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花倚在窗口發呆,夜兒收拾著飯菜又說:“這真奇怪,您這些天不都天天往松竹園跑的嗎?怎今天沒去,反而一副沒精神的待在房里呢?”
“不去了,以后,再也不去了!奔t花悶悶的說。
“不去了呀?喔!我知道了,是不是少夫人發現水煙和少爺的事了?”
紅花回過頭望著夜兒,“水煙和少爺有什么事呢?”
夜兒忙收了口,“少夫人不知道嗎?夜兒……真是多嘴……”
“快告訴我!奔t花執意道。
夜兒沒辦法,只好說了,“我也是聽其他下人說的,他們說,少爺和水煙之間有曖昧關系。少爺身體雖不好,可水煙溫柔又美麗,彌補了少爺寂寞的心。去松竹園打掃的小哥說,曾看見少爺摟著水煙呢!”
紅花刷白了臉,“少爺摟著水煙……”紅花的心,像是被針刺般的難受。
“少夫人,您別難過,水煙長得如此貌美,很少男人不動心的。但,無論少爺有多喜歡她,她還是個下人啊!”夜兒安慰的說。
紅花搖了搖頭:“我沒事的,你下去吧!”
夜兒有些懊悔自己多嘴,但也只能端著飯菜走了出去。
難怪杜懷仁要說她自作多情了,也難怪他對死去的那六個新娘無情了,因為,他的心里只有水煙一個。想到這,她真想一走了之,不要查案了。
可是,又想到元大人對她和她爹的恩情,她豈能因兒女私情而不重義氣呢?“我不能再自怨自艾了,我答應元大人要查出兇手的!奔t花站起了身,決定再去松竹園試探水煙是不是真如她外表般柔弱。
紅花走進了松竹園,看見極叔正挑著水走來,他那利落的身手,可從他擔水的穩健腳步中看出,紅花朝他頷首一笑。
可是,她該如何去測試水煙呢?紅花邊想邊走到了起居室,她站在門外,竟看見了杜懷仁正摟著水煙。
“少爺,你歇著吧!別累著了!彼疅熑崛岬恼f著。
紅花敲了敲自己的頭,都怪夜兒說的話,水煙不過是扶著杜懷仁上床休息罷了,她竟看成杜懷仁摟著水煙,真是的,紅花推門走進了房里。
“少夫人。”水煙忙恭敬的叫著。
紅花不敢看杜懷仁的表情,心虛笑著,“水煙,你在忙嗎?”
“沒有,我正想倒杯水給少爺,他累了!彼疅熣f著。
“喔!我來幫你倒吧!”紅花忙倒了杯開水遞給水煙,可紅花故意略施了點力拋向水煙,通常有些功夫底子的人,會連忙閃身的。
可水煙卻沒有閃身,進而被水灑了滿臉滿身,她跌坐在地,撫著已紅了的額頭,“少……少夫人……你……”
紅花這下可驚慌了,水煙真沒有功夫,連閃都不會閃呢!紅花忙扶起了她:“真是對不起,你沒事吧?都是我不好……”
“少夫人,你別責怪自己,是水煙笨手笨腳,沒接好杯子,我這就去換個杯子……”水煙頂著一身濕,拾著地上的水杯走了出去。
紅花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她才是笨手笨腳的,唉!
“你打翻醋壇子了嗎?”杜懷仁忽開口說道。
“才不是,剛才,我只不過想測試她……”紅花一個勁說溜了嘴。
杜懷仁疑惑的望著她,“測試水煙什么?”
糟糕,紅花暗叫了聲,隨即道:“對,我是吃醋!
“你有事瞞著我?”杜懷仁直盯著她。
“沒有,哪有什么事瞞著你呢!”紅花愈說愈心虛。
“過來!倍艖讶式兄。
“做什么?”紅花不解的問。
“你不是來服伺我的嗎?快扶我起來!
紅花望著他一臉的理所當然,不免為之氣結,但還是走向了他,沒想到杜懷仁反手一把將她整個拉向他,紅花腳下一個不穩,跌進了他的懷里。
“你做什么?”紅花被他緊抱在懷里,一張臉羞得通紅。
“說!你瞞著我什么?”杜懷仁直視著她。
“沒有,你放開我!奔t花等于是壓在他的身上,這樣親密的舉動,令紅花羞得不知所措。
“你不說,我就不放,讓何嬤嬤進來撞見,會說你欺負我!倍艖讶饰⑿Φ恼f。
“我欺負你?有沒搞錯,明明是你強拉著我的……”
“我身體不好,沒力氣的!倍艖讶市靶暗男χ
紅花咬了咬下唇,“這樣吧!你放開我,我才說!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嗎?只要我一放開,你就走了!
這家伙滿聰明的嘛!紅花心想,但,這查案的事可是個秘密,尤其不能讓杜家的人知道!紅花望著杜懷仁的臉,不禁又別開去,“你快放開我……水煙……就快進來了……”
“讓她來吧!”杜懷仁望著她的臉,竟拉下她的頭,吻住了她……
水煙和何嬤嬤一進門,就看見紅花壓在杜懷仁身上,親吻著他。
“少夫人,大白天的,你一個婦道人家,這成何體統!”何嬤嬤一喝,紅花飛快的推開了杜懷仁,她真是無地自容,而杜懷仁竟一臉的不以為意,仿佛是她預謀似的。
紅花忙起身,這家伙是存心令她難看的,紅花真恨死杜懷仁了。“何嬤嬤,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我都親眼看見了,少爺身體不好,你竟那樣壓在他身上,還在大白天做這種事……你……知不知羞呀……”何嬤嬤真是愈說愈生氣。
水煙的臉更是慘白,仿佛不能相信她所看到的,她深愛的少爺,終于被別的女人占去了。
而紅花也知道,她再多說什么,他們也不會相信的。只能低著頭,快步的走了出去,這杜懷仁,真把她害慘了!
夜涼如水,紅花倚在窗口,望著皎潔的月。
睡不著,夜晚一到她就睡不著,是無法安心吧!總覺得有人在窺視著她。
紅花嘆了口氣,拿起寫有她名字的那張紙卷。
“忽驚紅琉璃,千艷萬艷開!奔t花撫摸著紙上燕紅花那三個字。
這紙卷,她已看了不下千次萬次了,她喜歡杜懷仁為她寫下的那三個字,由他的手,寫出她的名,她覺得非常高興。只可惜她不會寫字,不然,她想也題上杜懷仁的名字在她名字的一旁呢!
在清涼的風中,紅花竟忽然聞到一股濃郁的花香,今紅花感到有些暈眩,她抬頭望向了窗外,窗外赫然出現了一張猙獰的鬼臉。
“又是你……”紅花放下了紙卷,推開門追了出去。
那戴著鬼臉面具的黑衣人,一躍上了屋頂,紅花忙追了上去,可一上了屋頂,她竟暈眩的更厲害,差點重心不穩的跌落。紅花穩住了身子,睜著眼,望著就在不遠處的黑衣鬼面人,她的視線開始變得有些模糊。
耳邊傳來低沉的獰笑,紅花強撐起身子,“你……究竟是誰?”
鬼臉黑衣一轉身,快速的又躍下屋頂,轉眼已不見人影,紅花忙追著躍下了屋頂,可她愈追就愈覺心跳得快速,整個人也有些飄飄然,腦中還不斷出現綺麗的幻象,怎么回事?
紅花倚在長廊的一角喘著氣,她開始覺得渾身一股燥熱,那熱似在燃燒她的心頭,她開始有些虛軟了。
“紅花?你怎么了?”
紅花奮力的睜開眼,只見眼前有五、六個怪婆婆的身影在飄。
“婆婆……我的心頭好熱,心跳得好快,只怕……是要死了……”紅花靠在墻邊,虛弱的說。
“紅花,你中毒了,快跟我來!惫制牌胖钡恼f。
“我……中毒……”紅花想到她即將成為那第七個死去的新娘了。
“我找人給你解毒,快來呀!”怪婆婆帶著紅花,來到了玉祠堂。
紅花已覺支撐不住的跌倒在地了,“婆……婆婆……我不行了……”
“紅花?你怎么了?”
紅花循著聲音抬了眼,怪婆婆已不知去向,在她眼前的竟是杜懷仁。
“我……胸口好熱,好難受……只怕是快死了……”紅花虛弱的抓緊了自己的胸口,她的幻象又出現了,她感到自己好像在飛,卻不知是杜懷仁已一把抱起她往松竹園飛奔了。
“紅花,你撐著,我帶你去找極叔,他能解各種奇毒!倍艖讶蕮鷳n的望著紅花,只見紅花的雙頰泛著桃紅,雙眼水盈盈的,似會勾魂似的,這到底是什么毒?
到了松竹園,杜懷仁敲了極叔的小屋,隨即極叔打開了門,“少爺,何事如此著急?”
“紅花她……”杜懷仁話沒說完,只覺頸部一陣痛,他非常驚訝的發現,紅花竟咬了他的頸項一口。
極叔看來也十分驚訝,杜懷仁驚訝的望著紅花,“你做什么咬我?”
紅花滿臉無辜,“我剛才……看見了飛天雞,好好吃……”
“飛天雞?”杜懷仁皺起了眉頭問:“極叔,紅花中的毒,何以面泛桃花,又處處幻象呢?”
極叔望著紅花那張桃紅似的臉,不禁搖了搖!吧贍,紅花中的毒,我無法解!
“這是什么毒?莫非,天下無人能解?”杜懷仁震驚的問。
“我唯一見過使用這種毒的,只有黑風寨的寨主苗隆,這個寨主是個采花淫賊,只要他看上的女人,沒有一個逃得過他的手心,據說都因為中了他的癡情花毒。只要女一中這種毒,便非要男人不可!
杜懷仁心一驚,望向紅花,紅花雖然神智不太清楚,可也聽懂了極叔的話,她推著杜懷仁道:“放……放我下來……”
杜懷仁扶著變化,又問:“紅花……你為何會中了黑風寨主的毒呢?”
“不可能是黑風寨主下的毒,因為他早在四年多前被一些江湖志士給殺了,至于紅花會中癡情毒,只怕是遭同一人下的毒手,就像之前死去的六個新娘之中,有幾位可能是因為找不到解毒之人,所以渾身燥熱至死,有的甚至上吊,有的跳井……”極叔靜靜的說。
“沒有其他法子了嗎?”杜懷仁凝重的問。
極叔搖了搖頭,“在天亮之前,她便會毒發身亡……”
紅花顫抖著靠著杜懷仁,只覺胸口的燥熱愈來愈烈。
極叔不禁說道:“能救她的只有你了,少爺,再遲,就來不及了!
杜懷仁下定決心似的一把抱起了紅花,便往外頭走去,紅花虛軟的搖頭,“不……放我下來……你要做什么?”
杜懷仁望著天空皎潔的月光說:“這或許是天意吧!紅花,我們要在今夜做夫妻!倍艖讶蕦⒓t花抱進了房里。
只見紅花掙扎的離開他的懷抱,紅花腳一沾地,立即不支的跌坐在地,“我不要……我可以忍受,這胸口的燥熱,這暈!有這些……討厭的幻象呀!”紅花的幻象又出現了,她雙手忙亂揮舞著。
杜懷仁抓住她亂揮動的手說:“紅花,你別怕我……我絕不會讓杜家再死第七個新娘了!
紅花望著他,有些哀凄,“不……你喜歡的是水煙,你說過,你不喜歡我,還要我走的……不是嗎?我不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和你做夫妻……”
紅花的話才說了一半,便被杜懷仁用吻給堵住了,杜懷仁這一碰觸,令紅花的心口更熱,她不自覺的,竟牢牢的回抓住杜懷仁的肩,回應著熱烈的吻。
杜懷仁順勢將紅花一把抱起,走向了床邊,紅花一又開始神智不清的啃了杜懷仁的肩一口。
杜懷仁嘆了口氣,紅花不會又把他當飛天雞了吧?
月光,自窗外灑向了地上,那光影十分的柔和。紅花睜著眼,默默地望著窗外那抹月光。在她身邊,躺著杜懷仁,在今夜,他們倆做了名副其實的夫妻,要不是因為她中了毒,他們不會做夫妻的,也因為她中了毒,才知道“人道”這回事。
元意凡的猜測錯了,杜懷仁根本沒什么隱疾,紅花在今夜證實了這點,F在,她心口的燥熱完全的消失了,她側趴著望著窗外的月光,因為她羞得不敢看身邊的人,她知道,他也并未睡去,因為他的手,正撫著她的肩頭。
“紅花,你為何背對著我呢?”杜懷仁撥弄她的發。
“我……我不敢看你……我剛才……一定像個蕩婦……”紅花一清醒后,對自己的行為感到非常羞恥。
“那我剛才的行為,一定像極了趁人之危的小人吧?”
紅花一聽,不覺笑了出來,“你是為了救我啊!
杜懷仁一把將紅花的身子轉了過來,紅花這才發現,杜懷仁的頸項及肩頭有多處的咬痕,這全是拜她神智不清的杰作。
紅花不禁紅了臉,“我……一定弄痛了你……”
杜懷仁望著她,不覺失笑,“這話好像該由男人來說才對吧!”杜懷仁緊摟住她,“紅花,從今以后,我會用我的性命來保護你。”杜懷仁親吻著她的額頭,“從現在開始,你別回朝云院了,就搬來我這兒……”
“這……這怎么行呢?沒有人會同意的。”紅花忙驚訝的望著他。
“我不要再順我娘的意繼續生病了,我要讓大家知道,我的病早已痊愈,我們該做一般正常的夫妻才是!痹诙艖讶时еt花進房的同時,他就已做好這項決定了,紅花只有在他身邊才會安全無慮。
“這樣好嗎?”紅花望著他問。
“只有你在我身邊,我才能安心,今天你中了毒,幸好不是沒解藥,否則,我會自責一輩子!倍艖讶饰兆∷氖。
“你說這些話,不是因為毀了我的清白才說的吧?”紅花望著杜懷仁,眼眶不覺盈滿了淚水。
“紅花,你想問什么呢?”杜懷仁柔情的望著她。
“我……我只是想知道,你對我的心意……我好害怕,我是在做夢……”
“之前說了許多傷害你的話,其實,真是為了把你逼走,可想不到,你還真有骨氣,說不走就不走……”
“你想把我逼走,是怕我步上那六個新娘的后路嗎?”
杜懷仁眼中的哀傷,終于在紅花面前顯露了出來,“你說的沒錯,她們全是因我而死的。是我太懦弱,為了怕我娘傷心,而一直在裝病,好讓我爹為了牽掛我而時;貋矶偶仪f。那六個我從未謀面的新娘,才會因此遭人殺害。但我真的不明白,為何會有人想要殺害杜家甫入門的新娘呢?”
“你半夜吹簫,是為了哀悼她們六人?”
“我對不起她們,只能如此聊表心意了。一個新娘在半夜投井自殺,大家都當成意外……但接二連三的死了六個新娘,再也沒有人覺得那是意外了,而杜家莊也因此成了不祥之地……”杜懷仁無限感嘆的說。
“你有發覺可疑之人出現在杜家莊嗎?”紅花問著。
“根本來有及發現,新娘子入門之時,我得臥病在床,等天一黑,新娘就離奇的死了,可疑之人要查也查不到。”
“這個兇手,身手只怕是非凡……”紅花凝重的說。
“紅花,我很擔心你。那兇手多次欲致你于死地,只怕是不達到目的不會放手,我真不知道,把你留下來,是對還是錯?”杜懷仁撫著紅花的長發。
“你趕不走我的,所以只好留著我,將來如果真有危險,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奔t花微笑的說。她終于了解杜懷仁的用心,今夜,可說是她最幸福的一夜了。
“昨夜星夜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倍艖讶蕮еt花,在書畫前寫著詩句,紅花望著紙卷上那洋洋灑灑的字句,喜愛極了。她坐著,杜懷仁站在她身后,他們之間的濃情,似化不開。
“少爺,你怎么下床了?”何嬤嬤和水煙一大清早就端著藥補來到了松竹園,這一進門,就看見了杜懷仁和紅花這幅恩愛的畫面。
“我下床,給紅花寫詩!倍艖讶收局绷松碜游⑿Φ馈
紅花滿面春風的笑著,“懷仁……教我識字……”
“懷仁?你直呼少爺的名字?”何嬤嬤又是一頓指責。
“妻子喚丈夫的名,沒什么不妥!倍艖讶蕮嶂t花的發。
水煙在一旁看得心碎,她的臉,蒼白得可憐。
何嬤嬤一副不相信少爺轉變的樣子,怎會在一夜之間,少爺會和那丑丫頭如此恩愛呢?她不允許發生這種事。“少爺,你身子不好,快回床上躺著,我喂你吃補藥!焙螊邒叨松狭搜a藥。
“何嬤嬤,別再送補藥來了,我沒病,好得很!倍艖讶世鹆思t花。
“什……什么?這是夫人交代的呀……”何嬤嬤震驚的說。
“對了,我娘也快從萬佛寺回來了,我們該一同去向她請安才是!倍艖讶释熘t花說。
見杜懷仁對自己視若無睹的模樣,何嬤嬤更憎恨起紅花來了,這丑丫頭不知給少爺下了什么迷藥,令他神魂顛倒了。
“少爺,你別教夫人擔心了……”水煙哀傷的望著他們。
“夫人從今以后都不用擔心了,我沒有生病,等她回來,我會讓她明白的。”杜懷仁拉著紅花走出了門。
他們一走出了門,水煙的淚便決堤似的掉,何嬤嬤心疼的望著她,“水煙,別傷心!
水煙哽咽的說:“我原以為,我可以一輩子服伺少爺,每天……只要能在少爺身邊服伺著他,水煙此生也滿足了……”
“水煙,我知道你對少爺一往情深,這……咱們得想個辦法,把那個丑丫頭趕出杜家!焙螊邒咝纳幱嫷恼f。
杜懷仁挽著紅花在園子里漫步之時,引來了杜家仆人上上下下的震嘆聲,他們皆不敢相信,那足不出戶,病得快死掉的少爺,竟然挽著他的新婚妻子出來散步了。
“少爺,少夫人。”沿路許多仆人們趕忙著打招呼。
紅花笑道:“你還真能泰若自然的走著呢!瞧那些仆人們驚訝的!
“他們早晚要習慣我的出現!倍艖讶世〖t花的手。
風吹了來,吹亂了紅花的發,杜懷仁為她撥去眼前的發絲,紅花笑得更幸福了,“我喜歡這樣,在陽光下,和你牽著手漫步!
杜懷仁仰望著那和煦的朝陽,“我從沒在陽光之中,出現在松竹園以外的地方!
紅花心疼的望著他那想望天空的眼神,“你為何不早告訴你娘,你的病早已痊愈,告訴她,你想做個正常的人!
“沒用的,在極叔調養好我的身子時,我高興的告訴我娘,我沒病了,卻惹來了她一連串的震怒與淚水。她流著淚握住我的手說:‘懷仁,你病得很重,不能下床的,你爹,就快回來探望你了。你一定和娘一樣,非常希望你爹常常在家吧!’杜懷仁的神情有些悲哀,他望著紅花,“那年我十五歲了,我非常明白我娘的心情。我……不想看見她哭泣的臉……”
“這些日子來,你心里一定很苦吧!”紅花嘆息道。
杜懷仁微笑道:“也還好,幸虧我娘找來了許多夫子教我讀書,何況還有極叔。每到晚上,極叔會偷偷帶著我溜到外面去,他見多識廣,我跟著他了解到許多外面的事情。極叔跟我,亦師亦友,不但把他所學的功夫教我,還告訴我江湖上許多有趣的事!
“極叔到底是什么身份呢?”紅花問著。
“他的身份是個謎,他不愿講,我也不多問!
“我看得出來,極叔是個奇人;蛟S,他可以幫忙我們找出那殺害杜家六個新娘的兇手。”紅花開心的說。
“不行。在杜家,沒人知道極叔的功夫,他沉靜而不愿招搖。你該想得到,以極叔的身手,卻愿在杜家當個默默無聞的下人,一定有原因的。”
“我們不用招搖,可私底下查呀!”
“紅花,極叔來到杜家只想過平靜的生活。否則杜家出了這么重大的事,他怎會袖手旁觀呢?”
“他不想問世事,卻愿意幫助你?”
“他是同情我吧!”杜懷仁有些嘆息似的說。
杜懷仁和紅花走著,竟有個人影忽然擋住他們。是杜懷笙!她的表情有些陰冷,“一早仆人們騷動的說著,少爺竟下床出來走動了。我原本不相信,現在一看,竟然是真的。大哥,為什么?”
“懷笙,你不高興我重見天日嗎?”杜懷仁沉靜的問。
“不是的,我當然高興大哥終于有勇氣擺脫大娘的束縛?墒牵銥槭裁匆獱恐@個女人的手呢?別告訴我,你是為了她才有勇氣走出松竹園的!倍艖洋蠞M是質問。
杜懷仁望了紅花一眼才說:“我確實是為了紅花……”
“不,大哥!你不能再對其他的女人好,尤其是她,她如此的不起眼,又身份可疑……”杜懷笙生氣的說。
“懷笙,從今以后,你要尊敬她像尊敬大哥一樣!
“我才不要,進杜家的新娘沒有一個是對你真心的。記得第二個新娘池家的千金嗎?她進杜家的第一夜就囂張的指使下人,說她有嫁人等于沒嫁人,她自認可以掌控杜家的一切,還說你離死期不遠了,要我小心點。我詛咒她死,想不到她真死了。大哥,沒有人對你是真心的!倍艖洋霞奔钡恼f。
原來,杜懷笙詛咒杜家新娘的事件是這樣的呀!紅花驚訝的望著她。杜懷仁有些憂愁,“懷笙,別再提起這些事了!
杜懷笙指著紅花,“快說,你嫁進杜家究竟有什么企圖?我多次看見你半夜溜出杜家莊,你究竟是去了哪里?”
紅花大驚失色,杜懷笙怎會知道呢?“我……”
“說不出來了吧!你不會是出去私會情郎吧?你是不是妄想從杜家圖些錢財出去呢?”杜懷笙質問著。
“我燕紅花從不圖不是自己的錢財。還有,我不是出去會情郎,我……”
杜懷仁打斷了紅花說:“紅花是清白的,昨夜,我和她已做了夫妻。懷笙,你別再胡說!
杜懷笙震驚的望著杜懷仁,“你……你們……大哥,你不是說你絕不會喜歡上她的嗎?你說過,你只喜歡我一個的……”
“懷笙,我對你只有兄妹之情……”杜懷仁正色的說道。
“我不要,你怎可以喜歡別的女人……在杜家,就只有你對我好,你喜歡上別人……那我怎么辦!”杜懷笙傷心的轉身跑了開去。
“懷笙……”紅花想不到,杜懷笙的戀兄情結竟如此嚴重。
杜懷仁望著杜懷笙消失的方向說,“懷笙一直很寂寞。自她被帶回杜家后,就一直受到冷落。她一個小女孩,時常一個人半夜坐在臺階上發呆!
紅花可以想見那落寞的情景,杜懷仁又說:“我和極叔在夜半出來之時,見她如此,于心不忍,所以,我和極叔便教她讀書寫字,甚至是練武。在杜家之中,唯一肯和她親近的,就只有我們了!
“所以,她才會移情的喜歡上你。你是他在杜家唯一的依靠,要是失去了你,只怕她又會回復到小時候的寂寞吧!”紅花了解的道。
“懷笙如果能多認識些朋友,她便不會如此冷漠了!倍艖讶矢袊@的說。
紅花不明白,當初杜夫人把懷笙接回杜家后又不關愛她,為的是什么呢?難道,是報復這女孩的母親,搶了她的丈夫嗎?紅花默默的想著。另一方面,又覺得奇怪,為何杜懷仁不追問她,為何半夜溜出杜家莊呢?
她該把查案的事說出來嗎?可是,要是說出來,只怕會令元大人為難,畢竟,杜懷仁也是元大人懷疑的對象之一,萬一……真的是他……不……紅花馬上打斷自己的想法。
“懷仁……你相信我嗎?我對你的心意……”紅花緊盯著他。
“紅花,我沒有懷疑你什么。現在,我只怕你出事。不知何時,你的存在,竟對我非常重要!倍艖讶世鹆思t花的雙手,貼在臉上。
紅花真是愈來愈覺得心虛了,杜懷仁如此真心的待她,她竟還瞞著他。她得早日找出那殺害杜家六個新娘的兇手,之后,她便可以將事實全盤托出,她再也不要這么心虛的過日子了。
當杜夫人從萬佛寺回來之后,就聽見家仆們爭相說著少爺奇跡似的病愈之事,她真是萬般的震驚。沒多休息的,她和李嬤嬤便直奔向松竹園。
才一踏進松竹園,竟意外的發現杜澈一早在里頭了,他不知何時回到杜家莊的。此時,竟和自己的兒子媳婦坐在庭園之中,品茗聊天。父子倆人有說有笑的,令杜夫人更為震驚。
杜澈一抬頭,看見了一臉慘白的杜夫人江映月,忙開心的揮手道:“映月,你終于回來了,告訴你個好消息,咱們的兒子病全好了。這全是紅花沖喜的功勞呀!”
杜夫人望著杜懷仁抖著聲音說:“懷仁……你身子弱,怎好坐在這里,快……快回床上躺著……”
杜懷仁憂傷的望著自己的親娘說:“娘,我沒病!
“誰說你沒病,瞧你臉色這么糟,紅花,快扶他回房躺著!倍欧蛉巳f分激動的說著。
“這……娘……”紅花為難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杜夫人見他們皆不為所動,忙叫著:“水煙……何嬤嬤……”
“好了!映月,你這是做什么呢?兒子好好的,你為什么老要他躺在床上休息呢?”杜澈有些惱怒的說。
“懷仁……他病了。∧悴恢绬?”杜夫人緊張的望著杜懷仁。
“他的病早好了,極叔剛才已和我談過了,說懷仁沒問題。我終于有個能傳衣缽的兒子了,改日,我要帶他一同去經商,我要他比我更出色!”杜澈欣慰的說。
“不,你不能帶走我的兒子。要走,你自己走好了……在杜家……我只有他了……”杜夫人激動的抱住杜懷仁,她真是傷心欲絕呀!
杜澈驚駭的望著她,“你……映月……你在說什么?我沒有要帶走兒子呀!我只是要他跟著我經商,你說到哪去了!”
“你騙我,你是想帶著兒子到別的女人那兒吧?你走吧!我沒關系了,但,兒子要留下來,留在我身邊……”杜夫人哀傷的說。
杜懷仁握住杜夫人抱著他的手,“娘,你放心吧!爹說他不再風流了,現在只求杜家一切平安,他不會離開你的,我也不會,你別擔心!
“我不相信,你爹……你爹從來沒重視過我……”杜夫人哭著。
杜澈不覺的感傷了起來,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風流,對妻子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映月,我知道這些年來,我對不起你?墒乾F在,我們都不再年輕了,我絕不會再棄你于不顧。兒子是我們唯一的骨血,我不會帶他走的,你放心吧!可是,你別再為難兒子生病了,他病好了,你也該開心的不是嗎?”杜澈終于發現江映月以兒子生病來留住他的用心了。
杜夫人終于放開了杜懷仁,她含淚望著他,“是娘的錯……娘……太自私了……”杜夫人忍不住的掉淚。
杜澈走近她的身旁,輕握著她,“好啦!別哭了,都過去了,杜家好不容易撥云見日了,該喜氣些!
杜夫人望著杜澈:“你真的不再風流?”
杜澈搖了搖頭,“連說真話都沒人相信了,我該怎么辦呢?莫非你要我指天立誓嗎?”
“在孩子們面前,你別不正經……”杜夫人拭去了眼淚。
“好啦!我該和你娘好好的談一談。紅花,你多陪陪懷仁!倍懦和熘吃侣阶叱鏊芍駡@。
紅花高興的望向了杜懷仁,“你終于不用再裝病了!
“紅花……這全是你的功勞!倍艖讶释蛄怂。
“我?我有什么功勞?我什么也沒做呀?”紅花奇怪的問。
杜懷仁執起了她的手,“你帶來了轉機,使我有勇氣!
紅花紅了臉,低下了頭,一會兒,紅花竟有些感傷了起來,她問著:“你……你以后會不會像你爹一樣呢?你爹……說要帶你去經商……”
“有可能……那就,帶你一起去!倍艖讶市c她的額頭。
紅花開心的抓住他的手,“真的嗎?”
杜懷仁一把抱起她往房內走去,“那還要看你表現得好不好。”
紅花嬌羞的紅了臉,“這……大白天的……”
杜懷仁已關上了房門。在一角,躲著心碎的水煙,傷心的掉淚。
“只會哭泣的女人,是最沒用的!焙螊邒咴谒砗蟮。
水煙忙擦著眼淚,“我知道,自己沒資格傷心的,少爺和少夫人恩恩愛愛的,大家應該高興的……”
“拿著!焙螊邒哌f了一個銀色的瓶子給水煙。
水煙接過了瓶子問:“這是什么?”
“迷藥!”何嬤嬤靜靜的說。“給少爺服用,趁少夫人不在時,你就……”何嬤嬤說出了她的計謀。
水煙慌忙的搖頭,“不……不……我怎能做這種事呢?”
“不做的話,你就永遠躲在墻角哭泣吧!”何嬤嬤轉頭就走人了。
水煙望著手上那小小的銀色瓶子,猶豫的收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