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殷一手握住她的手,一手搭在她后面的腰帶上。很奇怪的觸覺。周曉安的手和人都反射性地縮了一下。她和男生不是沒有過肢體接觸,無論打架,還是打完球之后興奮得擁抱,都沒有覺得什么不好意思。但這樣安安靜靜地牽手,還是生平頭一回。
像每一個女生一樣,我們的曉安也曾經幻想過在某個日落的黃昏,和一個人走在飄著落葉的林陰道下,然后手心慢慢被牽進那個人的手心……想想都臉紅心跳的畫面,從來沒有機會實現過。而且,真的從來沒有想過,第一次牽手,就這樣,就這樣完了。
周子殷怎么可能知道面前這個人正在哀悼自己的第一次牽手,只是感覺到她的僵硬,“怎么?”
“沒什么。”周曉安吸了一口氣,“頭一次跳,有點緊張!
這也算是為職業而獻身吧?
然后,開始了。隨著兩人在舞池里滑出第一個拍子,就沒有人一個人再出聲?諝庵邢袷潜徽l下了蠱,靜靜地除了樂聲之外就是呼吸。場中的兩人穿著一樣的衣服,曉安看起來像剛剛抽出來的蓮蓬一樣清朗秀挺,周子殷卻像是罌粟一樣充滿華麗而低斂的誘惑,不動聲色中散發著低醇的誘人香氣,只有眉梢眼仿佛有絲絲笑意,那是看到周曉安的反應而發出的。
大概二十秒之后,他的這位室友就適應了節奏。雖然不知道舞步,但是曉安的神經反應非常快,而且肌肉調節能力相當好,根據練武人常說的“勁由氣發,身由勁動”,基本上周子殷的腰腿一動,她就已經知道了他即將踏出來的步子,然后調整自己的步子。由剛開始略嫌僵硬的開場,跳到現在她的步子已經非常流暢,就好像兩人已經跳過幾百次。每一次旋轉的時候周子殷放在她后腰的手會微微使力,然后她就借著力道甩出去。所有的燈,所有的人,所有的花,都在面前忽啦啦地轉起來,那感覺像飛一樣。
原來跳舞是這樣有意思的運動,比練武更有節奏感也更加流暢。她看不到自己的樣子,但看到周子殷轉起來的時候長發甩開,發梢被燈光打上了一層明媚華麗的光澤以及他臉上那種微微帶笑、眼睛深處隱隱有亮光的神情,非常的……漂亮。
除了這個詞她也再想不出別的了。
第1章(3)
等到周子殷收住步子,她才知道這一支舞已經結束。而周圍的女生們已經哭著喊著激動著“子殷殿”、“曉安殿”叫個不停,跟最初安靜嫻雅的千金淑女形象截然不同。男生們則對此抱以各式各樣意味不同的笑容。
曉安只覺得身體非;罱j,像是打完太極拳一樣暖洋洋又懶洋洋地舒適,這感覺或許更像泡完熱水澡,總之每個細胞都舒暢妥帖,以至于她下來喝了別人遞過來的飲料之后,才想起跳舞之前就想問的問題:“喂,你剛才什么意思?”
周子殷正抬手解開襯衫的第一?圩樱斑?帶你跳舞很熱。”好像跟別人跳都不會有這種感覺。
“因為我第一次跳嘛。”樂聲里周曉安很耳背地把他的話聽成了“帶你跳舞很累”、“我說那個女生……”她拿下巴向那個在角落里的女生點點,經過周子殷的溫柔撫慰,女生的創傷已經被撫平了,正被一群女生圍住不在在說些什么,“你干嗎不跟她跳?”
“我不喜歡圓臉的女孩子!彼魺o其事地說。
“太虛偽了!”周曉安吐,“后面還去給人家擦眼淚——啊你這人好惡心!”
“因為她是被你惹哭的啊!彼p笑著說,伸出手指順了順周曉安有點張揚的發梢,“被你弄哭的女孩子,都由我來安慰吧!
“口胡,明明你是弄哭的!彼λ︻^閃開他的手。他這樣弄她的頭發讓她覺得怪怪的,比他的行動更怪的是周圍女生怪怪的目光。周子殷好像很喜歡在公眾場合對她表現得格外親密。當然真的只是“表現”而已。
如果真的是很親密的話,起碼安排了“大胃口比賽”這種節目應該先告訴她吧?
“什么事情都說出來,那有什么意思?”周子殷從侍者手里接過一杯酒,再拿了一杯橙汁,遞到周曉安手里,“跟我來!
“什么事?”
周子殷沒有回答,一直走到觀察室最冷清的西角上,那兒是樂隊的位置,他帶著她從邊上穿邊,最角上一塊因為是個凹進去的所在不好布置,所以只放了一盆大株的植物隨便擺設了一下。有這樣一株高大的闊葉植物在,幾乎占據了角落物全部空間,葉片搭在兩人頭上或是拂在臉上,植物汁液的清香清晰可聞。當然也擋掉了所有的光線,角落顯得幽暗,這樣的光線下周子殷的臉顯得曖昧不清,但隱約看得見他的嘴角抿得很緊,眼睛里的神色是曉安從來沒有見過的……認真?
是嗎?
不能確定,因為下一秒,周子殷就在昏暗光線里微笑了一下,“跟你說件事!
“嗯嗯!
確定他其實沒有她想象的認真,也就確定了他說的其實不會是什么大事,曉安一邊喝橙汁一邊點頭。周子殷站的位置比她好,靠玻璃墻邊,而她不得不抵著大葉子,正想著要不要跟他站到一邊去,周子殷比平時稍低些的聲音落進耳朵里:“我們……做朋友吧?”
“噗!毕袷潜徽l按了身上的哪個開關,曉安一口的橙汁噴了出去,一滴不剩地,全在周子殷的外套上著陸。
“對不起對不起……”曉安手亂腳亂地幫他擦,臉上忍著不要笑。神咧,對不起,她不該笑?墒,哪怕他說彗星要撞地球了,也比不上那句比她的沖擊大。做朋友?哈哈,周子殷說這句話?哈哈,對不起,總之她忍不住了,忍得太辛苦,最終爆發了出來,笑得彎下腰去。
周子殷的臉色已經非常非常難看,像春花迅速被冰霜凍結,甚至快要出現龜裂的痕跡。他伸手去解胸針,要把外套脫下來,可是解了半天,居然解不下來。曉安看到他的手指竟然隱隱發顫,才明白自己笑得過分了,“對不起,”她抹了抹笑出來的眼淚,去幫他解,“因為我不太明白你那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一個男生對女生說,那是示愛。如果是一個女生對男生說,那是拒絕?梢粋男生對一個“男生”說是什么意思?大家都不是幼兒園的小朋友了,難不成還在玩找朋友的游戲?
“不用你管!敝茏右蟮穆曇衾镉幸环N她從來沒有聽到的冰冷和……顫抖。是顫抖沒錯吧?就像一塊已經出現裂痕的薄冰,也許稍稍再用點力,就要裂開來。他的手推開她的手,非常用力,胸針被這力道帶開,針尖彈出來,在他指尖劃過,非常迅速地,血珠沁了出來。而他已經脫下外套,往外走。
“喂!”周曉安拖住他,“哪有人說話說一半的?!”
“松開!”
“不松!”
“松開!”
“不松!”
兩人一聲比一聲高,會場中的人們聽不見,樂隊中卻有人回過頭來,曉安使了個擒拿手,將他的胳膊逮到背后,用蠻力把他拖進了大葉植物的遮避地,干脆拉他蹲下,這樣小的空間,這樣的近的距離,兩人息息相聞,可以清晰地聽見周子殷的呼吸非常急促,可見氣得不輕。
“真是小氣鬼。”曉安壓低聲音,“做朋友也有很多種啊,我哪知道你說的是哪個?而且你這個混蛋怎么會把人當朋友?你說你是不是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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