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了,沒有人開門。雖然已是明知的結婚,她仍然急得眼淚都出來了,伸于用力拍門,“徐傲,徐傲你在里面嗎?徐傲——”
幾戶鄰居探頭察看,大抵見是熟口熟面的徐君舊愛,均露出不太自然的笑臉,隨便冒出一句,“回來哪!比缓蟛淮卮,笑了笑,頭便縮回去了。
方姒不甘心,繼續瘋了似的用力拍門。似乎過了一萬年那么久,屋里突然傳來“喀嚓”一聲。門漸漸一松,縫隙處,露出徐傲瘦削的臉孔。
她捂嘴瞪著他——頭發蓬松朵亂,腮下青黑一片,除了因見到她而驚愕的眼睛閃過一縷奇怪的情愫之外,臉面迅速復現原來的憔悴呆滯。他的上身光著,下身套一條土黃得很可疑的皺短褲,似十足一條邋遢頹廢的隔年霉菜。
才三個月未見,他竟蒼老至此!方姒心一酸,幾至流下淚來。
徐傲溜她一眼便收回視線。沒有說活。半晌,拉開門,先行轉身朝大廳走去。
方姒咬咬牙,緊跟著走進屋里,回身把門關上。
徐傲跌坐在地毯上,隨手拔了幾下茶幾上亂七八糟的雜志和空啤酒罐,找出一包香煙抽出點燃,猛吸一口,滿布血絲的雙目透過煙幕漠然盯著她,“來干什么?”
方姒不語,扭頭看看另一角的地毯準備坐下,卻發現上面很多一塊塊的似是鞋印般的污跡,再溜眼地板、墻紙、餐桌,均是黃黃黑黑污七八糟!眼眶再度酸熱,卻怕被他看出,只得垂眼說,“我只是想……”
“來看我怎么落魂?”
她一愣,抬頭看著他,“你為何總要這樣說話?”
“因為我心里正是這樣想!
“你明知我不是那樣的人!”
“抱歉我不太清楚你的為人!
忍耐多時的眼淚終于嘩然涌出!方姒捂著胸口朝他哽咽低叫,“對!足我不識好歹自討沒趣!是我特地到你面前被你羞辱——這樣說你滿意了吧,告辭了!”話畢她站起來轉身朝大門大步走去!
“站住!”背后一聲低叫。
方姒正在火頭上,當然不聽,繼續往前沖。
“我餓了,餓了三天!
她一頓,半晌,說,“餓死了才好……有種的連啤酒和煙都戒了!”
“奇怪的是,明明沒吃東西,但我還不停拉肚子!彼嗳灰恍,“有人說患直腸癌就是這征兆!
方姒臉一白,慢慢轉身看著他。
“看,這世界大概只有你聽得我沒東西吃、生病了才會緊張!
她不出聲,轉身繼續朝大門走去。
“同樣,也只有你在聽得我出了事會冒出頭來的第二個人!
“那是因為我笨蛋。你以前就常說我笨蛋!彼仡^負氣說,“剛才的侮辱是我自找的,所以你沒錯,是我五行欠罵,找上門來討罵!”
他眼簾一垂,啞聲說:“但你還是來了,我很驚訝,很高興!
胸口剎時感慨萬端,方姒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半晌,轉身緩緩走回來坐在他對面。
兩人相望一眼,不語。
☆☆☆
又過了一會,她輕聲說:“我是想著大家曾一場賓主,聽得你有事來問候一聲。剛才上來時我碰著朱太太她們,她們臉色怪怪的,不知會否惹來誤會……”
他狠吸了一口煙,“什么誤會?”
“人多口雜,我不想被人胡編亂說。”她嘆了一口氣,“畢竟你和周雅……”
“別提這個名字!”徐傲低喝。
“啊?”她抬頭。
徐傲鐵青著臉不停吸煙,眼里眉間是難以再掩蓋的滄桑。
她突然覺得感動——眼前的男人,明知周雅劣質,卻念及她曾陪伴過自己,仍然選擇幫忙,可惜她卻再次離開他。
女人這種生物,有時的確有能耐把男人磨耗得步步為營,戰戰兢兢。想來徐傲往日的人生態度是正確的——越過此障臺,再有礙石。不豁達淡然,豈不累死自己。
他的性格一直令她既欣賞又佩服,現在仍然這樣。不止這樣,她還愛他,所以要幫他。即使他將來并不屬于自己,她也會陪他渡過難關。想到這暈,緊張和無措,負氣和委屈漸漸散去,恍然間,她覺得自己其實從未真正氣過他。
“看著我干嗎?”他抽了一口煙,“在想什么?”
“想叫你別吸煙!
他微顯愕然。
“別抽了。”她突然上前拿起他的右手.一手抽掉燃了一半的香煙,嘴里輕斥,“都一把年紀了還學抽這個,費錢又傷身,劃算嗎?喂,告訴我這回欠了多少?”
他看她一眼,遞手要搶回來。
方姒把煙頭往煙灰缸按熄,捧著它走向廚房。
“啷哐”一聲,那個漂亮的玻璃制品碎了。然而,這一聲破響卻令愕然的他又添興奮!隨即伸長脖子朝廚房望去,半晌,睨得她轉身捧著兩個盤子大步走出來,立即挨回沙發瞅著別處不出聲。
她開始收拾茶幾。啤酒罐和紙片放在一個盤子里——這個能賣錢的,她一向會存起來,攢多了會拿到廢物站賣掉。再把花生殼和桔子皮、方便面袋之類的放在另一個盤子里,嘴里問:“我問你這回欠了多少?”
“沒欠!
她的手一僵,半晌,喃喃說,“看來我多事了,既然你未至如此地步,周雅定必回來替你煮飯收拾!
“她在廣州!毙彀恋f,“她曾經說過,現在廣州很多有錢人!
“什么意思?”方姒聰明地裝傻。
“該懂的你不懂,不該懂的你懂了也裝不懂!”徐傲睨她一眼,“我也知周雅在酒廊時染了賭博的惡習,不該幫她,但高利貸的人威脅再不還錢就潑她硫酸水!她的父母在鄉下,這兒又只有個窮困姑姑,我不幫她還有誰幫她。于是我把這陣子攢來的錢令數替她還債,再挪用客戶數十萬現金炒買股票希望能翻身……當時我已經盤算好,如果出事交出屋子按押給銀行就行了!
“既然如此,為什么她還再次……離開你?”
徐傲望著她,“意志薄弱的女人在烏煙瘴氣的酒廊工作,沾染的惡習何止一種?正常女孩尚且會好逸惡勞、好吃懶做、自私自利,何況她們?現在我折墮至此,就算她再感激,必也無法說服自己能夠長期跟著我!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沒事,不過快要搬離這里了!彼L嘆一聲,把頭擱放在沙發背上,“這屋子跟了我幾年,來來去去的按押了兒次,以前我并不留戀,但這回,我不舍得……”
“為什么?”
“因為內中有你的味道,有你的痕跡……”徐傲抬頭望著她,啞聲說,“為此,我不會再讓任何女人靠近,我怕她會掩蓋了你的氣息,我更怕你生氣……”
方姒小臉漲熱,卻嘴硬道:“你胡說,李揚說周雅會回來的,回來和你結婚!”
徐傲不語。
她咬住嘴唇垂著小臉,卻尖耳聽著。
半晌,徐傲站起身幾步走前坐在她身邊,卻只是坐著,沒說話。
方姒微微緊張,正要說些什么,一回身,徐傲正望著自己,抬手緩緩把她一絡垂發撩于耳后,低低說:“所以你要小心,她會回來的!
“你這活欺人太甚!她回來干我何事?!”
“因為我們相愛!彼粗o靜地說,“我愛你,方姒,而你也愛我。”
恍如天籟般的言辭從他嘴里說出,她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怔怔瞪著他,企圖從一雙原本無神,現在卻閃爍肴奇特光彩的眼中尋找契機。不過,她或許不用再懷疑了,一個呆滯無神的人可以在剎那間凹復靈動,必定有來源。
她輕聲問:“既然如此,為何你忍心數月不曾見我一面?還在我面前說即將和另一個女人結婚?”
“因為妒忌!
她咬牙不出聲。
“與此同時,我叫李揚密切留意你和張朗發展,一旦情況有變,我會像《上海灘》的許文強一樣,到教堂搶你回來!”
她負氣,“為什么是李揚費神而不是你?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做!毙彀凛p輕捋著她鬢邊的黑發,柔聲說,“但我就是深切明白,這世界只有你,會擔心我餓著,擔心我不健康,會在我最倒霉的時候不離不棄!
方姒眼眶一紅,撥開他停留在發際的手,“但你曾經罵我,罵得很難聽!我這人什么也沒有,就剩一點骨氣,所以我才離開,離你遠遠的!”
“那是因為妒忌,我一直以為你對我全心全意,卻碰到你和一個比我條件好得多的男孩在一起……當時,我恨不得殺了他才解恨!”
她一怔,說不出話來。
☆☆☆
“你和張朗走在一起時我還暗自誤會你到處留情,后來轉念一樣,猜那男孩可能是你親戚!
“……”
“當時我就想.或許因為我的種種劣行令你無法安下心和我一起生活。”
“的確。”她抬頭看著他,毫不猶豫,“現在仍然這樣想。”
徐傲心一涼,一時垂著腦袋說不出話來。雙手瑟縮半晌,悄然輕搭在膝蓋上。
他在自卑呢!方姒心頭熾熱,不自覺遞起手,輕輕撫向那張被女人和命運折磨良久,以致滄桑盡量的臉孔,哽咽說:“但我愛的是你,所以不惜在有可能被唾棄的局面下,仍然瘋子似的趕來!
驚愕和喜悅隨著臉頰上柔滑如絲的觸感接踵而來,徐傲試探性地伸出左手摟著方姒的肩頭,另一只手小心搭在她手上朝懷中輕拉。半晌,他松了一口氣——她沒有掙扎。
然而,一句令他崩潰的說話卻在此間鉆進耳孔,“但我仍然會選擇張朗!
“什么?”大手突兀地收緊力度,徐傲瞪大血紅的眼睛,“你再說一次?說?”
“我說我仍然會選擇張朗!彼o靜推開他。
他一急,掰過她的肩頭用力搖著,“你才剛說愛我,沒幾秒后義說選擇他!是嫌我窮了是不是?擔心跟著我會捱窮是不是?!”
“不是!狈芥θ斡伤麚u頭,“他安全,敢承諾將來。你不安全,你不會向任何人承諾。而我只是普通女孩,我要的仍然是穩定和安全。你明知的。”
“我……”
“我不止要一個善良的男人,我還要他懂得把握自己的情感,不會對應該付出的人就吝嗇,不應該付出的人卻慷慨。當日,你明明不舍我離開,卻沒有半句挽留;你明明不愛周雅,卻為了和我賭氣說和她結婚!彼嗳灰恍Γ鞍,和你一起,我總覺得心慌!
“我……”
“你曾經受傷.所以總是自私地忽略心中在乎的人以保護自己,于是不惜放棄我,犧牲我。”
他鐵青著臉定定瞪著她,放在她肩頭的手漸漸松開。
察覺他心虛,方姒黯然一笑,拿起手袋起身,“就這樣吧,我也不想多說了!”話畢朝大門走去。
徐傲心腔揪癰——方姒此一去,不會再回頭。
就在她要擰開大門之時,徐傲情急至極,大步上前正要扯住她的手臂,方姒卻突然回頭,說:“對了,我今天來的目的是想告訴你,你現在并非身無分文。我替你開了一個賬戶,方便自己每月發薪時還款,小本子就在客房梳妝臺底的鞋盒里,賬戶號碼也存放在你手機的備忘錄里!
“我記得,那些錢我不會花!”他鐵青著臉,令原本邋遢的模樣更顯失意,“那是我特意留給你弟弟到外國進修的學費,就算我窮至借錢渡日或折墮至到地盤做散工也不會花一分一毫!”
方姒愕然。
“還有,誰說我不重視你?如果我不重視你這三個月就不會要李揚天天給我電話,只為知道你是否活得平安快樂,我逃避是有原因的,因為……”他想說腳部受傷,不能過多走動,卻不知怎么的把話生生吞回肚子里。
這話本來聽得她心花怒放,可惜前后出入太大,越聽越有問題!方姒火了,扭頭對他叫:“那你繼續逃避去吧!”話罷奪門而出。
徐傲見方姒盛怒而去,慌了手腳,連門也來不及帶上就火速追上前去……
☆☆☆
此時正是午休下班時間,兩人在川流不息的馬路邊相隔數丈一追一趕。
方姒氣盛,知道他在后面跟著,越加健步如飛。徐傲本來高大精壯,可惜腳部的傷仍未完全痊愈,加之前幾天患了重感冒,其間方便面充饑,沒追了一陣子,就覺暈頭轉向,左膝刺痛,抬手遮目前望,但覺烈陽如炬,擦擦眼睛,四周突然昏黑一片!他嚇了一跳,一邊擦著眼一邊拼命尋覓前方的倩影;腥婚g,漆黑中四周數點亮光一閃一閃的,像極焊接鋼條時發出刺目光點!耳邊傳來接連不斷的車鳴聲和人聲,四周時而昏黑時而光亮,影影綽紳間,胸口悶得發悶,一邊咳嗽一邊嘶聲大叫,“方姒,方姒,等……等……”話未說完,眼前一黑,他一下栽倒在地……
方姒兀自急走,前方綠燈,她一咬牙,正要大步穿越馬路過對面去,卻聽得身后傳來幾陣嘩然,隨即是數把因重疊顯得嘈雜不休的說話聲。
“老天,那個人怎么了!
“去,看看去!”
“耶,在后面看挺壯的,卻‘咚’一下倒了,沒事吧!
“會不會是吸毒者?”
“誰知道!”
“這么壯,應該不是啦!
“快報警啦!”
“早有人撥了啦!”
“哦哦!
本來忍著不準內己回頭,現下聽得聲響,方姒小小側了一下面孔,周邊處那里還有徐傲的身影!只有十來人圍成堆兒在觀看什么!她嚇了一跳,火速沖前擠進去一看,卻見得徐傲面青的唇白倒在地上……
看著躺在病床上額頭纏著紗布,臉色略青徐傲,方姒像個砣螺般轉來轉去,一時替他壓被頭,一時又拔著被邊,嘴里叨叨嘮嘮念個不停,“本來你不用住院,可惜感冒未清,剛才倒地時碰著腦袋,得留院觀察。醫生還說你的膝蓋骨有頗嚴重的傷患!怪不得李揚會那樣說話……老天,你啥時弄的,怎么弄的……受傷后又沒連續看病,幸好體質強壯,否則會留下舊患的!”她一窒,眼淚“簌簌”而下,“都是我不好……在家里時沒有留意你走路的姿勢不自然……你究竟怎么弄傷的?之后沒有立即治療嗎?”
他拉她坐在床邊,抬手替她輕拭去洞水,“別哭了,我皮粗肉厚,小小傷痛算什么!”
“這還不痛?要住院呢!彼榱顺楸亲,掀起一小角被子,小心地替他輕揉著小腿肚,又把綁得不好看的帶子重新綁了一次,“醫生說你起碼受傷了兩三個月,隔這么久了走路還不太自然,當時豈不痛死了?”
“有點兒!彼,一語帶過。
她輕撫著他包著紗布的膝蓋,良久,哽咽說:“都是我,要不你也不用躺醫院!
“只要有你陪,躺那兒都一樣。”
“別說不吉利的話!”她紅著眼,小女人般低斥,“這么大個人也不避諱!那里都不比家中舒服!”
徐傲微笑,伸手把她的手握在掌心,溫柔說:“我還是覺得現在這樣好。因為要不是我這么捧一摔,也享受不到你貼心的服侍!彼跗鹚氖郑旁谀橆a旁邊輕輕摩挲著,“現在我終于知道,你是令我徹底信任的女人,謝謝你。”
方姒坐回床邊不出聲。
“怎么了?”徐傲側頭看她,“還在懷疑我對你的感情,要挑針揀刺地列出我性格上種種缺陷?”
她搖頭,還是不太開心的樣子。
徐傲郁悶,突然霸道地張開手把她往自己胸膛扯來,然后雙手一環,叫她無處可藏!
方姒小臉漲紅,卻怕弄痛他不敢掙扎,只是低叫:“放開我!護士隨時會來的……”
“行,吻我一下!”
她又急又羞,快速輕啄一下他的臉頰。
徐傲不滿意,卻見她滿臉愁悶,便體貼放手,“心結都解開了,為什么還是悶悶不樂?”
她抬起頭,眼淚汪汪看著他。
☆☆☆
他越發狐疑,少不免很下賤地猜想她是否應答了張朗求婚或和他有了孩子之類的重大刺激問題,心中當場郁悶,只得小心問:“你家里有事?”
“不……”她抽一下鼻子,可憐兮兮地說,“是你家里有事,而且是很大件的事!
徐傲盯著她,一時摸不著頭腦。
“你的際遇很坎坷啊……不過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只要你不說不要我,我都會守在你身邊扶持……”她眼眶又紅了。
“這消息令我心清氣爽,但我猜得自己應該不會從此跛掉,一輩子要你攙扶吧!彼⌒牧耍澳恰t生剛才告訴你,我有絕癥?”
“不是不是!”她擦一下眼睛醒一下鼻涕,廝磨了半天,直至徐傲瞪她瞪得眼珠都快掉出來了,才囁嚅說:“剛才,剛才你進治療室包扎的時候,警察局打電話來,說你家里家門大開……所以……”說不下去。
“有賊入屋?”徐傲努力鎮靜。
她難過地點頭。
“結果呢?”
“你書房里的……的電腦器材全被偷了……不過電視機、雪柜什么的還在……”
徐傲呆住,炒股用的電腦器材價值不菲,而目都是他改裝過的!至于電視機、雪柜,還有音響之類的,又沉重又過時,賊子不是豬頭,怎么會托著它們滿街跑。
“警方在查了……希望能找同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彼麌@氣,“也罷,只要有你在身邊就好,對我而言沒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方姒心甜如蜜,終于放下心頭數顆大石。
“對了,那屋子我不會再同去了,遲些出售吧!毙彀镣徽Z雙關。
她羞澀淡笑,“先來我這住吧,反正現在我也一個人居住,將來你找到屋子再說。”
“太好了,真是個好主意啊。”徐傲笑逐顏開。
半晌,方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湊向他低叫,“啊,那些賊不知有沒有翻開那個鞋柜?要是拿了我還錢給你那個存折……天啊,我們的錢啊!”
“停!”徐傲笑著點了點她的鼻頭,“我從沒想過動那些錢,所以早托李揚把存折放回你辦公桌第三個柜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