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撲哧”笑著,狠狠一巴掌敲在滿腦子有色畫面的人的腦袋上。
“許戀戀,你以為誰都是你。
“喂!柳青依!”被敲腦袋的人一下子跳起來,“你夠了哦!不要因為我猜對了就惱羞成怒!”
“你再說我可真的就要惱羞成怒了啊!”她哼一聲,拉開抽屜,開始盤點今天的收入。
“真是老古董啊!编絿佒s回椅子中,許戀戀很失望,“青依,不是我說你啊,其實這有什么啊,兩情相悅,會一時控制不住也是很正常的啊!”
“哦?”她笑著,隨口敷衍。
“現在都什么時代了啊?哪里還有你這樣的女人!都快三十歲的人啦,卻還是——”立刻抱住腦袋,許戀戀哇哇大叫,“好啦好啦,我不說,我不說還不成嘛!”
“戀戀,我真的……”她暫時停了數硬幣的動作,摸摸發燙的額頭,笑了笑,“該怎樣說呢,我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啊。”
“是,我知道,我知道。”許戀戀點頭點頭再點頭,探手抓了一把硬幣又一個一個地丟回去,“我們家的小黑姑娘是最好最佳最棒的好姑娘!”
“戀戀!”
“好啦,你不要惱啦!卑櫛亲幼鰝鬼臉,許戀戀隨手抓過一本書,嘩啦啦地翻,“反正在到洞房花燭夜之前,我們可憐的小白哥哥就餓著吧!”
“你怎么總沒有一句好話!”實在敗給這十多年的好朋友,柳青依笑著搖頭,隨她亂開著玩笑。
“那是因為你不了解男人!毙泵樗谎,許戀戀丟開手中的書,將手抱在腦袋后,望著天花板,嘆口氣,“男人啊,永遠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你怎么突然這么感慨起來?”柳青依早就習慣了她這好朋友的口無遮掩,笑著問,“你和王大連出問題了,還是……”她忍住笑,“還是王大連快餓瘋了?”
“切!”許戀戀沒好氣地瞪她,“你以為我是你啊?我和王大連早就過過洞房花燭啦!”見她瞪大了眼,便大大方方地笑一聲,“有什么難以置信的啊,反正我們說了愛了,也快結婚了,這有什么。
她搖搖頭,沒有說話。
“不過,青依,難道白重陽真的沒有……”許戀戀湊近她,小小聲地趴著她耳朵。
她還是搖頭。
“哇塞!”許戀戀打個響指,神情竟然很激動,“我還聽王大連吹噓過呢!他說白重陽上一個分手的女朋友,他們從認識到上床再到一拍兩散只用了短短的三個星期哎!這次你們認識都一年多了,你和他談戀愛也談了有一陣子了吧?他竟然能這么沉得住氣!青依,他看來這次是很認真的呢!”
“難道以前他就不是認真的了?”她淡淡一笑,心口突然泛起一點微微的酸。
“不是啦,哎呀!”許戀戀猛地醒過來,“青依,剛才我是胡說的。∧闱f不要找白重陽求證!”
“求證什么?”
風鈴清脆地響起來,玻璃門被推開,王大連和剛才被討論的男主角一前一后笑著走進來。
“你管得著!”許戀戀跳起來,不等王大連站穩,推著他就往外走,“好了好了,青依要關門了,我們先走了先走了!
風一般地,跑掉了。
“剛才你們說什么了啊?”白重陽笑著坐到許戀戀剛才的位子上,將冰涼的手玩鬧地貼到女朋友熱乎乎的臉蛋上。
“你管得著啊!彼χ鴵]開他的手,繼續數她的硬幣。
“我是你親愛的男朋友,怎么會管不著?”他也笑,再接再厲將手貼上去。
“別鬧了啊!”她嘆口氣,再揮開,重新數硬幣,“看吧,都是你,數混了!”
“我幫你!彼麚н^裝硬幣的小鐵盒子來,再抓住她的一只手,“來啊,小黑,哥哥教你數數哦!”
她“撲哧”一笑,將手奪回來,再搶回鐵盒子,瞪他一眼。
這個小白!
鎖好了卷門,他又幫她左右檢查了下,覺得沒有問題了,便拉起她的手,開始每天一樣的行事歷程。
“好冷啊!彼俅螉Z出自己的手來,雙手捂在嘴邊哈一口熱氣。
“都快下雪了,當然冷。”他笑著暢開自己的長風衣,朝著她勾勾手指頭。
“你以為在逗小狗啊?”她偏偏后跳了兩步,朝著他扮個鬼臉。
“我在很體貼地等你進來躲避寒風的侵襲啊,小黑小姐。”小白先生很委屈地撇撇唇,依然大敞著自己的溫暖懷抱。
她歪著頭上上下下打量過他,突然爆笑起來。
“你笑什么!今天這么奇怪!”
山不來就我,我就來就山!
大步走上前,他伸手一抓,將今天很不合作的女朋友硬塞進自己的長風衣里,攬上她的腰,拿下頜撞撞她頭頂的發旋兒,很惡狠狠地哼一聲。
“你剛才的樣子才奇怪吧!”她將手圈在他脖子上,見他立刻打了個寒戰,便笑著推開他,順手將他的風衣給扣上扣子。“怎么奇怪了?”他抓住她的手交握著一起塞進風衣的兜子,與她并肩慢慢走著。
“你不覺得大大地拉開衣服——”她忍不住再笑,“很像某種有某種癖好的某種人嗎?”
“你就直接說是有露陰癖的變態叔叔好了!”他笑著用力一握她的手,“很勇敢嘛,小黑,竟然敢將你玉樹臨風風流倜儻的白哥哥我如此的貶低!嗯哼,你說我該怎么懲罰你?”
“你想怎么罰呀?”她笑著仰頭,明亮的眼一眨不眨地望著他。
“我就罰你——”他慢慢低頭,熱熱的唇慢慢壓下去。
她卻抿緊雙唇,憋住笑,迅速地抽出他握著的手,再狠狠將他往后一推——
他果然沒有防備,立刻往后踉蹌了幾步,剛站穩,后面又響起驚叫,笑著的她也瞪大了眼,飛步奔過來,卻還是來不及了!
吱——嘣——哎喲——
“重陽!”她奔到他跟前,快速地蹲下來,“怎么樣,撞到哪里了?”
他很狼狽地坐在地上,咧咧嘴巴,吸氣,再吸氣,手撐在路面上,半天一動不能。
“重陽,重陽,哪里撞到了?”她一臉的焦急,伸手,想扶他,卻又不敢動他。
“你好狠的心啊,小黑!彼а溃掏磸难揽p擠出抱怨。
“我不是故意的嘛!”她見他還能說話,暫時放了一點心。
“小姐,如果你是故意的,估計你男朋友就不是被兩個輪子的車給撞了!”被無辜連累的路人甲一拐一拐地扶起自己兩個輪子的坐騎,朝著他們哼一聲,“以后注意點啊,想親熱找個沒人的地方!”
不等他們答話,飛身上車飛也似的跑掉了。
她立刻爆了額頭的青筋。
“好了好了!边是被兩個輪子的車給撞到的人為她打個圓場,“人都跑了,你想教育他也聽不見了啊!
“明明是他騎車太快了嘛!”她哼一聲,然后很愧疚地看著他,“能站起來嗎?”
“站不起來,你背我!彼Σ[瞇地說。
“白重陽!”舉手想拍他,都什么時候啦,還開玩笑!
“好了好了,扶我一把!哎喲!大概是扭了腰了!”抓住她的手,慢慢地曲膝站起來,他呼口氣,活動活動不再年輕的腰,“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彼。
“很疼嗎?”她沒心思再聽他玩笑,左看右看想攔一輛出租,“我們去醫院看看吧!”
“我沒那么嬌氣。”他拉下她的手,握住,然后又松開,抬胳膊圈在她肩上,“你看,如果你肯乖乖讓我親兩下,我也就不會被車撞了!”
“兩個輪子的車?”她笑著又要推他,卻終于沒推,任他半趴在自己肩上,“還疼嗎?”
“你讓我親一下就不疼了!彼車烂C地發表最權威的言論,“據某世界權威組織研究,相愛的人——”
“停!”她笑著打斷他的言論,“你夠了啊,疼就是疼,不疼就是不疼,老扯沒用的做什么啊!”
真是受不了他!從來不肯正正經經地回答過!
“疼!”他立刻哀號,將搭在她肩上的手湊到她眼前,很委屈地說,“你看,都破破了!
她瞪大眼,仔細去看他的手。
手掌中心,的確有一點點的紅。
她有些緊張地拉住他的手,再看,然后瞪他。
什么破破啊,那點比米粒大不了的紅,其實不過是被路面的小石子硌紅了一點而已。
笑著揮開他的手,她站住。
“干嗎不走了?”他索性從后面抱住她,將大腦袋擱在她肩窩里,笑瞇瞇地半合上眼。
“不早了,你就不用送我到大門口了。”她拍拍他的腦袋,“你去取車子,快點回去吧!
每次他來,都是將他的電車放在不遠的一家大超市的存車處,等送她走回家,再去取車。
“時間還不遲啊。”他看看腕上的表,將熱熱的唇湊近她的耳朵,很壞心地小小吹一口氣,見她果然哆嗦了下,立刻開始偷偷笑。
“差十分鐘就十點了,還不遲!”她歪一下頭,躲過他的嘴唇,雙手用力掰開他摟在自己脖子上的胳膊,“等一下超市關門,你又要被罰款啦!”
“罰就罰好了,我才不在乎!”他笑一聲,將她摟得更緊,“青依,要不,我今天把車子停你樓下小屋里好了!
“那你怎么回——”一下子明白過來,她想也不想地拿手肘一頂他的腰腹,他果然哎喲一聲松開了她。
“青依,你好狠的心……”
“好啦,不要玩了!”她趁機跑開幾步,朝著他揮揮手,“到家給我短信!”
“柳小黑!”爆跳的人齜牙咧嘴,顯然是極度的不滿。
她一撲,差點爬地上去。
柳小黑?
這又是什么綽號!
不回頭地跑進社區的大門,站住,轉過身去,那個白小白還氣呼呼地站在那里,噴火的眸子狠狠瞪著她。
不知為什么,心情突然變好了。
她笑著揮揮手,比一個電話的手勢,再轉身,腳步輕快地向自己的單元走去。
白小白,柳小黑。
她笑著搖頭,再嘆口氣。
一切,還不到時候吧。
再等等好了。
可是,接下來的一個星期,她沒有再見過他。
電話也沒有一個,只發了幾條簡短的短消息,說是因公出差去了外地,要她不要想他。
她忍不住笑。
這個白小白啊,看他看得越久,才發現他真的是很小孩的一個大男人!
得到他出門的消息,她還沒什么感想呢,一旁的許戀戀大小姐已經一臉激動地開始到處打電話了。
電話內容如下:小黑書店的看門惡犬終于放假了,姐妹們啊,兄弟們啊,咱們終于迎來解放區的艷陽天了啊,快快過來開派對以示慶祝吧!
她聽得幾乎笑翻過去。
怪不得最近來她這里消磨光陰亂侃八卦的人很少很少,原來是因為白小白看門緊的緣故啊!
于是,一下子,如同變戲法一樣,她這剛安靜了不幾天的小書店再次人滿為患,熱鬧得幾乎翻上天去。
可是,她卻再也找不到以前那種淡然的自在與快樂。
每次掛在玻璃門上的風鈴一唱歌,她就立刻抬頭,但進來的人,還是——不是他啊。
這時候,她才不得不承認,白小白先生真的已經很賴皮地住進她的心里了。
于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結果,她深深嘆氣的時候,恰好被朋友們逮到,然后關于“小黑姑娘終于也開始欲求不滿”的消息立刻以光速傳遍了她認識的他認識的全部圈子。
甚至,連遠在外地的小白先生也知道了。
小白先生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便向她拋來十分善解人意的繡球:如果小黑姑娘真的有需要,小白先生萬分樂意狂奔而來,英勇地貢獻出自己潔白的身軀,為她鞠躬盡瘁死而后已——
繡球內容之精彩之肉麻,讓她看后立刻刪除掉了。
可臉上的紅,卻如何也刪除不了了。
或許,她的未來,真的將不得不交到小白先生手上去了。
再深深嘆口氣,她發覺,其實,她也并沒有自己曾想象中的那么不甘心。
雖然,還是有一點點的……
傷風感冒。
可是,可是,就這樣吧。
小白先生在出差七天共計一百四十八小時之后,在無數人的唾棄及抱怨聲中勝利歸來,除帶回數張蓋著鮮紅印戳的合同文書之外,還帶回了一個城市間最流行的流行:傷風感冒。
流行的流行在小白先生身上體現得之全面之詳細,完全可以從醫院開出的長達一米的藥單子上得到最可靠的說明。
所以,一時間,所有的人避之唯恐不及,作為同一戰線的戰友,小黑姑娘被眾人一致地推到了最危險的前沿陣地,鮮花補品水果卡片塞了半人高的一個大背包,作為流動炊事班的班長兼廚師兼運送員,當她氣喘吁吁到達位于某社區某公寓某單元的三樓某房門處時,紅艷艷的臉蛋完全可以與悠閑地斜靠著門板上的病號大人相媲美。
“東西、東西放這里,我、我先走!”
彎著腰,她雙手拄膝,喘了好久,才說出上述一十一個字,其中重復出現詞匯所占比率高達百分之二十五。
“好不容易落入本先生的五指山,還妄想跑掉?”
剛直起腰,卻已經落入了早已大張的魚網,不及掙扎三秒鐘,連人帶東西已經被絕對貨真價實的十厘米鋼制保險門安全地鎖進了兩室兩廳的簡裝修樓房中。
“喂——”在紅艷艷的嘴巴壓過來時她用力推開,極力掙扎,不肯輕易就范,“你不要傳染我!”
“我是傷風,不是感冒!”紅艷艷的嘴巴再次壓過來。
“有什么分別?”再次推開。
“保證不會傳染你!”紅艷艷的嘴巴再再次壓過來。
“不傳染的話,怎么沒有人來探你?”再再次推開。
“我只要你老探我就好,要別人來做什么?充當電燈泡嗎?”紅艷艷的嘴巴再再再次壓過來。
“我才不——唔——”
終于心想事成。
吻了又吻,親了又親,當小白先生終于心滿意足地挪開紅艷艷的嘴巴時,被迫心滿意足的人已經兩眼外翻,幾乎處于迷離之境。
“哦——我的小黑,你有事沒有?”小白先生深情呼喚,“讓我來與你人工呼吸——”
她沒好氣地推開他,后退兩步,憤恨瞪他。
這個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