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住腳,回頭,“這樣好嗎?”
羅文仕微笑,“我看不出來有哪個地方不妥!
“因為我說過我不希望自己有特權……”總不能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啊,這點我聽李總提過!绷_文仕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可他隨即舉起食指,“不過,你現在不是天城的員工,應該沒有這個問題!
一聽,她想想也對,雖然是有點鉆漏洞的味道。
最后,楊郁嫻接受了羅文仕的提議,待在李霆慎的辦公室里等。
等到剛才那把沖動的愛火都熄滅了,等到夕陽都西沉了,那該死的會議卻還沒有結束。
她托著腮,窩在沙發上,終于睡著。
“郁嫻?”
溫暖的手掌撫上她的臉頰,她從睡夢中幽幽醒了過來。
“怎么在這里睡覺?不冷嗎?”
一見到他,幾小時前熄滅的愛火立刻重燃,她撐起身,將他緊緊抱住。
李霆慎有些錯愕,回擁著她有些冰涼的纖軀,帶點寵溺地笑問道:“你怎么了?突然這么熱情?”
“沒事,突然想讓你知道我很愛你而已!
他笑了聲,“你去節目部是受到什么刺激嗎?”
“而且我也知道了你很愛我!彼焕頃恼{侃,露出甜甜的微笑說。
“哦?你現在終于知道了?”他強調“終于”兩個字。
她退了開來,抿嘴,耍賴,“我需要時間消化,不行嗎?”
“行,什么都行!彼鹕,握住她的手,將她牽起,“現在跟我來,有一個人想見你!
她愣了愣,“誰?”
“董事長,我媽,你未來的婆婆……看你要當作是哪一個!
“現在?!”她當場僵滯,腳像是生了根,定在原地。
“對,現在。她的辦公室就在對面而已,幾步就到了。”
“那不是距離的問題!”她今天穿得很隨性邋遢,而且剛從沙發上睡醒,一頭亂發,今天出門也沒上點淡妝。
而他居然要她現在走到對面去拜見未來的婆婆?
這婆婆如果是一般的婆婆就罷了,但她不是,她是一家公司的董事長耶!
干脆一刀刺死她比較快。
“能不能改天?”她一臉苦瓜地哀求著。
“可是她已經知道你在這里!
“她為什么會知道?”
“我剛才有說你今天跟著我過來!
“你——”她仰天,手拍了額。
“你不想見我媽?”
“不是這個意思,是因為——”她深呼吸,道:“我今天的狀況不是很好,我怕她對我的印象會很差……”
聞言,李霆慎噗哧笑出聲。
“……你還笑?”
“你真的是想太多!彼罅讼滤谋羌,道:“她見過你很多次了,很多、很多次了,早在你還在天城工作的時候,她就已經在心里把你記住了!
楊郁嫻太震驚,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今天想見你,只是希望我正式把你介紹給她,就只是這樣。你真的不必想太多,嗯?”
她靜了靜,勾了勾唇角,終于點頭。
周香蓮比她想像中還要嬌小許多。
而且遠比她想像中還要熱情幾百倍。
“唉呀!你終于來了!”
楊郁嫻一踏進董事長辦公室,周香蓮就從那張大辦公桌后方繞了出來,直往她這兒走,然后毫無預警地送上一個大擁抱。
“這小子跟你求婚了沒?”
……第二句居然就問得這么直白。
“媽,你可以不要這么……有效率嗎?可以先寒暄一下嗎?”
“唉呀,都一家人了,寒暄什么?”
“我好不容易把她追回來,萬一你又把她嚇跑了,你要賠我嗎?”
“我哪像你這么沒用?”周香蓮拉起楊郁嫻的手,拍了拍,道:“唉,我跟你說,這小子很沒用,脆弱得很,你要好好訓訓他!
“我沒用?!我哪個地方沒用?”他不能不抗議一下。
“不然你怎么不敢承認湄芳的事?”
這話題就像是戳到他的死穴,李霆慎果然閉嘴了。
周香蓮仍是握著楊郁嫻的手,道:“我知道湄芳的事情傷了你的心,可是你相信我,我這個兒子對你絕對是認真的。他如果是愛你的臉,他肯定是懶得跟我吵、懶得跟我爭,他這個孩子就是這樣,但是黑鍋他也絕對不會背!
李霆慎彷佛突然活了過來,插進了兩個女人之間,拉過楊郁嫻的手,僵笑道:“好啦,媽,今天就先說到這里,我們待會兒還有事,所以就——”
“你們要走了?我跟郁嫻才沒聊幾句!”
他知道再扯下去連他包尿布的時代都要扯。
“改天啦,改天,我現在很餓,要先去吃飯。”他摟著楊郁嫻,一邊往門口移動,“反正來日方長嘛,不急。”
“改天是哪一天?”
“就改天嘛!
“哪一天啊?”
“下星期,就下星期吧!”
他倆已經踏出了辦公室。
“那叫郁嫻來家里坐坐啊!不要再約公司了,多拘束。 弊詈笠痪湓捵赞k公室里傳出。
砰的一聲,門被帶上。
呼。
他倆面面相覷,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媽好活潑!”這是她唯一的感想。
李霆慎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有一個活潑的媽媽不好嗎?”
“以后你就知道了。”他苦笑了聲,搭上她的肩,朝電梯的方向走去,道:“等到我媽也變成你媽的時候,你就知道好不好了。”
“也是。”
“所以你希望那是什么時候?”他側頭看了她一眼。
“你說呢?”
“那就……擇日不如撞日?”
“想得美!
“可惡,你沒跳坑!
她笑了聲,伸手扶上他的腰,兩個人相依偎的走在安靜的長廊上。
尾聲
初夏,他們決定結婚了。
婚禮前夕,還有件事情懸在李霆慎心里,于是他決定在“那一天”,帶著楊郁嫻去那個他曾經很不愿意去的地方——那座位在淡水區的基督教墓園。
楊郁嫻當然知道是誰長眠在那兒。
“為什么突然想帶我來?”
雖然她不是第一次看見鐘湄芳的照片,可是佇立在她的墓前,卻讓她有一種與之面對面的虛幻感。
李霆慎露出淺笑,彎身將鮮花擺上,“因為今天是她的忌日!
“哦,原來!彼c了點頭。
“而且……”他又道:“我想親自過來,告訴她,你就是我要娶的女人,是要陪我過一輩子的女人!
她沒說什么,只是靜靜的站在那兒。
他的回憶頓時飄遠,想起初次見到她的那一個夜晚。
“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以為你是老天爺給我的奇跡!闭f到這里,他苦笑了聲,“湄芳去世之后,我一直提不起什么勁,只能不斷用工作來麻木自己。后來,你突然出現了,而你有一張幾乎和湄芳一模一樣的臉……”
那時候的他,眼里裝不下任何人,任憑再美的女人站在他的面前,他連看都不會看一眼。
“可是后來,你改變了我的生活、我的性格;有一天我突然想,與其說你是老天爺給我的奇跡,不如說是湄芳終于再也不能忍受我這樣繼續抑郁下去,所以把你帶到了我身邊,讓你把我打醒——”
而這一句話,觸動了楊郁嫻的記憶。
她頓住,思緒飄到她躺在醫院病床上那時。
……郁嫻,你要醒來。你要好好活下去,你要活得像你自己,好嗎?
曾經,有一個女人在夢里這么告訴她,不斷的這么告訴她,一遍又一遍,就在她昏迷不醒的那一段期間。
她一度以為那是她潛意識里的自己。
直到這一刻,她才懂了,那不是她自己。
是鐘湄芳。
是她!是她的聲聲呼喚,將自己從昏迷里救了回來。
因為李霆慎愛她,他不能再承受一次失去摯愛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