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儀的開場白一說完,現場一百多位賓客霎時爆出如雷的掌聲。
王凱蒂勾著嚴溥宣的手走進宴會廳,笑容如花般燦爛,樂團適時地彈奏起悠揚的音樂,會場內充滿了愉悅的氣氛。
“出來了!”韓恩喜興奮地扯住沈舞櫻的手。
沈舞櫻也很融動,緊張與喜悅同時流竄在心底,她咬著下唇,眼眶泛紅,遠遠地注視那對相配的男女。
這是頭一次,她和莫問明明處在同一空間,卻像是相隔了兩個星球一樣。她明明就在這里,但是他不曾發現,連往這里看一眼都沒有……
“喂,你們兩個來支援的,不要偷懶!”精明干練的女經理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低聲斥責她們。
“知道了!表n恩喜白了女經理一眼,拉著渾身僵硬如木頭人的好友閃人。“你知道我們等下有多少時間吧?”
“十秒……夠了!鄙蛭铏盐樟宋杖,語氣堅定。
“很好!钡皖^看表,時間差不多了,她連忙推了沈舞櫻一把!翱烊グ,等你走到他附近,時間剛剛好!
“祝我幸運吧!”沈舞櫻暗暗握了好友手心一把,吐了口氣,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
“Goodluck!”
在韓恩喜的加油打氣之下,穿著服務生制服的沈舞櫻端著托盤在場中穿梭,在人群的掩飾下,緩緩朝目標前進——
就在這時,“啪”地一聲,整個宴會廳頓時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趺磿@樣?!”
“是停電嗎?”
“唉呀!有人踩到我了……”
現場起了一陣騷動,平日嬌生慣養的貴客們面對這突發狀況措手不及,一時間場面好不混亂。
在黑暗中,嚴溥宣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一雙冰冷的手給握住,對方以堅定且不容拒絕的力道拉著他,朝不知名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直覺想擺脫掌控,沈舞櫻急了,連忙低聲道:“跟我走。”
這一瞬間,嚴溥宣怔住了。
這熟悉不過的嗓音……他不可能錯認才是,但……有可能嗎?難道是他太過思念,所以出現幻聽了嗎?
其實他大可使勁掙脫對方的掌握,但因為這熟悉的聲音,他沒有反抗,隨著對方在黑暗中穿梭。
周遭的吵鬧聲逐漸消失,他似乎遠離了宴會現場,來到一處安靜的空間。
彷佛算好時間似的,等他們腳步停止的時候,電力又恢復了。燈一亮,一張盤旋在腦海中的臉蛋赫然出現在眼前。
嚴溥宣先是驚訝地一怔,接著恢復冷靜。
他將雙手插進西褲口袋,以極緩慢的速度,將沈舞櫻從頭到腳審視過一遍——
她的頭發在腦后利落地盤了個髻,露出整張干凈的臉蛋,她倔強地咬著紅唇,沒有開口,向來愛笑而微彎的水亮大眼,此刻正直直地瞅著他。
她身上穿著白色襯衫、黑色合身背心、同色系的長褲,襯衫領口別了一個黑色蝴蝶結,完全和宴會場上的服務生打扮如出一轍。
看來她是有備而來,是為了他嗎?該死,他居然為自己的猜測感到竊喜!
但她現在的神情似乎是氣憤,眼眶含著淚水,近乎控訴的眼神,連旁人見了都會以為她正在指責他是個負心漢一樣。
一思及此,他不禁有點氣憤。
到底是誰負了誰?她憑什么一副被拋棄的模樣?
若說當時她的閃躲逃避是拒絕,那么他已經離開了,也不會有碰面的尷尬,不是嗎?他甚至不再出現她面前,她應該感到自在、沒壓力才是吧?
雖然這么想,他的腳步卻移不開。理智告訴他,他應該要立刻回到宴會上才對,他不見了,勢必會引起騷動,但是看見她這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卻選擇留下來,看來……唉,他是被制約得太徹底了。
為了不讓自己看起來太容易受她影響,他選擇武裝自己,假裝冷漠。
“你沒什么要跟我說的嗎?”沈舞櫻終于開口。
他垂眸,看著她腳上的土氣皮鞋,語氣故做平淡無波!耙f什么?”
“可惡!我不開口,你也就不主動開口嗎?至少該解釋一下為什么不告而別,離開后又立刻跟別的女人訂婚,這是怎么回事?”她雙手垂在身側,激動地捏緊褲子的縫線。
“那你要不要先解釋,躲我是什么意思?”他總算肯正眼看她,但強裝冷漠的眸中卻卻悄然燃起一絲火光。
“我……”她一時語塞。她要怎么解釋?她的的確確躲了他兩天。
“我洗耳恭聽。”他向后靠在樓梯間的墻壁上,黑眸懶洋洋地凝視她無措的表情,氣勢完全處于上風。
奇怪,明明不說一聲就走的人是他耶,她才是被丟下來的那個,但為什么他現在可以用這么跩的語氣和表情審問她?
她呢?超沒用,被他冷眼一盯,什么脾氣全都往肚子里吞,只求他不要再生氣,真是超窩囊。
沈舞櫻一陣氣虛,縮著肩膀,畏畏縮縮地說:“我……我沒有躲你,我只是……只是去散散心。那天發生的事,真的像是在我的生活中投下震撼彈,我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呢?我一直在思考這樣是好,或不好……”
“結果呢?”
“我想通了,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你要訂婚的事,把我都搞瘋了!”講到這個,她的氣也來了,聲音也忍不住揚高,想藉此宣泄這幾日來的委屈。
“我給過你想通心意的機會,但你卻不聲不響地走了,那你覺得我能怎么想?不是代表你拒絕我了嗎?現在我要跟別人訂婚,有什么不可以?”他笑了,但笑意卻傳達不到眼里。
他該為此感到開心嗎?知道他要訂婚的消息,她并非無動于衷,甚至變裝混入現場,就為了親自見他一面——
“不可以!你不可以跟別人訂婚!莫問……”她不顧一切地沖到他面前,緊緊揪住他的西服衣領,仰望著他,眼眶泛紅。
“我已經不叫“沈莫問”了,我叫“嚴溥宣”,很高興認識你!彼康眠@么近,柔軟的胸部貼住他堅硬胸膛,撩撥得他心猿意馬。
見到她之前,他還在心底信誓旦旦地決定要將她放下,誰知一見她來了,什么遺不遺忘的事也忘了,還這么容易被她挑逗,完全失去冷靜自持,腦子里一片空白。
她一靠近,他該閃開避嫌才是,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只能依循身體最原始的渴望,待在原地無法移動,還為了如此親密的動作而心跳不已……
“不,你在我眼里,永遠都是沈莫問!”沈舞櫻傻氣地嚷著,身子貼得他更近。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否決她替他取的名字?這是不是代表……代表他決心切斷過去八年,和別人重新開始?
她慌得不敢想下去,只是拼命搖頭,像是想甩開心里那些令她害怕的猜測。
怕被她看出內心的激動與矛盾,他別開眼,低下頭望著地面!拔以摶厝チ恕
即使他在沈舞櫻出現的那一刻,決心便動搖了,只想立刻牽著她的手逃離現場,當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但現在的宴會廳里還有一堆人在等他,他不能就這樣不負責任地逃走。
再怎樣現在也必須先回到宴會廳,其它的,只能先擺在腦后了。
他不是選擇她……他選擇了另一個女人!清楚地意識到這一點,沈舞櫻眼眶中盈滿的淚水終于克制不住地滑下臉龐,兩行清淚汩汩流著。
她不顧一切,踮起腳尖,雙手環繞著他的頸項,因哭泣而微顫的紅唇覆蓋住他的,笨拙地以那日他親吻自己時的方式回敬他。
他身體一僵,可一觸及屬于她的嫩唇時,便無法克制地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低吟,那是喟嘆、是滿足、也是無法言喻的喜悅。
終于又嘗到她唇上的甜蜜滋味了,那一次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么遙遠,卻又如此清晰……直到現在,他才能真正對自己承認,他有多想念她。
他想她,該死地想她!
他悶哼了聲,順從自己的意念,閉上眼響應她。
比起她青澀、毫無技巧的吻,他收回主控權,大手貼上她的后腦,以急促、略帶粗魯的力道加深這個吻,似乎要懲罰她帶來的煎熬。
她探出舌尖,引誘他進犯,逼得他發出沉重的呻吟。他們紊亂的喘息彼此交錯,周遭的空氣都因此變得煽情、濃烈——
“嚴先生?你在哪里?嚴先生?”忽然,安全門外傳來陣陣呼喊,好似突破了粉紅色的迷霧而來,逐漸接近,他們同時一怔,迅速分開。
嚴溥宣飛快瞥了她一眼,俊臉與她一樣泛紅發燙。
但他沒有時間平息自己紊亂的呼吸,因為門外的呼喊聲已經越來越近,他絕對不能讓人發現他這個失蹤的男主角,居然躲在樓梯間和其它女人獨處。何況,更不能讓人發現沈舞櫻的存在,否則她也會有麻煩——無論如何,這一切讓他一個人處理就好。
說到底,再怎么怨她、想放下她,還是放不下,還是惦記著要保護她啊……
他迅速拉整領帶,拉開安全門,現身撫平外頭的騷動。
沈舞櫻低頭急喘,搗著發燙腫脹的唇,心跳如擂鼓。這個吻比上次的更熱情,甚至帶著一種不能克制的欲望,他發燙的大手在她身上摸索著,引起她陣陣戰栗,幾乎要融化在他懷里。那一瞬間,除了自己的心跳聲之外,她完全接收不到外界的聲音。
但是,當她回過神來,樓梯間卻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傻了。
他是什么時候離開的,她竟然完全沒發現?
若不是嘴唇腫脹、臉頰爆熱、手心還殘留他身上的溫度,她幾乎以為剛剛只是作了一場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