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淡漠如故,但他的心跳忽然加快了。
畫了他的?
他心癢難搔,實在想看,但他又怕看到什么令他沒法承受的內容,比如他獨個兒在御書房里屏退了左右,撩起袍角放了一個屁。
太后的他自然是笑得出來,但若是看到自己的,他怕是笑不出來。
正當他在天人交戰時,春景進來請示了!澳锬铮猛砩帕,敢問皇上是否留膳?”
慕容悠想也不想的說:“皇上當然不在這兒吃,準備本宮的就行!
宇文琰蹙眉,他原也沒打算與她一道用膳,但她問也不問他的意思就代他做了決定,這令他很不舒服。
要知道,凡上位者都喜歡控制他人,不容許被控制,而他是皇帝,她是皇后,帝后帝后,從主從關系來看自然他是上位者了。
另外,他很是懷疑她要趕他走,目的是等他走了,要再雕千千萬萬個他的紅蘿卜分身出來,是以,他無論如何都不能走!
“朕要在這里用膳!”他斬釘截鐵的說。
隔日,御膳房還接到一道奇怪的圣旨——從今爾后,沒有皇上的命令,不得將紅蘿卜送到鳳儀宮。
“皇上要在這兒用膳?”慕容悠很訝異,這不可能啊,他們是拉近了點距離,但沒熟到可以一塊兒用膳吧。
春景很高興!白裰!奴婢這就去傳膳。”
“朕要留膳,皇后不高興嗎?”話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但君無戲言。
尚德海卻是喜極而泣。
主子多久沒跟人一起用膳了?他從不跟嬪妃一塊兒用膳,長久以來都是自己一個人用膳,實在可憐。
“皇上想多了,我怎么會不高興?”慕容悠一笑。“反正菜多得很,吃不完丟掉也是浪費,分皇上吃些也無所謂。”平日里她娘也會把沒吃完的飯菜分給流浪漢。
宇文琰狠瞪著她。
放肆!她到底在說什么?
他一個人在惱怒,慕容悠已經坐下了。“皇上您也坐,反正晚膳沒那么快來,皇上要不要看臣妾雕些別的?
用白蘿卜雕尚公公可好?”
宇文琰的視線先是移到琉璃果盤上的白胖大蘿卜,又從白胖大蘿卜移到白胖的尚德海身上,在宮里養尊處優的尚德海,確實跟一根大白蘿卜似的又白又胖。
想到尚德海的白蘿卜分身,不知哪根筋不對,他竟然忍俊不住的放聲大笑起來。
“皇上……”做為一個太監,尚德海有被調戲的感覺,十分尷尬。
第5章(1)
人是這樣的,如果一塊兒吃飯的人吃得很香,自己也會跟著有胃口,反之,如果一塊兒吃飯的人一粒一粒的夾米,也會讓看得人胃口盡失。
慕容悠從小到大都是個胃口極好的人,不論手藝極差的她娘煮出些什么奇怪的吃食來,她都能吃得很香,進了宮那更別說了,宮里的伙食那么好,每頓都十幾道十幾道的上,她便敞開了胃口,把自己吃撐了才甘愿放下筷子。
宇文琰從來就沒有胃口好與胃口不好的分別,他吃飯只是為了填飽肚子不死去,沒其他的想法,可是看她吃得那么開懷,他也破例又添了一碗飯。
尚德海十分驚訝,看得眼睛都直了,皇后那吃相真不能看,皇上居然還能看著她吃了兩碗?
皇上吃了兩碗耶!
這可是他侍奉皇上以來沒有過的事,他都想跑去鐘樓敲鐘昭告天下了。
“太飽了!蹦饺萦品愿来壕叭【苼恚钗溺粗灶欁栽谒媲昂染,卻不招呼他喝,慕容悠連喝了幾杯才意識到某人在瞪著她,她忙解釋道:“皇上別誤會,不是臣妾小氣,只因這是臣妾在宮里自己釀的藥酒,專消積食,但后勁極強,臣妾是喝慣了的,皇上千萬不要喝!
酒是她爹教她釀的,加了數種藥草,確實能消腹脹與稹食,她自小喝慣了,醉了就睡,也不覺得有什么。
宇文琰看著微醺的她,面頰染上了一層桃紅,十分可人,她的眼神靈動無比,媚如霞。
他忽然覺得胸口一陣悸動!半抟!
完全是你說我不行,我偏要證明我行的概念。
“皇上,您真的不要喝比較好!蹦饺萦坪眯牡氐。
“朕要!”有人很是堅持。
慕容悠見他不肯罷休,勉為其難道:“好吧,春景,給皇上斟一杯!
宇文琰見她都喝了四、五杯,自己只喝一杯豈不是讓她看笑話?遂口氣強硬地道:“朕要喝六杯。”
慕容悠直搖頭嘆息!盎噬献詡兒要喝的,醉了可不要怪罪臣妾……”
宇文琰雙眸一瞪!半薏粫!
春景斟好酒,宇文琰才喝了一杯。
咚——
某人趴在桌上,陣亡了。
這晚,皇上無可避免的留宿鳳儀宮。
這消息,隔天一早就傳遍了皇宮。
然后,留宿很自動的變成了侍寢——皇后侍寢了宇文琰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他作了個很長的惡夢,夢見自己變成了紅蘿卜,被一只大兔子追著吃,被追逐的草原無邊無際,他也跑的沒法停腿,跑啊跑的,刺目的大太陽底下,他出了一身的汗,成了一根在跑的濕蘿卜,大兔子依然亦步亦趨地追逐著他,它明明能越過他卻是與他保持著一步距離,就如此不離不棄的追著他。
很荒謬,他生平第一次作如此荒謬的夢,這都要怪那個女人,隋雨蒙,竟將他這個高高在上的真龍天子雕在紅蘿卜上……
不過,這里是哪里?
淡淡的香傳來,不是嘯龍宮慣點的龍涎香,也不是他的龍床,嘯龍宮的帳子是明黃色繡著同色龍紋,而他眼前的帳子隱約可見繡著鳳紋——這不是嘯龍宮。
頃刻間,他記起了自己與隋雨蒙對酌的情景,她勸他不要喝她釀的酒,而他硬是要喝,還逞強說要喝六杯,但他似乎只喝了一杯,后面的事,他就全記不得了……
他……
要命!
難道他當真是一杯就倒嗎?
她能喝數杯,而他連一杯都不行,這個可能令他瞬間腦子嗡聲不斷。
“娘娘,皇上睡了那么久,真的不打緊嗎?”帳外,一個聲音問道,語氣中不無擔憂。
一個聲音回道:“不打緊,讓他好好睡一覺吧,這陣子他肯定沒好好睡過,鐵打的也會受不住。”
宇文琰眉峰微挑。
既然提到了他,他自然要聽聽了,這不算偷聽,只是外間的人不知道他已醒來罷了。
“娘娘說的不錯,皇上純孝,太上皇過世了,皇上自然是要傷心好一陣子了。”先前那個宮女附和地說道。
至到目前為止,宇文琰都算滿意。
“皇上是很孝順。”另個聲音話鋒一轉!安贿^,皇上的酒量一向這么差嗎?”
宇文琰腦子咯噔一聲,那是隋雨蒙的聲音——
放肆!他酒量一點也不差,是她這里的酒太奇怪了,跟他沒有關系。
正在他單方面的極力撇清時,另一頭又接著說道:“酒量差便罷,酒品也叫人不敢恭維,太可怕了!
宇文琰一下子變了臉色。他酒品差?簡直信口開河!他酒品一向好,哪里差了?他不信!說什么都不信!
“身為皇上,竟在酒后公然搶劫!蹦饺萦茋@道。
宇文琰心口一涼。
搶劫?她現在是在說他搶劫嗎?
“搶劫就算了,也不劫些值錢的,凈劫些瓜果算什么事啊!”慕容悠恨鐵不成鋼地再搖頭,說完卻突然噗哧失笑,幾個宮女也跟著笑了出來,比較含蓄的就掩著嘴,不過掩著嘴也是笑啊,其中慕容悠笑得最大聲。
宇文琰的表情十分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