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昭拿起銀湯匙,吃起侍膳太監為他盛好的赤豆酒釀元宵,有人陪伴自己享用點心,胃口也大開!澳阌X得如何?”
“果然好吃,不愧是宮里的御廚做出來的!狈解Q贊。
他笑得與有榮焉!皼_著你這句話,我得要好好獎賞御廚。”
方怡心想都收了十兩銀子,總不能真的只是陪他吃吃喝喝就好!盎噬献罱^得可好?真的沒有煩惱或心事嗎?有的話就趕緊說,不要過兩天又硬把我請來,除了國家大事幫不上忙之外,其他的都可以聊聊!
“嗯……”季昭放下銀湯匙,垂下眼陣。“我確實有個煩惱。”
她拿了塊梅花糕來吃。“什么樣的煩惱?”
“要怎么做才能讓太后接受我?”他苦惱地問。“她并非我的生母,我不敢奢望她會喜歡我,視我如已出,但總希望太后能站在我這一邊,能得到她的肯定,不用擔心她會……”
見他難過得說不下去,方怡也放下手上的銀湯匙,思索片刻才開口!盎噬系纳改兀俊彼龑m闈秘辛不感興趣,也就沒有特別去打聽。
季昭稚齡的臉上透著哀傷!八局皇钦茻魧m女,因為得到父皇臨幸,才經過一夜就有了我,得以破格封為昭容,不過在生下我之后便死了,把我養大的是宮里的幾個嬤嬤!
要她說節哀順變很簡單,但是安慰不了人,干脆都不要說!拔夷軌蚶斫馓竽锬锏男那,皇上是她的丈夫跟別的嬪妃所生,天底下沒有幾個女人可以完全敞開心胸接納;噬夏茏龅木褪潜M子女該盡的義務,把她當作生母,經常噓寒問暖,不管碰多少釘子都不要氣餒,這種事不是一天兩天就能成功,但人心是肉做的,假以時日,我相信一定會改變的。”
季昭臉蛋發亮,似乎找到新的希望。
“只要用心,太后娘娘一定會感受到皇上的誠意,視如已出也許很困難,但起碼能和顏悅色!彼恼Z氣多了些鼓勵。
他頓時笑得像這個年紀的孩子該有的表情!拔視囋嚳吹!
方怡見了,心跟著一軟,不覺伸手摸了摸他的頭,這股溫暖讓季昭霎時紅了眼眶,險些哭出來。
她突然想起對方的身分,加上桂公公又在旁邊怒瞪,方怡趕緊把手縮回去。
“!請皇上恕罪。”
季昭也不太好意思地笑了笑!澳阒徊贿^是想安慰我。”
和小皇帝吃過點心后,方怡便起身告辭。
帶她進宮的趙亮又現身,領著方怡離開甘泉宮。
“陳氏!”安公公不知打哪兒冒出來,冷冷地喚道。
方怡仔細看了看,覺得對方有些眼熟。
“攝政王有請。”
她這才想起兩人曾經有過一面之緣。
“可以不去嗎?”這對叔侄是在玩接力比賽嗎?她能不能拒絕參加?
“跟咱家來!”安公公丟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我……”她正打算跟趙亮求助,可才一眨眼,趙亮人就不見了。
眼看安公公越走越遠,她又不敢在皇宮里頭亂跑,只能無奈地跟上。
“啟稟王爺,陳氏已經在門外候著!卑补樌讶藥У綎|離宮,便進屋回稟攝政王。
季君瀾早在得知她進宮那一刻就在等著,他從來不曾有過這般迫不及待的心情,沖動到想直接上甘泉宮搶人。
“讓她進來!
待方怡跨進門檻,她聽到門扉在身后關上。
“過來!”見陳氏進門之后,便不再往前走,端坐在椅上的季君瀾微啟唇瓣,用帶著幾分命令的口吻喝道。
方怡還是沒有移動腳步!巴鯛斚胝f什么,我在這里就聽得到!
今天的她似乎跟以往不太一樣?季君瀾不由得仔細打量,之前幾次,她不是對他言笑晏晏,就是怒目相視,眼神從來不曾流露一絲畏懼……沒錯!就是畏懼,他確定她這次不是裝出來,而是真的怕他。”
“過來!彼抗庖粍C!安灰尡就跽f第三遍!
方怡這才慢吞吞地舉步上前,才走到季君瀾伸手可及的距離,就被一條鐵臂抓住,身子跟著往前一倒,被迫坐在男性大腿上。
見她不像上回毫不扭捏作態地投懷送抱,反而挺直背脊,全身僵硬地坐著,擺明了就是怕他。
怕?想不到這個女人也有害怕的時候。
季君瀾不悅地捏住她的下巴。“你在怕什么?”
“怕你!狈解M他的眼底。
他有些納悶。“為何怕本王?”
“那天,王爺去刑場監斬楊家人……”都過了好幾天,她還是無法忘懷,尤其是小孩子的哭聲,彷佛還殘留在耳邊。
“你都看到了?”季君瀾終于明白她為何害怕了。
方怡只要回想起來,就彷佛聞到血腥味,胃便開始翻滾。“只看到第一個人被砍就……不敢再看……”
“倒是有不少人看到最后!彼溧汀
她也聽到一位街坊鄰居說場面相當可怕,血流滿地,不禁慶幸自己沒有留下來看,因為光是想像就作了好幾天的噩夢。
“不要再說了……”方怡干嘔一聲,急忙捂住嘴巴,但還是擋不住,把剛剛吃進肚子里的點心全吐出來。
季君瀾并沒有生氣,只是把外頭的太監喚進來,要他們把地上的穢物處理干凈,再送一壺熱茶進來,也不避諱讓他們看到方怡坐在他腿上的親密模樣。
忙了一陣之后,幾個太監又畢恭畢敬地退下,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就怕眼珠子會被挖掉。
“漱漱口!彼沽吮瓱岵杞o她。
她接過來湊近唇畔,直接喝下去,胃終于舒緩了些。
“你也跟外頭那些百姓一樣,認為本王只是為了鏟除異已才將楊家滿門抄斬?”等她緩過氣來,季君瀾神情冰冷,語帶譏刺地問。
方怡仰起臉蛋,無法原諒的是他連那些小孩子都不肯放過。
“大人犯下的罪,和那些孩子無關,他們是無辜的,這么做實在太……太殘酷冷血!鄙陷呑铀鶎W到的法律觀念,從來沒有滿門抄斬這回事,長輩犯法,連小孩子都殺,她真的無法接受。
“本王行事向來主張斬草除根,永絕后患!彼荒槻灰詾槿。“這也是為了殺雞儆猴,凡是通敵叛國者,就是這樣的下場!
方怡心里也很清楚不能用民主國家的法律來跟封建制度的朝代做比較,但要她入境隨俗,真的很困難。“可是……”
“你可有想過楊家通敵叛國,害得無數邊關將士戰死,他們上有父母、下有妻兒,誰來給他們一個交代?”
季君瀾瞪著她,從沒想過得跟一個女人解釋自己的行為,但他就是不想見陳氏用畏懼的眼神看著自己,把他當成殺人不眨眼的兇手。
本王是為了大周朝,為了百姓,更是為了皇上,即便天下人都誤會本王,本王也不后悔。
聞言,方怡像是被人一巴掌給打醒,這才領悟到“通敵叛國”這四個字的嚴重性,她只想到楊家的孩子有多可憐,可那些枉死將士的父母妻兒都在等他們回家,最后卻盼到一具棺木,又該跟誰討回公道?
她果然目光短淺,只看到眼前的慘劇,那些看不見的,誰來替他們抱屈、替他們感到惋惜?
如果攝政王沒有將楊家滿門抄斬,沒有讓其他人引以為戒,下回若再有朝中官員被敵人收買,讓整個國家陷入危險當中,到時死傷更多,是當皇上的人要扛起所有的責任,他這么做也是為了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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