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呼呼……
“別跑……我的錢……”蓬松的過肩黑發在彭瓦奔跑時來回擺蕩,一張白嫩嫩小臉因為過度運動,泛著粉色紅暈。
一塊錢硬幣在彭瓦眼前滾動,硬幣像被綁了透明釣魚線般,快速地直奔向前,完全沿有停下來的跡象。
“不要……我的一塊錢……”彭瓦急得快要哭了。
眼前不知何時冒出一泓池塘,眼看寶貝的一塊錢即將滾入池子里,她加快腳步沖上前欲搶救硬幣,咚的一聲,硬幣在她的眼前毫無戀棧地掉入池塘里。
“一塊錢……我的一塊錢……嗚嗚嗚……”彭瓦跪坐在池塘邊,又大又圓的眼眸瞬間籠罩著一層霧氣。
彭瓦怎么想都覺得自己的命好苦,自幼父母雙亡寄住親戚家飽受白眼對待,好不容易捱到高中畢業在外地半工半讀念完大學,歡天喜地進入一間貿易公司安于每月領22K,快快樂樂當名小資女,不料衰神依舊沒忘記她,工作屆滿兩年之際,卻在年關將近,因為一張“優渥離職通知書”飄到辦公桌,只能包袱款款,不甘愿地領了三個月的“自愿”離職金離開。
好在任職于同間公司擔任主管的男朋友情深意重地告訴她,無論她到哪里工作,兩人的愛都不會變,只要他存夠錢,就會娶她為妻,讓她專心當名不怕被裁員的家庭主婦。
一想到男朋友的誓言,她的眼淚瞬間縮了回去,甜蜜溢滿心胸。
就在這時,天邊竟響起一陣論異的歡樂音樂,嚇得彭瓦嘴都闔不起來。
“等簦登……等簦登,歡迎投幣啟動許愿池電玩!
穿著全白衣服的天神突然從池底冒了出來,不等彭瓦回神,便機械化的說:“幸運的女孩,告訴電玩之神,你要白襯衫還是白汗衫?”
彭瓦有聽沒有懂,粉唇囁嚅著。
天神瞧彭瓦這副傻樣,馬上會意過來,“喔,歪國人,聽不懂,well……
白領吊嘎?你-兜擠?Whichone?邊個?”
白領?吊嗄?
彭瓦冷笑了一下,她雖然笨,但也沒笨成這樣,要選,當然是選像男朋友一樣的精英白領,誰會選臟兮兮的吊嘎臺客族!
“我要選……”
等等!她現在一定是在作夢,人家都說夢與現實是相反的,所以她要選白領,嘴里要說吊嘎,夢想才會成真。
彭瓦奸詐地咯咯笑了兩聲,抬頭挺胸大聲地對天神說:“吊嘎,我要選吊嘎!”
“恰啦恰啦……快接電話喲……鈴鈴鈴……電話響啦……杲誰打來的呢……”一串熟悉的聲音吵鬧地在耳邊響起,當彭瓦突然憶起這是她的手機玲聲后,抬頭看漂浮在水池中央的天神逐漸消失在迷霧中。
在天神形影漸漸模糊時,彭瓦發現祂的嘴角竟掛著淺淺笑容,嘴一開一闔,仿佛說著什么。
彭瓦學天神的嘴型,一邊發出聲音,“恭喜你,夢想成真……?”
第1章(1)
艷陽高照,鳥兒在樹林間一邊唱歌一邊飛翔,甚至遠方還傳來狗兒此起彼落的叫聲,聽得彭芃益發煩躁。
“這是什么鬼地方啦!”穿著公主袖棉質內搭,外罩細肩帶粉紅色碎花長裙的彭芃對著無人的鄉野小路大聲吼叫。
一條泥土壓成的道路比旁邊的雜草地高出二十公分左右,兩旁長了雜草與蒲公英的路直直地看不見盡頭,大概長到腳踝的雜草地兩旁連接著茂密的樹林,根本是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荒涼鄉下地方。
彭芃努了努粉嫩雙唇,心里非常慌張,擔心自己會不會在這里迷路了。
腳步停下,將左手拖著的粉紅色底白點點圖案的二十寸硬殼行李箱放下,從右肩背著的竹籃包里取出吊了滿滿布偶裝飾的粉紅色手機,速度飛快地按了幾個按鍵,用力吸吸鼻子,將手機放在耳邊,等電話接通后,馬上開口講話。
“阿磊,人家……”
“該用戶目前無法接聽,請稍后再撥!
“怎么這樣啦!”彭芃噘著嘴,心不甘情不愿地闔上手機。
前天早上八點鐘,手機鈴聲吵醒酣然入睡的彭芃,她迷迷糊糊地接了電話,連“喂”一聲都還來不及說,另一頭馬上傳來一道低啞,毫無禮貌的年輕男子聲音。
“彭小姐是嗎?這里是“皇家速運”,你星期一有投了一封履歷到我們公司對吧?”
“對對對,我有投履歷!迸砥M一聽是工作上的電話,精神馬上來了。
“你要的臺北轉運站職缺已經有人遞補了,不過總公司少了一名會計,甘有興趣?”男人的聲音粗啞低沉,話里還摻雜了臺灣國語。
“有興趣,我非常有興趣。”失業整整四個月的彭芃早已山窮水盡,還擔心有沒有下一餐的她聽到工作上門,馬上點頭如搗蒜,想也不想地表示非常樂意接受。
“我把總公司的地址傳Email給你,這個星期三下午一點來總公司面試,你來公司時,就跟他們說要找“阿修”就好,如果合用,隔天馬上上工!彪娫捓飱A雜臺灣國語的男人聲音,講到英文的部分竟然字正腔圓。
“沒問題,星期三我一定準時抵達總公司!迸砥M沒有多想,立馬答應前往面試。
這都要怪她答應得太早,也得怪銀行存折數字只剩下兩位數,當她收到“皇家速運”寄來的Email,才發現總公司的地址竟然位于中部一個連名字都沒聽過的鄉鎮里,她思考著該不該回信拒絕,于是打算先問問男朋友的意見。
接到彭芃電話的常磊口氣依舊溫文,好聲好氣地開導已經四個月沒收入的她,“你星期三就去看看這個工作適不適合,如果待遇不錯的話,就在中部工作一段時間也好,現在經濟不景氣,很多失業者都是騎驢找馬,所以你如果錄取了,就先工作,下班后再繼續投履歷找臺北的工作!
彭芃直覺常磊說得很有道理,從被迫“自愿”離職后,她花了整整四個月都找不到工作,先前所賺的錢也逐漸見底,因此騎驢找馬才是她現在必須要做的事。
接到電話的第二天,彭芃找了住在樓下的房東小姐退租,好在她平日人際關系做得不錯,房東阿莎力的退她押金,她才有錢可以買客運車票前往指定地點,還可以預備一些到時租房子的押金。
“這里到底是哪里啦!”彭芃看著前方,感覺自己是前途茫茫。
雖然離開臺北來中部工作的彭芃意志堅定,非要得到這份會計工作不可,但是當她從中部客運轉乘站下車又問了好幾位當地人,才得到指示,轉了三次公車,最后在一處荒涼的站牌下車,公車司機還非常好心地告訴她,她要前往的地址就在公車站牌旁的這條路,直直往前走就會到了。
不過她都已經走了半個多小時,卻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看見,更何況是“皇家速運”的總公司呢。
叭!叭!
震天價響的貨車喇叭聲猛然從彭芃身后傳來,嚇得她差點心臟病病發。
“小姐,別站在路中央發呆,你這樣,要我怎么過去?”貨車駕駛座旁的窗戶搖了下來,一名臉型輪廓分明,穿著白色吊嘎的男子單手曲起靠在窗框上,頭探了出來,橫眉豎目地對著彭芃毫不客氣的大聲說話。
“對不起……我以為這條路沒有車子行走!迸砥M看向她猜測大約是四十來歲的男子,略顯方正的臉殺氣騰騰,嚇得她三魂七魄沖出體外,她吞了吞唾液,小小聲地道歉。
“這條路沒有車子行走?那開這條路要干嘛?專門開給你擋路用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