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偷就偷,我去就是!
慕容悠雙眸一凝,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語氣,倒叫春景、綠意心里七上八下猜不透了。
不過,既然娘娘答應了便一切好談,她們也可以松口氣了,如此方能向侯爺交差。
小祿子一直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他本來就是皇帝跟前的人,跟皇帝打小報告是他的職責所在,再天經地義不過。
“你確定沒聽錯?”宇文琰放下手中的茶盞,目光靜靜的看著小祿子,但眼尾不經意的挑了起來!澳阏f,皇后要偷軍機圖?”
小祿子想也不想地道:“奴才十分肯定,奴才絕無聽錯,是隋侯爺指使的!”
他在外間聽了半天墻角,很確定自個兒聽到了皇后要去偷軍機圖這些字眼,而且是隋侯爺的意思,白話解釋起來的意思是,皇后的爹要她偷丈夫身邊的重要軍情。
此事不得了!他自然要跑來稟告皇上了,就算沒有得賞他也會這么做,因為他是忠心耿耿的小公公,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有志向小公公,日后要向他師傅尚德海大公公看齊的,想在他師傅百年之后在皇上身邊伺候,自然要時時刻刻展現護主忠心了。
“朕知道了!庇钗溺刂幸魂嚪瓭L!澳慊厝ゴ,不經意的讓皇后知道朕這兩日午間都會離開御書房與內閣大臣議事,至少一個時辰才會回御書房,這期間不會有人到御書房走動。”
“奴才明白。”他可是個聞一知十的聰明奴才,皇上這么做的用意很簡單,要引皇后上鉤再來問罪。
說到這兒,他實在為皇上抱不平啊,皇上待皇后娘娘那么好,就算是皇后娘娘不能違抗她父親隋侯的意思,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龍自然要隨龍了,她現在是皇上的妻子,怎么可以幫著娘家父親做壞事,辜負了皇上對她的心意,太不可取了。
小祿子領旨出去了,御書房里雖然另外還有三個人在,但一時間陷入了安靜。
宇文瓏、奉榮、褚云劍皆看著宇文琰,宇文琰早已起身立于書案之前,他的黑眸深幽無比,看不出什么情緒卻又似驚濤駭浪。
驀然,他的拳頭落在了案幾上,瞬間筆墨硯臺齊跳,他胸口起伏,重重的喘著氣。
該死!
他對她掏心掏肺,而她,她怎么能——怎么能背叛他?!
宇文瓏暗暗咽了口唾沫,在褚云劍拚命使眼色下硬著頭皮開口道:“皇兄先別氣,保不定小祿子耳背聽錯了,臣弟認為皇嫂不是那種人,中間肯定有什么誤會,等查明了皇兄再來氣惱也不遲。”
他對隋雨蒙這個皇嫂不了解,但他了解他皇兄很是寵愛皇嫂,簡直是放話袒護著她,讓她在后宮里橫著走了,還破天荒讓她在嘯龍宮留宿,此刻自然受不了打擊了。
唉,自個兒怎么就這么倒楣,攤上這件棘手的事兒了呢?他是被他皇兄使喚來翻折子的,小祿子說有要事要報時,他就想回避了,偏偏他皇兄說什么自己人不必,害他聽到了這么大的秘密,真是吞下去也不是吐出來也不行,難受啊。
奉榮接口道:“殿下說的不錯,皇上稍安勿躁,待皇后娘娘真有行動再議尚且不遲!
褚云劍冷哼了一聲,極度不以為然地說道:“不過那隋侯的膽子可是越來越肥了,竟明目張膽地讓皇后娘娘幫他偷軍機圖,看來他已經開始行動了,皇上不可不防!
奉榮深蹙眉心!盎噬,隋侯在安然一帶秘密練兵,私募的兵至少達五萬人,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
“何止。”褚云劍瞇起了眼睛。“暗地里,隋侯和徐氏一族在朝為官者皆往來十分密切,微臣的心腹便逮過慈寧宮的宮女給隋侯遞消息,只不過怕打草驚蛇,因此無法明著去搶隋侯手中的紙條罷了!
宇文瓏訝異地瞪大了眼。“所以,呃,那個,太后真要和隋侯聯手?”
在他看來,腦子肯定要灌進不少水才會失心瘋造反去搶王位,他皇兄平素里是好商量,半點都不兇殘,但兇殘起來可是連只螻蟻都不會放過,瞧,他上回不是使了雷霆手段整治了顧應在云南的勢力嗎?下手可狠了,太后和隋岳山可真是搞錯了,以為他皇兄會由著他們擺布。
宇文琰目光一寒,渾身從適才就罩著寒戾的陰鷙之氣,他沉聲道:“扶持寧親王稱帝,太后行徑可以理解,但隋岳山所圖為何?他的獨生女如今貴為皇后,即便他這個外戚要發動政變也該等到皇后生下龍子,有了可以即位的血統,他方才有拿捏江山的籌碼,支持寧親王難道會比對朕效忠來的好?”
他一向不喜歡宇文玦,如今更不喜歡了,他不信太后在密謀篡位之事,他這個當事人會不知道。
褚云劍微微聳肩,譏誚地道:“或許太后許了他什么了不得的官職!
宇文琰挑了挑眉,語氣同樣嘲諷地道:“如今在我大云,他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手握兵權,誰敢不從?還能有比一品軍侯更高的品階嗎?”
宇文瓏潤了潤唇,小心翼翼地插話道:“會不會,他自己想稱帝?”
宇文琰一凜。是有這個可能,他怎么沒想到呢?
明著,是與太后聯手扶持寧親王,暗里,是他打算黑吃黑,推翻了他之后便自己稱帝!
那么,隋雨蒙就成了他手中一顆極好使的棋了!
哈,父皇千算萬算,讓他娶隋雨蒙為后來對抗徐氏一族的勢力,偏生沒算到隋岳山會想自己稱帝,父皇地下有知肯定要嘔死了,他信任了一輩子的人到頭來還是為了權力背叛了他。
他的神色驀然一肅,目光慢慢地落在壓在奏折之下的漫畫冊子上。
而隋雨蒙呢?她會否跟她父親一樣,背叛他?
第12章(2)
宇文琰立于御書房之前,他的目光幽沉若深潭,意味不明。
聽到執拂塵的小太監一聲皇上駕到,春景、綠意都快嚇破膽了,然而御書房里卻半點動靜都無,真是急死她們倆了。
娘娘到底在里頭做什么?外面還有這么多雙眼睛看著,她們也不能硬闖進去,誰讓娘娘進去時丟了句“誰都不許進來”,若是她們進去就算是違抗旨意了。
宇文琰冷眼看著春景、綠意膽戰心驚的模樣,他心中有數,面色陡然沉了下來。
她果真是來偷軍機圖的,否則她的心腹丫鬟不會如此惴惴難安。
她當真與隋岳山同路,背叛了他是嗎?
察覺到自己的呼吸略微急促,他閉目凝了凝神,才又重新睜開眼睛。
“皇后進去多久了?”他不動聲色的問小祿子,身后的尚德海見主子的神色并無什么大變,益發的感受到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氛圍。
“回皇上——”小祿子大氣不敢喘一聲,垂著頭畢恭畢敬地道:“娘娘進去御書房已有兩個時辰了!
宇文琰倒是有些意外了。
兩個時辰?
他特意將所有抽屜都不上鎖,還把自己的人都遣開了,想偷什么由著她,怎么偷了兩個時辰還不出來?她在里面做什么?實在詭異。
他遂板起龍顏,厲聲說道:“你們在外候著,不許任何人進來!
宇文琰獨自進入御書房,里頭非常安靜,無人在翻箱倒柜,平時他在看折子的地方空無一人,御案上,他離開前看了一半的折子還攤開著,朱筆還擱在硯臺上,半點不像有人翻動過的樣子。
她人呢?
總不會憑空消失了吧?
難道——她遭遇到什么不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