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綿過后,她又變成了叛客,他則恢復了宙斯的身分,愛情已深鐫在他們心上,不再被提及。
就在他準備下樓前,一通來自臺灣調查局的電話將他約了出去,他要井上隆陪著段葳,便出門去了。
一股悵然若失從她離開霍天行的懷抱就一直盤據在段葳胸口,原以為她能這樣就把
他從腦海抹去,可是她沒想到,從未愛過的她這次竟愛得這樣深,深到即使死了,心中的空洞也不會密合。
“該上路了!本下¢_門進來,催促著說。
她微愣,奇道:“霍天行還沒回來……”
“他剛剛來電,他趕不及回來,要我們直接到機場與他會合。”井上隆提起霍天行的手提電腦,示意她先走。
“他去哪里了?”她總覺得不太對勁。
“去辦點事。”井上隆答得很含糊。
她困惑地來到一樓,正想往大廳走去,就被井上隆扯住。
“從后門走!彼吐暤。
“為什么?”井上隆這家伙看來有點鬼祟。
“車子在后門外等著。”不讓她有懷疑的時間,他拉著她就走。
“等等,你要把我帶去哪里?”她警覺地掙開他。
“去機埸!快走!”他不悅地再度扯住她的衣袖。
“你還沒辦退房……”她被拉著往后門走去。
“霍克已經退了,你少啰唆!”他斥罵她一聲,走得更快。
段葳來到后門外,看見一輛黑色奔馳已等在黑暗中,心中倏地萌生出一股不安
聽霍天行的口氣,他們好象要搭出租車去機場,現在怎么換成黑色轎車了?
“上車!”井上隆命令道。
“井上,你在緊張什么?”她沒忽略他前額冒出的微汗。
“你閉嘴!快給我上車!”他臉色微變,又喝斥一聲。
段葳戒備地瞪著他,她敢肯定,這輛車和井上隆都有問題。
“你要帶我去什么地方?”她后退一步。
“可惡!你這個太過聰明的臭丫頭,什么都別多問,上車。”他說著手中已多一把槍,指著她的心臟。
“我懂了,你把我賣給誰了?讓我猜猜,以我對美國機密的了解,我想最喜歡我的大概是KGB或是恐怖分子吧!”她冷笑,對發現井上隆竟是中情局叛徒這件事多少有點意外。
霍天行知道嗎?
“哼!難怪能把中情局搞得跳腳,你不愧是個天才,叛客。但太聰明有時是個致命傷,這道理你該懂吧?”井上隆也不諱言,并且在話里加了威脅。
“你把霍天行引到哪里去了?”支開霍天行一定也是他搞的鬼。
“他大概正忙著從調查局趕回來吧!”他聳聳肩。
她倏地盯著他,冷冷地問:“為什么身為他搭檔的你,會做出這種事?”
“有時候人要懂得利用機會才能攀上高峰……中情局又如何?只要有人出高價,我照樣能為他服務。”井上隆奸笑一聲,絲毫不隱瞞他的變節。
“這么說,已有人出高價買下你的忠誠了?”
“也可以這么說……但你是我這次買賣的主要物品,叛客,我的老板需要你那聰明的腦袋。”他直接表明他的目的。
“你做過幾次這種事?”她不動聲色,在心中暗暗吃驚。究竟情報員中有多少這樣的案例?
“不多,起碼比起一些更狠的人,我節制多了!
“告訴我,車子里的是什么人?”她只想知道什么人買通井上隆。
“一群和美國政府有仇的人,你是他們對付美國政府的最佳武器!彼皻庖恍,
走近轎車,打開車門。
車里走下兩名金發藍眼的外國人,外表斯文儒雅,但眼神兇悍且不友善。
“她就是叛客?”他們臉上有著疑惑。
“沒錯,她就是叛客,你們要的人。”井上隆以英文與他們交談。
“沒想到她這么年輕!”那兩人上下打量她。
“上車吧!叛客,你該高興不用被帶回中情局,我救了你一命哩!”井上隆笑嘻嘻地說。
“你不怕被霍天行知道這件事?”她怒視著他。
“他什么也不會知道的,因為他絕不會懷疑我。”他陰沉地低笑,并補上惡意的威脅,“你最好乖乖和我的老板合作,不然的話,我隨時可以送霍克上西天哦!”
“不!”她大驚失色,她怎能讓這個歹毒的人留在霍天行身邊?
“上車!”他用力將她推進車內。
“井上隆,不準你對霍天行亂來……”她不安地嘶喊。
“安靜!”那兩名前來接貨的外國人沒料到她會突然大叫,其中一個迅速伸手砍向她的后腦。
她只覺得眼前一黑,軟軟地倒下。
“小心點,她的腦袋是你們最想要的東西,別太用力!本下∝焸涞貦M了那人一眼。
他們面無表情,將段葳抱上車,悄悄地將車駛離飯店。
井上隆目送他們離開后,便匆匆回到樓上,用刀將自己右大腿割破一道傷,然后將房間弄亂,制造打斗痕跡。
才剛布置好,霍天行蒼白著臉沖進來,一見這種情景,不禁倒吸好幾口氣。
到調查局去發現沒人找他。他就知道上當了,一路狂飆回來,心中就巳忐忑不安,結果,果然出事了。
“老天!發生什么事了?段葳呢?”
“霍克,叛客被兩名陌生人帶走了!”井上隆蹣跚地走向他,故作驚慌。
“什么?他們是什么人?”霍天行呆若木雞。
“我也不知道,他們戴著面罩,身手俐落,一下子就打傷我,還將叛客劫走了……”井上隆偷偷瞄著他的表情,在心中冷笑。
和你的情人永別吧!宙斯。
“他們走多久了?”
“五分鐘!
“我去找她!”霍天行心一直下沉,天曉得那些人劫走段葳是為了什么,更令他不解的是,叛客落網這件事應該沒有外人會知道啊。
“等等,你要怎么找?”井上隆眉頭一皺。
“為了安全起見,我在段葳衣服上放了發訊器,所以他們走不遠的!被籼煨写蜷_他的手提電腦,鍵入追蹤指令,段葳就幻化為一閃一閃的紅色標志,往臺北的南邊移動。
井上隆變了臉色,他萬萬沒想到霍天行還留了一手。
“我和你一起去!本下》e極地說,他不能讓他壞了他的事。
“你受傷了,先去包扎吧!”他搖搖頭。
“這是小傷,不礙事,況且他們有多少人我們不清楚,我們兩個好歹能互相照應!
“霍天行又看了他一眼,才道:“好吧!那你要小心些!
他們一起搭車往南邊追去、霍天行專注地開著車,追尋著段葳的去處。而井上隆則陰霾地看著車窗外,嘴角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反映在車窗玻璃上。
本想留你活口的,誰知你太過麻煩了,不得已,只好先將你收拾掉!
別怪我,霍克,只有殺了你,那上億美元才能安然進入我的口袋。
井上隆臉上的陰狠漸漸擴大,無聲的笑容隱沒在飄著春雨的黑夜。
這場戰斗最后的贏家,難道會是井上隆嗎?
誰也無法事先預測。
※※※
段葳慢慢醒來,看見自己正躺在一張破舊的沙發上,四周看來晦暗,只有幾盞燈光照出一個約略的形狀。
這是一間廢棄的倉庫!
她驚愕地坐起,頭還有點昏眩,后頸的疼痛讓她記起她為何會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
“你醒了?”一個男人以中文問道。
她抬起頭,看見一張輪廓分明、深沉又精練的臉孔,這人身后還站著三個男人,其中兩人正是帶她來的人。
“你們是誰?抓我來干什么?”她狐疑地問,不自覺對眼前這個男人有些懼意。
“我們是誰你毋需知道,而抓你來的原因只有一個!蹦侨顺砗蟛贿h處努努嘴。
段葳看見那里有幾部終端機,以及調制解調器。
“你們是想利用我對付美國政府?”她瞪著他,直覺眼前這群人不是前蘇聯的情報員,他們應該是恐怖分子!
“久仰叛客在網絡上的功力,聽說連中情局都拿你無可奈何,我們想借助你的幫忙,‘請’美國政府放了我們被捕的幾名成員!蹦侨宋⑽⒁恍,可是眼神足以令人打冷顫。
“你們怎么會跑到臺灣來的?”這些恐怖分子是如何入境的?她覺得奇怪。
“還不是聽說叛客就在臺灣,我們找你好久了,可惜我們沒有宙斯那種人才,所以才買通了井上,讓他們去忙,等你一出現,我們再接手過來!彼α诵Γ敖Y果,一切都很順利,不是嗎?”
“你們憑什么認為我會幫你們?”她淡漠地反問。
“你不幫,就得死!”一個壯漢以英文恫喝。
“那就殺了我吧!”她絲毫不畏懼地看著他們。
他們沒想到她會視死如草芥,頓時面面相覷,不知該拿她如何。
“史考特,不如嚇嚇她……”另一個男人說。
被喚為史考特的人伸手制止他,他看得出來段葳眼里的冷寂,她不怕死并非隨便說說而已,不過,他早已從井上口中知道她的弱點。
“你不怕我通知井上,叫他殺了宙斯嗎?”史考特笑著湊近她,露出森白的牙齒。
段葳臉色愀變,血液在瞬間褪盡。
“你最愛的男人現在可是跟只狼在一起,隨時會被咬死,你不擔心嗎?”
“不……”她怎么樣都無所謂,可是霍天行絕不能出事。
“那就乖乖聽話,來,來看看我們為你準備的計算機順不順手!笔房继仃幮Φ貛呦蛴嬎銠C,并將她的眼鏡遞給她。
段葳坐在計算機前,熟練地以通訊衛星連上美國內部網絡。
“你們想怎么做?”為了霍天行,就讓她承攬一切的后果,反正叛客的罪孽已深,再多作幾件案子也無妨。
“先幫我盜出中情局內所有的人事資料和軍事檔案。”他想先試試她的能耐。
“中情局?”
“你應該很熟悉吧?”
“是的!彼芸斓嘏f地重游,并順利將人事資料與軍事檔案全都下載到計算機的硬盤中。
史考特滿意地笑了,接著又問:“你能進入他們的軍事網絡嗎?”
“可以。”
“那就試試空軍系統指揮部,我要你進入核子武器的計算機程序!笔房继匾娝赜谐芍瘢室獬鲭y題。
段葳眉頭沒皺一下,借著交換系統,切入柏克萊實驗室,然后利用實驗室與各個軍事網絡相連的特性,一下子就來到空軍系統指揮部的防火墻外。
“太厲害了,進得去嗎?”史考特對她的能力佩服不已。
“需要解開密碼才行……”
“不用解了,我有一位將官的通行密碼。”史考特將一串符號丟給她。
他們竟能得到將官的密碼,難道空軍內部也有他們的人?她驚訝地暗忖。
有了密碼,迅速通過防火墻,直達主要檔案。
她故意在找尋有關“核子武器”方面的資料時放慢速度以延緩時間,希望空軍指揮部的計算機能察覺有人在駭侵。
五分鐘過去了,她看見核武的檔案被另行放置在機密夾里,于是不動聲色地跳過機密夾,佯裝尚未我到。
眼看時間就要到十分鐘了,一只粗大的手霍地將電源切掉,段葳只覺得眼前一花,整個人已被提在半空中。
“少給我玩花樣,叛客,我不是門外漢,程序中追蹤系統只需要十分鐘的時間就能查出在線上的駭客位在哪里,這點我還懂。所以……”史考特猙獰地笑了笑,忽地用力將她摔向一旁!皠e想耍我!
段葳被撞得頭昏眼花,整個人蜷在地上發抖。她知道她為何會怕史考特了,因為他有一雙和她那位虐待狂繼父一模一樣的眼神。
“起來,再給我試一次。”史考特低喝,兩名手下上前將她架回計算機前。
她的臉色死白,有那么一瞬間,她以為她又回到童年那時的地獄。
“喂!”史考特一手扯住她的頭發,逼她揚起臉!拔医o你一個小時,你得將美國核武的發射權拿到手,聽到了嗎?”
她瞪著他,呼吸急促而凌亂。
別慌!他不是那個惡魔!不是!
她如此提醒自己,僵硬地點點頭。
“看著她,丹利。”史考特放開她,朝一名手下喝道,便走到一旁抽煙休息。
丹利立刻坐到她身邊監視她的行動,以防她胡來?墒,計算機上能做的手腳太多了,
她決定寫文病毒來讓這群人手忙腳亂。
她先進入空軍指揮系統的主文件,邊找尋核子武器的主控程序,邊從她熟悉的“病毒公園”復制一支病毒,稍作修改,然后植入這臺計算機的硬盤中,只要有人開機上網,這臺計算機就會自動聯機到臺灣調查局及美國中情局的網站報案。
監視她的人看屏幕跳來跳去,有點疲倦,忍不住打了個呵欠。
她又趁著他分神時,偷偷將另一支病毒下在硬盤中,稍后如果有任何人想以中情局重要資料威脅美國,按下“Enter”叫出檔案時,病毒就會吃掉所有的資料。讓這些重要資料與檔案化為細雪消失。
就在她埋首寫病毒程序時,一個奇特的聲響驚擾了史考特等人。
“那是什么聲音?摩根呢?”史考特皺了皺眉。
“摩根應該守在外面……”丹利道。
“去看看!”他不放心地說。
丹利向倉庫外走出去,段葳這才發現他們一共有五個人,而非四個。
倏地,一陣槍響,史考特從椅子上跳起來,還沒來得及行動,丹利己被一個人押了進來。
“天行!”段葳吃驚地掩住口,根本沒想到他會出現。
霍天行看她沒事,懸著的心才落地。
他和井上隆追蹤著發訊器來到這個離中正機場不遠的荒廢倉庫,仔細地研究對方有多少人才開始動手。
首先被擺平的當然是看守門外的摩根,接下來,出來的丹利也被制住,里頭只剩下三人,要對付已綽綽有余。因此他與井上隆說好,他由正面進攻,井上隆則從另一邊潛入。
史考特乍見敵人來襲,錯愕之余,恍然地沖向段葳,將一顆小如鈕扣的發訊器從她衣領拆下來,回頭冷笑,“我太大意了,竟未發覺她是帶路者,霍天行,你還真是個討人厭的家伙。”
“原來你知道我是誰!被籼煨刑羝鹨坏烂,有些意外。
“我不只知道你的姓名,還知道你就是聞名網絡的宙斯!笔房继氐靡獾卣f。
“哦?消息真靈通嘛!”他瞇起眼睛,冷哼。
“當然。”
“但你可能不知道你犯了一個錯誤,你搶了中情局要的人,下場可能會很慘。史考特!被籼煨泻俺鏊拿郑羲麤]記錯,這個人便是英國政府追緝了好幾年的恐怖份子……
史考特呆了呆,粗濃的眉微蹙!澳阏J識我?”
“我在計算機檔案里看過你,你在那里頭的照片比本人好看!被籼煨泄室獾馈J房继厥莻喜怒無常的人,有暴力傾向,曾經主導過幾次爆炸事件,可是他的外表看來卻不具有破壞性,正因為如此,許多人都忘了要對他設防。
“哼!我差點忘了,宙斯的腦子也靈光。”史考特已經有點發火了。
“過獎,我不只腦子靈光,身手也不差,怎樣,要不要試試?”他向前跨一步,還有心情調笑。
段葳緊張地看著他,屏氣凝神。
“你已經快笑不出來了,宙斯,憑你是對付不了我們的。”史考特一點都不在意他的狂妄。
“哦?是嗎?那就來看看我對不對付得了你們。”霍天行話一說完,倏地將丹利推向前,一個側踢將他踹向史考特,沖向段葳。
史考特連忙閃開,一個躍身來到他眼前,比他快一步勒住段葳的脖子,另一手則以槍扺住她的太陽穴。
“別動!否則你心愛的女人就會沒命!”史考特厲喝。
霍天行停止動作,冷眼看著他,嘴角一揚,道:“那你就殺吧!”
“什么?”史考特愣了一下。
“叛客對中情局知道太多了,我得到的命令就是消滅她,如果你能代勞,那就不需要我親自動手了!
段葳的臉色微變,他的任務不只要緝捕她,還要殺了她?
“你真的要我殺了她?”史考特才不相信他對她的死活無動于衷,井上隆提供的情報顯示,他明明非常愛她。
“動手啊,還猶豫什么?”他閑逸地說著,沒有半點緊張。
“可惡,別以為我不敢……”史考特怒斥一聲,但遲遲沒有開槍。叛客一死,誰來幫他操控計算機?他還用得著她!
“還不開槍?那我就不客氣了!被籼煨芯偷冗@短暫的時機,他舉槍朝段葳開了一槍。
史考特嚇了一大跳,反而將段葳推開彈道,自己也狼狽地滾開。
霍天行乘機向前,一把將段葳拉進自己懷里,緊摟住她。
“沒事吧?”他的聲音輕顫,一時無法從方才大膽的冒險中回復。
段葳原以為他真要殺了她,只能平靜地等著領死,詎料這是他救她的計謀,她被這鋒回路轉的情況震得說不出話來。
史考特被耍了一記,殺人的火氣在眼中爆發,他咬牙切齒地瞪著他們,大喝道:“別以為你們走得了,宙斯,因為這次我贏定了!”
“我偏要走給你看!彼麚P了揚眉,突然叫道:“井上!
井上隆從黑暗中現身,來到他身后,手中握著一把槍。
史考特看見井上隆,露出狡獪的笑臉。
段葳一聽井上隆也來了,急著要向霍天行拆穿他的面具,于是開口大喊:“天行,要小心,井上他……”
她話未說完,霍天行陡地回身,舉槍指著正想掏槍偷襲他的井上隆。
“把槍放下,井上,你不想讓你的腦袋破個洞吧?”他冷嘲地盯住他。
這一變化讓所有人都驚跌了下巴,尤其是井上隆,他那張嘻皮笑臉頓時像張被烤干的死魚,青白交錯。
怎么?霍天行早就發覺他的事?
那中情局不也知道了?
怎么會這樣?
井上隆只覺得眼前一片黑暗,一股涼意從腳底竄上腦門。
他再也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