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久沒關心了,那你快點去看看綾嬪吧!我沒關系,反正也乏了,我這就睡了!
她與綾嬪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關系,綾嬪除了用她爹娘的情分得到皇上的憐惜與偏袒,又用皇上的偏袒在這紅顏未老恩先斷的后宮站穩了一席之地,讓宮里上下都不敢怠慢她這個嬪妃之外,她并沒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事,總是安安靜靜的在凝雪宮里養病,不與其他嬪妃爭寵,不參與宮闿傾軋,也不會主動挑釁或結黨營私。
雖然她心眼兒不大,容不下他跟別的女人要好,但要是他因為曾允諾她一生一世一雙人而對綾嬪置之不理,她還會認為他過于無情。
不過,此時她倒是想到了那夜雍王往凝雪宮而去,究竟他是和哪個宮女交好?她所熟悉的慶蘭貝勒是個自視甚高的人,不可能看上宮女。
若非與宮女私相授受,他連個長隨也沒帶,深夜獨自一人去凝雪宮做什么?那疑團至今未解。
“那么朕去去就來!庇钗溺鼮樗春帽唤,低頭吻了她一記!澳闼瘯䞍,你睡醒時朕就回來了!
就怕他多心,她的表情百依百順!昂谩!
目送他離開,她自是翻來覆去,輾轉反側,難以入眠,并非因為他去看綾嬪,而是因為崔贏。
她想讓他小心雍王,但她要從何說起?說他是她前世里的大壞蛋嗎?宇文琰約莫會以為她中邪了,拿夢境來胡言亂語。
對宇文琰而言,雍王是保家衛國的棟梁,此番圍獵驚魂,雍王一馬當先救駕有功,只要邊境有事,他從來不會坐視不理總是自請出征,有此猛將是大云的福氣,他怎么會相信雍王要奪取皇位?
縱然腦子里紛紛亂亂,但肚子里的小娃兒作祟,她還是不知不覺地睡著了,迷迷糊糊之間感覺有只手在輕撫她臉頰,熟悉的氣息,她也不害怕,拉著那只手枕在自己頰邊又睡了去。
再度醒來,精神飽滿了許多,疲困之感一掃而空,她揉揉眼打了個細細的呵欠,這才發現床邊坐著一個人,正噙著微笑看著她。
她下意識地一笑!盎噬匣貋砝病
咦?不對,白玉冠冕,明黃色龍袍上繡的九龍騰云近在眼前,可他昨兒深夜明明是穿著常服去凝雪宮的,那現在……
慕容悠心里打了個突,潤了潤唇!盎噬喜粫窍鲁税桑俊
宇文琰眼里笑意更深。“就是!
慕容悠不敢相信,騰地坐了起來。“我睡了多久?從你昨夜去凝雪宮之后一直睡到了現在?”
雖然現在后宮她最大,晨起也無須去向太后請安了,但睡這么久又睡到快日上三竿也太過了。
宇文琰扶住她的肩膀。“肚子慢慢大了,以后不可再如此迅捷坐起,否則可要嚇到咱們小月亮了。”
“明白!不過咱們小太陽跟他娘一樣,膽子大得很,不怕不怕!彼龘釗岫亲有α诵,抬眸看著他,斂起了笑意問道:“綾嬪如何?病得重嗎?太醫怎么說?”
“她的病情向來時好時壞,也就那樣了。”他定眸看著她!安贿^,綾嬪說想見你一面!
慕容悠有幾分驚訝!芭?為何要見我?”
宇文琰眼神極深,慢而清晰地道:“她仿佛是覺得自己將不久于人世,她想把朕喜歡聽的曲子和喜歡喝的芙蓉燕羹親自教授于你!
“綾嬪倒是有心。”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隨意說道:“身為皇后,本就應該關懷各宮嬪妃,我今日就去探望綾嬪!
她是不大相信綾嬪將不久人世,只是好奇綾嬪把她叫到凝雪宮要做什么?若真想教授那啥曲啥羹的,大可以教凝雪宮的宮女,再派宮女來教給鳳儀宮的宮女,哪有把她這個皇后叫過去的道理?
她覺得宇文琰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可他并沒有讓她不要去,也就是說他要她過去,他也想知道綾嬪葫蘆里在賣什么藥。
用過晚膳,她便帶了一串宮女太監前往凝雪宮,夜晚清風怡人,安步消食,且她慕容家的娘親捎信來,讓她多走動有益生產,她便時不時走上一圈。
凝雪宮雖不是后宮里最大最奢華的宮殿,但勝在雅致精巧,且臨聚荷池而建,入夏時便有一番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美景。
慕容悠一踏進凝雪宮便有了一種心曠神怡之感,索性沿著聚荷池走了一圈,欣賞水波蕩漾的美景,足足過了半個時辰才閑庭信步地走進凝雪宮正殿,轉瞬間外頭的宮燈都已點亮了,她一眼便瞧見領著宮人等候鳳駕的宮女神情頗為焦急。
“奴婢參見皇后娘娘!碑嬅际悄⿲m的大宮女,也是綾嬪的心腹丫鬟,此時正領著其他人參拜。
“都起來吧!蹦饺萦扑哪苛锪艘谎,就見這宮里宮外處處雅致,每樣都是好物,可見綾嬪在后宮的地位不一般。
她問道:“綾嬪在哪兒?”
畫眉低頭恭敬地道:“回皇后娘娘的話,主子病得無法下榻恭迎皇后娘娘,讓奴婢代為請罪。”
慕容悠不以為意地道:“綾嬪纏綿病榻,何罪之有?快帶本宮去看看綾嬪!
畫眉欲言又止!澳锬铩
“還有事?”慕容悠溫和地道:“本宮不會吃人,但說無妨!
畫眉一邊悄悄地伸出手掌,不動聲色的展開在慕容悠面前,這才聲如蚊蚋地道:“主子想單獨和皇后娘娘談話,說是有緊要事只能對皇后娘娘一人說!
慕容悠不著痕跡的看完了那掌心里的字,不以為意地寬袖一揮。“這有什么?你們都留在這里便是!
隨行的春景、美寶、小祿子都被留下了,她從容地款步進了寢殿,便飄來一陣苦藥味,窗子關得密不透風,床上的謝雪綾聽到動靜掙扎著起來,卻險險要跌落,一旁的宮女忙扶住她。
“快別起來了!蹦饺萦瓶觳较蚯疤摲隽怂话眩⒃诖惭刈讼聛。“都瘦得不成人形了,還讓本宮過來傳授曲譜與羹湯作法,妹妹真是有心!
她也不知道自己和綾嬪誰較為年長,反正她是皇后,上位者自稱姊總沒錯。
謝雪綾已在宮女的攙扶下坐了起來,她靠在繡花迎枕上,捏著帕子咳了幾聲才氣若游絲地道:“臣妾快要死了,曲子是皇上愛聽的,羹湯是皇上愛喝的,自然要留下曲譜和作法,眼下皇后娘娘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臣妾心想,將作法教予皇后娘娘最是妥當,也蒙皇后娘娘不棄肯移駕到臣妾這兒來,臣妾感激不盡!
“那兒的話?你我姊妹一同服侍皇上,妹妹有心,本宮自然不會拒絕!蹦饺萦瓢参康溃骸安贿^妹妹也不要放棄希望了,太醫院那么多太醫,難道治不了你的病嗎?”
自從想起前生之事,她講起場面話真是順暢多了。
“多謝皇后娘娘關懷!敝x雪綾懨懨地道:“臣妾的身子,臣妾自個兒知道,吃再多的藥都是倒進了土里,臣妾的時日無多了,該做的事得要做好才行,這樣也才能無牽無掛,安心上路!
慕容悠也不理她說什么,一派若無其事的道:“適才本宮在聚荷池繞了一圈,進殿時見那為首的宮女神色甚為焦慮,本宮可是叫妹妹好等了?”
謝雪綾慢悠悠地說:“臣妾確實是等得有些急了,以為皇后娘娘不來了,怕有怠慢便讓她們一直在宮門前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