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畏高,但一向大膽使她忍不住往下看,把臺北景色盡收眼底。
她并不喜歡這種感覺,威風凜凜,高高在上;反之,她懷念在‘卓伊’的那段日子。為一張設計圖可以趕好幾天夜車,雖然辛苦,但是成果一出,她知道再苦也沒有白挨。
不像在這里,明爭暗斗,時時防備,像打仗似的。
畢竟她才二十四歲,還是個女孩。況且,她向來淡泊名利,這一些根本不適合她。原來想像與現實間有這么大的距離。她真想逃,可惜她根本就逃不了。
坐在遺個位置,才知道坐這位置的辛苦,她更感激二叔,是他把一生的時間花在這兒,她今天才能坐得如此安穩。再想到當初居然懷疑二叔,她就覺得慚愧。
突然聽到敲門聲她才清醒!堖M!
‘有位卓先生找您!
‘請他進來。’
伊嵐的第一直覺真的是請他進來,好多天不見,她真的很想、很懷念他。
卓風走進來,他依然這么帥氣迷人,更教她傾倒。
‘大哥!H切的喚他。
這一聲大哥喚起卓風死去的心靈,她仍是那么吸引他,那只眼睛清澈依舊。除了瘦一點,她沒有什么改變。
‘看見你真開心。你的精神看來很好。’
‘謝謝,請坐!
卓風也注意到她的背后,關心的問:‘你不是怕高嗎?’
‘無所謂,重要的是能習慣。’
‘是的!
‘找我有事?’
卓風愣了一下,他真是說不出口,可是為了自己,他只有說,只有開口!液退济粢Y婚了。’
‘結婚?’伊嵐完全傻了。
他們要結婚,他們真的要結婚了。她的心頓時碎成千萬片,怎么可以,他們怎么可以結婚?她那樣深愛著他。
為什么?為什么新娘不是她?此刻她的心,不再有仇恨、家庭、姚氏、包袱,她只有一個念頭,他們要結婚,她不是新娘,她不是。
霎時,兒女私情占據她全部的心思。新娘為什么不是她,為什么?上天為什么要和她開這樣一個玩笑,為什么五年前要安排他們相遇,為什么?千萬個疑問如同千萬片碎了的心在腦子里散開,她不相信有誰可以比她更愛卓風。歐思敏也不例外。
‘你們要結婚?’
‘是的!
伊嵐忍住淚水,好不容易才說出她的祝福,‘恭喜你,也幫我恭喜思敏姊,我終于有個大嫂了!
她的話像系鞭子,在卓風的心上重重抽了一下。
不該是這樣,他這么愛她,卻--唉!難道天真是不從人愿。
‘謝謝你!
突然他想起自己這些天的猜疑!闶遣皇且呀浿牢覀円业膬词?’
伊嵐知道自己瞞不住他,但要她如何說?
‘是不是他?’
‘大哥--’
‘我只想知道兇手是誰!
伊嵐始終開不了口,她明白,縱然他們之間再沒有感情,但父子終究是父子,誰也改變不了。血濃于水,他怎會不難過?
‘果真被你說中!
‘大哥--’
‘你已默認了!
‘對不起!翇共幻靼鬃约簽槭裁吹狼,也許是她真的傷害了他吧?而他是她深愛的。
‘應該說對不起、該道歉的是我,我沒有想到自己有這樣一個草菅人命、喪心病狂的父親!
‘不要這樣,大哥。’
伊嵐站起來,拉他坐到沙發椅上!@不是你的錯。’
‘你該怪我,都是我爸爸他害得你’
‘算了,不關你的事。’
‘伊嵐,你太善良!
她倒杯酒給他,笑著說:‘剛知道的時候,我也很矛盾、很痛苦,尤其是奶奶的死,他讓我今生留下最大的遺憾,我想報復。可是,我做不到。千錯萬錯,都過去,傷害已經造成,而他又是你的父親,我怎么能……我真的做不到!
‘伊嵐,對不起!
‘你沒錯,別再道歉。’
‘我真的想為你做點什么?’
‘是兄妹就別說這種話,你、我都沒錯,只是命運弄人。’
是的,命運弄人,才造成他們無法結合的悲劇。
‘我能幫你做什么嗎?’
‘只要--’
‘只要什么?’
‘只要能讓我參加婚禮就夠了!
卓風握著她的手,既然她這么開心,他娶思敏又算什么呢?‘我保證你一定是當天的貴賓!
‘新郎的妹妹當貴賓不好吧!我也想幫你!
卓風把她摟在懷里,十分感動,他沒有愛錯人,她是這樣善良大方,他為自己感到自豪。
她更令他自慚形穢。
他緊緊擁著她,伊嵐也依著他,因為這可能是最后一次,再也沒有機會了。
※※※
卓風坐在家中客廳聽思敏一一說著結婚的準備事項。
‘……大致是是這樣,至于我父母--’
‘見你父母!@令他十分震驚,對她的家庭,他根本一無所知,不像對伊嵐,他了如指掌。q‘我不是從石頭毋出來的,我有父母!济粢娝姆磻瑳]好氣的說。
卓風這才注意到自己失態!畬Σ黄,因為你從未提過你的家庭,我想我有些自作聰明。’
‘沒關系!
‘你父母呢?’
‘算了,其實也沒有關系,等我們婚后再見也一樣!
‘婚后?’他雖然很懷疑,但她向來神秘慣了,他也不再說什么,反正她都不在意,他又何苦窮緊張!灰銦o所謂,我沒有關系的,這種禮儀我不在乎的!
‘喜餅打了,禮服還沒有試!
‘試禮服?’
‘今天下午,有事嗎?’
‘沒有!
思敏翻看著請客名單問:‘你現在不用去找那個寶貝妹妹了?她怎么樣,知道我們要結婚很開心吧!’
‘她恭喜你!
‘恭喜我?’她不屑的冷哼。
‘又怎么了?’
‘沒有,記得一會兒去試禮服。上哪兒度蜜月?’
‘你決定吧!’卓風已經很煩,可是見她興致勃勃,真的不忍心掃興!詈梦覀兡馨衙墼屡埠螅夷壳皼]有那個心情。’
‘為什么?’
‘伊嵐--’
‘又是你的寶貝妹妹,你是你,她是她,我們度蜜月關她什么事?’
卓風不傻,他知道她生氣,但他不能因為這樣放下伊嵐!泻芏嗍履悴粫靼椎模翇顾芸蓱z,我不能再拄開她!
‘為了可憐她,難道你要我自己去度蜜月?’
‘所以我希望你把蜜月挪后!
‘辦不到。’
‘那你自己去吧!’話不投機,卓風就想翻臉。
也許和伊嵐相處太久成了習慣,他真的適應不了一個婆婆媽媽一點也不干脆的女孩子。
像伊嵐,多好。又坦率,又容易相處。
突然電話響起,他順手接了。‘喂,我是卓風!
‘你快來,伊嵐出事了。’
聽到這話,它的冷汗全冒出來!隽耸裁词?有沒有危險?’
‘不清楚,好像已經送醫!
‘送到哪兒?’
‘那一家和他們公司簽約的醫院。’
‘我知道了。’
葉士這才松了口氣,他一急便忘了醫院的名字。‘那我們都盡快趕去,不聊了!
‘我馬上到!
掛上電話,卓風拿起外套就街出去。
‘你上哪兒?下午試禮服!
‘你先試吧!伊嵐出事了!
‘我先試?不行,你今天不陪我去試禮服,婚禮就取消!
卓風最受不了被威脅,他氣憤的說:‘那就取消吧,隨你便,無所謂。’話說完,他就留下思敏街了出去。
思敏真的呆住,她作夢地想不到卓風會這樣。
一直以來,她都懷疑卓風對伊嵐的感情,今天看見他著急、不顧一切的反應,她終于可以肯定。
卓風根本不受她,那他為什么向她求婚?為什么和她結婚?
他愛的明明是伊嵐,難道他自己不知道嗎?如果這樣,他真是可憐。思敏都有些同情他。
望著這寂靜空屋,她真是忍不住同情起自己。一個被拋棄的準新娘,她也夠悲慘了。
※※※
卓風來到急診室外,見葉士站在那兒,焦急的問:‘小妹她沒有事吧?有沒有危險?’
‘不知道,醫生還在急救!
‘發生什么事?’
‘食物中毒。’
他太心急,但也太心焦,伊嵐不可以有事,他欠她那么多沒還,她不可以就這樣子走了不可以把一輩子的遺憾留給他。
‘放心,她會沒事的!~士知道此刻他們只能彼此安慰。因為他們都太關心伊嵐,也都深愛著她。
‘怎么合這么巧?’
‘不是巧,有人在她的餐盒里下藥!
卓風不用想也知道是誰,他不會放過他。
為什么他喪心病狂到像伊嵐這樣善良大量的女孩子也要殺害,他真不是人。有這種父親只教他覺得羞恥,他慶幸爺爺當年帶他走,因為現在面對他的過錯比從小面對他強得大多了。
就算卓姚兩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他都不贊成用這種報復手段,更何況他深信一切不過是他那個親生父親利欲蕙心,才害得人家破人亡。
伊嵐清醒后,他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他知道伊嵐一定會原諒他、安慰他,但他如何能當一切都沒有發生?
這么多條人命,如果伊嵐有事,他發誓一定親手殺死他,盡管背上大逆不道、弒父的罪名,也比留他在世上再害人來得強。
伊嵐是他今生最心愛的,而他居然傷害了她。
如果他父親現在站在他眼前,他不敢保證會發生什么事。
好久,醫生才從里頭出來。
‘醫生,她沒事吧?’他們兩人走上前焦急的問。
‘沒有什么,已經洗過胃,不會有事了!
‘洗胃?’
醫生把口罩交給身旁的護士,然后說:‘姚小姐的胃里有含量過高的藥物成分!
‘什么菜?’
‘是一種已經被列為禁藥的安眠藥。’
‘安眠藥?’
卓風仔細的想了一下問:‘她所吃的成分已足夠到可以導致死亡嗎?’
‘當然。只要送來再遲一點,我們就無能為力了!
真的是他。有人下藥,不是他會是誰呢?總不會伊嵐自殺吧?
他們走到伊嵐的病房,她睡著了,樣子看起來很安詳,令人不自覺想吻她,幸好,他們都在彼此克制。
‘很明顯是有人下藥!
卓風當然明白,他更清楚誰是兇手!液靡翇箾]事,她總是學不會餐盒送來了要先吃,才會讓人有板可乘,在餐盒動手腳,幸好這次發現得早才會沒事。’
‘這個兇手真是惡毒。’
聽見人家這樣說自己父親,卓風的心隱隱作痛,他不怪葉士,因為他不知道兇手是他的親生父親,更何況他說得并沒有錯。
‘難道他真的要把姚家都趕盡被絕嗎?’
‘不會的!
葉士開著玩笑,‘看他接二連三的手段,很難說。’
‘不會,我絕不會讓他再有機會傷害伊嵐!
‘希望如此!
※※※
回到家里,卓風已經不見思敏。這樣也好,如果她真肯取消婚禮,他只覺得自己解脫了。
當時沖動下允諾的婚姻根本不會幸福,況且,他愛的是伊嵐,并不是她。怕只怕思敏也是一句戲言?磥硭麅扇税鸦橐稣娴漠敵蓛簯。
這時門鈴響了。卓風走去開門,竟是他的父親大人。剛平息的滿腔怒火全回來了。
他才剛坐下,卓風便不客氣的問:‘你還有沒有人性?伊嵐家里的一件件命案是不是都和你有關?’
‘你說呢?’
‘你真沒人性。’
‘反正我怎么說你也不會相信,是不是?問都沒問一聲,你已經認定是我干的。’
‘是伊嵐說的!
‘那個丫頭?’
卓源山的態度根本就沒把一切放在眼里,他有本事,縱使是他所為也可以推得一干二凈。
‘你害得伊嵐這樣家破人亡,難道一點也不愧疚?她原本可以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是你把她害成這樣。’卓風氣得只想拿刀殺他,做了那么多錯事,他居然還可以面不改色。
‘為什么你要這么做?’
‘你想知道?’
他這話等于已經默認一切。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點把她害死,她現在進躺在醫院里。’
‘那是她的命不好。’
‘你沒有人性。’卓風氣憤的大吼。‘你難道不怕有報應?’
‘你愛怎么說,隨便你,我只想和你做個交易!
‘你別想打鑰匙的主意。’
‘聰明,不愧是我的兒子!吭瓷竭@話里居然有了一股自豪,可惜他這種利欲薰心的人骨肉親情不會太久的!灰憧习谚匙給我,我可以保證你的寶貝這一生平平穩穩無風無浪,再沒人敢動她一根寒毛。’
‘你作夢。’卓風不屑的說。
‘是嗎?’
‘你別再想傷害她,否則我只有搜集你的罪證,我們法庭上見!
卓風這話不像是在威脅他。狗急了跳墻,把他逼急了,為了保護伊嵐,什么事他都做得出來。況且對付的是這種父親,大義滅親也許是對的,免得留他在世上害人。
‘你可以考慮一下!
‘為什么你要這么狠毒?’
卓源山捺熄他手上的煙,冷笑道:‘無毒不丈夫,兒子,你對人家再好都是沒用,人家未必會領情,不如想想自己,什么對你才是最好的!
他始終還是老了,會有孤獨的恐懼。
‘難道真得等到有一天眾叛親離,你才肯罷手?’
‘眾叛親離!α耍墒切Φ煤芾、很冷,會令人打心底顫抖的寒冷,真是可怕。
‘眾叛親離,二十年前已經面對了!
‘你在怪爺爺!
‘沒有,我沒怪任何一個人,沒有!
難道兇狠只是他掩飾本性的方法嗎?為什么他總是想讓自己表現得很邪惡?
第一次,卓風愿意去探究父親內心的世界。他自幼離開了父親,他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可是天性是不容抹殺的。他深受著爺爺,除了爺爺帶他長大外也有天性,他們是親父子又怎么可能會沒有呢?
他這一生一直都很孤單,為了怕別人看見他的弱點,他只有另外找尋人生的目標,可惜他錯了,因為目標不對,他才會迷失了本性。
可是千萬個錯,罪魁禍首又是誰?也許只是造化弄人吧!
又有誰會愿意一生孤單寂寞呢?誰可以在人生路上自由選擇呢?也許他們都不過是一群被命運所愚弄的傻子。傻得可怕。因為不知道明天,所以前路茫茫,而所做的事卻都是為了明天。
也許,錯的真是命運。
‘爺爺當年帶我走是因為--’
‘我不想知道,’卓源山喝止他。‘他為什么帶你走已經不重要,原因和結局已經在眼前的,根本不值得討論。’
‘為什么你會這個樣子?’
‘很重要嗎?’
‘你如果見過伊嵐一定不會忍心傷害她!
‘你真的愛上她了?’
他問這問題的語氣居然充滿了愛,那種卓風從未在他身上發現的感覺。是什么勾起了他這種心情,伊嵐嗎?但他根本就沒有見過她。
‘她一定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卓源山像沉浸在多年前的回憶,有些迷蒙的自言自語。
‘她不僅漂亮,而且善良。’
‘善良?和芷筠一樣善良!
芷筠?多么熟悉的名字,卓風的心震了一下,他就是想不起來曾經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他的母親不叫芷筠。芷筠?她是誰呢?也許是爸爸的初戀吧!人家總說初戀是一輩子最難忘的記憶。
‘求你別再傷害她。’卓風想利用他此刻心軟的弱點懇求他答應。
‘你很愛她?’
卓風說不出口,他從沒有在父親面前開口承認過任何事。
也許應該說除了自己,他向來沒有向任何人承認過這個事實。今天為了伊嵐,他愿意說!堑,她是一個善良大方的女孩子,任誰都會喜歡她!
‘我知道!幌裨趯ψ匡L說,可是他真的說了,而且說得十分有感情。
卓風乘機要求,‘那你別再傷害她。’
‘不行!謵刍卦瓉淼乃。
‘你為什么非殺她不可?’
‘為了她手上的鑰匙。’
‘伊嵐的鑰匙?’卓風很震驚,他并不知道伊嵐手上有把鑰匙。
為什么?為什么她沒有告訴他?
她在提防他?又或者她根本不相信他?
不,不會的,伊嵐不是這樣丑陋工心計的女人,她應該是最溫和善良的。
他心里不相信這個事實。‘也許她根本不知道什么鑰匙。她原本是不知情的!
‘姚家手上也有一把鑰匙!
‘那另一把在誰的手上?’
‘你沒有必要知道。’卓源山又使自己露出丑態。‘兒子,你不會也對那個寶藏有興趣吧?’
‘寶藏?’
卓風萬萬也想不到居然被伊嵐說中。
寶藏,怎么可能?難道還得尋寶不成?這已經是二十世紀的太空時代了,哪里有這種無稽之談?如果伊嵐知道為什么不告訴他?
‘鑰匙是用來開門的?’
‘不錯,但要有三把鑰匙方可以把門打開。’
‘荒謬。’卓風實在很難置信。‘哪里有這種事情:’
‘姚家的老太婆精得很,她是不可能不好好保留屬于她家的東西,也就是說她不可能不讓她的寶貝孫子知道這個秘密。那個丫頭肯定知道這件事!
不會的。伊嵐不會騙他,也許她真的不知道,姚家還有一個王媽,她也許還沒有告訴伊嵐。他們是兄妹,她是他最信任的人,她是不會讓他失望的,讓他連對人性的最后一點信心都沒有。
可是他們一直沒冉討論這個問題,也許她覺得不是很重要便不說了。也許她忘了。總之他相信伊嵐不會撒謊,她是不會對他撒謊的。卓風絕對相信她。
‘怎么樣,我的交易你答不答應?’
‘你走吧!’卓風實在是心煩意吼,只有下逐客令。‘我不會違背爺爺的遺愿,把鑰匙交給你。’
‘既然這樣,就沒人保得住那個小女孩的命了。’
‘你敢再動她一根寒毛,我們就法庭上見!
卓源山冷哼一聲,沒趣的走了。
卓風走進書房,這兒一向最寧靜,也是家中最雅致的地方,是由伊嵐一手布置的,令他感到很溫馨。
伊嵐?
念頭一起,他打開了書桌抽屜,鑰匙不見了;那把鑰匙和盒子不翼而飛!
卓源山應該沒有嫌疑,不然他不會上門來威脅他,自討沒趣。那嫌疑最大就是伊嵐。
伊嵐?她究竟是天使還是魔兒的化身。她偷了他的鑰匙?會不會是她?
上帝!
偷鑰匙的可以是世上的任何一個人,但千萬別是伊嵐,千萬別是她。
突然,他看到書桌下的角落里有一樣東西。胸針?是伊嵐的胸針。是她最寶貝、最喜歡的胸針。那個胸針是她母親送給她的,所有與她熟識的人都知道。
真是她?是她偷走了他的鑰匙。
原來她也是這么市儈,這么財迷心竅。她和一般人一樣,她根本不是他心目中的天使。
如果她現在不是在醫院,他會毫不猶豫去質問她。
她居然如此的狼心。怪不得爺爺告訴他,女人全是惡魔的化身。她連眼都不眨一下,就毀了他的一切一切。
※※※
葉士替伊嵐把床搖高,讓她坐起來。
‘謝謝你又來看我。’
‘謝什么,是哥兒們就別這么說。’看她有些悶悶不樂,他猜著問:‘卓風又沒來看你?’
‘阿寶他們全來過了。’伊嵐答非所問。
葉士不放袞的追問:‘我是說卓風,你的卓大哥,他是不是又沒來看你?’
‘我明天出院。’
‘我去找他來!
‘不要。’她強忍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堅強的自我安慰,‘也許他很忙,別怪他!
‘也可能是慚愧,沒臉見你!翇拱咽虑槎几嬖V他了,他有權知道!阌譀]有怪他,況且又不是他的錯,真不明白他在自卑什么,他是他,他爸爸是他爸爸,根本不相干!
‘骨肉親情不是你一句不相干可以抹煞的!翇贵w諒的說。
她愛他,所以能明白他的苦衷。
‘那也不該人沒來,連水果也不送來慰問一下,都這么多天了!~士替伊嵐不平,他更氣她愛的是卓風而不是他。‘我看他這幾天鄱在忙婚事。’
‘婚禮都快到了,當然是要準備!
看她受傷的神情,他真想給自己和卓風一人一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我明白!
‘最近有沒有不舒服?我怕有后遺癥。’
‘醫生都說沒事了!
葉士看著她,內心十分沉重,鼓起勇氣,終于還是問:‘你真的不再追究這件事了嗎?
警方問話你都推說不知道,分明是有意替卓源山隱瞞!
‘我不想事情鬧大,反正我沒事!
‘伊嵐--’
‘我們并沒有證據!
‘如果卓源山不是卓風的父親,你會不會指證他?’葉士并不想讓自己這樣,可是他真的在嫉妒,他很嫉妒。
伊嵐是中毒,不是燒壞腦子,她當然聞到了這一股強烈的醋味。她平靜的說:‘我相信人之初,性本善,卓源山也有性善的一面,何況冤冤相報何時了。’
‘你就這么放過他?’
‘我希望他自己會覺悟!
‘不要使了,他那種人--’
‘別這樣說!
因為他是卓風的父親,她愿意嘗試原諒他,并且給他最后一次機會,最后一次了。
‘我希望我沒做錯!
‘當然錯--’
伊嵐甩甩頭阻止他再說下去!畡e談他。你又給我帶了什么?住了幾天醫院我都不知道自己胖了多少!
‘你一直都太瘦!
‘是不是安慰我?’伊嵐笑著問:‘我雖然很男性,大而化之,全身上下沒女人味,但我終究還是女人,別逗我開心!
‘如果我說你瘦得像竹竿,你會不會高興一點?’
伊嵐笑得很窩心。世上有此文到這種朋友更教人開心的事嗎?突然她眉頭輕輕皺了一下。
‘好端端又怎么了?’她的一舉一動是逃不過他的眼睛的。
‘沒什么。’
‘沒什么?’他不相信。
她笑了笑說:‘只是突然有些感慨。’
‘感慨什么?’
‘青春、歲月、年紀吧!’
‘什么意思?’
伊嵐眉頭皺了下,拿起蘋果咬了一口才說:‘大家都認識好多年了。以前一群人總是一起瘋、一塊玩,現在都已分散各自生活……誰想到老鷹居然和阿惠結婚,兩個根本搭不在一塊兒的人,居然會協議廝守終生。人生是不是很怪?’
‘也許吧!’
‘我想他們一定很幸褔。’
從她的眼中,他看到了光彩,那么亮、那么美,她就是這樣善良?上拿\卻如此不幸……‘你也可以很幸福!
伊嵐苦笑著嘆口氣!矣凶灾鳌R粠樵甘遣粫薪Y果的!
看著她的傷,他心疼。
‘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心戀落花。多么凄慘!
‘不要這樣!
‘我沒事的,你放心!
看著她拿著蘋果啃,真像是個孩子。她永遠都這么平和,真不知道卓風是怎么想的。他居然放著這么好的女孩子不愛,而去愛那個歐思敏。
怪人一個。難道是遺傳?
※※※
坐在辦公室,卓風正發著呆。有好久、好久,他沒有見到伊嵐了,正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都不知遇幾秋了。
她好了嗎?出院了嗎?她的身體狀況如何?她還有沒有危險?這些全是他想知道的,可惜他全不知情。那些報上的報導根本就信不得。他只有干操心。
有人在此時闖進了他的辦公室,他抬起頭一看,原來是他未過門的妻子--歐思敏。
‘有事嗎?’他表現得若無其事。
‘這話應該我問。’
卓風眉頭輕皺,他的幽默感又回來了。‘你沒毛病吧!無緣無故的跑來我辦公室問我有沒有事,你看誰的病情嚴重。’
‘你……’她氣得咬牙切齒。
‘坐吧!’
思敏依言坐下。她扔下皮包,十分氣憤的質問:‘為什么你都不來找我,對婚事不聞不問,為什么?’
‘我以為你把婚禮取消了!
‘你這話什么意思?’
‘話是你說的,忘了嗎?’
‘你太過分了,這幾天是不是不分書夜的守著你那個寶貝妹妹?’她揶揄的問。平常她不會這樣,可是今天真的氣昏了頭。被甩的新娘多可憐。
卓風不可能向她招認心情不好的真正原因。‘我的事不用你來管,你也沒資格管!
‘誰有資格?姚伊嵐?’
‘不要好端端扯上她好不好?’他真的心情很不好!撬沂俏,我們是不一樣的,你別無緣無故吃這種干醋好不好?更別一想起她,就提一次。’
‘你們吵架啦!’
‘你別管!
‘她怎么樣了?’
‘想知道你自己不會去看她!
女人,好是女人,不好就是累人。問,問,問,就是會問問題。
思敏忍住脾氣,因為她知道一發就不可收拾了。她已經愛上他,她不可以把苦心布置的一切毀掉。
因為愛他,她才會無理取鬧,為什么他不明白呢?
‘我只想知道你還要不要跟我結婚。’
‘你想結就結吧!’
反正他跟伊嵐不可能有結果,現在跟誰結婚對他而言已經不是很重要。
女人,他再也不會相信女人。
伊嵐居然如此輕而易舉的毀了他。她在報復嗎?因為他是卓源山的兒子而向他報復,她太殘忍,也太踐踏他的感情,人不重視他的感覺了。
‘為什么你不能多用點心!
‘用心?’卓風不屑的冷哼。
他的心已經死了,要他怎么用,要他如何用心呢?
‘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
‘是,是我們兩個的事!
‘如果你不愿意娶我就--’
‘如何?’
思敏實在不愿接受他的恥笑,她痛下決心!懔耍绻銢]心娶我,我們的婚禮就這樣算了!
‘有骨氣!匡L為她喝彩!冶WC只要你準備好一切,我一定準時出現在禮堂和你結婚!
‘真的?’
她很開心,原來還沒有輸。
‘我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