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星霜手剛伸出去門就開了,一名老婆婆走出來,上下打量幾眼,含笑說:“這就是鐵少爺了吧?納蘭公子說少爺興許會來,叫老身等著!
鐵星霜略一點頭,道:“是我。”
老婆婆熱情地將他迎進去,上了茶。自從被諸葛明彥設計了那一次,鐵星霜便不再喝茶。和納蘭小七在一起久了,漸漸才重拾舊日嗜好。茶是今年的新茶,香味清遠,鐵星霜卻無心細品。
“少爺要是累了,就先歇著!崩掀牌耪f。
“他——”鐵星霜沉吟著,“跟你說過什么話沒有?”
“鐵少爺只管住著,納蘭公子得了空兒自然會來看您。待他來了再和鐵少爺說,那也是一樣的!
鐵星霜本是抱了希望來的,聽了這話心便沉了下去,卻不動聲色道:“我還有別的事要辦,你不妨先跟我說!
老婆婆遲疑了片刻,道:“納蘭公子為鐵少爺煩惱了多日,和老身說過幾次,鐵少爺的事老身也多少知道些。納蘭公子的意思,不愿意和鐵少爺了斷,可又舍不得那孩子……說到底,是他的親骨肉……”
鐵星霜冷笑:“他不愿和我斷,又不愿和他斷,那要怎么樣?”
“這院子,是納蘭公子為鐵少爺準備的。我聽納蘭公子說葉城還有座宅子,鐵少爺都能可以住……”
鐵星霜霍地起身。
那老婆婆被鐵星霜眼中嚴厲的神色逼視,剩下的話不敢說下去,沉默良久方道:“鐵少爺累了,先休息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說!
鐵星霜一聲不出,站起來走出門去。
“鐵少爺——”老婆婆叫了一聲,鐵星霜已走至門外。
***
納蘭小七醉了。
他一向不知道自己的酒量究竟有多少。他喜酒,好酒,卻惟獨不喜與人拼酒。他認為拿美酒來牛飲不但是一件很不風雅的事,也是一件很無趣的事。美酒如美人,是要細細欣賞品味的。
溫家的客人太多,只是敬貴賓也有些叫人招架不住。
納蘭小七尋了個機會避到喜堂外的走廊下透氣。走廊下面便是水,風從水上吹來,拂在面上有著微微的涼意。隔著水,遠遠的有朦朧的燈火。
納蘭小七輕嘆一聲,說:“我就知道你會來。”
黑暗中有個清瘦的人影兒,那人影兒一動不動,叫人難以發覺。
“你有什么話盡管說,”納蘭小七道,“你怪我,我也無話可說!
那人影兒還是一動不動。
“你既然來了,總該說上兩句話,打我,罵我,甚至要和我一刀兩斷……”
納蘭小七的話沒說話那黑影兒已撲了上來。納蘭小七被他抱住,那廢了武功的手上力氣卻不小,緊緊箍住了納蘭小七的腰身問:“一刀兩斷?”聲音低沉,帶著些微的喘息,卻聽不出感情來。
“我當然不想……”納蘭小七道。
“那就跟我走!”
“我不能……”納蘭小七硬著心腸說。
“你不能?”那黑影兒抬起頭來。喜堂的窗子開著,光照出來,映出那張清麗絕倫的少年的臉,一雙眸子是不見底的漆黑。
“霜,我不能拋下那孩子……”納蘭小七知道這小小的走廊上殺機重重。他一字不對立刻便是大禍。他不怕死,但怕鐵星霜死,更怕的是連死也不能。可這種話說出來,又覺得可笑。盧玉兒當日矜持冷淡,不許他近身半步。他喜歡的是熱烈的女子,雖覺得盧玉兒與眾不同,日子一長也便將她放下了。他連碰都不曾碰她,哪里會有兒子?誰又能想到矜持傲物的盧玉兒竟是衷情于他這浪子的?
鐵星霜安靜地注視著納蘭小七,將他痛苦思索的表情收入眼底。孩子……孩子……鐵星霜心里一片冰寒。他縱然有翻手傾天的本事,也給納蘭小七生不來孩子?墒,納蘭,一個孩子就將你的心奪走了,你待我,還有什么可說的?
銳利的疼痛梗在心上,鐵星霜呵的笑了一聲,問:“你就這么為難?”
“我沒有別的辦法。”納蘭小七痛苦地嘆息一聲,握住鐵星霜的肩。
鐵星霜慢慢地放開納蘭小七的腰,用手撫摸納蘭小七的胸口,良久淡淡一笑,道:“你沒辦法,我有。”
納蘭小七微一怔,忽見眼前銀光一閃,他第一意識便是要躲,卻硬生生站住,任憑那一股尖銳的痛楚刺入胸口。他剛痛得悶哼了一聲,就聽見有人在身后驚叫:“姑爺!姑爺!來人啊,有人傷了姑爺!”
納蘭小七喃喃:“原來就是這個法子?咱們的債清了嗎?”
鐵星霜呆呆地望著納蘭小七,忽然勃然大怒,喝道:“清?!清不了!”滾燙的血落到鐵星霜手上,仿佛在那里燙出個洞來,那痛一直燒到心里去,鐵星霜突然一把抱住納蘭小七,嘶聲道:“為什么不躲!你明明躲得開的!”
“忘了我吧!奔{蘭小七道。
“你拼命挨我一刀為的就是這個?”鐵星霜怔怔問。
“你以為呢?”
鐵星霜一震,瞪視著納蘭小七一步步后退。無數人涌了出來,將鐵星霜的退路團團圍住。玉生煙也擠了出來,挺身而出護在鐵星霜身旁。有人叫道:“玉公子且站開,他傷了我家姑爺!庇裆鸁熜Φ溃骸笆敲?”反而將鐵星霜護得更嚴實。
納蘭小七擺了擺手,淡淡道:“別追了,放他走!
眾人還在猶豫,鐵星霜已返身朝外面走去。擋在前面的人都將眼光投向納蘭小七身后。溫方如站在那兒,臉上淡淡的沒什么神色,聲音也淡淡的:“傻站著干什么,姑爺不小心弄傷了,還不快扶姑爺回去!
人群散開,眼睜睜地看著玉生煙與鐵星霜走進黑暗中。幾名仆人抬了架子過來將納蘭小七扶上去。
納蘭小七一身是血的被送進洞房旁的另一間廂房,盧玉兒趕到的時候臉白得跟紙似的。她奔過去一把抓住納蘭小七的手。
納蘭小七淡淡道:“這下你放心了。”
傷口不淺,好在傷的是右胸,而不是心臟所在的左胸。盧玉兒全身都在抖,好半天才咬著牙說:“你們倆真是一對,都這么狠!
“咱們倆才是一對!奔{蘭小七淡笑,“你要記得答應過我的話。”
“我當然記得!北R玉兒道,“你放心吧,送解藥的人已經上路。他會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手。對了,或許,他能讓鐵星霜愛上他!
盧玉兒不動聲色地觀察納蘭小七的反應,納蘭小七眼中黯淡了一下,終于只是哦了一聲,淡淡道:“今晚不能圓房了!
盧玉兒淡淡道:“來日方長,你休息吧!逼鹕黼x去。
夜已深,燭淚一絡絡地垂下來,堆積出各樣形狀的圖案。納蘭小七看著自己的手,那手修長柔韌,透著十二分的優雅。他微微轉動自己的手,緩緩握緊。陡然,燭花爆了一下,室內驟然一亮。就在那亮光下,納蘭小七蒼白憂郁的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淺笑。
“你很開心?”
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納蘭小七一跳。那聲音很耳熟,納蘭小七略一想,淡淡道:“原來是盧大公子,你的兄弟和小舅子白天來,你怎么卻是晚上來?”
“晚上風景好。”
“哦?不知盧兄看到什么好景致了?”
“美人臥床,展顏一笑!
納蘭小七臉上的表情仿佛被噎了一下,他摸摸自己的臉,笑道:“是在說我嗎?我算哪門子美人,你那妹子才是美人呢!
那年輕男子不知是什么時候進的房。他相貌清爽,穿了一件竹青的衣衫,益發襯得儒雅安靜,然而眉尖斜挑,卻泛著一抹肅殺之氣。
“七絕公子不是美人,天下間還有美人嗎?”盧東青似笑非笑道。緩步走到床邊,手指搭上納蘭小七腕脈。
納蘭小七全身一麻,積聚起的一點內力盡數散去,全身綿軟使不出一分力氣來。他心里不由得暗暗叫苦。盧玉兒所用的藥厲害,他一時解不開,但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就能完成一切,他幾乎已接近成功,這盧東青竟然會跳出來攪局,更不妙的是,盧東青的神情言語間,分明對他有意思。
“當日一見,我便為你動了心!北R東青輕笑道。
他的手滑進納蘭小七衣襟里微微揉捏。納蘭小七頭皮一陣發麻。盧玉兒是真的愛他,再怎么著也總留著余地,盧東青在江湖上是卻是出了名的陰損狠辣,落在這人手里還不如死了痛快些。
納蘭小七正打主意,聽盧東青又道:“納蘭公子要鐵星霜活,就不要亂打主意!
納蘭小七眨了眨眼睛,沒有出聲。
盧東青道:“你以為盧玉兒會放過鐵星霜?女人嫉妒起來是件很可怕的事,男人就不同。我只要你的身體,至于什么人喜歡你,你喜歡什么人……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叫我滿意,那些我都可以不計較!
納蘭小七苦笑道:“可惜我這人一向不太聽話!
“我怎么覺得你今天聽話得很?”盧東青微笑,“你難道沒有懷疑過,鐵星霜好歹做過捕頭,見多識廣,怎么那么容易被盧玉兒暗算?”
這問題納蘭小七不是沒想過,但鐵星霜武功被廢,盧玉兒又謀略超群,一消一長,他便沒有多想。
“你低估你那心上人,也低估我那妹子了!北R東青淡笑道,“摸骨張手上涂抹的不是致命的毒藥,只是一種有藥香味的草藥。那草藥不十分常見,卻也不算生僻,鐵星霜當是認了出來,才肯讓摸骨張為他摸骨。那草藥無毒,還有提醒安神的效果,可惜了,卻不能碰薄荷,遇到薄荷便要轉化成至陰至寒之毒,深入骨髓肌里無法清除。”
納蘭小七一震。酒中的確有淡淡的薄荷味,他當時雖察覺了也不十分在意。酒中帶薄荷味極為少見,難道……這薄荷味兒竟是奪命的利器!
盧東青抹去納蘭小七額上滲出的汗水,淡淡道:“盧玉兒從頭到尾都沒有想過要放過鐵星霜。從前不會,現在鐵星霜傷了你,她更不會放過他……”納蘭小七猛地一掙,盧東青一把將他拉回來摁到床上,笑道:“蠻沖亂撞什么事也辦不成。你與其發瘋,不如求我!彼鋈环诺土寺曇簦澳銈蛇@樣,盧玉兒不守著你,你猜她是去了哪里?”
納蘭小七又是一震,心里不由得打了個寒噤。
他將頭抵在床頭的欄板上,后背被盧東青按著一分分地壓下去。最后,他輕吐了口氣,放棄反抗,舒舒服服地趴下,笑道:“怪不得你以前見我的時候那么副怪樣子,原來是看上我了!
盧東青道:“怎么不反抗了?”
“沒用的事做來干什么,”納蘭小七嘆道,“你要是能治好鐵星霜就帶我走,但你要想得到我就先治好他。你要覺得這兩樣都做不到,就請你快走吧!
盧東青用奇怪地眼神看著納蘭小七,道:“我就算兩樣都做不到,一樣可以帶你走。至于你的身體,我可以用強奸的方法得到!
“這樣豈非很無趣?”納蘭小七看了盧東青一眼。
盧東青若無其事地看著納蘭小七說:“這種事也有它的樂趣!
納蘭小七嘆了口氣說:“看來我配合你一下比較好!
“這才是聰明人!北R東青放柔了聲音,托著納蘭小七的腰將他抱起來,“其實我不喜歡強奸,我覺得你情我愿更有趣。鐵星霜我可以救,他的解藥我也能拿到,我只是想要你明白,我不喜歡被人威脅。”
納蘭小七笑了笑,將手搭在盧東青肩上,心想:“我也不喜歡被人威脅,可惜,魚肉落在刀俎上的時候沒資格說這種話!
溫府外候著盧東青的人。盧東青跟隨在側,幾名黑衣人用手搭成一個臨時的架子抬起納蘭小七轉眼消失在濃濃夜色里。
城中宵禁,但哪里禁得住他們這些武林高手?一行人出了保定府西門,不多時來到一片樹林前。明月高懸,枝葉皆清晰可辨,四下都看得分明。小樹林中奔出一人,躬身道:“公子!
“事情辦好了?”盧東青問。
“辦好了。”那人答道。
盧東青抬腳往林中走去,納蘭小七被黑衣人抬著跟在后面。走了片刻,前面出現了亮光,走到近處才看清,發出亮光的原來是堆篝火。篝火升在一大片開闊空地的中央,一名女子委頓在旁邊地上。那背影纖美秀麗,納蘭小七心中剛一動,抬著他的黑衣人略走兩步,他便瞧見了那女子側面。不是別人,正是盧玉兒。
納蘭小七心念電轉,喝道:“臭丫頭,把解藥交給我!”
盧玉兒也不作聲,只是將眼眸微微一抬,迅速向納蘭小七看了一眼。她黑漆漆的眼中似怨似恨,又似什么都沒有。
納蘭小七怒道:“我平生最恨被人要挾,你也知道我雖然憐香惜玉,卻生就一副硬心腸。你聽話些,還能少吃點兒苦頭!
盧東青淡淡一笑,按住納蘭小七肩頭道:“急什么,解藥我已拿到手了。你看我對我多好,事事都辦得妥妥當當。”
納蘭小七道:“她詭計多端,你拿到的別是假藥!
“保管是真藥。”盧東青扶納蘭小七在旁邊坐下,方道,“盧玉兒,你拜壞盧氏門庭,可知罪嗎?”
盧玉兒淡淡道:“我已不是盧家人,不受你管!
“這倒也是,”盧東青微垂了眼光,淡淡道:“我真糊涂。應該押你回盧家,讓你們母女跪在祖宗靈位前處置。”
盧玉兒眼光一閃,瞪著盧東青沒有出聲。
盧東青展顏一笑,“忘了告訴你,溫方如去的人沒把你母親接出去。就憑那幾個人也想困住我,你們將我盧東青看得忒輕了些。”
盧玉兒臉色慘白,半晌道:“我一人做事一人當!
“我怕你當不起!北R東青迅速截斷了盧玉兒的話。
“你想怎樣?劃下道來!”
“你們母女的命都在我手上,你有什么資格和我談條件?你自負才高,誰也不放在眼里。可是小妹,你雖然聰明,論到陰狠毒辣論到陰謀詭計還不是我的對手!北R東青微笑著伸手遙遙一指,“這里風景優美,哥哥選來做你的葬身之地,你還滿意嗎?”
盧玉兒明知求他也是白求,但母親在他手上,難道就這樣等死?
盧東青喝道:“來人,給我挖!”
四五個大漢拿著鐵鍬過來,就在火堆旁挖起坑來?硬簧鯇挘瑓s挖得極深。盧玉兒漸漸回過味兒來,知道是要將她活埋。
自從得知有了鐵星霜的解藥,納蘭小七神情便輕松起來,一眼也不看盧玉兒。盧東青神情優雅,那一份自在淡然,仿佛不是要活埋人,而是在月下賞花、水港觀魚似的。他將手圈在納蘭小七身上,偶爾湊過頭去在納蘭小七臉上親一口。納蘭小七既不逢迎,也不拒絕,一副滿不在乎的神情。
待深坑挖好,盧東青要埋人,納蘭小七慢悠悠開了口:“慢著,這個女人太可恨了。拉過來給我打一巴掌。”
盧東青好笑地看著他,“你打女人?”
“偶爾!奔{蘭小七道,“女人也是人,誰說不能打?”
納蘭小七受了重傷,穴道又被制住,盧東青料他耍不出什么花招,命人把盧玉兒拉過來。盧玉兒身處死地,卻不慌亂,望向納蘭小七的眼中保持著鎮靜。
“說起來,我的確很少打女人!奔{蘭小七笑道。
盧玉兒淡淡道:“你不是殺過女人嗎?打女人算什么!
納蘭小七知道她說的是什么。那一回,他們兩個路過洞庭湖,蝎子寨的人馬為了幾十畝地生生將十幾戶莊家人逼死。盧玉兒當夜不告而別,上了蝎子寨,不料著了人家的道。納蘭小七跟了去,因為盧玉兒吃虧而大怒,出手挑了蝎子寨,最后將蝎子寨的女寨主釘死在寨門上揚長而去。
“你說的對。我不但殺過女人,也殺過長得很漂亮的女人。”納蘭小七道,“你記住,我打你不是為我,是為了鐵星霜!
盧玉兒眼光黯了黯,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就在這時,納蘭小七揚起了手,然而他揚起的手卻不是打向盧玉兒,而是點向旁邊的盧東青。他手掌微斜,食指微屈,用的赫然便是盧家的玉犀指。
玉犀指是一門極霸道的點穴功夫,納蘭小七內力被制,怎么可能用這招?盧東青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明白:納蘭小七的武功已恢復!想明白了這點,他不由大吃一驚。身懷武功的納蘭小七便是飛上長空的神龍,誰敢試攖其鋒?
盧東青連忙急退!
納蘭小七留給他的退路只有一條,退到一半他才想起守在那退路上的是盧玉兒。
他想到這些的時候已經太晚,盧玉兒的手指狠狠點在他了脅下。盧東青強聚了一口氣頂住盧玉兒那一擊,半邊身子已麻了。
盧東青料想自己必死無疑,納蘭小七的玉犀指卻遲遲沒有點到。盧東青眼角余光望去,納蘭小七臉色臘黃,站都站不穩。他忽然明白納蘭小七武功根本沒有恢復,剛才不過是虛張聲勢。盧玉兒剛才那一指虛浮無力,顯然內力并未運轉自如。
“給我拿下!”盧東青怒喝。
盧玉兒蓄謀已久,一指得手,哪敢多留,抓起納蘭小七飛身而起,將一人踢下馬去,搶了馬縱馬奔了出去。
盧玉兒機敏過人,納蘭小七也是逃生高手。盧東青派出去的人追了很久,才有人回來稟報,說是把人追丟了,正在繼續搜尋。盧東青內力深厚,已休息過來,依照納蘭小七逃去的方向重新分派了追蹤計劃。待下屬離去,他躍上一根較高的樹枝向城中望去,城里起了火,在這里猶能看見通天的火焰,四更時分天還黑著,那半邊天空卻紅得透亮。盧東青臉上浮起一抹冷笑,喃喃:“追丟了怕什么,我還可以來個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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