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傭們見狀,全都咚地一聲跪倒一地。
夏侯昌煩躁地走出屋外,大掌卻不自覺地撫住了胸口。
這陣子,他像是要和時間拼命一樣,每日只睡一個時辰,其余的時間都在做事?山鼇砜傠[約感覺胸腹之間有什么在翻絞著。他猜想,也許是血毒就要發作了。
是他的報應終于到了吧。
因為就在半日前,就在他入境東羅羅國之時,他收到了鐵城投降的消息——
二皇子屠城,城內僅存的一千多名老弱殘兵,無一幸免。
前來稟告的黑衣密探什么場面沒見過,可在提到屠城之事時,臉色慘白、作揖行禮的手青筋畢露,說到城內尸骨滿地、慘不忍睹的死狀,雙唇甚且在顫抖。
一股血腥之氣直竄而上夏侯昌的喉間,他驀地搗唇干嘔一聲。
幸好,沒吐血。夏侯昌急忙調勻內息,一躍而上身旁大樹之間。
東方荷為什么還沒來?他引頸望著遠方——
果然在不遠處,看到東方荷拉著梅非凡的手一同步下小舟,又一同進了屋內。
若不是現在已知梅非凡是女的,他會砍斷那只手?杉幢闳绱耍是不愛任何人碰觸她。
夏侯昌的目光停在東方荷的臉上,她清瘦了一些,身上背著鐵鍋的模樣卻仍俏麗得讓他動心。
他定定地看了他們一會兒,直到她們兩人走進屋內,他才無聲地尾隨而至,正好看到東方荷領著梅非凡到內室里更衣,而他聽見門內的東方荷說道——
“他愛干凈,穿過的衣服絕不穿第二次,賓客來此得先浴身更衣!
“可這手筆也未免太驚人……”梅非凡說。
“對他來說,就是尋常事!
“你既對這男人如此了若于心,為何離開他?”梅非凡問。
“我離開,因為太懂他……”
不!她不懂他的苦!她不懂他不想死,想為她而活著的心!
一股怒火直燒向夏侯昌的腦門,一腳踹開檀木花門,花門應聲而倒。
“誰允許你替別人更衣!”她是他的女人,只應該服侍他一人,即便梅非凡是女人,也不許讓她費心。
東方荷抬頭一看夏侯昌,眼眶旋即發熱了。
他來了,代表體內的血毒已祛盡,可他怎么瘦成這樣!
原本瘦削的雙頰微陷,讓他眼神更顯凌厲。他的臉色青白、唇色也淡到讓他整個人增添了一股陰寒之意。
他身邊的人在做什么,沒人盯著他要吃要睡嗎?
夏侯昌一見東方荷雖是緊盯著自己,可手卻還是放在梅非凡肩上,他眼眸一瞇,伸手就去抓住梅非凡。
“住手!”東方荷立刻拿出背后的鐵鍋想撥退他。
夏侯昌出掌將梅非凡推得往外一飛。
“你——敢傷她!”東方荷不知道他今日為何如此躁進,完全不是他平時模樣,氣得拿起鐵鍋往他身上一砸。
他沒避開,只是伸手將她連腰攬住,摟進懷里,故意貼著她的唇對她說道:“原來密探送來的情報無誤,梅非凡真是個‘女子’。為何當初要讓我以為梅非凡是男子?沒想到你竟也做出這等小把戲,這么想引起我的妒意?嗯!
東方荷被他這般蓄意親密弄紅了雙頰,故意不理他,抬頭看向梅非凡問道:“你沒事吧?”
“你和軒轅嘯是什么關系?兄弟?”梅非凡緊盯著夏侯昌的臉問道。
“與你無關!毕暮畈淦沉嗣贩欠惨谎,已經無心再和她多言。
第9章(2)
他和東方荷說了幾句話,并命令人替梅非凡換上女裝后,便頭也不回地把東方荷帶離“聽荷院”。
東方荷急得想掙脫他的懷抱,因為假鳳女正在皇城外的東吉門廣場上,而梅非凡正要前去表白身分,解救假鳳女。
“放開,我還得陪著梅非凡去辦事……”直到她被帶到“東方院”,被他壓平在榻間之時,她仍然頻頻掙扎地說道。
“誰能比我重要?許久不見你的人,是我。”他冷冷說道,雙掌啪地置于她的臉龐兩側,雙眼如冰地瞪著她。
“你去找別人陪!”她紅了眼眶,驀地別開眼。
“我只要你!”
“屁話!”東方荷忍無可忍爆了粗口,眼淚也在同時滑出眼眶!澳阒灰,但你卻碰了一堆不相干的女人!你再敢對我說一次,那是因為要祛毒的緣故,我就拿鐵鍋打你!總之,你既來了,代表血毒已經祛盡,我也不用對你客氣了!”
夏侯昌看著她因為憤怒而閃亮的杏眸,他胸口驀地一痛,因為知道自己不久后即將告訴她的,會是一個讓她更加心痛的壞消息。
“如果血毒尚未祛盡呢?”他低頭吻著她的淚水,啞聲說道。
東方荷怔住了,她又氣又急又擔心地捧起他的臉,眼巴巴地瞪著他逼問道:“上官大夫怎么說!快說!”
夏侯昌黑眸定定地凝望她,低頭吻住她微張的唇。
不久前,上官大夫尋到了一本毒書,說明血毒對旁人并無影響。上官大夫甚至還查訪過司徒仁當年的嬪妃,發現她們如今全都還健在。
“上官大夫說,我可以碰你!彼谒介g說道。
“你……把話說清楚!”東方荷努力想起身,但他的力氣讓她逃脫不開,他冷涼的唇與手太清楚如何讓她棄械投降。
她抓著他的肩膀,只能成全了他的欲望,在他身下被他消融了一回。
歡愛既畢,夏侯昌凝望著在他懷里嬌喘碎碎,長睫還盈著淚光的她,欲念一動,身子再次欺近她。
“不……!”她的身子還敏感,他這一沉,她拱起身子猛喘著氣,卻隨著他的律動又感覺到那蝕骨的歡愉正排山倒海而來。
“把話說清楚,你體內的毒究竟怎么了?那些女人究竟有沒有祛走你體內的毒!”她的指尖刺著他的手臂,弓起腿想掙扎。
“自從你成了我女人之后,我就沒再碰過別的女人了!彼硐聞幼魑赐,低頭咬著她的頸子,聽她發出似疼又似歡快的喊聲,忍不住更加對她放肆。
“可你明明說你需要靠那些女人來祛走血毒。”她扳過他的臉,努力地想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騙你的。沈素死后,太子要我幫忙清算沈素黨羽,我不忍心你看到那種下場,所以才會用那種方法騙你離開!
“你……說過……不會再欺騙我的!”她伸手捶著他的肩臂,用力想推開他。
“為了不讓你難過,我說謊!彼靶耙恍Α
這一回巔峰之后,她累到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偎在他懷里,聽著他激烈的心跳。好一會兒之后,才有力氣再次說道:“你很可惡。”
“但你愛我!彼麄壬砦侵哪橗,勾唇對她一笑。
“你還是沒說清楚你體內的血毒究竟怎么了?”她瞪著他。
“這事不急!闭f了,他還是得死,F在就先讓他享受一會兒與她的平靜溫存吧。
既是不急,應當就是沒事了吧。東方荷一聽他如此說,也就放下了心。
“你都沒休息嗎?怎么把自己弄成這樣?”她心疼地撫著他的臉龐。
“你不在。”他將臉頰靠在她的掌間,目光沒一刻從她臉上移開過。
她望著他疲憊神色,想起這一路上梅非凡所擔心之事,忍不住開口問道:“鐵城的情況如何?”她感覺他身子一僵,仰頭看著他。
“鐵城已被攻破了,居民開城投降。”他面無表情地啞聲說道。
“傷亡呢?”她緩緩坐起身,不由自主地握緊拳頭。
“二皇子屠城。”
她用力閉上眼,瑟縮起身子,好似她親眼目睹了一切。他的聲音動搖了,而能讓他動搖的原因只代表了——慘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