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荒漠,朔風撲面,黃沙莽莽,顯得頗為荒寂。風沙里捎帶著清脆的駝鈴聲,戈壁上駱駝成群,一隊商旅帶了許多絲綢茶葉出塞遠赴西域。
猛禽唳空,商隊中有人驚呼著指向天空,一點黑影高空翱翔,無數飛鳥拍翅驚逃,或遁入戈壁外的山丘巖縫或投入稀疏的樹林匿蹤藏影,獨留那百禽之王于蒼穹盤旋。
鳥瞰大地,蒼鷹似是發現了什么,突然俯沖而下,如蒼穹射出的一支箭,投向沙漠戈壁遠方那片遼闊的塞外草原上。
草原上牛羊成群,牧民搭著蒙古包,民隨畜牧逐水草。這里多檉柳、胡楊、白草。草原盡頭一座繁華古城——突耶的都城圖蘭朵,城內檉柳依依,有雄偉的佛寺和寶塔,有整齊的街道。巨大的白色宮殿屹立在古城中央,臨了前方一處湖泊。名為圣湖的湖泊有一個奇怪的脾氣——喜歡遷移。當年突耶的第一代女王洗過長發的圣湖碧波蕩漾,天鵝成群,莆葦茂密,而現在已變成了一片干涸的湖床,雪白的鹽粉終年裸露在湖床上。
圣湖干涸時,中原的北方邊境積石山中突然多出一個湖泊,野鳥棲來,鯉魚戲波,于是就有了圣湖遷移一說。
少了圣湖的圖蘭朵水源緊缺,子民們由起初的殷殷亟盼到如今的怨聲載道,皆因現任的女王無法掌握圣殿中的婆羅門經典、術數,無法喚回圣湖,漸失民心。
民間以白珠五斛換水一缸,宮殿里一處泉眼卻終年為女王流淌著甘甜清澈的水。
流水潺潺,曼妙的歌聲飄出,宮殿內的衛兵心知女王又在泉邊洗發。
金色的長發絲絲漾在清澈的水面,手持象牙梳子的女王以水為鏡,顧影自憐,“剌剌,這宮殿里最耀眼的光芒在哪?你快為我找來!
“女王陛下,”哈剌剛走到泉邊,綁了銀片護甲的膀臂上托著一只蒼鷹,右手撫于左胸,細細的眉眼彎帶著諂媚之笑,“宮殿里最耀眼的光芒就是陛下您,天上的太陽也沒有您的金發來得璀璨奪目!”
“剌剌,這世上最動聽的聲音就在你的巧舌吹彈間,真是讓人百聽不厭!”水仙般自戀的女王一遍遍地梳洗著長長的金發,發梢滴落渾圓的水珠,丁冬!水面泛開圈圈波紋,模糊了漾在水面的一抹倒影,“你就用這動聽的聲音來念念奴人捎來的信!
“遵命!”哈剌從綁于蒼鷹利爪上的一截竹管里抽出一卷薄箋,展開了,清清嗓子念道,“中原天子已派遣一品大員率一支奇兵出使六國,即日抵達北部邊境,皇姐與那只姓哈名剌會搖尾巴的九尾狐可早作打算。出使大臣名東方天寶,這個人喝了酒就是個瘋子,醒了酒就是個傻子……”念到此處,哈剌摸了摸鼻子,信手丟掉薄箋,從袖口里再抽出一卷畫像,刷地展開,指著畫中栩栩如生的人像說道,“女王陛下請看,聿叱達初到中原時曾在相爺府一間閨房里盜來這張畫像,畫中之人正是此番出使六國的欽差大臣東方天寶,此人身上頗有傳奇色彩,如兗與聿叱達私晤時也曾提及此人,據說此人一身是膽,敢出險招,多謀善斷,時而做癲狂癡傻之態,行事往往出人意料,讓人摸不透心思!也有人說此人肝膽煦若春風,氣骨情如秋水,是個重情重義之人!最讓我感到驚異的是,居然有人稱贊此人——談笑間扭轉乾坤,以謀略睥睨天下!哈……說得跟神似的!”哈剌哼笑連連,這位突耶的智囊似是十分不服氣,笑意輕蔑中透著些許自負。他實是迫不及待地想會會這個叫東方天寶的人,想看他敗于自己手下后伏地求饒的狼狽模樣!
啪嗒!
女王手中的象牙梳突然落了下去,“咚”的一聲墜入水中,金色劉海下一雙琥珀色的眸子閃出異彩,牢牢盯著哈剌手中那幅畫像,“想不到中原還有這等風華絕代的人兒!看他的眉眼、他的笑……”琥珀色眸中一片癡迷,對美麗而賞心悅目的東西,女王一直有一種獨占欲,此次也不例外,“剌剌,速速把這絕色的人兒擺到宮殿里來!啊,瞧他唇邊彎的笑弧,我要讓他每天都只沖著我笑!”
哈剌似是正中下懷,細細的眉眼狡詐地一瞇,躬身笑答:“遵命!”
北方邊境,山巒疊嶂,蜿蜒橫臥,險峰怪石,直插云天。
北麓人煙稀少,山中只見獵戶樵夫,終年只聞丁丁伐木聲。
這一日,幽靜的山谷里忽來一人引吭高歌——
莫道行路難,只是路行遠,陌上楊柳依,誰是故里人?
旅人舊夢累,馬蹄聲兒碎,請問故里人,誰能共我醉?
唱的竟是一曲《行路難》。
如酒瘋子般癲狂的歌聲伴著細碎的馬蹄聲驚蕩在山谷,打破了山間寧靜的早晨,崎嶇的山路上晃動著幾點黑影,七匹馬兒馱著主人跋山涉水,千里迢迢趕赴邊境,馬兒已疲憊不堪,口鼻噴著粗氣,于路徑上艱難而緩慢地前行。
一行九人由中原一路向北,離了人煙稠密的城鎮,一直到了玉陽關,只見兩面山峰聳立,刀切般的峻峭,真是雁飛不到,唯有一條羊腸小道,盤旋曲折,通向最北面一片環形山谷。
山谷名“積石”,唯一的出口就是那兩峰相夾形成的一線天,此處正是那威赫天下的鎮遠大將軍所鎮守的玉陽關。
積石山怪石嶙峋,巖壁陡峭,懸崖天塹構成天然屏障,邊境軍事要塞便設置在此處。一座座烽火臺高高架于山頂最高點、視野開闊處。站于烽火臺上向玉陽關外?望,別有一番勝景,關外茫茫一片都是黃沙白草,草原戈壁,粗獷遼闊。而向玉陽關內騁目遠望,正是中原一片錦繡河山!
積石山中堆有篝火,邊關將士在此安營扎寨。天微亮,伙夫便開始堆柴燒飯。山谷空曠之處正是練兵場地,士兵們聞軍號,迅速整裝奔出營帳,軍容整齊地列隊上場操練。
一名將軍站于隊伍最前方,雙手握一柄金槍,此槍長有一丈,精鋼百煉,入手頗沉,槍尖鋒利無比,槍身韌性極強,端的是一件極厲害的兵器。那將軍使出的槍法大開大闔,招招剛猛,槍尖抖挑刺擋,卻是小巧綿密。此人腳步沉穩,臂力過人,舉重若輕,長槍橫空掃過,發出撕裂般的聲響,震痛耳膜。這套槍法一看便知是上陣殺敵用的,在平地上已然是如此威勢,若騎在馬上,威力更是強大。士兵們皆以他馬首是瞻,極認真地跟著他所使的槍法操練,一招一式穩扎穩打,整齊劃一,揮槍時運氣吐力,齊聲威喝,聲震山谷,響遏行云!
揮汗操練了一個時辰,伙夫尚未敲鑼開飯,一名巡營瞭哨已飛奔而來,至將軍面前單膝跪下,雙手“啪”地抱拳,肅容稟報:“稟將軍,副將固守的沉狼湖那邊有不速之客前來尋釁滋事!”
將軍“哦”了一聲,提了金槍疾步前往沉狼湖。
湖畔一陣嘈雜聲浪,數名兵士圍攏在那里,劍拔弩張。
提著金槍而來的將軍近前一看,那驍勇善戰的副將竟被一個身穿虎皮裙的兇野少女壓在身下,喉嚨被她死死咬住,手腳受壓動彈不得。少女赤著足,腳上還牢牢踩著一根粗繩,繩子一端綁的鐵籠連同籠內關押的俘虜已半沉在湖中。
將軍雖驚異于這少女驚人的爆發力與野蠻而原始的撲咬搏斗方式,卻沒有立刻沖上前去,目光環顧四周,果然,這少女還有同伙,只不過那些同伙竟都坐得遠遠的。有的坐著歇腳;有的索性倒地曲肱而枕、蹺著二郎腿痞痞地哼著俚俗小曲;有的取了水狼吞虎咽地嚼著干糧。這班人當中居然還有一個金發胡姬,似是來自敵國突耶的女子,雖沾了滿身風塵,卻冷若冰霜般高傲自持地站在那里,見他注目打量她時,這女子只是冷漠地回視他一眼,眼底似有狡黠之芒隱隱閃爍。最令他吃驚的是,湖畔還坐著一個素衣人兒,手中持了個酒葫蘆,一邊呷著酒一邊敲著葫蘆給少女吆喝助威,端的是酒瘋子的癲狂之態!此刻見他來了,這酒瘋子竟拿酒葫蘆指著他,脫口就喚:“二郎神,咱光腳的不怕你穿鞋的,有膽子你把那哮天犬往咱的可兒身上咬去,咬一下,看你臉紅不紅,紅不了,咱認罰,你營中藏了多少酒,咱統統幫你喝個底朝天!”
頭一遭聽到有人居然敢以這樣的語調對將軍說話,在場的士兵個個睜大了眼瞪著這個酒瘋子,還當自個耳朵出了毛病,將軍手中一支嘯天龍,怎會被人稱作哮天犬了?
入耳這調謔的語聲,那將軍只是苦笑一聲,穩步上前,劈手奪了素衣人兒手中的酒葫蘆,自個仰頸痛飲幾口,猝然“噗”一聲吐出來,皺眉道:“這酒味兒怎的這么淡,你小子往里頭灌水了?”
“還不是那群兔崽子干的好事,主子要喝酒,他們偏灌了水來!彼匾氯藘簯醒笱蟮刈粍樱Σ[了眼,“你可別學他們那小心眼,可得拿好酒好肉招呼咱!”
“軍營之中紀律嚴明,若非慶功,平日里哪來的酒,你小子故意找碴!”笑罵一聲,將軍一把將他拽起,豪爽地捶了捶他的膀子,“我可算把你盼來了!此次,縱然突狼軍大舉來犯,有了你這位東方軍師的傳人,本將軍也可以高枕無憂了!”
右肩被將軍的神力猛捶一下,可真叫人吃不消,東方天寶抬手握了他捶來的拳,提醒他眼皮子底下的事還沒解決,“二王爺,這籠子里的人是怎么回事?”
正經地喚一聲“二王爺”,歇腳于旁的六個布衣才知這位將軍竟是神龍天子的二皇兄——鎮遠大將軍煒煌。此人功績昭著,武藝超群,行事果斷,雷厲風行!此人長期駐守北部邊境,飲食與兵士共之,凡是皇上賞給他的東西,他往往發給士卒,平時關心部下,深受士卒愛戴。沙場上,他身先士卒,擁有頑強無畏的戰斗作風!捌渖碚⒉涣疃小,因此在軍營中贏得了極高的威望!
二王爺身材魁梧,五官周正,額頭印堂處卻有一道深深的刀疤——當年與敵作戰時,敵軍主帥一刀劈來,硬生生劈裂他的盔甲,刀刃透骨三分,他不退反進,敵方主帥被他一槍穿胸當場斃命!出生入死、身經百戰,添得傷疤反倒是軍人獨有的榮耀!刀疤恰在印堂,如開了一只天眼,加之將軍在皇族排行老二,隨身兵刃又名嘯天龍,便被好友戲稱為帶了哮天犬的二郎神。最讓人覺著好笑的是,這位鎮遠大將軍上陣殺敵,敵眾我寡時仍能面不改色,但,見到潑辣些的小妮子,將軍的臉皮就紅得沒法見人!東方天寶這才調謔他——有膽子你把那哮天犬往咱的可兒身上咬去,咬一下,看你臉紅不紅,紅不了,咱認罰!
此刻回過頭來,將軍的目光飛快掠過那裝束舉止渾似野人一族的少女,看了看湖中半沉的鐵籠中一個身穿白袍、滿臉驚惶懼怕之色的敵國俘虜,他面色一沉,“這人昨夜潛伏于沉狼湖畔,以取圣湖水為由借機窺探我方軍情,士兵將他逮住,依軍法慣例需將俘虜關入鐵籠沉下湖底!
“能不能先將他從鐵籠子里放出來,換個法子處治他?”見將軍面有難色,東方天寶又道,“可兒見不得活生生一個人被鎖在籠子里受折騰。”
無法忽視少女那雙狼般兇野的烏眸深處埋藏的驚懼與傷痛,將軍似乎想到了什么,恍然道:“可兒?莫非……這女孩就是你當年從跑江湖賣藝的戲班里重金買來的那個被鎖于鐵籠中當狼人馴養鞭策表演的……”話猶未完,突然聽得那少女悶在喉嚨里的低嗥聲,嗥聲嗚嗚,如獨自舔著傷口的小獸低泣之聲!他倏地改口:“快將籠中人放出,先收押起來,另行處置!
兵士依令而行。
將軍一把握了東方天寶的手,與他把臂而行,“欽差大人,咱倆換個地方說話去!
這人辦事風風火火,不管旁人愿不愿意,只顧硬拽著人往營帳那邊拖,這會兒換作東方天寶苦笑道:“山大王搶媳婦都沒你這等猴急!”
將軍“嘿”地一笑,大步而行。
東方天寶又回過頭看了看那碧澄的湖泊,問:“沉狼湖?這湖底沉了多少突狼軍的狼卒?”
“多得去了!”將軍邊走邊說,“狼卒賊心不死,說什么此湖就是突耶國土中的圣湖,它老人家性喜遷移,大老遠跑到積石山中賴著不走,突耶人請不回它,就想強占了這塊地。哼!中原疆土豈容異族覬覦!”
圣湖遷移?東方天寶遠遠眺望這湖泊,訝然發現湖心泛著漩渦,水泡上涌,似是湖底中央有一處泉眼噴涌而上!山麓地表下的水脈縱橫交錯,水源豐富,但依著此處的山形地勢來看——積石山中巖壁裸露,山上沙土呈黃色,朝向東南的一面山體只見巖石堆壘,不見草木繁殖,東南面尚未引入水源,干旱缺水!因而這湖泊地底一支水脈似是由西北面而來,從地表深層橫穿草原戈壁,蓄積在山谷低洼地帶。
“果真是圣湖遷移!”一笑,心中已然明了。由著大將軍拖帶一路,他隨意看了看正在空曠地帶操練的兵士人數,忽問,“京城撥來的神策軍……”
“行軍中途就被皇上急派的傳令使招回,京城不能缺了守備!毙宰雍肋~的大將軍直言不諱,“況且,皇上性多猜忌,也不放心讓個二王爺重兵在握,先抽去京城一半兵力不由如兗調配,只等平了宰相黨叛亂一事,再親手握回大半的軍權,朝廷那位老好人心思也夠縝密!”
“同室操戈,對皇上有何益處?王爺多慮了!
淡笑之聲入耳,大將軍瞅了他一眼,好氣又好笑,“聰明人裝什么糊涂?你真要裝個呆鳥樣,也別在本將軍面前裝,本將軍帶的兵士都個個忠直率性,你跟他們多處些日子,心里頭也痛快些,免得跟你家老祖宗那樣短命!”
“你這人真是……一根腸子通到底!見了突狼軍可別來一句——本將軍愛犬今日開葷,要你們腦袋一只。”東方天寶唇邊一點笑。
大將軍則放聲大笑,“你小子只說錯一字——本將軍手中握的金槍名嘯天龍,這龍可變不成犬!”忽又收了笑,道,“本將軍就憑著這么一點領兵打仗的本事,值得那笑面虎明里稱瓚打賞拉攏利用,暗里派探子觀察防范。虧了是在邊關領兵,真要待在朝廷里,本將軍不被他氣死也要憋悶個半死!當皇帝的整日便想著利用這個防著那個,累不累?這皇帝白給我做我也不屑!”
喝!大將軍倒真個有氣魄,這大逆不道的話也能當牢騷亂發一通,可真服了他!
東方天寶憋不住真個想笑,卻聽那大將軍又道:“兩面派作風、表里不一的笑面虎胃口可不小,還指望本將軍有朝一日率兵縱橫關外,把關外六個隱患連根拔除!”
縱橫關外?皇上派他來此,不正是表明中原天子采取了兵不血刃、欲圓滿解決事端的和平之策嗎?
東方天寶心頭略沉,若有所思。
二人此時到了營帳前,大將軍撩開帳簾大步往里走,東方天寶卻停步于帳外。
“快進帳來,咱倆坐下好好聊!贝髮④姺瞪砹闷饚ず煕_外面的人催促。
“進了帳,我與你還能坐下好好聊?”東方天寶似笑非笑地瞅著他,語出驚人,“帳中有死人!”
大將軍不驚反笑,“不愧是查過案子的人,不錯,帳里頭是躺了一堆死尸,快進來看看,本將軍就等著你來答疑解惑。”
營中死了人,還死了一堆,難怪見他來了就急著要將他拉來此處,這雷厲風行的將軍真是一刻也不讓人得閑!
走進這個營帳,殺敵無數的大將軍與查過案子的他見了地氈上平放的一具具死尸,仍是變了顏色,將軍濃眉深鎖,東方天寶訝然“噫”了一聲,十具尸首只穿著就寢時的中衣躺在那里,身上不見一處傷口一點血漬,令人吃驚的是,這些死者的面容居然帶笑,笑容十分安逸,如同睡著了一般。他俯身細看,死者嘴唇指甲包括皮膚里僵凝的靜脈血管都呈異色,似是窒息而死,但窒息的感覺往往令人十分痛苦,死尸面部帶笑,確實不可思議!
“這些人是昨天半夜里突遭不測的?”指尖探測尸首體溫和僵硬程度,他已篤定了這個推測。
“不錯!”將軍也蹲下來細看兵士的尸首,眼神憤怒中略帶困惑,“昨夜子時巡哨輪崗,輪到這十人守夜巡哨,換崗的號令下達了許久仍不見這些人來輪值上崗,一名巡哨跑到營帳中催促這班狀如熟睡了的兵士,發現異樣后鳴鑼示警,軍中醫官來看,查不出死因,方圓百里也未搜出可疑之人!
“換崗時無人前來接替,這個時間營中巡哨可是空缺?”從前一撥巡哨士卒聽到換崗號令撤下,到發現接替值勤巡哨的兵士已遭不測,這中間的空隙,足以讓潛伏暗處的殺手乘虛來做些手腳!
一語驚醒夢中人!
將軍突然想到——換崗時,值勤的士卒必須聽到前來輪崗的人發出號令后方可安心撤下,但,昨夜換崗值勤的兵士已遭不測,那么當時的換崗號令又是誰發出的?莫非……有敵方探子冒充自己人混入營地?
昨夜混亂之時,未及細看,此刻再靜下心來看這營帳里擺放之物,果然發現十名兵士生前所穿的甲胄已不翼而飛!暗叫一聲糟糕,將軍霍地起身往外沖去。
當日,將軍只在積石山中找到十件遭人丟棄甲胄,軍營里看似平靜,除了昨夜已遭不測的十名兵士,再無任何損失。摸不透敵方意圖,將軍只在夜間增派人手嚴密巡邏。欽差大臣帶來的人也在營中安頓妥當。
平靜地過了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