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被拖著走的周曉安以詭異的姿勢護住大袋小袋,還要注意不讓飲料傾出來,上了車,她慘叫一聲。
“干什么?”
“跑掉了一片菜葉!”
“……”正把車子倒到一半的周子殷倏地回頭,右手一推她握漢堡的左手,“吃你的吧!”
這樣的力道和姿勢,換作別人,漢堡一定會被推到臉上去,但周家第八代嫡系傳人當然不同凡響,順著他的力道,手臂神經自然而然地偏了偏,漢堡恰到好處地送進嘴里,咬了一口之后,才覺得有點奇怪,看了開車的周子殷一眼,“咦,你嗓門挺大。”
好像還沒聽他這么高的音量說過話。他的聲音,一向是溫柔和悅的,有點低,不過越低越有一種絲滑味道,很華貴的感覺。
可剛才他說話時,甚至有股惡狠狠的味道。
她試探地用手肘頂了一下他的小臂,“大少爺在生氣?”
不是吧?有什么氣好生?
“哈……我知道了,請客心疼了吧?”
也不對啊,他請她也不止一次兩次,那牛排也是超貴的。
“有吃的還塞不住你的嘴嗎?”周子殷嘴角勾了勾,有一絲非常冷冽的笑意,“你能不能安靜一點?”
那一絲笑意讓周曉安立刻用漢堡把嘴塞上。
一路上所經過的地方已經沒有一個是曉安認得的。但是車輛和高樓越來越少,綠樹越來越多,最后停下來時,周曉安“哇”了一聲,叼在嘴里的半根雞翅險些掉下來。
是個公園。剛進門就聞到很濃郁的桂花香氣。有小孩子在草地上追打玩鬧,小情侶在長椅上說著悄悄話。雖說是周末,人不少,但因為地方大,非常清靜。
周子殷拿出一杯可樂,下車,挑了張長椅坐下。
周曉安抱著東西在他旁邊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氣。植物多的地方的空氣,第一時間就令人感覺出不同。
“哎,這里真好!惫挥绣X人懂得享受啊。
周子殷只靠在椅背上,嘴里噙著吸管,沒開口。一株大樹生長在后面,巨大的樹冠擋住太陽,陽光被篩成一小塊一小塊,落在他的臉上、身上。墨綠的外套令他看起來像一株植物,跟這個環境意外的契合。
視線落在對面的情侶身上,但周曉安敢擔保,他其實什么也沒看。
很飄忽的感覺,像是穿過眼前的一切,看到另一個世界里去。連帶他這個人,也像是要墜入另一個世界里。
“喂,喂,”周曉安拿手在他面前晃晃,拖長了聲音,“周……子……殷……你……回……來……吧……”
周子殷撥開她的手,“干什么?”
“叫魂啊。我們鄉下都是這么幫小孩子叫魂的!敝軙园舱f,“媽媽或者爸爸拿著手電筒——據說原來是拿燈籠——往各處去叫,一邊叫,一把灑米,把孩子會去的地方都叫一遍,神志不清的孩子馬上就醒了!
周子殷慢慢地看著她,“你很吵!
“還有哪種樹葉也有鎮魂效果……桉樹?槐樹?記不清了,樹葉拿紅繩子綁在額頭上,床四周灑一圈米……你說為什么都要灑米——”
“閉嘴!敝茏右蟮囊暰轉開去,“再吵就給我滾到那邊椅子上——”
他的話也同樣沒能說完,因為周曉安的手伸過來捏住了他的頜下,兩指一錯,口腔咬合的骨骼不由自主張開,一只蛋撻整個地塞了進去,中間那點蛋漿還滾燙,舌根給燙得一陣發麻。
“周曉安!”他吐了蛋撻,嘴唇格外鮮紅,眉頭已經壓了下來,眼睛里有森森光芒,“你想干什么?”
“這就對了嘛。”周曉安拍拍手,塞了一只蛋撻到自己嘴里,“唔……男人是該有點男人的樣子,干嗎擺出一張怨婦臉吶!”
周子殷瞪著她,咬著牙,那樣子像是要一口把她吞下去。周曉安忽然明白了周子殷老是故意找她碴的原因——把一個人弄出跟平常很不一樣的樣子,原來是很有意思的事啊!而且老天,周子殷生氣的時候眼睛烏溜溜的,比任何時候都黑都亮,好……好漂亮。那五官就像是格外打了一道色,霎時間像是換了一個人,比起原來那個眉眼彎彎溫柔款款但你永遠搞不懂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的周子殷,這一個顯然更有人煙氣,讓人簡直想去上捏一把,看得人心里有股奇怪的香甜,就像蛋撻一樣。酥酥的,香香的,甜甜的。
可是她沒能高興多久,那副神情在周子殷臉上停留了還不到十秒鐘,就忽然魔術般回到了原來的樣子。周子殷重新坐到長椅上去,姿勢優雅極了,從口袋里摸出電話。
他想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塞一只蛋撻的事警察應該不會管吧?
“……陳管家,是我!
呼,還好不是打110。
“……周大龍在嗎?”
錚!
周曉安全身的汗毛倒豎起來。
喂,你不會為這點事去告狀吧?而且“告狀”這種幼稚的事,不是你可以做出來的吧?喂喂——
周家少爺嘴角帶著薄薄的笑意,含笑的眼睛微微帶著水光,那神情簡直是在和小女友說情話,可嘴里說出來的話卻叫周曉安驚恐地瞪大眼,“周曉安打我!
“不不不!別!不是!喂——”周曉安撲上去。
“他還準備搶我電話。”周子殷補充。
周曉安僵住,仍保持著半俯在他身上的姿勢,卻連動都不敢動了。
周子殷輕輕伸出食指,非常非常非常非常非常輕佻地撥了一下周曉安的下巴——是的,就像西門慶調戲潘金蓮時做的一樣——周曉安眼神悲憤,周子殷電話放近一點,“……嗯……你知道我身邊不好離開人,這樣吧,你到西岸咖啡廳來,我們見面談。”
這樣的距離下,周曉安清晰地聽到電話里爺爺的聲音:“是的,少爺,我會好好教訓她的!
——死佐。
第5章(1)
午餐時間剛過,下午茶時間還沒到,正是咖啡廳里最冷清的時候,偌大的地方只有三兩個人,周子殷要了個包間。
周曉安的腳有千斤重,一步挪不了三寸,“周子殷我給你道歉行了吧?”
“道歉?”周子殷淡淡微笑,就像在明道學院里迷到萬千女生時那樣,半矜持半溫和,慢慢地點了咖啡,“周曉安,你養過狗嗎?”
“……沒養過!备蓡嵴f這個?
“我也沒養過。但我一個朋友養過。他說,無論是養狗養貓還是養孩子,道理都是一樣的。那就是要‘教訓’好。教訓教訓,有教就要有訓。一旦狗做錯了事,就一定要狠狠罰它,這樣它才會記得下次不會再犯。如果這一次縱容它,那下一次,就很難再管束了!
這個比喻……周曉安忍了忍才沒拍桌,“你在說狗還是在說我?”
“當然是說狗!敝茏右箧倘恍,“你怎么會是狗呢?”
她當然不是狗,可是為什么他的話聽在耳朵里就這么別扭呢?然而她還沒來得及表示出她的不滿,爺爺就來了,一起來的還有陳管家。
打從看到爺爺烏黑如鍋底的第一秒起,天大的不滿周曉安都活活吞下肚子里去。
陳管家上前的第一件事是向周子殷微微一俯身,然后低聲問:“傷到哪里了?”
周大龍走來的第一件事是把周曉安從座位上拎起來,然后向周子殷和陳管家點頭,“失陪了!
“喂喂,喂我自己會走——”周曉安反手卸去爺爺握在肩上的手,但她哪里是爺爺的對手,閃開左肩的同時,右臂被反扭到背后去,關節發出“咯啦”一聲,疼得周曉安牙關緊咬,周子殷“哎”了一聲,“你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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