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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顆檸檬 第五章 作者:瀲滟
    蔚琪臻打電話來的時候,譚洛胥正好在路上開車。

    “譚洛胥,你真是太不夠朋友了!”蔚琪臻劈頭就把他罵了一頓。

    “我怎么了?”還好譚洛胥戴著耳機,手機聲音變小,她罵人的威力因而聽來減弱很多。

    “怎么了?”蔚琪臻的語氣還是很差。“明知道我昨天要去找蒲雨苑,為什么還把她帶走?”

    “你知道了?”

    “敢做就別怕人知道!”她氣嘟嘟的。

    “我不怕你知道啊。”譚洛胥笑了。他本來就沒打算要瞞她,這種事肯定是瞞不了的,她只要一問蒲雨苑,就什么都曝光了。

    “真是!”蔚琪臻的口氣中明顯有著不屑的意味!澳翘爝在我跟小叔面前,信誓旦旦地說你不會追她,結果呢?”

    “我沒追她!辈⒎墙妻q,他只是狡猾了一點。“不信你可以去問她,我跟她做了什么?什么都沒做!

    沒錯,他是算準了蒲雨苑不可能把昨天的一切實況轉播,蔚琪臻其實也不知道關于蒲雨苑臉紅心跳啦,他挑逗她啦,那一類精彩的片段。

    她改口:“那你找她出去干嘛?”

    “這個……也許……”譚洛胥已經不像昨天去接蒲雨苑時那么沖動,而想到了個好理由,“鬧鬧你們。”

    “鬧什么呵!”蔚琪臻在電話中受不了地叫道:“瞎和!”

    “蠻好玩的呵!弊T洛胥猜想,這個借口應該還可以安穩地搪塞一陣子。

    “好玩吧,我看你還有辦法再玩?”她嗔忿的口吻,像在挑釁,又像存心要氣譚洛胥!敖裉煨∈甯延暝芳s了要請她吃飯,不過現在已經四點半,她早被小叔接走了,你這下玩不到了吧?!”

    什么?今天換成蔚時琪?

    與蔚琪臻結束通話后,譚洛胥整個人立刻又不對勁了。

    蒲雨苑被蔚時琪約走了?他瞄了眼車上的鐘,還真的已經四點多,他想攔截也攔截不及。

    他的情緒驀地又沉入一種不安中,昨天造成他沖動接走蒲雨苑的那種感覺,又莫名其妙地打從心底浮起襲擊他,而今天的情況,似乎比昨天還嚴重。

    若要分災難等級,今天應該是一級災吧?畢竟蒲雨苑還沒變成女同性戀,而他小叔除了年紀大一點外,擁有一切令女人心醉的本錢——或者年齡本身也是種魅力,對某些女人而言。

    蒲雨苑和他小叔約會……

    這樣的想法,竟然就像個釘錘似的,三不五時跑出來敲敲他的腦袋,敲得他頭疼眼昏心痛。他當下又再度決定。

    她已經被接走了是吧?沒關系,蔚時琪請她吃飯,他知道蔚時琪會在哪請她吃飯。

    他努力鎮定下來,照原定計劃處理了接下來的工作,等他能下班的時候,已經快七點,他好整以暇地把西裝換下,穿上他習慣的休閑服,這才開了車,往蔚時琪的意大利餐廳去。

    這餐廳他常跟蔚時琪來,服務生也認識他,他還不用開口,只是對服務生笑笑,服務生立刻就誤解了,以為他和蔚時琪是約好的,立刻客氣地帶他前往蔚時琪和蒲雨苑用餐的桌子。

    在看見譚洛胥出現的那一霎那,蔚時琪和蒲雨苑幾乎是同時開口:

    “你!”

    “你也來啦!”

    所不同的只是,一個是錯愕加上傷腦筋,另一個則有些意外的驚喜。

    “我來吃飯,沒想到你們也在這,真巧啊。”譚洛胥笑道,不請自來地拉開椅子坐下。,

    輕輕松松,得來全不費工夫,只為譚洛胥太了解蔚時琪,他要請女人吃飯,不上自己的餐店還上哪?他的餐廳有一流的廚師,他在這又能享受帝王般的待遇,順便還可以像女人炫耀一下他的事業。

    于是,譚洛胥奸計得逞。蒲雨苑神經大條,沒什么感覺,只當多了一個人聊天還蠻開心的;蔚時琪則是嘔,很嘔很嘔很嘔!

    刻意安排的機會,和蒲雨苑難得的獨處時間,都因為譚洛胥這個刻意攪局的大電燈泡而泡湯了。

    蔚時琪自此索然無趣,毫無興致,潦潦草草應付完晚餐,就客氣地護送蒲雨苑回家,然后和譚洛胥各自開著自己的車回到住處,蔚時琪特地趕在前頭,先一步守在譚洛胥家門前,譚洛胥一下車,就被他逮住,直逮進蔚琪臻家里。

    “咦?你不是去約會?這么早回來?”蔚琪臻開門,先看見蔚時琪,然而跟在神色怨懟的蔚時琪身后的譚洛胥也出現了。

    她立刻警覺:“你也在?啊,該不會……”

    “你告訴他我今天跟蒲雨苑有約?”蔚時琪多少有點興師問罪的意味。

    蔚琪臻只得硬著頭皮點頭,連忙補上一句:“你不早把蒲雨苑接走了嗎?他還能怎樣?”

    “這家伙,猜到我們會在我的餐廳吃飯,居然跑到我餐廳來攪局!”蔚時氣不忿地道。“還不視相地硬要跟我們同坐一桌。是我的約會,他卻跟蒲雨苑有說有笑的。”

    光聽蔚時琪的形容,她就知道場面有多糟了,當然要跟時同仇敵愾:“你鬧也要有個限度吧?這太過分了!

    譚洛胥平白多出了兩個敵人,不過他并不緊張,從容地在蔚琪臻的客廳里轉了一圈,尋找什么!澳氵@里不是藏著很多清酒?怎么不拿出來?”

    “還想喝酒咧!”蔚琪臻啐了一句,在沙發上坐下,根本不打算去拿酒!跋冉o我從實招來?”

    “對,坦白從寬!蔽禃r琪跟著補一句。

    譚洛胥無所謂地笑:“坦白什么。 

    蔚琪臻肅起了臉:“還裝什么傻啊你?”

    “對,裝蒜。”蔚時琪在后頭又跟了一聲。似是凡事有蔚琪臻出頭,他在后面放馬后炮,譚洛胥笑著譏他:

    “你是狗啊,去叼份報紙來給我!

    蔚時琪瞪他一眼,“我看你不只看不清眼前的情況,還欠揍。俊

    “你們要我說什么嘛。”譚洛胥往沙發上一倒,倔倔的。

    “你是不是想追蒲雨苑?”蔚琪臻坐起身來,認真問他。

    譚洛胥的語氣中有種防御性。“我說過了,不是!

    “我問錯了!彼栈貏偛诺脑,重新措詞!皯撜f,你是不是很喜歡蒲雨苑?”

    他不回話了。這個問題像石頭般墜進他的心海里,實在太沉重。他知道他可以繼續敷衍他們,推來推去打太極,但嚴重的是,當他面對自己時,難道也得繼續這么模糊下去?

    他踟躕了。

    “說實話。”蔚時琪的語氣重了點,像個長輩。

    譚洛胥苦笑。他連什么才是實話都不知道,要他說什么?

    “呵,你流汗啰!”蔚琪臻促狹地著他,“冷氣要不要開強一點?”

    譚洛胥還是只能干干笑著,很無奈。

    他承認,自己對蒲雨苑的那種在乎,關心,從來不曾在其他女人身上發生過,這讓他不僅弄不清眼前的情勢,更搞不懂自己,當然也就不知道該怎么對她。

    追她嗎?這個太受人歡迎的女人,只是短短幾個月內,已經使他周遭的男人女人全對她傾心,他不想自己的眼光顯得這么平凡,跟眾人沒兩樣。

    但放棄她?只要一想到放棄兩個字,他心里又會有股暗暗的失落。

    就是這樣的思量,他左右不是,難以決擇!拔也恢篮貌缓?你們別追著我問!”

    “怎么會不知道?”蔚時琪調侃,“你不一向很聰明的嗎?”

    譚洛胥嘆,“人難免有對事情不確定的時候。”

    “這么說,”蔚琪臻引導似地具體化他的意思!澳闶菍λ悬c感覺,只是自己不確定?”

    “也倒不兗得為了她神魂顛倒,只是……”

    只是沒了她在身邊,他又好像少了一分魂,好像那絲魂魄不小心自動飛到她身上寄附去了,他的神思總牽系著她。

    這是譚洛胥本來想說的,但這種話要他當著蔚琪臻和蔚時琪的面說出口,還真要點勇氣才行,于是他只說了個開頭,就吶吶收口了。

    “難得我們堂堂大律師,也有這么為難的時候。”蔚時琪笑得挺樂,賊賊的。難得逮到一個可以糗譚洛胥的機會,他非把握不可!岸疫是為了個女人貼躊躇未決!

    “你要我怎么辦?”譚洛胥被這兩人又逼又諷的,終于算是變相投降,間接承認了!八矎臎]對我表示過什么!

    “這就好笑了,”蔚琪臻還真的笑了出來!澳憔筒荒芟缺硎景?”

    他深吸一口氣,“萬一她對我沒興趣呢?”

    她繼續進逼:“你不試怎么知道?”

    他起眉:“這樣不如不要試。”

    蔚琪臻拍拍額頭,快氣到發燒。“我從來不知道你是這么龜毛耶。你是我認識的譚洛胥嗎?”

    他無可救藥地沮喪起來!拔易约憾伎觳徽J識自己了!

    蔚時琪把椅墊往身邊一丟,站了起來。順口做了結論:“唉,搞什么,原來你喜歡她嘛!”

    “我沒過說我喜歡她!”譚洛胥急著努力澄清!拔覄偛胖v那么多,你們都沒在聽?”

    這兩個人現在倒真像是沒在聽的樣子。蔚琪臻搖搖頭,挺無謂地啐道:“早說呢,我們就不跟你爭了!

    “我可沒要跟你們搶。”譚洛胥立刻又聲明。

    “就是!蔽禃r琪受不了地搖頭,走進廚房給自己倒水喝,聲音從廚房里傳出來:“我要找個女朋友容易得很,哪像你,都廿八了還沒有固定的女朋友。哎,讓給你讓給你了。”

    “喂,我是不是在說廢話?”現在仿佛是,不管他說什么,蔚時琪和蔚琪臻都已經認定他已經愛上蒲雨苑這樣的說法了。

    “別喝水了,”她建議蔚時琪,“我的書房里有瓶上回從京都帶回來的燒酒,要不要試試?”

    “當然好!庇芯坪龋伪睾人?蔚時琪當下把杯子往桌上一擱,隨她上書房去,兩人就這么一前一后地走著,把譚洛胥當透明人似的,完全不在乎他的存在。

    譚洛胥只得自己追上去,“我也要。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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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假日,照道理說蒲雨苑應該是很忙碌的。依常理判,她平常上班時間都有人搶著來接她下班了,一到放假的日子,她還不炙手可熱?

    不過這個周末,她卻什么約會也沒有,只能坐在那看著妹妹蒲雨毓興高采烈地整理著行李,準備和同學去宜蘭渡假。

    “你今天沒事啊?”蒲雨毓頗為好奇地看著仍穿著家居服的姊姊。

    “沒。”她倒躺在沙發上,懶懶地回答。

    “怪了,之前不是挺搶手的?”蒲雨毓感興趣地問,“那個小叔?律師啊?都不見啦?”

    蒲雨苑想了想。“曖!

    蒲雨毓霎霎眼,“蔚琪臻也沒來找你?”

    蒲雨苑又吐了個虛字:“唔。”

    蒲雨毓不太相信地。“怎么搞的?”

    “不知耶!逼延暝氛f,聲音像個小女孩般。

    “你又對人家表現得可有可無了對不對?”蒲雨毓大搖其頭。“人家又不想理你了?”

    “沒有哇!逼延暝繁ед,把頭埋在枕里,看起來也像個無辜的小女孩。

    “說真的,”蒲雨毓暫停整理行李,跳上沙發跟姊姊一起湊熱鬧!澳惚容^喜歡哪一個?”

    這還真是個嚴重的問題。

    她沉吟著,慢慢說:“蔚時琪很體貼,跟他在一起很能令人放心。琪臻也很好,善解人意,又了解我……”

    “喂,你沒變成女同性戀吧?”蒲雨毓緊張地打斷姊姊。

    “沒!彼α!安贿^如果我變成同性戀,一定第一個考慮蔚琪臻。至于譚洛胥嘛……”蒲雨苑立刻又是蹙眉,又是噘嘴的,表情多得很。

    “他并不體貼,心思也不細密,一般女人所需求的條件或小說中男主角的標準,他好像都不夠格。”

    但他卻有種吸引她的特質。是什么特質,她又說不上來,好像打從一認識他開始,她就不由自主地惦記著他,倒又不是什么特殊的事要她記得他,只仿佛他這人對她很重要似的,她非記著他不可。

    但她不敢老實告訴妹妹這些,或者也因為她不太能將她的想法用言語明確地表達出來。她反問蒲雨毓:

    “你覺得呢?哪一個好?”

    蒲雨就也抓了個抱枕枕著,笑道:“當然是譚洛胥!

    “為什么?”蒲雨苑微。

    “年輕、長得好看、有個令人尊重的職業、有錢、會笑、會玩……”蒲雨毓每講一個理由,就扳下一只手指,十個指頭都快用光了。她下了結論:“所以,還有什么好挑剔的?”

    照蒲雨毓的角度看,譚洛胥又好像是頗為完美的了。不過其實,若要真的愛上一個人,也不必因為他的完美吧?蒲雨苑不語了。

    蒲雨毓鼓吹似地用手肘碰碰姊姊:“怎樣?主動打電話給他吧?”

    主動?!她以驚嚇的面容看著妹妹。她這輩子從來還沒做過這樣的事!

    蒲雨毓發出一聲受不了的低吟:“一個電話而已,不會死的!”

    她還是死命搖頭。

    “你以后要是變成孤獨老人,別怪我當年沒教你!逼延曦拱驯д硗㈡⑸砩弦辉遥律嘲l繼續整理她的行李,然后快快樂樂地跟朋友去渡她的假了。

    而她呢?尚未變成孤獨老人,不過現在她是個孤獨的女人。為了讓自己的周末不至于太慘,她跑去租了幾卷錄影帶,又去超市提了兩大袋的吃食,想著至少有電視陪她,她不會太無聊。

    不過人算不如天算,差不多到了晚上九點,她家居然停電了!

    一陣錯愕,她只能呆在一片漆黑的電視機前……不,整個屋子都是黑黑的,好不容易才眼睛漸漸熟悉了黑暗,摸索著去找出了蠟燭點上。

    偌大的屋子,只有這么一點點燭光,窗戶透進的風吹打得燭影搖晃,一屋子影影憧憧,益加詭魅起來。蒲雨苑覺得渾身涼颼颼的,披了衣服打開窗戶向外看,整個社區都是一片黑暗,一個恐怖的狀況。

    她回來窩在沙發里,抱著抱枕像抱著一個安全的支柱。燭光把她的影子打在墻上,風卻又把影子吹得支離破碎,恐懼趁機填補了縫隙,一陣寒氣滲入她的背脊。

    別怕,別怕,她安慰自己,停電,電話還是通的,她可以打電話找朋友,這樣她就不是孤獨一個,就不會胡思亂想了。

    她救星似地拿起手機,沒多加思考,就撥出了一個號碼。

    “唯?”譚洛胥的聲音是加大了的,他那里很吵,似乎有很多人,他聽不到對方的回應,怕是自己的問題,連忙又加大音量:“喂?哪位?”

    蒲雨苑其實一接通電話就后悔了。她也不知道她為什么不找別人單找他,仿佛出自一種反射動作。

    但騎虎難下,她沉默了半天也只得開口!拔依!

    譚洛胥聽得出是蒲雨苑的聲音,沒想到她會主動打電話給她,意外而驚喜,盡力用平常口氣問:“有事?”

    她躊躇著,該不該把她的問題告訴他。先問了個無關緊要的!澳阍谀睦镅?”

    “我在朋友家!弊T洛胥終究還是關心她,他相信她不會無故打電話給她:“你怎么了?”

    蒲雨苑終于愿意說:“我家……停電了!

    他笑了笑,不是小女孩,還怕停電!澳忝貌辉?”

    她悶聲,“她跟同學去渡假了。”

    “電會停多久?”他問。

    “我怎么曉得!逼延暝返姆磻孟袼麊柕氖莻可笑的問題。

    “不會打電話去電力公司問?”譚洛胥反而覺得她可笑。

    “怎么問?”蒲雨苑直了眼,她從來沒做過這種事。

    算了吧,別要求太多。譚洛胥認命地說:“我幫你差別,等會再打給你!

    她聽話地掛了電話,幾分鐘后他果然再打來,有氣有理地解釋給她聽。“電力公司說你家附近的線路臨時故障,已經在搶修了,不過大概還要幾個小時才修得好!

    “幾個小時!”蒲雨苑喊出了聲,很是懊惱。

    譚洛胥想了一下,輕聲問道:“你會怕?”

    他問得還算溫和,她的反應也和緩了許多,承認了!斑怼

    “在家等著,別亂跑。”譚洛胥只說了這句,就結束了通話。

    蒲雨苑這邊卻呆楞楞的,通話都斷了,她還怔怔地拿著手機,好像沒聽到他剛才說的話,又好像被他剛才的話給嚇著了,一顆心陡地又是驚喜,卻又擔心。

    她心喜的是他要來陪她,她不至于一個人孤單害怕。但她擔憂的也是他要來陪她,這里停電黑漆漆的,還要跟他孤男寡女共處一室……

    譚洛胥的速度夠快,當蒲雨苑仍在擔心與開心中掙扎的時候,他已經來到了她所居住的公寓。

    “真夠黑的,蠟燭怎不多點幾支?”他等于是摸黑進的門。

    “我家就只剩兩支蠟燭嘛!逼延暝氛f的好無辜。

    譚洛胥只得進屋,慢慢適應一屋子的影影綽綽。就著茶幾上的一支蠟燭他看見沙發上沒什么空位,因為又是被子又是抱枕的,而面對著電視機前的茶幾上堆著滿滿的吃食——

    明顯告訴人家主人停電時在干什么。

    一個美妙的周末,她卻一個人過,譚洛胥當然曉得,他是造成這情況的最大原因。在蔚琪臻和蔚時琪那天審完他之后,都表明了不跟他爭蒲雨苑的態度,但他自己對她又是不明不白的,導致蒲雨苑成了最大的犧牲者,忽然都沒人要了。

    這讓他對今晚的蒲雨苑不只心疼,還有一點點歉疚,也當然更打定主意要陪她了。

    他自動自發地在茶幾上抓起一包洋芋片來啃。“嘩,這么多吃的。變胖了怎么辦?”

    “反正又沒人在乎!逼延暝饭緡佒。

    他在黑暗中看看她:“你怎么曉得沒人在乎?”

    燈光太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聲音卻出奇地溫柔,而這樣的溫柔,不只令她大大地不習慣,還沒來由地有點慌。

    她舔丁舔略略干燥的唇,改變話題:“嗯,你要不要喝點什么?”

    譚洛胥手持著果汁罐朝她舉了舉,他在拿洋芋片的同時,早聰明地順便替自己取了罐飲料。

    蒲雨苑的話題轉換于焉失敗,無謂而沒意義的話起不了作用,譚洛胥問回他所好奇的:“你為什么打電話給我?”

    蒲雨苑盡量把語氣放得隨意:“隨便手機按到一個號碼,就打了!

    “真的。”光聽他的聲音,就知道他不相信。

    “我干嘛騙你呀廠她急著辯解,太急了,反而讓人更懷疑。

    譚洛胥笑了。看著她,慢慢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通常,當女人害怕的時候,最希望陪在她身的,是她最喜歡的人。”

    這大概就是她剛才之所以打電話給他的理由,但她卻不想承認!澳阍谕约耗樕腺N金呵?”

    又來了,挑逗或曖昧的,一個追一個躲的游戲。但他今天并不想玩游戡,也許是累了,也許得無聊,他忽然只想問自己內心要一個最誠實的答案,到底他愛不愛她?

    “我們今天不要這么迂回來迂回去的好不好?”他驟地認真說!拔覀冎v實話怎樣?”

    他正經的語氣雨苑不由得專注了些,但她不懂他的意思:“什么實話?”

    他琥珀似的眼眸閃了閃,“這樣吧,我先講,講完了換你!

    說什么?蒲雨苑的心忽然明顯地跳起來,期待而緊張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她不由得感謝燈光的幽暗,這樣他才看不清她臉上豐富的表情變化。

    他深吸了一口氣,仿佛終于下定決心,說了!拔覍δ愕母杏X很特別,但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愛上你了!

    他說的很快,一個字連著一個宇,好像不這樣,怕自己會說不完似的。但無論他說得再快,蒲雨苑還是聽懂了。

    不,應該說她是“聽見”了,但并非聽懂。他愛上她了?真的?他不是一直嫌她笨嗎?這真是太不可思議。

    譚洛胥在簡單的告白之后長長吐了口氣,像釋放了一件壓在他心上許久的心事一般。他也急于知道雨苑的反應:“換你了!

    蒲雨苑整個人慢慢從遲鈍恢復正常,腦里也漸漸開始消化譚洛胥剛才的表白。他愛她呢。光這個想法,就足以令她的心悄悄開始飛揚,慢慢慢慢飄高了起來。

    她瞅著他,臉紅酡酡的,想開心又不敢太開心地,小小聲說:“我,跟你差不多啦。”

    他慢慢笑了起來,顯然對蒲雨苑的答案很滿意。他認真地看住她:“你想我們有沒有可能?”

    怎么問這種問題。“也許……不知道。”

    “試試看好不好?”他凝視著她,很認真很認真的,黝黑的眼睛里透著泄漏感情的光芒。

    “怎么試?”蒲雨苑潤了潤唇,不知怎地,她的唇變得好干。

    “親親?看看感覺怎樣?”他半像玩笑地,卻又半像似正經地要求她。

    親親?!太快了吧?蒲雨苑駭訝地抬頭看他,然而才望一眼,就失敗地垂下眼眸。不行呀,只要籠罩在他那令人癡迷的笑容之中,她大概就沒什么反抗能力了。

    “不用吧!”她防備地。

    “怕什么?”他已經向她跨前了一步!斑是嫌氣氛不夠好?有月色又有燭光,不是很圓滿?”

    “怪怪的。”看見他往自己走來,蒲雨苑竟悄悄往后退了退。

    “有什么好怪?”他幽默地說,“這里有干柴烈火,還有孤男寡女,什么事不可能發生?”

    蒲雨苑并不覺得這么緊張曖昧的時刻該笑,但她不由自主地被他逗笑了。

    黝暗的燭光下,她的面頰顯得有點朦朧,然而那關不住的長睫,羽翼一般翩翩,兩瓣柔潤的唇,像正在綻放中的花朵,在微微的薰風中,緩緩地綻開,綻開……

    他吻了她。

    輕輕的一吻,唇瓣柔柔地貼著,彼此都小心翼翼的,像品嘗著什么,或試探著什么,只是短暫的接觸,隨即分開。

    她怔怔的,臉紅紅的,完全意外于這么淺淺的一個吻,也能有如此的震撼,她感覺熱燙燙的,心是燙的,臉是燙的,讓他吻過的唇理所當然是燙的,就連思想,幾乎都是火辣辣的。

    他也沒想過,竟會是這樣的感覺。他的心跳著,氣悄悄喘著,迷眩于她輕柔的唇,她身上淡淡的芬芳,他發出了一聲深深的,熱烈的嘆息,知道自己的內心正在為她投降。

    兩人的情感似乎都找著了一個釋放的出口,但那機會太過短暫,逼著他們把那激蕩的感覺全收回來,然而那動蕩不安的心,意亂情迷的眼,如何能收?

    他看著她微紅微赧的芳顏,盯著那烏黑靈燦的眸子,嫵媚紅潤的唇;她望著他,那雙褐色的眼眸亮亮的,燃著熱情的火焰。

    幾乎是同時,他擁住她,她投入他的懷里,他的唇堅定地壓向她,她回應著他的吻,之前所有的曖昧挑逗,壓抑下的情感,全在此時找到舒放的缺口,但她不急,他也不躁,反正電還得停很久,他們還有好多的時間,可以慢慢感受這令人銷魂的滋味。

    柔軟的唇,吮吻而非攫取,婉轉而溫柔地訴說彼此的情感,靈活的舌,輕俏地挑逗著對方的性感,從舌尖而至唇瓣,從臉頰而至耳垂,她的手臂環著他的肩,他的手指輕撫她的臉龐,無一刻停止的甜蜜擁吻。

    這一刻不只浪漫、性感,還充滿了愉悅、滿足,一種難以形容的細致體驗,從沒體會過的感覺,令他們戀戀不舍彼此。

    破蒲雨苑記錄的吻。

    她不知道兩人廝紅了到底多久,她只知道自己渾身飄飄然,像浮在云端上似的,如果不是那忽然亮起的燈,她大概可以一直這么飄下去。

    電力公司在最不羅曼蒂克的時刻送來了電,頓時屋子大放光明,家里四周路燈霓虹燈什么燈……也都一下子全亮了,霎時他們好像被曝光在舞臺正中央一樣,兩人才終于在突變的氛圍下,戀戀不舍地結束了這浪漫的吻。

    望著明亮的燈,都覺得有點煞風景,找到彼此的眼睛,忍不住相視一笑,笑得溫柔,笑得真心,一種兩情相悅,甜蜜窩心的情感。

    譚洛胥看著那實在不太該在這時候亮的燈,有點感概。他來的借口是停電,現在電不停,是不是他就沒借口待下來了?

    “電來了,還要不要我繼續陪你?”

    “不用了!逼延暝肪X地笑笑,還沒膽留他下來過夜。

    他揚揚眉,假意地:“沒利用價值了就把我丟掉?好歹有點回報吧?”

    “你想怎樣?”她笑著昂昂下巴,瀅燦的明眸中漾著一股逗人的俏皮。

    他上上下下打旦著她,狡狡的眼光:“現在是牛夜一點,你想一個男人在半夜一點會想怎樣?”

    蒲雨苑一口口水哽在喉嚨里,差點自己被自己嗆到!天啊,他當真想留下來過夜?不會吧……

    她驚訝失措又為難緊張的復雜表情讓他頓時冒出一陣大笑。“你以為我想干什么?吃宵夜!”

    蒲雨苑這才曉得自己被耍了。不過她一直就不是那種小家子氣的女孩子,也不知遇到道這種事是可以計較的,她反而燦燦地笑開了:

    “宵夜!你怎么知道我餓了?”

    她翩然旋回房間拿了皮包鑰匙,鏡子前看見自己的頭發亂亂的,于是隨便抓了兩條發帶,往長發上扎了兩條辮子便出去見人。

    于是當她再出現的時候,譚洛胥看見的是一個扎了兩條辮子像個女孩般可愛,但又有張成熟面孔的漂亮女人,他忍不住要贊:

    “你到底還要令我有多少意外?”

    蒲雨苑蹙蹙眉,聽不太懂。“你指什么?”

    也許就是她這種不刻意經營的特別魅力,讓他不由自主地迷惑吧!他忽然有股驕傲而滿足的感覺,因為這個特別的女人是他的。

    他笑了,口氣變得好溫柔:“走吧,我們去吃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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