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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菊者迷 第七章 作者:雷恩那
    鹿王府自從有了當家主母,日子其實與以往差不多,安安順順的,沒啥兒多大變化。

    只不過這位夫人似乎好動了些,甚少見她乖乖地窩在房里繡花繡鳥,不是拖著五爺和府里幾位術有專攻的師傅進庫房瞧那些鐵器、工藝品,要不就跟著府中幾名大娘和小丫頭們學白苗的樂器和舞曲,女人家全湊在一塊兒……嘿嘿嘿,可就熱鬧啦。

    有時老太爺那兒來了人,硬把她請過去,只得擺出四五個古棋譜殘局,什么“弈海雙星”、“五關斬將”、“三軍聯位”等等,局局著思取巧,縱橫斟酌,也夠他老人家琢磨一天。

    總而言之,這位由東霖麗京遠嫁而來的美麗姑娘,挺能適應白苗這兒的生活。

    “爺,這事還要繼續查嗎?”書房中,鹿平立在一旁沉問。

    鹿蒼冥長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桌面,略略沉吟。

    “現下稍見頭緒,當然得繼續追查,我要一個水落石出!

    “是!闭又f些什么,一陣細碎的腳步聲傳來,主仆兩人反射性地抬起頭望去,門已被緩緩推開,探進一顆小頭顱。

    “噢,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還沒談完……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淡菊無辜地眨眨眼,一臉歉容!澳恰掖龝䞍涸龠^來。”

    “別走!甭股n冥喚住那縮回一半的臉蛋,“你進來!泵榱寺蛊揭谎。

    “爺,屬下先行告退!甭蛊綌⒚即寡弁顺,在門邊和淡菊擦身而過,他有禮卻又冷漠地頷首致意,接著跨出房門,關上門扉。

    古里古怪的家伙,一張臉像千年強尸似的,笑也不笑一個。淡菊在心中嘟噥,想著若有機會,肯定要好好作弄他,唉……她心腸壞,沒法子呵。

    “爺爺方才派人尋你!甭股n冥主動打破沉默,目光幽深地盯著她,頓了頓又道:“你不該同他下棋,花精神想棋招,他又要頭疼難當。”

    “爺爺是長久時間解不出棋,才會鬧頭疼,現下有我在,我會幫著他想!睂ψ约旱钠逅嚕舱鎵蛴凶孕帕。

    “過來!彼曇舫制。

    淡菊笑著,像蝴蝶般翩翩飛到他身邊,兩手往前一遞!澳闱七@玩意兒!笔种惺且槐傊t玉的匕首。她繼續又道:“在庫房里找到的,好美,我想要,可鄭師傅說得來問你,他不敢做主呢。你啊,到底給不給人?”

    他靜瞅著,唇微微上揚,一掌忽地攬住她的腰身,往自己胸懷一帶。

    “啊——”淡菊整個人跌坐在他大腿上,教他抱個滿懷。她抬起臉蛋,和他近近地凝視著,氣息交錯,頰邊自然地染上紅暈。

    不說話好像怪怪的:心咚咚地大打響鼓。她抓住他戴著血鹿戒指的手,又把那吶短匕首湊上,輕聲道:“瞧,匕首上鑲著的紅玉和戒指上的紅玉挺相像的,只差里頭沒有雄鹿模樣的紋路。”

    他大掌反握,拇指摩擦著她柔膩的掌心,卻不言語。

    “蒼冥……你怎么不問我另外那只血鹿戒指到哪兒去了?”狀似不經意地問著。她向來喜歡推演,旁人想的是下一步,她在意的是往后的十幾二十著,人生如懼,已然習慣了。

    可定,她真是被他攪得好生困惑。娶她,不就是為了拿回鹿族之物?可婚禮都過去兩個多月,她等著他質問,因自己已安排好一切,他若要拿回戒指,兩人又有得玩啦。但是他怎地變得漠不關心似的,一句也沒對她提及?

    好一會兒,鹿蒼冥終于啟口:“我若問起,你便會乖乖地交出來?”

    鼻尖又習慣性地皺起來了,她軟軟回道:“嗯……會乖乖地告訴你藏在哪里,不會乖乖地交出來!庇衷谕婺檬值奈淖钟螒蛄。

    男性的眼瞳閃過暗金流彩,鹿蒼冥內心其實是矛盾難解的。

    他與她的結合,緣起于血鹿戒指,是有所目的、非己所愿的婚姻,在娶她入門那一日,他早該同她要回那戒指,可不知怎地,這件事倒變得微不足道,所關注的卻是她的人、她的想法、她真正的動機……

    “你把它藏在哪里?”順應她的意思,他問得漫不經心,壓根不指望會得到答案,卻好奇她接著想玩啥兒把戲。

    淡菊頰畔酒渦可愛地閃動著!拔野呀渲阜旁谠蹅兎坷锬程,閑來無事悶得慌,你就去找找唄,反正我是把它還給你啦,可不能說人家食言。真找不到,你給我說些好聽話,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說些好聽話?要他開口求她嗎?哼……他挑挑眉,欲笑不笑的。

    “你在想什么?怎么都不說話?”唉,男人的眼睛實在不該長得這么漂亮,罪過哪,瞧得她心悸難平,腦子都不清楚了!鞍Α愕降滓灰獙⑦@把匕首給人家?當初皓皓輸給我好多好多白苗鐵器,你們不認帳也就算啦,人家只要這一把,不過分吧?”

    想到此事,鹿蒼冥心中頓覺好笑,卻只是聳了聳肩!澳菑堊謸灥男詹粚,不能賴給鹿王府!

    她輕哼一聲,眸光流眄!澳阕詈美材!

    為了字據這件事,她私下早找來鹿皓皓一陣“嚴刑拷打”,那書呆是真不敢以鹿姓在外頭招搖,而非心機重。呵呵呵,想也知道。

    “你要匕首做什么?女人家玩刀弄槍的,小心劃花臉蛋兒!彼菩娜嗄笾酿┩螅绱死w細,仿佛用力一掐,便能硬生生折斷……但肌理明顯,筋絡淡泛,又像練過武的模樣……

    “你別小看女人家,我也有本事保護男人的!焙龅匕l覺自己說得太快,她頓了頓,連忙說明:“我是說……若遇上緊急時候,女人家不一定就沒個用處,也能立大功,化險為夷的!

    他直直瞅著,看得她一顆心都快跳出嗓口,才慢條斯理地道:“你想保護誰?我嗎?”

    雙頰熱辣辣的,她胸口上下起伏著,小頭顱微微一點。

    “為什么?”精明又問。

    為什么……是他?好問題。這說得明白嗎?

    淡菊身子微震,唇掀了掀,沒能順暢地說出口,只覺一股熱流正方寸間泛漫開來,像波浪,像由遠而近的海潮,層層涌現。

    靜默了會兒,那輕細的聲音才由唇間吐出——

    “你是我的男人。”

    電流瞬間竄起,鹿蒼冥神情陡地僵硬,而淡菊自己也懵了,一個小小卻又清晰無比的聲音在耳邊告訴她——

    來不及,真的來不及了……你把游戲當成真,把自己也給玩進去了。

    “我鹿蒼冥從來不需要誰保護!

    他語氣冷淡,排拒著那份因她的話所引起的心痛感受,可盡管如此,他的動作卻背道而馳,雙臂猛地收縮,下一瞬,唇充滿狂熱的力量,已狠狠地罩住她的朱唇,近乎蹂躪地吻著。

    他唇下的女子輕輕合上了眼眸,熱情地、不由自主地回應著,而那細如絲的聲音仍在耳畔徘徊下去,一遍又一遍地說——

    真的來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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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常想,東霖那邊若有動靜,將在何時?會用什么方法知會她?又會派誰與她接觸?越想,越心驚,她害怕那一日的到來。

    上頭命令她前來接近這個鹿族男子,不動聲色地待在他身旁,進入他的地域范圍、他的生活,甚至是他的生命。這時間沒個界定,她只管靜靜潛伏著,去看、去聽、去搜集,一旦東霖和白苗再難維持友誼,便是她上陣之時。

    以妻子的身分走往背叛的路,他絕對要恨她的……依那剛強的性子,恨一生一世都不夠,怎么辦?怎么辦?她害怕那一日的到來呵……

    “嫂子!”鹿皓皓忽地在她耳邊大嚷,見她嚇了一大跳,呵呵笑得好不得意!跋肷秲貉?瞧你魂不守舍。大哥就在前頭,你想他,盡管瞪大眼睛瞧啊。”

    淡菊捂著怦怦跳的心口,柳眉倒豎!俺麴。”

    “我不臭,香得很!彼鼇砗蒙蓱z呢,被這位長嫂整治得挺徹底的,開始跟著師傅學知識,不是學書冊上的,而是有關鐵脈探尋、開采、洗鐵、冶煉,還有鐵器的制作等等工藝,這些是白苗賴以維生的技藝,也是鹿王府存在的價值,她軟硬兼施地逼著他學,說是將來可以幫大哥撐起這個家。

    唉……摸著被狗啃得剩下丁點兒大的良心,這些年大哥真的很辛苦啊,那他就聽嫂子的話多學著點了,要不,她不陪他下棋便罷,還只給爺爺擺古棋譜,不許他瞧,嗚嗚嗚……他會睡不著啦。

    淡菊美眸瞇了瞇,好不容易才定下心神!澳愦蟾缃裉祀y得帶咱們來礦地,有很多東西可以學,你去向鄭師傅請教,要認真點兒,回頭我請師傅們考你。要是答不出來的話,那就——嘿嘿嘿嘿……”她留下無限想像的空間,向前頭小跑了幾步,忽又掉頭回來,笑著交代——

    “記住啦,別去勾搭姑娘,府里的丫鬟們要是知道了,肯定好傷心!

    礦地旁建著一排石屋,許多婦人和年輕姑娘進進出出忙著,外邊架著兩三處爐火,燒著熱水,專為工作的男人們張羅飯菜。

    適才自己胡思亂想,沒跟上鹿蒼冥的步伐,此時,她丟下垮著一張俊臉的鹿皓皓,追了上去,也不在乎還有其他幾位師傅跟在鹿蒼冥身邊,小手已主動而大膽地塞進他的掌心。

    “別走那么快,好多東西我都不懂,你不說,怎學得會?”語調柔柔軟軟,同方才真是天壞之別。

    鹿蒼冥深深看了她一眼,沒放開她的手,神情平淡。

    “利用這機會,好好看吧。”

    剎那間,淡菊心陡震,一種極詭譎的感覺掃過,她說不上來,卻覺得這個男人好似在刺探自己,話中有話,那對漂亮深邃的眼瞳中一圈一圈黑幽幽的,仿佛藏著許多意念,全是她難以想像的。

    今晨,她得知他欲出府來礦地巡視,想也沒想,拖著鹿皓皓便要求跟著前來。這是以往她從未接觸過的經驗,自心中對他慢慢有了自覺,便開始想去了解他擔在肩上的責任,想深觸他的一切尋常生活,想知道他心里有些什么想法。

    這些想望是單純的,絕非為了上頭的命令,她想親近他,靜靜地親近他的心,如此而已。

    只是她沒料及,他會答應得那么爽快,真讓她相皓皓跟隨而來。

    “當然!眿珊┑匦﹂_,她把那奇怪的感覺拋到腦后,小鳥依人的黏在他身邊,他走她也走,他停她便停。

    礦地的環境還算干凈,不過因為這一處是新的礦脈,人手調配尚嫌不足。

    一旁,負責新礦區的幾名師傅輪流對著鹿蒼冥述職,淡菊側眼瞧他,見他眉峰微擰,神情認真而嚴肅。

    “……已經按爺先前交代的辦了,東邊這條礦脈較淺,容易打通,這幾日的進展還算不錯,若人手足些,西邊這條也可以動工了。”

    一名師傅對著前頭比手畫腳,指來指去的,內行的人一瞧便知,可淡菊這會兒皺足鼻尖,仍是一頭霧水。任她再聰明靈巧,也有吃癟的時候。

    “小心照看,這處的土質太松軟。”鹿蒼冥銳目環視,壓根把淡菊當成隱形人,全然沒想多費唇舌解釋。

    怪哉。淡菊暗自思忖。他若不愿她來,一開始大可斷然拒絕,做什么現下才來擺臉色?!要不是自個兒把手硬塞進他大掌里,他可能早將她丟得遠遠的,教她在這廣大灰沉的礦地里自生自滅。

    此一時刻,鹿蒼冥被動地握著那只溫軟的柔荑,內心亦是陰郁矛盾、五味雜陳。

    昨夜,鹿平進一步回報的消息像塊大石般,沉甸甸地壓住胸口。

    她是東霖棋中狀元,是麗京百花樓的鎮店之寶,是他鹿蒼冥的妻子,這些身分全是為了布局?她到底是誰?!

    不遠處,幾名婦人提著水經過,地上石礫多,踩著一腳高一腳低的,一個纖細的身影忽地顛了顛,水灑了出來,眼見就要跌跤——

    鹿蒼冥的動作迅雷不及掩耳,丟開掌中小手,直往前竄去,穩穩托住那姑娘的身子。

    “王爺……”那姑娘攀住鹿蒼冥雙臂,臉容抬起,是個可人的苗部女子。

    淡菊心臟緊繃,危機感瞬間籠罩了她,美眸不禁瞇起。

    “你來這兒做什么?”鹿蒼冥訝然質問,手掌像沒了知覺,還大大方方地放在她腰上,沒打算收回。

    那姑娘溫和一笑,略微羞怯地道:“我聽說新礦區人手不夠,所以就跟著大家過來幫忙……沒想到王爺也來了。”

    鹿蒼冥眉心聚攏。“這兒的工作你做不來!

    “可以的,我——啊……”她想站直,才發覺腳踝似乎扭傷了,疼得冷汗盈額。

    “你腳受傷了,小心,別再摔倒了!钡諞_了過去,搶在姑娘再次倒進鹿蒼冥懷中之前,把她的巧肩摟向自己。“我扶住你,盡量靠,我的肩頭軟,比較舒服!敝灰獎e靠進她男人的胸懷里就行。

    她這個心機狡詐,心腸惡毒、名震麗京的花魁娘子,正和一個小姑娘吃醋?!

    是!心里冒出的泡泡兒一個酸過一個,她就是吃醋,就是嫉妒,就是想把這苗部姑娘推得遠遠的,不準再接近鹿蒼冥一步。

    那姑娘略略錯愕,不僅是她,在場的人都張大眼瞪住淡菊。怎么原先瞧起來挺嬌弱的夫人,這會兒力氣倒十分是勁了?

    鹿蒼冥不發一語,五官有些凌厲,目中又揉進一抹別具深意的試探。

    “一個個愣著做啥兒?!哪邊可以讓她坐下來休息?!”

    被淡菊這一嚷,幾名師傅和大嬸總算回過神來,七嘴八舌地搶著指路。

    “石屋那里有地方,”

    “里頭有幾間房,還算干凈。”

    “那屋里頭還挺舒適的,我去張羅點溫水送過去!

    淡菊點點頭,垂下眼,對著尚未回神的姑娘溫言道:“我扶著你,咱們慢慢走回石屋那兒!

    玲瓏剔透,我見猶憐——這苗部女子生得恰巧是男子最喜愛的那一類型。若在百花樓,鎮店之寶非此姝莫屬,她這個淡菊姑娘可能得滾在一旁喝西北風了。

    “慢慢來……”她輕聲叮嚀,腳才剛抬起,還沒跨出去,鹿蒼冥卻已伸手介入,不由分說地將那姑娘一把攬去,接著干脆攔腰抱起。

    “王爺——”

    “腳受傷,最好別走動!钡貟吡说找谎郏麢M抱著那姑娘,往石屋的方向大踏步而去。

    一把火燒了上來!淡菊指甲幾要掐進掌心,除了嗆死人的妒嫉,還有一股怒火,不是氣那位苗部姑娘,而是針對鹿蒼冥,隱約覺得,他是故意的。

    偏偏有人過來火上加油,“嫂子……臉色不太好看耶,你要不要也到石屋那兒休息一下?”鹿皓皓五指在她眼前晃啊晃的,不知在旁觀看多久了。

    要,她當然要去!深深地吸氣呼氣、再呼氣吸氣,終于寧定躁亂。她皺著鼻尖蕩出一朵笑,“瞧見了嗎?那姑娘是誰。可每烧婷。你要討老婆就該找這種的,溫溫順順的,多好!毙睦镆а狼旋X。

    鹿皓皓搔搔頭,傻笑!八前财鮾,從白苗大寨出來的,好多人都在傳,說她其實是大寨族長的私生女。呵呵……我也覺得她很美啊!

    族長的私生女,那好歹也是位公主啰!澳愦蟾绱玫穆铩!彼M量忍住話中的酸味,說得云淡風輕。

    “大哥待人向來都挺好的呀。”

    是嗎?!面對她時,他可從來沒有出現過那種溫和的神色,他倆從一開始就沖突不斷,不是橫眉豎眼,便是嚴肅冷淡,只除了兩人親熱時……

    淡菊美眸再次細瞇,心發酸,實在不是滋味到了極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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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白苗這兒的月娘有種朦朧的美,軟軟地灑下銀光。

    鹿蒼冥下午一回府就待在書房里沒出來,同幾名手下正在商談些什么。

    淡菊睡不著,獨自晃出房外,立在檐廊下,恍惚地瞧著如此醉心的月色,回想起今日之事——

    她仍是追著鹿蒼冥到了石屋,神情自若,裝作毫不在意,卻將一干人全請了出來,說是自己懂點醫術,會好好替那姑娘瞧瞧腳傷,其他人該忙什么就忙什么,交給她便成。

    女人嫉妒的模樣最丑了,不管她生得何等美麗。關于此點,她在百花樓早領教過不下百次,那些上門逮相公的婆娘,一個比一個可怖,她縱使快被酸醋淹死,也絕不讓自己淪落至那樣的田地。

    然而,安契兒真是個好姑娘。相處只有一個時辰左右,淡菊已將她的性情摸得八九不離十。溫柔、美麗,淡淡高雅,笑容略帶羞澀,所謂人淡如菊指的該是安契兒,而非自己這種壞心腸的女子。

    她不該喚作淡菊的,呵……可是不叫淡菊,那自己又該叫什么?

    忽覺身后灼灼熱熱的,她下意識回頭,見到鹿蒼冥立在廊道的另一端,正深沉地望住她。

    “忙完公事了?”她微微笑,沒來由地,鼻子竟有些酸意。

    鹿蒼冥沒回答她的話,卻問:“為什么還不睡?”

    “不想睡!本褪遣幌胨,能有什么理由?即使有,也無法說出口。

    她抿了抿唇,繼而又說:“我看月亮呢,今天安契兒跟我說了一個有關月娘的故事,挺有意思的!边B忙偏過頭,感覺酸意由鼻尖蔓延到眼眶,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莫名其妙,怎么自己也學會傷春悲秋,哭個啥兒勁?!

    沉默了會兒,他淡淡言語:“白苗這兒聚集了許多部族,自然有許多關于月亮、太陽或花單樹木的部族故事!

    “鹿族也是?”她問,輕輕啞啞的。

    “鹿族也是!彼,也是輕輕啞啞的。

    淡菊眨眨眼,深吸了口氣,總算控制住自己。她回眸又是一笑——

    “蒼冥……你想娶怎樣的姑娘?”

    鹿蒼冥一怔,似乎沒聽懂她的話,兩道濃眉蹙攏,片刻才道:“我已經娶了你。”

    “不是的……”她可愛地嘆著氣,搖著螓首!拔沂侵改阈睦镎嬲胍摹D阌袥]有想過自己的心上人該是什么模樣?比如,臉蛋要粉粉嫩嫩的,眼睛會說話,有一頭烏亮亮的發,嬌嬌小小的,可以讓你抱在懷里呵護……喔,對了,還要待你很溫柔,笑起來像釀了蜜一般。你說好不好?”就是在說安契兒嘛。

    兩人隔著幾步距離,靜靜地相視著。

    淡菊等著他的答案,卻覺男性面容罩上陰郁,薄唇緊抿著。

    又過了片刻,他才不太甘愿地啟口——

    “你想過自己心上人的模樣?”

    這習性真壞,他總不直接回答問題,老愛丟出另一個問題反問對方。

    淡菊憨氣地笑,“當然想過。”

    聞言,他沉默許久,雙目燃燒兩簇火把,直勾勾地瞪著,有些兒嚇人。

    又來兇人?唉……反正也習慣了。淡菊內心苦笑。

    “我進去睡了。”斂下眉,她旋身回房,再不走,真怕自己會當著他的面哭出來——因為心酸妒嫉,因為難過傷心,她才不要,那多丑啊。

    “等一下!把話說清楚再走!睕]頭沒腦的,他忽地沖來扣住她的手腕,一臂攬住她的腰。

    什么跟什么?淡菊心一促,不明就里地抬頭,跟著倒吸一口涼氣,因他眼神極為陰郁,惡狠狠的,像要將她生吞活剝才甘心一般。

    “你捉痛我了!彼岬糜眠@么重的力道對待安契兒嗎?喔,不——別想了,她什么都不要想,心就不會那么痛、那么難堪。

    鹿蒼冥胸膛起伏甚劇,仍舊沒放開她,卻近乎咬牙切齒地問:“那個男人是誰?”一字字,又緩又重。

    淡菊怔了怔。“你在說什么呀?”不知是教他嚇著,還是心中委屈,抓或兩者都有,到底還是忍不住了,她悶哼一聲,雙目竟跟著流出兩行淚來。

    “你自己說的,你想過他的模樣!碧鞖⒌!哭什么勁兒?!他很不喜歡她流淚的樣子,刺得他全身沒一處舒坦。

    “該死!別哭了!睉B度有天大的改進空間。

    “想想都不行?!犯天條啦?!那就把我推出去砍啦,我以后就不用想你,讓你不舒服!”她賭氣地道,聲音夠清亮,眼淚也夠清亮。哼!叫她別哭就乖乖不哭嗎?!哪能這般便宜!

    鹿蒼冥又懵了,覺得她的話很難懂,費了點時間在腦中重組一番,終于弄明白。

    “你是說……想的是我……你心上人的模樣便如我這般?”心頭火依舊燃燒,卻添上某種溫柔情緒,他定定瞅著她。

    “不想你想誰?!”她嚷回去,不太在意自己說了什么,眼淚一掉,有些一發不可收拾,像要把這些日子心中的煎熬和今日的委屈全傾泄出來似的,她鼻頭泛紅,忍不住抽噎著,只覺得自己哭成這副德行,實在丑極了。

    “手痛,你放開啦……我明天要告訴爺爺,說、說你欺負我……”

    鹿蒼冥連忙撤手,但健臂仍環在她腰間,忽然間心情大好,自己也說不上來為什么。

    他想相信她,想相信她自然流露出來的感情。

    就算藏著無數的秘密,曲曲折折,她的感情仍是真的。

    雙臂陡收,他摟得更緊,再沒誰能這么主宰他的喜怒,一顆心上上下下隨之起伏。

    “我沒想過。”貼近她耳畔,他沒頭沒腦又是一句。

    淡菊迷蒙地眨著淚眼,好不容易才擠出話,鼻音挺重的:“你說什么?噢,不——我在生你的氣,不要跟你說話!放開啦……”她推推他的胸膛,考慮要不要賞他一拳,那種飛檐走壁的絕技她是沒練過,但也跟著師父學了幾套粗淺的拳法,真運勁打下去,可也不好受的。

    “你適才問我的問題!彼苷J真地解釋,“我從沒想過心上人該長成什么模樣!

    嗄?!他回話的速度還真慢,烏龜都來回爬兩遍了。

    淡菊的淚掛在頰上忘了滑落,瞪大眼望住他。

    他眉眼深邃,聲音持平,繼續道:“我心里從來不曾有誰。未遇上你之前,我從沒想過娶親……你懂不懂?”

    呃……說實話,她不太懂。

    淡菊心跳得飛快,臉蛋紅如晚霞,想問,又不知道要問什么,就見他臉龐慢慢靠近、緩緩傾來,兩張唇貼在一塊兒,兩個影子也疊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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