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今已四年級,由于先前學分修得多,現在一學期只剩十學分的課,早上上完四堂課,匆匆吃完飯就進了公司。
“你今天怎么還敢來。俊眲偛抛哌M辦公室,就有名和他交情還不錯的同事站起身,一臉緊張的將他拉到角落。
“怎么了嗎?”由于先前朵馨以經通風報過信,他已隱約直到現在是什么情況。但仍開口問道。
“老板今天不知道怎地,在公司里大發脾氣,而且特別針對你,把你先前做的案子拿出來批評了好陣子。”真不知他哪里惹上老板,平時老板不都對他贊譽有加嗎?
出乎人意料的是,本以為阮東綸聽了會著急不安,沒想到他卻只是扯了扯唇角,“我知道了,謝謝你的提醒。”說著,就朝康行廷的辦公室走去。
“喂喂,我剛都跟你說了,你還想去找死啊?”同事不敢置信。
“事情總得解決!彼陨灶D了頓,下一刻又抬起腳步,“何況我也有要事得和老板說!
同事瞪著他的背影消失在老板辦公室門后,只得跺跺腳,“哎,我都已經提醒過你,不聽勸我也沒辦法了。”
阮東綸當然很清楚,此刻老板兼未來岳父見到自己肯定會大發雷霆,但朵馨和他的交往總是要告知她父母的,不過是時間早晚問題。
雖然比他預期的早了大半年,但換個角度想,若現在便能把事情定下來,對朵馨和他未嘗不是好事,起碼他們不用再躲躲藏藏。
只是這時機剛好卡上另一件重要的事,處理起來有點麻煩,他有些擔心康行廷會因為遷怒而不肯采納自己的意見,但這時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沒想到你還敢來上班,膽子不小啊!彼瞄T進了辦公室后,康行廷冷冷拋出話。
都過了兩天,他相信阮東綸也曉得自己知悉他和朵馨的事了。
“我是康德的員工!比顤|綸不卑不亢的道。
言下之意,到公司上班是他的本份,豈能因其他外務而不來?
“哼,說得到好聽,當員工的居然勾搭上了老板的女兒,想來已盤算著日后能夠平步青云了吧?”康行廷冷笑。
“對于沒事先和您提起我與朵馨交往一事,深感抱歉。我原是想等做出一番成績后,再告知您此事的!彼矝]隱瞞,直接說出自己原先的打算。
“你憑什么覺得我會讓朵馨和你在一起?”這理由康行廷早就從女兒那聽說了,卻無論如何咽不下那口氣。
人家說女兒是父親的前世情人,他康行廷一輩子就這么個寶貝女兒,怎能讓人隨便追去了?
就算眼前這個小子深得他的賞識,可瞞著他這個做父親的,偷偷摸摸和他女兒交往這么段時日,無論基于什么理由,都令人極度不悅。
“我會盡我所能,讓朵馨幸福。”阮東綸直視著未來的岳父,眼神不躲不閃。
他不會說什么花言巧語,嘴里講出來的,便是心里所想。前世他錯了一回,此生早暗自發誓不會再重蹈覆轍。
康行廷瞪著他,這孩子他也看了好些年,知道是個有擔當、重承諾,又聰明的人,但養了二十年的寶貝女兒就這樣被拐走,還是讓他很不甘心,因此只是冷哼,“讓朵馨幸福?哼,你不過是個窮小子,我康行廷雖不是什么大富豪,在業界也有不少人脈,要替朵馨找到比你更好的對象,可不是什么難事!
“以您的身份和朵馨的條件,的確不難為朵馨找到比我更好的對象,但我相信,其中不會有人比我對朵馨的心意更真!彼恼Z氣謙卑中又帶著堅定。
唐行廷很不想承認,但自己確實被眼前年輕小子認真的表情震驚了下,好半晌才回魂,“用說的當然容易,你有辦法證明嗎?”
阮東綸怔了怔,才道:“我會讓您和伯母看到我的誠意和決心!
唐行廷挑眉,有些意外。
他早已聽妻子說過阮東綸有本存折在女兒那的事,里頭數字龐大到令人咋舌。以他對東綸身家的了解,恐怕不會再有第二本數字這么可觀的存折了。
換句話說,阮東綸幾乎把賺來的錢,全部給了其實還不需要他養的朵馨。
不管那份心意,或是上面驚人的金額,阮東綸此刻若拿出來說嘴,自己這些幾近賭氣的挑剔話語,便全沒了著力點。
想當年白手起家的自己,即便是大學畢業的十年后,也沒阮東綸這般成就。
但,他竟一個字都沒說,仿佛從不覺得那有什么值得炫耀。而自家女兒雖希望他和妻子同意他們交往,也并未提起。這件事對他們這對大學都還未畢業的小情侶來說,竟是這般理所當然。
康行廷越想越心驚,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他自詡是個愛家的男人,事業有成卻從不曾在外逢場作戲,但他心知自己絕做不到像阮東綸這樣。
而阮東綸見康行廷因自己的話怔住,卻沒有乘勝追擊,反而換了個話題,“老板,我上星期在處理文件時,發現公司似乎有意收購‘益發’的股份?”
康行廷呆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在問什么,一時間有點難適應話題跳得這么快,他輕咳了兩聲以掩飾失態,“哦,是啊,有在考慮,益發科技開的條件不錯,不但價錢給的低,若我們收購的股份夠多,還愿意再多讓我們一席董事!
不管自己再怎么不爽阮東綸,公事上他還是得承認自己不若這年輕人有遠見,因此倒還愿意和他討論一番。
阮東綸若有所思的擰起眉。
前世朵馨和他私奔后,與康家再沒往來,他不知道當時康德是遇上了什么情況,才會突然撐不下去,宣告破產。
先前一些公司體制或人員上的小問題,他都默默鏟除,也替公司開創不少新產品與客源,目前康德大體上來說運作還算穩健,但若以時間點來估算的話,真要出大事,差不多就這幾個月之間了,也因此他最近特別忙碌,格外注意公司有沒有什么特別異動。
這突然冒出的投資,雖然表面上看不出有什么不對勁之處,甚至他也知道對方開的條件相當補償,答應只要康德愿意收購其中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就在五席董事中給他們三席,直接占了董事會多數?伤趺纯,都覺得不對勁。
特別是益發目前的董事長張進全,在他前世的記憶里,風評可不怎么好。
“您有特別注意過益發科技這幾年各方面的狀況嗎?”阮東綸斟酌了會兒,才開口問道。
“當然!笨敌型㈨怂谎郏路鹪谡f“這點事兒還要你教”?“益發科技成立了四年,一直運作得不錯,它這幾年的財務報表之類我也都看過了,投資應該沒有太大風險!
但阮東綸只是皺眉不語。
康行廷忍不住問道:“怎么,你覺得這投資不好嗎?”
“是!彼c點頭,“益發雖不是什么大公司,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對康德還是太多了,若臨時遇上什么狀況,資金周轉可能會有困難,何況那并不是我們熟知的領域,投資這么大筆錢,對康德來說,風險可不小,一有什么閃失,是會重創公司的,我認為最好不要把雞蛋放在同個籃子里!
“投資本來就有風險,像你這樣瞻前顧后又怎么可能賺大錢?”康行廷其實對這投資本也有幾分猶豫,此刻這么說不過純粹想和阮東綸唱反調,“這回可是張進全個人財務上發生困難,才找了幾間他覺得風評不錯的公司,表達低價售出股份的意愿,希望益發還能夠在他認為不錯的對象經營下,繼續營運!
“要投資,也該投資在值得的地方,益發并不是!彼院喴赓W。
康行廷再度想到妻子說的那般屬于阮東綸的存折。
他很清楚,這兩年來,阮東綸出了上課時間外,幾乎都在康德上班,不可能再有時間去外面兼什么差,而自己給他的薪水,數字是遠遠不及那本存折上的。
阮東綸唯一另外賺錢的方法,只剩額外投資,但是他原本沒什么錢,能再短短時間內靠投資賺那么多錢,絕對是眼光精準、膽大心細的天才,并非什么保守人士。
而今他都挑明說了,益發恐怕還真不是適合投資的對象。
氣歸氣,康行廷還是有幾分理智存在,只是他實在不想這么快就依了阮東綸的建議,故意道:“說得這么篤定,你敢拿你和朵馨的感情當作賭注嗎?”
阮東綸訝異的望向他,“您的意思是……”
“我們來賭一把如何?我可以依你的話放棄這項投資,若之后益發營運不善,就當我輸了,從此不再干涉你和朵馨交往,但要是益發之后越做越好,便是你輸了賭注,必須答應和朵馨分手!逼鋵嵦嶙h這種賭法,康行廷自認為算是小退一步了,反正如果阮東綸的眼光真有那么精準,又有足夠自信的話,女兒和他在一起倒也不算虧。
不料阮東綸卻搖搖頭,“感情不能拿來賭的!
“怎么?你對自己沒自信?”康行廷輕嗤。
“不,我很確定益發并不是很好的投資對象,若要賭,我不認為自己會輸!彼D了頓,“但即便我有百分之百的自信,也絕對不會拿與朵馨的感情當賭注,那樣對她不公平。”
感情是兩個人在談,他怎么能擅自做決定?拿來作為賭注,無異是侮辱這份感情。
“你這小子,我真是服了你!”康行廷喃喃的道。不得不承認自己被他打動。
先前還覺得阮東綸人雖精明,卻木訥了點,沒想到談起感情事,明明說出口的是再簡單不過的句子,卻讓人想不感動也難。
怪不得女兒這么喜歡他?敌型⑺闶菑氐渍J了。
“你不賭也無妨,總之日后若益發真的出問題,我便同意你和朵馨的事,如果沒有嘛,我可是會再好好考慮!辈桓市淖约旱呐饩瓦@么輕輕巧巧被卸了,康行廷仍忍不住表明立場。
阮東綸這回沒再說什么,只再度深深向他一鞠躬,“無論如何,我會繼續努力的!
不管感情上或公事上,他都繼續努力,直到康行廷愿意承認自己為止。
活了兩世,自己卻僅需侍奉一世的岳父岳母,也算賺到了,比別人辛苦是應該的。
何況為了朵馨,這些刁難又算得了什么呢?
晚上下了班,阮東綸盡快回到學校,他打了通電話給女友,和她約吃晚餐,之后就到女宿舍樓下等人。
自朵馨上了二年級,不再與許靜亞同宿后,他就不用擔心和女友約會時,有電燈泡非跟不可,因此都來女宿舍樓下接她。
和朵馨約八點半,當他走到女宿舍樓下時才八點二十,阮東綸也不急,拿出公司的文件閱讀著。
“學長!這么巧,居然碰到你!币粋驚喜的聲音突地響起。
阮東綸抬頭,見到來人后立刻皺了眉,甚至連招呼都不想打,便再度望向自己手中的筆記本。
“哎,學長啊,這么久沒見了,你看到我怎么一點都不開心?”許靜亞撅嘴,用一種夸張的語氣說著。
“我不記得我們有什么交情!比顤|綸的聲音冷冷的,拒絕的意思很明顯。
他一向不太直接表露對人的喜怒,但對于不斷傷害朵馨,還試圖離間他們感情的人,他是絕不會好臉色。
許靜亞表情變了,“學長,你怎么這么說話?”
“你覺得我對你太冷淡?”阮東綸終于好好看了她一眼,“那你告訴我,我該如何對待一個始終想破壞我和女友感情的人?”
“我,我哪有?我也是為你們好啊……”
“為我們好,就是老無地放矢的對朵馨說我又跟誰傳了什么緋聞?”
“朵馨……在你面前說我壞話?”她完全不覺得自己有什么不對,只會怪罪別人惡意中傷。
“還需要她說嗎?我可不是瞎子,而且我現在就能告訴你,我和朵馨的感情,不是憑你那些無聊的小手段就能破壞的,若不想讓自己變得更面目可憎,就請不要再做這些事了!闭f完,他懶得再和她多說話,合上筆記本便想離開。
沒想到走沒幾步,許靜亞的聲音又從后面傳來,“康朵馨的父母不同意你們交往吧?”
他停下腳步,回頭望著她。
許靜亞覺得自己猜對了,立刻繼續道:“你難道舍得讓朵馨在你和她父母間左右為難?她不會幸福的!
“那也不關你的事!彼淅涞牡溃静淮蛩阃嘎栋朦c訊息給她。
許靜亞沒想道他竟這么不留情面,她當初覺得他長得不錯,又好心的替自己搬行李,還是優秀的Z大電機系學生,才會愛上他,總想著將他從康朵馨手中搶來。
但怎么朵馨一不在,他的態度也變得這么冷淡?
“你——”康朵馨有什么好呢?竟能得到他全部的愛情,她好嫉妒,但有另一個聲音,先打斷了她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