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瓊英嗓音亦冷的回道:“與你無關!
嚴雋眉頭深攢,越發收緊了掌中一折即碎的雪腕。“你是擔心朕會對付他,所以刻意隱而不談?”
“可笑,你可是一方霸帝,攻城掠池無數,將來更可能一統天下,何必為了一個不重要的女子,刻意對付一個小國太子?”
“你的激將法對朕沒用!笨☆佁羝鹨幻独湫!半尴雽Ω兜娜,即便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跳梁小丑,依然不會手軟!
“就不怕天下人笑你恃強凌弱?”
“自古以來,圣者為王,敗者為寇,一朝強者,他朝可能淪為弱者,強與弱,從來就沒有真正的定義,欲成就帝王霸業,斷不能心存婦人之仁!甭劥搜,她當下心顫甚劇。
原本早知他性子甚是冷酷,治理朝政的手段極是嚴峻,他年紀雖輕,朝廷老臣除了一品高官,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圍事。
當年金梁國的帝位之爭,早在他身為太子之時,便使計讓諸王自相殘殺,誅殺兄弟不假自己之手。
雖是殘忍,但同樣身在帝王之家,她也見多了。然而放眼當世,無人能他這般思慮深遠,睿智,冷靜,殘忍。
有朝一日,他也會用那樣的殘忍對付她嗎?
“你在發抖?”嚴雋摟緊了柔軟的香軀,感覺到她隱隱發著冷顫。
“我害怕,自然發抖!痹谒媲,裝傻已是無用,她也不必費心隱瞞自己的感受。
“你害怕?”他輕笑,笑里帶了點嘲譫之意!澳阍陔廾媲把b成傻子,暗地里與朕為敵,難道就不曾害怕過?”
“那不一樣,那時候的你,并不曉得我便是聆月!
“如果你真怕朕,那你便不會想把我推給姚琦,也不會故意當著我的面維護另一個男人!
他似乎很介懷她與丞堯之間的關系密切……介懷又如何?充其量,不過為他是擁有一切的帝王,心高氣傲,自然容不下他的皇后與他人有曖昧。
只不過她與丞堯的關系……罷了,這事本就與他無關,況且還牽涉到能順利找出母妃下落,她怎樣也不能同他解釋個中緣由。
就隨他誤會吧,也許這樣,便可讓他少來招惹她,抑或,能使他轉而對她
心生厭惡之意。
“與其和一個處處與你為敵,既不溫柔,也不懂得怎么服侍的皇后在一塊兒,倒不如與一個戀慕你的女子一起尋歡作樂,這樣豈不是皆大歡喜?”
“皆大歡喜?”昏暗中,森冷的俊顏更添寒意,嚴雋這聲冷笑,直教她心顫!澳惆央蕻斪鍪裁矗恳活^發情的野獸,只要是女人便可隨意茍合?”
“你不喜歡姚昭儀嗎?比起我,她可真的是一位絕色美人。”洛瓊英故作平靜的說,不愿讓他以為她是在吃味。
“洛瓊英,朕不想再從你口中聽到其他女子的名字!兵P眸宛若冰刃,他沉下嗓子低低警告。
“姚琦伺候得你不痛快嗎?要不換個人吧?后宮美女多如云,也不差她這一個,是不?”她笑吟吟的道。
嚴雋掩下鳳眸,驀然勒緊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怒氣在胸中翻騰,眼看便要傾瀉而出。
漂亮的下顎隱隱一抽,嚴雋突然撒了手,翻身下榻,不發一語的離去。
洛瓊英怔了半晌,緊聳的肩膀慢慢松懈下來,無底窟窿一般的失落,緩緩將孤身躺在榻上的她包圍。
半個月后,等不到御史臺搜羅彈劾的罪證,彭宗輝當真藉掌攬兵權的太尉一職,起兵造反。
嚴雋早有防范,已派了內應潛入彭宗輝身邊竊探情報,同時秘密召回了遠在東祁國戰場,身手驍勇的武將,帶回了虎符,統領金梁國內未受彭宗輝利誘的三軍。
朝前不安寧,后宮同樣是人心惶惶。適逢為新科進士舉行的瓊林宴在即,本以為嚴雋為安攘內政,大概無心舉辦,然而教人意外的,嚴雋日前在金殿之上宣布一切照常,不得有變。
“娘娘,您別躲啊,奴婢要幫您梳妝,免得耽誤了與宴的時辰!膘o兒和另一個宮婢,滿臉苦惱地瞅著不愿就范的洛瓊英。
洛瓊英穿了一襲尚衣局前些日子送來的緋色蝶紋薄綃,寬大的紗袖,襟口邊沿密密繡著金銀絲線,下裳是色澤略深的朱紅束腰散裙,繡上了一整片的鳳飛蝶舞,小巧的各色瑪瑙點綴其上,行進之間便會折射出七彩光芒,甚是絢麗奪目。
可她一頭長發任隨披散,別說簪飾了,連半個發髻都沒結,倚在雕花小窗邊的軟榻上打盹兒。
在往昔,嚴雋厭惡極了她這個傻子皇后,舉凡各大宮宴,絕無她的份兒,皇后之位形同空著,帝后同席更是從未有過。
紫宸宮那邊一早便來了圣旨,要她今晚一同出席瓊林宴,她只覺好笑,明知道她只會在眾人面前裝傻,他這又是何必?
她越來越摸不清嚴雋的心思。
“娘娘,您別再鬧了,時辰就快到了,要是趕不上夜宴,奴婢的腦袋可能就要不保了!膘o兒拿著玉梳靠過來,偏偏洛瓊英又偏首躲開。
“我不想去!彼]眼假寐,不去看靜兒哭喪的臉。
“娘娘要是不去,可就要讓姚昭儀得意了!绷硪晃粚m婢璐兒忍不住碎嘴。
聽見璐兒提起近來在后宮中氣焰頗高的姚琦,陸洛瓊英眼皮子動了動,終是緩緩睜開,一派天真的問:“我不去,為什么姚姊姊便會得意?”
靜兒還未出聲,近日才進玉寧宮伺候的璐兒已先重重哼了一聲:“娘娘有所不知,那個姚昭儀仗著最近頗得皇上歡心,吃穿用度都比照一品貴妃,出入儀仗堪比皇后,分明是司馬昭之心!
“司馬昭之心?這是什么意思?”洛瓊英故意傻氣的問。
“自然是說姚昭儀眼巴巴的想當皇后。”璐兒缺心眼,不假思索便脫口。
“璐兒!”深諳隔墻有耳之理,靜兒連忙擰了璐兒一把。
“疼疼疼!”璐兒痛呼,
“你方才那話要是傳出玉寧宮,有得你疼了!”靜兒惡狠狠地刨了她一眼。
“哎,我又沒胡說。后宮中的人都知道,甘露宮那邊一坐大,咱們玉寧宮便要遭殃了,近日皇上又不常來玉寧宮,好不容易皇上下旨要娘娘與宴,娘娘自然要趁這個大好機會,在瓊林宴上昭告世人,娘娘才是后宮正主兒。”
瞅著璐兒說得激動的模樣,洛瓊英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璐兒一臉奇怪的問:“娘娘這是在笑什么?我有說錯什么嗎?”
靜兒又擰了她臉頰一把!跋朐诤髮m中活命的話,就管好你的嘴!”
璐兒苦著臉,撇撇嘴,不敢再往下說。唉,還以為當了皇后的貼身宮婢,往后在后宮之中可就威風了,怎知來了玉寧宮才曉得,皇后又傻又笨,有時連宮中規矩法度都不曉得,還得宮人出聲提醒。
“來吧,不是要梳頭?”洛瓊英突然下了長榻,走到鎏金妝鏡前坐下。靜兒和璐兒先是詫異的互望一眼,隨即又聳了聳肩。
也罷,這個傻子皇后的性子本就是一會兒風一會兒雨,大抵是書讀得少的緣故,毫無出自帝王之家的氣質風范。
反正,至少這會兒傻子愿意乖乖梳頭,她們這些奴婢的腦袋總算保住了。
片刻,鳳輦已在玉寧宮外候著,洛瓊英任由靜兒與璐兒在腦后簪上一朵朵金花,為顯她嬌弱的氣質,靜兒比照往常,仍是為她梳了個稍有變化的墜馬髻。
烏黑似墨的發,襯上掐絲鑲珠金花,髻側又插上了數支鏤鳳銜珠金釵,眉心之間貼上一片花瓣狀金范額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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