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悔推開門迎頭就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康柔翰,他的怒火頓時就燒了起來,“你怎么老賴在我家。俊
賴?他用了“賴”這個字眼?好吧!她承認,她一直賴著他,誰讓他是唯一一個闖進她病房的非醫務工作者呢!她就賴他,怎樣?
攤開雙手,她笑得很無賴,“你一個人對著這么大的家,就不覺得空虛嗎?我待在這里,給這個家增添一點人氣,我覺得你應該感謝我才是!
嚴悔清楚地告訴她:“我可以帶回一大堆女人給這個家增加人氣,可我不打算留一個病女人下來給自己找麻煩。天知道你什么時候就會斷氣,萬一死在這里,我這家還怎么待。俊
“你的話很傷人,你知道嗎?”康柔翰咬著嘴唇問他,這一刻她很想關上耳朵,聽不見他傷人的聲音。
可是她知道不行,逃避不是辦法。
“嚴悔,你不要老是武裝自己好不好?我知道你對我是有感情的,否則你為什么去醫院看我?為什么在我病重的時候留下來照顧我?為什么每次我遇到麻煩,你都幫我?”
她沒有病得連腦子都生銹了,她看得出他深藏的感情,即使他不愿意承認。
“你害怕,對不對?你害怕愛上我,是不是?嚴悔,不要繼續做一個壞人了,你都肯離開黑道了,為什么不肯承認你的感情呢?”
“因為我的感情全都死掉了。”不要以為男人不會反擊一個病懨懨的女人,他從來就不是什么好男人,她都喊他“壞蛋”了,他還不壞得徹底一點。
“告訴你一個秘密。”
他湊到她的耳邊,用最清楚的聲音告訴她:“我把我所有的愛都給了一個女人,你知道她是誰嗎?我姐!我親姐姐!同父同母的姐姐,我愛她,不是姐弟之間的感情,是男女之間的愛情。我為了她加入黑道,我為了她花費了這么多年的時間找出那個害死她的男人,我對她的感情有多深,你現在明白了嗎?”
聽到這些話,相信所有正常的女人都會大叫一聲“你變態”,然后逃之夭夭吧!
嚴悔自認這一次可以徹底擺脫康柔翰,他得意地坐到沙發上,準備享受成功后的快樂。可他忘了,從他們認識開始,康柔翰的種種表現就跟“正常女人”沒扯上關系。
她坐到他的身邊,伸出她孱弱的雙臂側身抱住了他的肩膀。大概沒被人擁抱過,也是第一次這樣親密地抱著一個男人,康柔翰的動作很生硬,卻用盡了她所有的氣力,緊緊抱著他。
“嚴悔……”
她干嗎?她干嗎發出那種類似悲鳴的聲音?嚴悔都快吐了,“你不厭惡我嗎?你不覺得我這樣的男人很惡心嗎?你干嗎不逃出去?”
“我為什么要厭惡你?你哪一點惡心了?你做錯什么了?”康柔翰大聲喊叫,比他還激動,“你什么也沒做錯,你只是愛上了一個女人,只不過她恰好是你的姐姐!
他糾葛了多年的心結在她的眼里只不過這么簡單。
那一刻,嚴悔真的釋懷了。
糾纏的情感此刻方顯得涇渭分明,姐弟情、男女愛,在他的眼前變得模糊,他視野里最清晰的是康柔翰的臉——常年服藥下黃懨懨的容顏在他的眼里卻比最美的花還鮮艷。
她太可愛了,讓他不忍心去愛。
從肩頭拿下她的手,他將她向后推,推到自己一米以外,這個距離應該安全了吧!
“康柔翰,別自作多情了,我不會愛上你這種女人。阿粉,你那天見到的阿粉,看見了吧?我要的是那樣的女人,你……沒有吸引我的魅力,我不……不愛你!
為什么一定要把她往外推?她到底哪點礙著他了?
“我沒有做錯什么,我只是愛你而已。我知道我是一個病女人,我也知道跟我在一起,會帶給你很多麻煩。就算你有一千一萬個理由,叫我不要愛上你?晌揖褪且嬖V你:我愛你——就這樣而已!”
她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如果到了死的那一天,她愛的人還不知道她的感情,那不是很可悲嘛!繼續沒有被愛的資格,只要她愛了,遺憾就少一點。
她要的只是這么多。
康柔翰拿出手機,撥打了他的手機號碼。低著頭,她不去看他的臉,“我已經找到房子了,我在這里等你回來就是想告訴你:我要搬到新的地方——這是我的手機號,如果你想……就打我電話!
拎著沙發旁邊等了好久的行李包,她往門外走去。行李太重,她走得很慢很艱辛,惡意要牽動某人的心。
偏偏他就是不為所動,把腳粘在地板上,刻意不去注視她的背影。
“我走了。”她偏過頭最后望了他一眼,她到底還期待什么呢?
這最后一刻,嚴悔沒有讓她失望,他走到了她的身邊,如此簡單的舉動竟讓她激動了好久,“嚴悔你……”
他拉開大門,只說了一句:“不送了。”
他是壞蛋,他的出現注定要讓康柔翰絕望。
“嚴悔,今天又來這么早。俊
“是!”
嚴悔走進護士長辦公室,微微點了個頭,算打招呼。他在這家醫院已經工作一段時間了,雖然為人冷漠了一點,但工作勤快,又很認真,外加人長得帥,這里的醫生、護士跟他都挺處得來,有需要護理的病人也盡量找輕松的活交給他。
嚴悔已經照顧了四個病人出院了,最近手頭比較輕松,他打算再接一個病人,“護士長,我需要干點什么嗎?”
護士長看了一下集合起來的病歷,做著簡單的安排,“有一個中風的老人,還有一個腿受傷的病人,他們都需要照顧,你想做哪一個?”
“我……”
沒等嚴悔做出決定,有個小護士急匆匆地跑了進來,“護士長,你快去看看吧!那個得系統性紅斑狼瘡的病人又發病了!
“你是說病情惡化?”
護士長正要前去看看,有道身影比她還快一步,“嚴悔,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我去照顧這個病人。”
幾個護士同時長嘆一聲:“又是這樣!每次來了患有這種病的病人,嚴護工就比任何人都跑得快。”
“而且他照顧這類病人很有一套!
“就好像跟這種病人生活在一起很多年似的。”
“真是不可思議!
“不會是他太太也患有這種病吧?”
“有可能哦!”
護士們的議論紛紛拖不住嚴悔的腳步,他根據醫生的指示很快就找到了那個病情加重的病人。推開門,他沒有看到病人,卻被面前眾多的醫生嚇住了——正在會診啊!
“什么時候感覺不對勁的?”
“好幾天了。”
聲音好熟悉,若消除濃濃的鼻音,他幾乎以為這個病人是康柔翰那妞。
“到底幾天了?小姐,你說清楚一點,我們好下診斷。”
“大概有兩個星期了吧!”
嚴悔心頭的褶皺更多了,耳邊傳來的嗓音真的很像他第一次見康柔翰時,她發出的聲音,那個時候她病情比較嚴重。
“你哪里不舒服?”
“心臟,我覺得呼吸越來越困難,我想可能是并發癥!
嚴悔慢慢走向病床,有那么一瞬間,他想掉頭離開這間病房,可是他知道,這是自欺欺人。
“小姐,你已經感覺到了病情的嚴重,你還不趕緊來醫院治療?”
“我住了這么久的醫院,好不容易回到正常的生活,真的不想再來了!
越靠近病床,他就越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別是康柔翰!千萬別是康柔翰!絕對不要!
“你這個情況很危險,恐怕要接受長期治療了。”
“醫生,能不能給我開點藥,讓我回家……”
“你一定要在醫院接受治療,別鬧了,聽到沒?康……”
嚴悔沒說完的話硬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康什么康?病床上躺著的女生根本不是康柔翰!
連連向醫生、病人道歉之后,嚴悔退出了病房。握著門把的手狠狠抹了一把臉——
我這是在搞什么?都這么久沒見到那妞了,怎么還想著她的安危?就算她病死了,那也是她的事。每年有多少患系統性紅斑狼瘡的病人去世,我干嗎要惦記著她?
嚴悔,別沒事找事了。
把自己大罵了一通,他這就去做事,穿過回廊的時候,他察覺到有什么地方不對勁。猛回頭,卻又一個奇怪的人也沒有。
大概是工作太累,有點過度緊張了吧!
他放下心頭的困惑,去幫他照顧的幾個病人拿藥,準備開始努力工作。沒走兩步,他的身后就傳來不規則的腳步聲。
這一次,他確信自己沒有弄錯,在他的周圍真的有事發生。
莫非是黑道上找他麻煩的那幫人?
那可都是一幫亡命之徒,他決不能掉以輕心。這里的醫院,他一個人的安危也就算了,怕只怕會連累無辜的人。
靠!他不是壞蛋哥哥嘛!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善良?這世界變得再快也沒他變得快。黑道大佬當護工,不知道他的舉動會不會引來媒體的采訪。
先闖過這一劫再說吧!
嚴悔走進一間病房,伺機而動。
果不其然,那種奇怪的腳步跟了過來,他悄悄打開門想探個究竟,卻不期然撞到一張熟悉的臉。
“你怎么會在這里,康柔翰?”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要來這家醫院,我只是剛好要來看病拿藥而已,其實我也不知道你在這里做護工;我不是故意要跟蹤你的,我正準備打點滴,誰知道看見你走過來,我知道你不想看見我,我已經躲著你了,是你突然從那扇門里跳出來;我不是故意要打擾你的,我打完了點滴,拿完藥馬上就走,哦!你要是真的不想看到我,我可以馬上就離開這家醫院,反正我這個病看不看都一樣。多少年了,也好不了,只是拖著等死而已,其實我……”
康柔翰在嚴悔面前上躥下跳,自說自話了好半天,到最后索性背著包包準備跑掉。
她的腳很用力地往前邁,卻連半步也沒邁出去,回頭一看才明白,她的包包被嚴悔的大手抓住了。
他想干嗎?
她火了,面對著他,伸出了食指,“嚴悔,我都已經答應不再打擾你了,你還抓著我干什么?要我向你保證是不是?好!我現在就向你詛咒發誓,有你的地方,方圓兩百米以內我都不會去。我不會讓你看到我,更不會打攪你!
她一副小媳婦的模樣讓他看著還真有點不太習慣,她不管處在什么環境之下,都能理直氣壯地面對窘境,這樣卑微的康柔翰實在不符合“柔翰”這個名字的深意。
“康柔翰,你聽……”
“行了,你什么都不用說了,我明白!笨等岷埠笸艘徊剑瑪傞_兩手跟他攤牌,“是!我承認,我是愛你,但我也絕不是那種沒廉恥的女人,你親手把我推出門去,我不是就沒再找過你嘛!我甚至沒給你打過電話。”
想到過去這段日子她所經歷的種種,康柔翰就覺得委屈。她都已經做到這一步了,他還想怎樣?
“雖然我經常握著手機想給你打個無聲電話,雖然我告訴自己,哪怕只讓我聽聽你的聲音也好。雖然我十分百分千分萬分地想接到你的電話,哪怕只是一條短信我也覺得很滿足。可是,你沒有,你什么也沒給我,我們倆就像從未認識過一樣。既然這是你的愿望,好。∥遗绦芯褪橇!
她掉頭就走,發誓就算死也不要再來醫院看病。她氣昏了頭,等她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像沙袋一樣被人扛在了肩頭。目光所及是嚴悔穿著護工衣服的背部——他到底想干什么?
“壞蛋,你這個壞蛋,快點放開我!快點放我下來!壞蛋——”
“你再喊,我就用針扎你屁股,而且是把你褲子全部脫下來打針!狈凑菈牡埃賶囊稽c又怎樣?他最愿意做的事就是對她使壞。
這下子康柔翰可真的不敢喊叫了,就她對嚴悔的了解程度,他絕對屬于那種說到做到的人。所謂識時務者為俊杰也,她還是乖乖閉嘴了。
嚴悔直接把她丟到了急診室,然后人就沒影了。直到點滴瓶吊了一大半,他才再度出現。迎頭第一句話就是:“你病情加重了?”
他都知道了,還問什么?康柔翰低頭裝作很困的樣子——廢話,要不是病情出現反復,她干嗎來醫院?
當然嘍!要是早知道他在這間醫院當護工,她一定早就來醫院觀光了,還會干等到現在?
嚴悔甩著醫生的診斷報告朝她咆哮:“診斷書上說,你幾周前因為傷寒引發呼吸道并發癥,隨后感到呼吸困難,并出現蛋白尿。在這種情況下,你不但沒有及時到醫院就診,反而私自停了好幾種藥……”
“不是私自停藥,是好幾種藥吃完了,我沒時間來醫院拿藥。”
她還敢狡辯?到了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她居然還跟他狡辯?!嚴悔壞脾氣再也無法控制,改為全面怒吼,“康柔翰,你想死是不是?你想死你就說,這樣折騰自己,你到底想怎樣?你說!”
她不答腔,嚴悔就盯著她。兩人之間的氣壓越來越低,康柔翰開始呼吸困難了。算了,她先投降,“喂!嚴悔,我病不病跟你有什么關系?我死不死又不要你替我收尸,你是我的誰?你憑什么管我?”
他憑什么管她?他憑什么管她?她居然反問他憑什么管她?!
嚴悔再也無法壓抑滿腔的情感,沉睡的火山開始持續噴發:“我就說我不能愛你,也不該愛你吧!一旦愛上你,我就會天天為你擔心,就會時時刻刻害怕失去你,就會永遠活在恐懼之中!
什么?他在說什么呢?康柔翰瞪大眼睛聽著他不可思議的自言自語,她覺得整個世界都變成了燦爛橘紅色,美得耀眼。
嚴悔毫無察覺地泄露了他的心聲,“我那么拼命地壓抑自己的情感,就是害怕愛情中的情緒起伏會帶動你的病情,你病了這么久難道都沒聽醫生說過嗎?
“‘心理應激可促發或加重紅斑狼瘡,應激可能在其易患人格和其他個體素質基礎上,通過神經—內分泌系統而引起免疫系統紊亂,故性格、應激等心理因素可能是紅斑狼瘡的主要病因之一。紅斑狼瘡患者本身具有的這種特有人格和心理素質,容易引起恐懼、緊張、擔憂、情緒波動,均會影響神經—免疫系統,促使疾病的惡化!
“靠!我跟你背這些醫學術語干什么?總之,你要明白愛情這玩意最能輕易控制人的心情,我沒信心能讓你永遠活得開心。再加上我剛剛脫離黑道,還不知道有多少危機正在等待著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重新回歸正常的生活。作為一個男人,如果我連自己都養活不了,我憑什么愛你?所以我不斷地告訴自己:我不能愛你,我不能愛你……
“我整天被這么多事困擾著,我每天都在想要怎樣才能讓你更好地活下去。剛剛看見一個送進來的病情嚴重的系統性紅斑狼瘡的病人,我生怕是你,嚇得我一身冷汗——可你呢?你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你居然讓自己病情加重,還不吃藥,你簡直是……”
他泄氣地揪著自己的頭發,煩躁地來回踱著步,語無倫次地重復著:“我就說我不能愛你吧!要不然我也不會這么煩躁,真是的!真是的!”
嚴悔在康柔翰微笑的目光中猝然停住了腳步,他的記憶開始倒帶,他需要知道,“我剛剛說了些什么?你有沒有聽清楚?我沒說什么不該說的話吧?”
“不該說的話?”康柔翰聳著肩膀,笑瞇了眼,“你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嗎?沒有!當然沒有,你把該說的話都說了,不該說的一句也沒說。你說的話不多不少,對我來說……剛剛好。”剛剛好讓她堅定自己愛他的信念。
她笑得很詭異,嚴悔不得不小心防范,他的大腦現如今一片空白,根本不記得剛剛都說了些什么。身為曾經的斗魚,此刻的他只能靠長年累積出的戰斗經驗來防范這個小女子的偷襲。
干嗎那么緊張?康柔翰向著嚴悔招招手,苦著臉哀嘆道:“我這個地方好痛,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什么并發癥又開始了……喔——”
“你哪里不舒服?我去找醫生幫你看看!”
她用沒有打點滴的那只手拖住他,玩命地哀號:“你別走!我好害怕,你千萬別離開我。我這里……這里好痛!”
他慌張地蹲下身,正要查看她的痛處,不想以剛毅的線條刻畫出的嘴唇卻遭遇偷襲。
他被她的嘴唇灼傷了。
嚴悔橫著眼瞪著她,康柔翰笑得很得意,擺擺手她在他耳邊傾訴真心話:“如你所愿,我不愛你,我只是想吻你。你也可以繼續不愛我,反正我吻定你了。”
一切就是這么簡單。
“這就是你申請住院的理由?”
此刻的嚴悔真想把康柔翰的腦袋擰下來,醫生說她的病情只要每天來醫院打點滴就可以,她卻執意將醫院住穿,誰勸也不聽。瞪嚴悔下定決心將她丟出醫院的時候,她卻找來一大堆歪門邪道的理由申請住院。
對于嚴悔的指責,康柔翰概不承認,“什么歪門邪道?我這都是正當理由,我真的沒地方可住。反正每天到醫院報到也挺麻煩的,索性一直住下去不好嗎?”
嚴悔就不懂,“你不是剛買了一棟房子嗎?怎么又沒地方。俊
她反問:“你說的是哪棟房子?我總共買了五處房子——三棟住宅公寓,一處門面,還有一處商住兩用房!
她買了這么多棟房子還沒有住的地方?騙誰呢?
瞧嚴悔不信任的表情,康柔翰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我是買了五處房子,可沒一處我能住的。哪!我買的第一棟公寓,租給了那對夫婦;第二棟公寓是期房,我只是付了首付款,房子還在建設中呢!第三棟公寓我買下來兩周后就轉手賣給了別人,小賺了一筆,正好付買門面的錢,現在那處門面已經租給了一家服裝店。我爸留給我的最后一點錢買了那套商住兩用房,別小瞧它哦!現在我每個月光靠收租金就能過得很不錯了!
嚴悔終于明白她為什么會忙得來醫院拿藥的時間都沒有,她現在已經開始專業炒房產了,炒得連命都不要,更何況自己住的地方。
他現在迫切想知道,“你今天之前都住在哪里?”
“我租了一套一室一廳,遠在郊縣的小公寓。太破了,還不如醫院住得舒服呢!”總之她打定了主意入住醫院,除非……“你再幫我找個舒適又不要錢的地方。”比如:他家。
她那抹算計的眼神,他怎么會看錯?錯只錯在他竟然不能忽略她的算計,把她一個人丟在醫院,他不放心,帶她回他家是目前看來最好的選擇。
可是,真的要把她帶回家嗎?
嚴悔的心頭還有著許許多多的掙扎。
他的疑惑起碼讓康柔翰有了希望,總比之前他全然拒絕,毫無挽回的余地要好。這點希望已經讓她想放聲歌唱,曲就在嘴邊,她卻唱不出來了。
那個慢慢向嚴悔走近的女人跟紅毛女長得好像哦!只可惜,她沒有頂著一腦袋紅毛。
順著康柔翰探究的眼神嚴悔回頭望去,沒想到竟然是她。
“阿粉?”
今天的她跟平常有些不同,雖然妖冶的裝扮都不見了,她跟一般女孩并沒有什么不同,平靜地張弛著微笑的表情,她比康柔翰更像好人家的女兒。
“沒想到我們會在這里見面,嚴悔!
沒想到她們又再次碰到了一起,康柔翰瞪著一身簡樸風格的阿粉——這女人在玩什么把戲?
想知道嗎?
這就來了!
阿粉走近嚴悔,就在康柔翰準備喊“小心,她有暗器”的時候,她竟空出雙臂緊緊抱住他,而后小聲地抽泣起來。
“阿悔……阿悔,你回來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沒有你,你不混黑道,我就跟著你一起走正道。我會做個賢妻良母,請你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她在電影學院學過表演嗎?怎么能演得這么逼真?要是沒跟她干過一架,康柔翰幾乎相信她是良家淑女。最可氣的是,她居然當著她的面,緊緊擁抱嚴悔,當她不存在是不是?
嚴悔這個大壞蛋,美女在懷的感覺不錯是嗎?為什么他都不推開恢復黑發的紅毛女,反而顯得很享受似的?
是被嚇到了吧!相處多年的阿粉忽然以這種狀態站在他的面前,嚴悔一時無法適應,她的改變來得有些嚇人。
“阿粉,你……”
她忽然放開雙臂,半蹲下來,與正在打點滴的康柔翰平視,“康小姐,我知道你也很愛阿悔,但我認識他的時間比你長,而且我們倆相比下來,我比你更能給他帶來幸福,所以請你放棄阿悔吧!就讓我來愛他,好嗎?”
她這算什么?低聲下氣地求她嗎?若是真的動拳頭,康柔翰還不怕她,忽然面對這樣的柔情政策,康柔翰反而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她望向嚴悔,想看看他的意思,他卻別開臉,不愿坦誠面對她的目光。
就在他們彷徨時,阿粉再出狠招,膝蓋向前伸去,她跪倒在康柔翰的面前,大聲請求:“我不能沒有阿悔,我真的很愛他,你就把他讓給我吧!他對我真的很重要……”
“他對我更重要。”康柔翰一字一頓地告訴她。
“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和你相比,也許真的無法給他帶來幸福,反而會給他帶來很多麻煩吧!我也掙扎過,可我想通了,哪怕我只能活一天,我也希望那二十四小時讓我和嚴悔待在一起。雖然我和他認識的時間不長,但如果比感情,我絕不比你少。很抱歉,我沒辦法把他讓給你——而且,和誰在一起,拒絕誰的感情,我們倆誰說了都不算數,只有嚴悔才有權利決定——你下決定吧,嚴悔!”她所要做的只是相信和尊重他的決定。
兩個女人的雙眼同時落在嚴悔的臉上,他還能怎樣?他只有一雙手,只能抱住一個女人。
他選擇了向阿粉說抱歉:“阿粉,你還是回去吧!”
“嚴悔!”她赫然站起身,直逼他的靈魂深處,“我肯為你離開黑道,這還不夠嗎?你還想怎樣?我到底要怎樣,你才會愛我?”
這不是你要怎樣的問題,而是愛與不愛——這個道理她不懂,她從來就未曾懂過。在她的世界里,愛情像一場戰役,所有的手段都是獲得勝利的過程,而非真心的付出。于是,一旦失敗,她自然暴跳如雷。
“嚴悔,我告訴你,你不要不識抬舉,我為你犧牲到這一步,你要是還不接受我,你遲早會后悔的!
“那就等我后悔那一天再說吧!”嚴悔幫康柔翰取下手背上的針,焐著她的手,他領她回家,“我們走吧!”
“哦!好!”最后看了一眼阿粉,康柔翰想對她說“抱歉,搶了你的男人。”可這話終究還是沒能說出口。
就在嚴悔他們離開醫院的時候,阿粉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衣的男人。他拍了拍她的背,沒有說話,她卻一下子哭倒在他懷中。
“哥,我是真的愛他,真的想為他改變!我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