巴的想回新房。

    聽說在凡間,每次嫁娶,新娘子都有好東西可以吃耶!那個大頭鬼可能是因為不能吃熟食,所以才逃了。

    大頭鬼逃了也好,反正她現在肚子餓極了,正好可以扮成“連玉荷”的模樣,大大方方的吃東西。

    夜姬興沖沖的沖進新房,這里頭直念著:她要吃飯、她要吃雞、她要吃肉——

    “哇!怎么都沒有肉,只有這個?這個是什么?”夜姬拎起紅棗問。

    “這是紅棗!

    “那這個是什么?”夜姬又拎起一樣東西問。

    “這是花生。怎么?你以前沒見過嗎?”他不解的問,不明白女人家怎么會不知道這些是什么?

    “沒見過。”因為,大伙在農歷七月拜好兄弟時又不會拿這些東西拜給他們吃,她當然不知道!

    “可是我知道這個,這個是糕,這個是酒,對不對?”人家她最喜歡吃糕了。

    夜姬喜滋滋的拿了一塊又一塊,吃得好高興。

    她的模樣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受到委屈的模樣。

    耿濟農心想,或許是他多慮了!坝窈桑慵藿o我,真的不后悔嗎?”

    “不后悔、不后悔。”夜姬邊吃邊回答,嘴里的糕屑還噴了耿濟農一頭一臉!皩Σ黄稹Σ黄!

    夜姬拎起衣袖擦拭著耿濟農的臉。

    她的一舉一動都跟顏蕓娘不像,但是,卻更加的牽動耿濟農的心。

    他喜歡她天真可愛的模樣。

    想到“連玉荷”的笑臉,耿濟農的心不自覺地放柔了。

    他拉著“連玉荷”的手,叫她道:“不用忙了,衣裳臟了,待會兒就得換下,你肚子餓,就別管我,快吃吧!”耿濟農又替夜姬添了幾樣小點心。

    夜姬感動極了。

    “嗚嗚嗚……耿濟農,你對我好好喔!”所有的東西都不吃,全留給她一個人吃。

    夜姬邊吃邊感恩。

    “你怎么會餓成這副德行?”耿濟農不懂“連玉荷”怎么會像是三天沒吃飯似的,吃個東西狼吞虎咽的,沒有半點形象。

    “因為我出去玩了一整個晚上咩!”夜姬開始說她剛剛的夜生活給耿濟農聽!叭思椅覄倓側ツ洗蠼帜沁,有人在放一種好漂亮的東西喲——”

    說到新鮮事,夜姬糕點也不吃了、酒也不喝了,她比手畫腳地說:“那個東西本來是裝在這個盒子里——”夜姬把她在南大街撿來的盒子拿給耿濟農看,又說:“這東西點了火,就會飛到天上去,變成好漂亮好漂亮的花喔!”

    “這是煙火。”

    “煙火!”夜姬傻呼呼的復誦一遍!霸瓉磉@東西是火不是花喔!不過,它還是很漂亮對不對?”夜姬甜甜的笑了。耿濟農都看傻了。

    顏蕓娘在嫁給他之前便染病在身,嫁給他之后更是茍延著生命,過一天算一天,在顏蕓娘的臉上,他向來只看到長吁與短嘆,從來不曾見過這么真的笑容——

    “耿濟農,你為什么這么看我?我臉上長花了嗎?”夜姬摸摸小臉。

    耿濟農笑著搖頭!皼]有,你臉上沒長花。”

    “那你為什么用那種很怪異的眼光看我?”夜姬問。

    耿濟農卻避而不答,只是顧左右而言他的說:“你喜歡看煙火是不是?”

    “是。 

    “那咱們就去買煙火來放!

    “真的嗎?那種漂亮的火有得買嗎?”夜姬開心地笑瞇了眼。

    耿濟農發現他漸漸喜歡上這個長相與顏蕓娘相似的連玉荷了,他想,為了討連玉荷一個笑臉,他愿意為她做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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