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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疤爺 第5章(1) 作者:元柔
    填飽肚子之后,麒格帶著晴旸來到洛陽東郊的白馬寺。

    “嗯,跟我當初來時一樣,一點都沒變。”掃過那一片郁郁蔥蔥的長林古木,那宏偉的寺廟就矗立在其間,晴旸深吸口氣,鼻腔里都是令人心曠神恰的氣味,來往的人潮絡繹不絕,可見這座寺廟是洛陽人多大的精神依靠。

    “你不過十六歲,白馬寺卻已建廟近千年有余,怎么可能隨意變動?”麒格牽著她的手,兩人信步走進大殿。

    臉遮在白色帷帽下的晴旸翻個白眼,“我不是那個意思。”不解風情的呆頭鵝,她當然知道不會變,這只是心境上的一種抒發而已。

    但凡是寺疝門口,一定都有乞丐的聚集,晴旸掏出身上所有的碎銀,瞧見一個就丟一塊,最后在一個才十歲左右的小乞兒身前停下。

    “好心的公子、小姐,施舍點東兩給可憐的我吃吧……”手掌捧著只缺口的大碗,小乞兒可憐兮兮的說。

    憐憫的摸摸他的頭,晴旸又丟了好幾塊碎銀到碗里,然后看著他高興激動的拼命叩頭致謝。

    “快去買點東西吃吧!崩疬跪在地上的小乞兒,她輕柔的催促。

    “謝謝公子、謝謝好心的小姐!”他一邊跑走,一邊大喊著。

    “這世道再怎么太平,依舊還是會有乞兒的出現!泵蛄讼麓剑鐣D有些感慨的腌。

    “走吧!摈韪褫p笑的握緊她的手,多么善良的一個小姑娘。∫驗樗臏厝,他的心仿佛也跟著柔軟起來。

    兩人旋身踏階入寺,進了大殿,晴旸便去上香祈福,而麒格一向不信神佛,就站在門邊等她。

    點了香,晴旸誠心的跪在蒲團上,偷瞄一眼站在門邊的麒格一眼,才又將目光調回身前的佛像上,閉上眼,在心底祈禱著。菩薩,信女晴旸,在此誠心祈求稱大發慈悲,原本我心心念念想找到方法回二十一世紀,但是……

    她微微睜開眼,瞧著敞開的大門前那抹頑長的身影,心底一暖,她再回首看向菩薩莊嚴慈藹的面容,繼續祈禱菩薩。這么多年了,晴旸始終無法如愿回到未來,自知今生注定待在這里了,原以為將孤獨終老,或者是照父母之言嫁給不愛之人,但想必是上天憐我,讓我遇見了麒格,我的心會為他疼、為他不舍,為他漸漸遺忘我原本所屬的時代……

    菩薩,信女在此懇求稱,晴旸不奢求大富大貴,只盼望能夠平平安安的在這個時代陪伴著他終老一生,請菩薩成全。

    上完香之后,晴旸拉著麒格去找住持,只不過見著時,她倒愣了下,“住持換人了?”她訝異的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老和尚。

    “阿彌陀佛,施主說的應該是我的師兄,他在兩年多前就已圓寂了!毙氯巫〕中πΦ恼f。

    “什么?他不是才沒幾歲?”晴旸納悶的擰起秀眉,她沒記錯的話,三年前她見到的那位住持不過才四十來歲,怎么這么快就圓寂了?

    “是啊,師兄去得突然,我們就當他修行已滿,已至回天之時,施主還記得師兄,真令人感到欣慰。”住持似是懷念又似是感慨。

    “三年前,我路過此寺,問過前任住持方丈一些事,經他開導良多,沒想到如今他卻……”晴旸有些感傷,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好好謝過那位住持方丈,當年要不是他的開導,只怕她還心心念念的想回二十一世紀,截至目前,她也只告訴過那位住持她來自另一個時代。

    三年前?住持兩道眉微攏,“莫非,你就是那位曾與師兄密室靜談兩個時辰的姑娘?”這可真巧。

    “是啊。”他怎么知道?

    “施主別誤會,老納會有印象,是因為你與師兄在密淡時,尚有另一位姑娘也在等候與師兄談心,只是施主與師兄可能聊得順心,多談了一個時辰的工夫,那姑娘等不了,直道有事就先行離去,只不過幾天之后,我們便聽聞她自盡的消息。

    “想來,那姑娘來找師兄時便心有死意,才想找師兄開解吧,可惜……師兄曾說,佛渡有緣人,那姑娘看不破,香消玉殯,也乃命數啊!

    晴旸一邊聽,臉色也越來越怪異,手心微微出汗。不、不會吧?該不會就是“她”?

    住持看不到她帷帽下的表情,逕自說下去,“也是湊巧吧,事后那位姑娘的家人來處理后事,順道在寺里上香,巧遇師兄便談起此事,結果沒幾天,師兄就跟著圓寂了。唉……救不到那位姑娘,師兄心底也是挺遺憾的,或許就這么郁抑在心而走了。”

    整個人家被雷打中似的,晴旸木然的點點頭,腦子里有許多思緒飛快的翻飛著。

    接下來住持便去接待其他香客,離開佛寺時,晴旸整個人恍恍惚惚,許多不好的回憶一一浮現腦海。

    夜里,回到洛陽別院的閣樓,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整個腦海里都是住持說的話,她咬著唇,思前想后,思緒混亂。

    “啊!好煩!”掀開錦被,她心煩意亂的坐起身,看著窗外想了想,起身拿一旁屏風上掛著的薄披,系上后推門而出。

    漫步在月光下,她心亂如麻,只覺得自己渾身冰冷。不知道為什么,下午聽了那住持說的話后,她就一直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望著黑漆漆的夜空,繁星點綴,月娘輕輕的綻放她的光芒,這情景多像遇到麒格那一夜一樣。

    想到他,盤踞在心底的不安才稍稍減弱些許,冰冷的指尖不自禁的撫上自己的唇,她甜甜一笑,回想一進城時,她強奪麒格的吻,他那呆愣的模祥,真是逗人啊。

    “夜里涼寒,怎么還不睡?”低柔的嗓音自身后傳來。

    瘦削的肩頭上又多了件厚重披風,帶著暖意沁進她的心底,晴旸徐緩的回頭,琉璃似的眼珠閃爍了下。

    月光下,麒格披著披風站在她身后,俊眸里微露不悅,頎長的身影,如那一夜般,俊逸爾雅得令她心動至極。

    怔怔的看著他,她心一緊,“麒格,你對我……到底是什么樣的感覺?”人世間的事都太不一定了,命運若想開玩笑,誰也阻止不了,下午聽了住持的話,她感觸更深。

    狹長鳳眼睜大了些,看著月光下的她,麒格一顆心既酸又甜,他要如何騙自己她只是個不懂情愛的小姑娘?尤其在她透露著期盼的目光下,他要如何推拒她?他害怕的,從來不是她,而是自己!

    久久聽不見他的回答,晴旸眼眶微微一熱,他不來,那就由她過去!

    伸出手勾住他的頸子,拉下他的頭,她仰首覆上他的唇,睫羽顫抖著,晶瑩的淚珠輕輕的墜落。

    “麒格,我的麒格,我喜歡你,喜歡到心會疼了……你不要、你不要用這種哀傷的眼神看著我……”她的心好痛,真的很痛!

    每每只要她對他示好,他眼底就會泛起一股悲傷,讓她的一顆心跟著緊揪成一團。他自卑、他自憐,到底是誰曾經傷害過他,教他對情愛如此卻步?

    麒格整個人一震,幽深的黑眸凝視著她盈滿淚光的黑瞳。原來她懂,她看見了他的退縮與害怕?就像什么秘密被揭發開來,再也無法隱在黑暗之中!

    “愛新覺羅·麒格,我是勛親王世子,我是個不祥之人!我是鬼神之子,你聽說過嗎?”麒格凄楚嘲諷的笑說著,再也掩飾不了的恨意,濃烈的爆發開來!

    他痛恨自己的臉、痛恨自己的腳,甚至痛恨自己為什么沒有隨著額娘死去!老天留他在這世間做什么?他的血親都離開了,沒有一個留下,只剩下他,被迫面對著無盡的死亡、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

    “不要這樣,麒格!”哭喊著抱緊他,晴旸心痛如絞,她太心急了,不應該這樣逼他的。

    “你知道我是誰嗎?你知道嗎?”他悲傷的低啞嘶吼,撫過那傷疤凹凸不平的膝蓋,“你可知道皇城里大家笑稱我是什么嗎?”他忘不了永遠忘不了!這該死的腳,讓他想愛也不敢愛,就怕有一天會從她眼中看到憎惡的神色。

    那會讓他發狂的,他喜歡她、愛上她卻不敢講,她苦,難道他就不苦嗎?

    當他從生死徘徊邊緣回來時,他人看他的眼神全變了,皇上看著他的目光是內疚、是心痛,其他人看著他的目光卻是嘲諷、不屑和畏懼。

    “你知道當我變成這樣,原本對我投以欣羨目光的人,都在背地里嘲笑我無能保護自己的家人,居然還有顏面存活在這世上;那些原本愛戀的看著我的格格和千金們,轉而懼怕的看著我的臉,甚至還有宮女因為照顧過我而被嚇得夜不成眠!

    “誰能了解?有誰能了解從云端硬生生摔落在地的痛?遠離京城,我就是不想再接觸皇城內的一切,只恨我身為勛親王世子、恨我姓愛新覺羅,皇令一下,就逼得我不得不回來,面對這一切!”

    他崩潰似的悲吼只讓晴旸更難受,她知道,她早猜到了,那樣破相又跛足的外表,早讓她聯想到他的身份,只是她沒想到他的傷從來沒有好過!

    “我心疼你、我愛你,麒格……還有我……還有我在啊……”輕輕吻上他臉上的疤,像怕傷著他似的輕柔,她憐惜的吻一個接著一個落下,淚水也不停的滑落。

    濁重的氣息交纏著,輕柔的吻就像燎原的大火,他深深的覆上她的唇,狂猛的掠奪,長驅直入的品嘗她甜美的滋味,緊緊相貼的身子不留一絲一毫的空隙,任由激情的火焰焚燒一切。

    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們回到晴旸的房間里,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兩人的衣衫都已褪盡,赤裸裸的身軀緊緊糾纏著,就像兩顆相依相靠的心,他們早就放不開彼此。

    直到那層薄弱的防護被攻破時,晴旸迷離的神智才微微清明,半瞇的眼,對上他早被情欲染紅的雙眸,她滿足的一笑,主動攀上他的頸子,熱烈的迎合他的沖刺。

    麒格挺身擠進她溫暖香酸的身軀里,一次又一次,有些粗暴的奪去她甜美的處于之身,汗水滴落在她白嫩的胸脯上,看著她全心付出的神情,以最溫柔的目光望著自己,他的焦躁不安就像飄在半空中的柳絮,終于找到歸處,慢慢地飄揚落地,如狂風驟雨般的侵略也漸漸轉為綿密溫柔的絲絲細雨,他輕輕的、愛憐的、全心全意的投入她深深的情海中。

    紅燭羅帳輕搖,床旁兩條紅穗跟著晃動,伴隨床板發出的嘎吱嘎吱聲響,直到天際微微泛白,兩具交纏的身軀才帶著滿足,倦極的睡去。

    睡夢中,晴旸翻了個身,手臂下意識的就要擱上身邊人的胸膛,不料卻撲了個空,纖細的手臂在床上摸索了會,還是摸不著人,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發現原本應該躺在她身邊的麒格不見了!

    張著迷蒙雙眼,她在房里張望了下,“人呢?”外頭天色仍舊黑漆漆的,這種時間,他不睡跑到哪去了?

    在床上待了一會兒,她慢吞吞的下了床,隨意披了件披風往門外走去,穿過花廳來到大廳,揉揉眼睛,看見麒格就站在閣樓門前。

    “怎么醒了?”麒格也發現了她,轉身快步的走到她身邊。

    晴旸懶洋洋的賴在他懷中,困得眼都瞇成一條線,“看不見你,想著你跑哪兒去了!

    麒格笑著摸摸她披散在背后的長發,“只是出來走走,你先回去睡吧,我待會兒熄了燈就過去。”靠在她頭頂上,眼角余光掃見門庭外閃動的黑影。

    晴旸并沒注意到有什么不對勁,她實在是太困了,揉揉眼睛點頭,“嗯,那快點喔!边@半個多月來,她已經習慣麒格躺在她身邊了,只要他一不在,她就睡不好覺。

    “嗯。”麒格笑著,見她的身影搖搖晃晃走進內屋后,唇邊笑弧一收,目光變得清冷。

    “爺兒!币恢倍悴卦谕ネ獾牟┖者@才走進廳里,身后跟著三個別院的護衛,同樣著一身玄色的勁衫,方才晃動的黑影就是他們。

    “人呢?”麒格淡淡的問。

    “跑了。”博赫低頭回稟,從他們來到洛陽開始,半夜里,常有不名人士企圖潛入別院,不知有何目的。

    “爺兒,這兩日對方派的人也變多了,別院的戒護不夠嚴密,是不是需要再加調派些人手過來?”在別院可不比在皇城里,爺兒這趟出門是散心,身邊除了他并沒帶上別的護衛,而別院的護衛人手也不太足。

    平日,暗衛就負責別院的安全,明的則負責阻擋泯嘉公子不死心的求見。這可苦了別院的管事,當了炮灰讓泯嘉公子在大門口臭罵著。

    “拿著勛親王府的令牌,讓河南按察使多派些人手,一切以格格的安全為重。這些人的來歷還沒個頭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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