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算寬敞的空間中,除了紙張翻動的聲音外,再無其他。
祁凌翔試著動動自己已經僵硬的身軀,在聽到幾聲骨頭卡卡作響的聲音后,他終于忍不住朝著眼前的“不動如來”評論道:“你很無聊!”
一句話驀地從原本安靜到令人窒息的空間中冒出,可是換來的反應只有眼角淡淡的一掃。
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反應,祁凌翔只好再接再勵!澳阒恢滥憬裉煊卸嗌俚臅h要開?”
他只消一想到今天原該是很忙碌很忙碌的一天,可是卻被人莫名其妙地捉來當“狗仔”,就忍不住想要抱怨幾句。
面對他的問題,柳先開只是冷冷地抬頭,又掃了他一眼,然后繼續低下頭去審視置于膝上的文件。
嘿,他還真懂得善用時間咧!
祈凌翔沒好氣的翻了一個白眼,當下決定以挑起好友的反應為現階段的“最高指導原則”。
他很故意、很故意地說:“你知不知道,今兒個撼濤已經要我把烙集團所有可調動的資金準備好,而且他似乎已經鐵了心的要繼續自己的計畫,如果真是這樣,那一切都被蒙在鼓里的琦璇就真的很可憐了。”
挺直的雙肩在聽到江璇琦的名字時微微地震動了下,可就僅僅只是那么一下而已。
多冷漠的反應。
如果換做是以前,聽到這個消息的柳先開,只怕早就像尾巴著了火的猴子一樣跳了起來。
畢竟他對璇琦一向有著與眾不同的關注,這樣的關注甚至讓他憂心不已,就怕好友對璇琦有著不該有的妄念,而壞了大家的兄弟情誼,但如今他那不再激動的反應又代表著什么呢?
“你知道這件事背后的意義嗎?”是真的不在乎嗎?
面對柳先開的不動如山,祁凌翔當下不死心地再追問。
“代表著撼濤和璇琦之間會有一場驚心動魄的波濤。”對于這點,他自然是心知肚明。
“那你不再在乎了嗎?”這會兒祁凌翔問得更白了。雖然慕花露那個女人的出現,讓好友有了許多的轉變,包括竟然破天荒地放下成山的公事,鬼鬼祟祟的跑來這里盯一個女人的哨。
這種事,應該是打死都不會出現在他身上的行為,不是嗎?
“我永遠在乎!彼芸隙ǖ乇硎荆瑥膩硭贾懒柘钃牡氖鞘裁,他也極度的克制著自己。
這世上本來就有很多事,不是自己想怎么樣就可以怎么樣的。
“只是……我并沒有權利去在乎,不是嗎?”這番話多少依然滲染著一丁點的苦澀和無奈。
不是不在乎,只是理智上他很清楚自己不能去在乎。
或許,他真的該感謝花露的出現吧!她的出現多少轉移了他對璇琦的關注,單就這點而言,他是該感謝她的。
腦海中驀地閃過花露那張神采飛揚的臉龐,他抬起頭想再說些什么,那突然映入眼簾的人影,卻讓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是他?!
直覺的,柳先開認為他的出現一定和花露有關。
但為什么呢?
他們之間有著什么樣的牽連嗎?
莫非……
腦海中的臆測讓他的眼兒微瞇,頃刻之間,整個人散發出一種危險的氣息。
“還真是巧。 蓖瑫r間,祁凌翔也見著了柳先闔的人影,顯然腦子里閃過跟好友同樣的念頭,語露譏誚的說道。
雖然那個女人明顯的帶給好友很大的轉變,而他也認為這樣的轉變是好的,可是,身處在爾虞我詐的商場,懷疑本來就是他們的天性,他當然不會沒有懷疑過慕花露是因何而出現。
也因為這樣的懷疑,所以當他們看見柳先闔和慕花露居然出現在同一個地方時:心中亦出現了相同臆測。
兩人相視一眼,柳先開的手霍地伸向門把,只不過一瞬間,人已在車外挺拔地站著。
當然不可能錯過這個瞧好戲的機會,祁凌翔也跟著鉆出車子,正想開口要好友先別沖動,凡事還得先弄個清楚,免得鑄下大錯之際,他卻已經一個箭步沖了出去。
那種無法克制的迫切呵,
望著他籠罩在憤怒之中的身影,祁凌翔心中暗叫一聲糟。
看來,他是真的很在乎慕花露這個女人,否則向來凡事都會先計畫得鉅細靡遺的他,怎么會出現這種急驚風的舉動呢?
這樣的情況,讓他不敢再有絲毫的磨蹭,長腿一跨,連忙跟隨在柳先開的身后。
唉,他還以為這世間沒有啥東西,能夠撼動梆先開這種宛若鋼鐵般的男人。
英雄……果然是難過美人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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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買下!”
當一抹陰影籠罩住慕花露坐著的身形時,她連聲招呼都懶得打,劈頭就這么說道。
“不賣!”依然是那種吊兒郎當的模樣,彷若勝券在握的柳先闔連想都沒想就拒絕。
在柳家人的眼中,他或許不是一塊經商的料,可是他多少傳承了父親在商場上奸狡的一面,很清楚地知道現在自己處在上風的位置。
“給我一個數字!被钕袷菦]聽到他的拒絕,其實應該說是她不接受任何的拒絕,她的態度較柳先闔更加堅持。
他放肆地伸出手,自以為魅惑地挑勾起她那尖細的下頷,一臉痞笑地說道:“我會用盡心機,甚至用天價買下那間破屋子,就是為了要得到你,你以為我會那么輕易就賣掉嗎?”
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實,他就不懂她為什么能這般忽略。
絲毫不留情面地拍開他的狼爪,慕花露瞇起眼,晶亮的眸中流露出一抹厲光。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彼е,冷冷地警告。
像他這樣的紈绔子弟,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是不會輕易就范的,這點她心知肚明。
可是她今天既然來了,自然就有十足的把握,否則她不會那么無聊的來這里和他喝咖啡。
她和他,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聊是非的。
“呵,我想有資格說這句話的人應該是我吧?”忍不住挑眉,對于“冥頑不靈”的她,柳先闔的興趣更濃了。
“你以為我今天就只有帶錢來嗎?”人家勝券在握,可她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燈。
這些日子以來,她起早趕晚的,可不是吃飽閑閑沒事干地東飄西蕩的。
顯然沒將她的自信滿滿看在眼中,他的態度依然輕松恣意,“你帶了什么來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隔壁的飯店訂了一間總統套房——”
柳先闔自以為浪漫的計畫都還沒說完,一個牛皮紙袋已經啪的一聲砸到他臉上。
“先看看里面的東西,再決定你敢不敢碰我吧!”忍無可忍,慕花露冷冷地指著從袋子里面掉出來,散落一地的照片和資料。
“這……”只消一眼,他的臉色倏地大變,不自在的眼神在她和地上那些照片中來來回回,好半晌回不了神。
“你若不想成為明天八卦雜志的頭條,大可以繼續威脅我沒有關系!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一向是她奉行不悖的原則。
柳先闔以為自己捉住了她的把柄,大行威脅之道,那么她若不回敬一番,豈不是對不起自己?
地上那些照片和資料,是他和一個當紅女明星交往,卻在她懷孕后拋棄人家,害她因自殺未遂流產的內幕。
“你怎么……”原本的意氣風發頓時變得帶著一些畏縮。
“你要問我怎么知道的是吧!”對于他的反應,慕花露撇了撇唇,冷冷地開口,“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要不是她為了反擊,花了很多的精神在調查他,只怕也不知道一個人可以無情到這種地步。
而他和柳先開身上流著相同的血液,但行事做風卻是截然不同,這樣的調查讓她更了解柳先開,這也是另一種收獲吧!
當慣了人人奉承的天之驕子,柳先闔的心虛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然后原本的吊兒郎當態度又回來了。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嚇到我嗎?”
開玩笑!當初是那女人貪他們家財產的意圖太明顯,甚至還想用孩子逼他結婚,他才會想跟她斷得一干二凈,誰知她最后竟會鬧自殺。
“或許不能嚇著你,但這丑聞一旦爆發,我想多少會影響你們家企業的形象,以及……你在公司的地位吧!痹镜淖孕艥M滿,因為柳先闔態度上的轉變而有了戒心。
這男人……無法無天慣了,她是太大意,竟然一個人來見他。
輕哼了聲,他定定的瞧著她。“你以為我會因為這樣就放棄你嗎?”話一說完,不顧他們現在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伸手揣住慕花露的手,就要強拉她離開。
“你放手!”
瞧著柳先闔那鐵了心的模樣,她不禁慌了,不斷用力地掙扎著,想要甩開他的鉗制。
可偏偏男女畢竟有別,饒是她使出了吃奶的力氣,也不能撼動他分毫。
看見這咖啡廳里的幾個客人,對于他的行為都只是睜大了眼瞧著,卻沒有任何想要阻止的意圖,她的心更慌了,冷不防一個人影竄上心頭,她連忙抬起這塊招牌恐嚇。“難道你就不怕你哥知道你的荒唐事跡嗎?”
誰知,她不說這個還好,一說,柳先闔的臉色更陰沉了。
“哼!我會怕他?”像是火上澆油一般,他一聽到兄長的名字,一把無明火就這么狂烈地燒起來。
就連臺灣這里也知道他的窩囊事了嗎?知道他自小到大都被他那堪稱十全十美的大哥給踩在腳底下。
一個是年輕有為的企業家,一個是玩物喪志的敗家子。
他受夠了這樣的閑言閑語,一股更大的怒火將他殘存的理智燃燒殆盡。
“怎么,你認識他?那正好,我會證明我不比他‘差’!”他放肆的說著,然后。硬是將她扯進自己的懷里,猛然低頭,一張嘴就這么朝著她那早已嚇得發白的嘴唇貼去。
“唔……”嚇得花容失色的慕花露一見他的舉動,立刻死命地閉緊自己的雙唇,兩行清淚更是不爭氣地淅哩嘩啦流下來。
她真的太輕忽了,望著這個仗著有錢而為所欲為的男人,現在的她究竟該怎么辦?
腦內的思緒不斷快速的閃過,直到一個身影在她的腦海里定住……
如果他知道自己的白癡行為,鐵定會氣得七竅生煙吧!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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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哭夠了沒有?”
原該是軟言軟語的輕慰,但……沒有!
對于慕花露那仿佛關不住的水龍頭般的淚水,柳先開起初還覺得不舍,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耐性盡失,甚至開始用一副“你活該”的眼神望著她。
誰教她這么不知死活,還白癡的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花木蘭,天真的想要憑自己的力量捍衛自己。
“白癡!”他忍不住地又罵。
可是他一罵,她的眼淚就不只是水龍頭而已,反而開始像水庫泄洪似的,怎么樣也關不起來。
她還有臉哭呢!
他都沒怪她竟然自以為聰明的對付要染指她的男人,現在又窩在他懷里哭得活像是死了什么親人似的,以為這樣他就會不氣了嗎?
錯了!
她的眼淚不但沒有澆熄他的怒火,他的憤怒反而有更加上揚的趨勢。
胸臆之中那股熊熊的怒氣,讓柳先開再也沒有耐性等她哭完,伸手挑勾起她的臉,就瞪著她那張梨花帶雨的臉龐問:“為什么不告訴我?”
“我……”
慕花露才開口,又是一陣哽咽,那可憐兮兮的模樣,成功地加深柳先開的不耐。
看慣了她向來英氣的模樣和驕傲,這樣嬌柔的她讓他有些不知所措,而這樣的不知所措讓他生氣。
因為他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會和“無措”這兩個字搭上邊,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眼前這個該死的女人。
別說他不給人辯解的機會,他又開口索討答案!罢f!”
簡單的一個字,言簡意賅得讓人無法錯認他的堅持與固執。
“我……不想麻煩……你……”抽抽噎噎的,慕花露完全沒有意識到有另一波危險朝她逼近,很誠實地回答。
“麻煩;:”直到柳先開挑著眉重復這兩個字,她這才驚覺自己的誠實惹了禍。
很好,原來這個女人有著這么“偉大”的情操,寧愿犧牲自己,也不愿“麻煩”他。
“你不知道他是我弟弟嗎?”他咬著牙繼續逼問。
因為他的眼神愈發冷冽,所以面對這個問題,她著實不敢再有那種“大無畏”的精神繼續誠實下去,于是她選擇了不作答,只是張著一雙含淚大眼,很是無辜的瞧著他。
可惡!她以為她是小鹿斑比嗎?
只消用那雙大眼這樣瞧著他,他就會消氣嗎?
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調查過先闔,一定知道他是我弟弟,更應該知道只要我出現,這種事一定能輕而易舉的解決,而你竟然白癡到自己去想辦法?!”
一段話說到最后,幾乎是用吼的了。
慕花露被他吼得一瑟一縮的,哪里還有平常那種驕傲和鎮定的模樣。
她是被嚇傻了,不單單是被柳先闔的舉措給嚇到,更是因為他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憤怒。
他為什么這么生氣?他們之間在他的眼中不過只是一場游戲罷了,不是嗎?
像他這種總是風里來、水里去的大人物,干么為了一件小事那么生氣啊?
慕花露不懂,也迷惑了。
“我、我……”
“你當我是死人嗎?我們夜夜共枕了那么久,結果你出了事,想到的卻不是我!”
吼完了,柳先開這才發現,這其實是最讓他生氣的一點。
他以為就算他們之間還不到愛得死去活來的地步,可至少總還有點感情吧!
結果她出了事,卻將他摒除在外!
連串的問題轟得她頭暈腦脹,連哭都忘了,望著他的怒火,慕花露的淚悄然止息,只是凝著他那張即使寫滿憤怒卻依然俊逸的臉龐,仿佛這樣看著便能看透他的想法。
可仍然不懂他為什么要發那么大的火?
她只是以為像他這樣的男人,應該都不會喜歡被女人麻煩,而且她只是單純的希望他們之間是對等的,所以她才不愿示弱求助。
“你的舌頭被貓叼走了嗎?”見她愣愣地看他,柳先開又火了,出口當然更沒好話。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表械捏@懼漸褪,心緒也漸漸地回復平穩,慕花露不再像只受驚的小動物。
“你……”又是一陣令人火氣上揚的氣結,柳先開罵到無力,長手猛然一撈,將她給撈進自己的懷抱中。
活像是被一陣風給旋進他懷里,原本該是令人安心的懷抱,可誰知她才貼進他的胸膛卻突然一陣暈眩漫來。
慕花露試著甩甩頭,想要甩去那種令人不舒服的暈眩,但那暈眩卻有越演越烈的趨勢。
“我……”她試著想開口,可是才一出聲,整個人就被暈眩給完全吞噬。
“你什么?”以為她是想為自己辯解,柳先開低下頭,原想給她一記警告她閉嘴的狠瞪。
誰知道他才低頭,就看到她眼兒一閉,兩手一攤,昏死過去!
她……怎么了?
一種令他感到陌生的驚懼,沒來由的打從心底冒出。
那種驚懼的感覺甚至讓他在還厘不清自己的心緒時,就雙手俐落地將她打橫一抱,急急忙忙地沖出門去。
此刻的他雖然腦中一團混亂,但仍很清楚的知道一點——他不希望她有事,他不想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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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的吧!
柳先開望著醫生的眼神活像是要吃人似的。
“呃……”這個男人不想要孩子嗎?
應該是吧!
否則聽到他送來的女人是因為懷孕而貧血,所以才會暈倒的消息時,怎么會把兩只眼睛瞪得像銅鈴那樣大,怪恐怖的。
“這位先生,其實那也不是很嚴重的事情,現在醫學這么發達,你若不想要這個小孩,其實也有很多方式可以解決。”身為醫生,他給了一個很“中肯”的建議。
橫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森冷得足以讓一個堂堂的七尺大男人雙腿發軟。
“誰說我不要那個小孩了?”
“可是……”
醫生的話還來不及說完,柳先開就已經先一步警告。
“你給我好好照顧她,要是她或肚子里的孩子有什么差池,我就讓你從今以后別想再在臺灣端著醫生的飯碗!
“我……可是你的臉色像是不想要那個孩子……”醫生的表情很是無辜。
他剛剛明明臉色就鐵青得很恐怖,哪里有半點身為準爸爸的喜悅?
“我、要、這、個、孩、子!”
一字一字,斬釘截鐵。
雖然從來沒有料想到他竟然會有孩子,畢竟看多了世上女人的貪婪虛偽,他對“結婚”這檔子事,一向是興趣缺缺,所以他也一直以為自己不會要孩子。
誰知道,花露這一暈,暈出了一個孩子,也將一個“嬰兒炸彈”給暈了出來。
他承認自己是有些錯愕,可是拿掉孩子的念頭卻沒有在他的腦海里頭出現過。
他和花露的孩子……
一抹微笑倏地沖破他臉上的鐵青,頓時間也讓他臉上的嚴肅分崩離析。
好一個孩子啊!
就在他心緒一團混亂時,這個孩子的出現告訴了他一個答案,而且還是一個他一丁點兒也不排斥的答案。
既然不想失去她,也喜歡她在身邊的感覺,那當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