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提到孝期,寒鄲零才后知后覺的想到,眼前這個小女人曾經為別的男人披過嫁衣,雖然知道那男人在她嫁過去的當晚就死了,但是身為男人,他心里多少有幾分的不自在。
他忍不住接著問道:“你住的尼姑庵都燒成那樣了,你前頭夫家難道沒有派人來問問?”
這里離京城也有好一段路,她一個寡婦沒了居住的地方,身上的財物又付之一炬,她婆家那里若是得到消息,也該趕過來替她安排去處,只是現在都過了好些天,好像也沒聽她說有什么消息。
齊媚娘淡淡笑著,“那家人怕我怕得很,就怕我回去了又把他們給克死,再說了,當初就說好我替他們家兒子守孝一年,以后男婚女嫁各不相關,既然是很快便不相關的人,他們又怎么會費心來關心我住得如何、過得如何?”
聽她和前頭夫家兩邊的關系比陌生人還不如,寒鄲零心中是有些高興的,他握著她的手,柔聲說著,“話是這么說沒錯,只不過就怕以后他們又找上門來,對你說些不好的話,我看還是明兒個讓觀月下山順便過去處理一下,就是橋歸橋路歸路,這些事情也要說個分明。”
齊媚娘想了下,點了點頭,看著他握著自己的手,臉又忍不住紅了起來。
“這光天化日之下的做什么呢!”她嗔著。
“還能做些什么?”她難得的羞澀讓他頓時起了玩心想逗弄她一下,“還能做些什么,就是握個手而已,比起小娘子那日對我做的可差得遠了!毕肫鹉侨账龎涸谒砩系那榫,他身體忽然火熱了起來。
齊媚娘也想起自己那大膽的舉動,臉上粉紅一片,低聲說著,“那日是在屋子里,又沒人瞧著,現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是夫妻也沒有人這樣動手動腳的。
他從后頭摟著她,唇輕靠在她耳邊低喃輕笑,“媚娘,想不到不過是到了外頭,你性子又變了,放心,觀月他們平常無事不會往院子里望的,只要我們靜靜的不出聲……”
被他這一陣撩撥,齊媚娘渾身酥軟的躺在他懷中,小手忍不住掩著臉,羞澀道:“別!就這樣也羞死人了!”
她越羞,他逗弄得越起勁,才剛側過她的頭,正準備要吻上她唇時,突然一陣腳步聲打斷了他們的動作。
兩人還沒反應過來,一群穿著鎧甲、帶著刀的男人就沖進院子里,貼著墻邊站了一圈。
這樣的陣仗把齊媚娘嚇了一跳,寒鄲零則是冷臉看著從后頭走過來的男人,沉聲問:“這是怎么一回事?”
像首領的男人也沒多說,直接單腳跪地,大聲喊著,“卑職得令,恭請王爺回京!”
寒鄲零眉一皺,才想拒絕,誰知道對方像是已經猜到他要說的話,再次冷硬的說著,“請王爺莫為難卑職,卑職得令今日就得送王爺啟程回京。”
寒鄲零輕嘆了口氣,明白這是不得不回去了,回頭看著齊媚娘還是一臉的驚慌,他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然后轉身又是沉著冷臉吩咐。
“到外邊等著去吧!”
齊媚娘還想問這是怎么回事,但是見他搖首示意先別問,也就閉口不多說,只是心中忍不住囔著。
現在不問不代表接下來不問,總之,她要是不問清楚到底是怎么了,就是睡都睡不安穩。
在晃動的馬車里,齊媚娘先是著嘴,然后看著坐在另外一邊閉眼休息的寒鄲零,不滿的踢了踢他的腿,見他沒反應,又把帕子揉成團丟往他的臉,最后見他還是沒半點要理她的樣子,才正要拿起自己團好的繡線球丟過去時,閉目養神的寒鄲零終于睜開眼,無奈又縱容的望著她。
“這是怎么了?”
齊媚娘瞇著眼瞅著他,“我才要問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來了一群人,不由分說的就讓我們上了馬車,也不說要去哪里,甚至一個個長相一看就是兇狠的……”越說她越覺得委屈。
她不過是個老百姓,哪里見過這樣的陣仗,他倒好,直接讓她跟著上車,卻一句解釋都沒有,不知道女人心眼小膽子也小,見到這樣的陣仗心里會發慌嗎?
寒鄲零好笑的看著她這副模樣,忍不住挑起她的下巴調侃,“我以為你膽子大得可以大過天了,怎么現在卻這么膽小!
她拍開他的手,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我本來就是這樣,一點都沒變,我這是正常百姓該有的態度!
“不知道那天是誰扒了我的衣服,還壓在我身上,讓我不把話說清楚……”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她撲倒,嘴也被她用一雙小手給捂著。
她惡狠狠的看著他,臉上滿是羞窘,小嘴不停的說著,“不讓你說、不讓你說!你真是……全都給我忘了!”那天她腦袋里肯定是哪條筋斷了,才會那么不顧一切……
寒鄲零被又槌又打的,卻絲毫沒有怒氣,只是覺得好笑,原來爽朗大氣的她也有這種宛如小野貓炸毛的表現。
他伸出手想揉揉她的頭發,卻在碰到她頭發的瞬間,馬車停了下來,他只好縮回了手。
幸好他及時收回手,馬車才剛停下,車簾子就被人掀了開來,觀月站在外頭,頭垂得低低的,低聲說著,“主子,到宅子了,宮里說體諒主子的身體,讓您休息好了再進去,如果今兒個歇晚了,明兒個再進去也是行的!
寒鄲零臉色冷淡,聽了這樣看似貼心的話,心里卻沒有起半分的漣漪。
這話是客氣了,用在兄弟上頭更是客氣得過分了,這話聽起來是體恤他的身體,其實何嘗不是那個不想看到他的人最后一點掙扎。
假如可以,那人大概一生都不想再見到他吧!
“那就這樣吧!狈愿篮,他先下了車,轉頭牽著齊媚娘也一起下來。
齊媚娘聽著他說的話,不免有點心驚,但想想自己不是早就知道他非富即貴了嗎?自己現在又在怕些什么?
這么一想,她倒是平靜了不少,而寒鄲零掀開馬車的簾子,伸出手要攙著她下車的貼心動作,更是讓她喜得忍不住淺淺一笑。
她仍穿著一身素色的衣服,只不過已經不再是之前那樣粗糙的布料,款式也換成了時新的,又因為被某個男人花心思寵著慣著,讓她本來就嬌妍的面容更添幾分的美好,如今這含羞帶怯的一笑,宛如杏花綻開般,粉嫩嬌艷,讓不少人都看得怔了。
寒鄲零也是其中一個,他一直繃著的臉不自覺露出淡淡笑意,牽著她的手下馬車,慢慢走進他在城外的別院里。
這座別院是他當初辭了那人要給他建的定南王府,自己額外圈地所蓋的,只是他也少來,畢竟那人也不希望他靠得太近,所以大多時候他還是住在和尚廟后頭,少惹些麻煩也多些清凈。
寒鄲零和齊媚娘兩人在觀月和觀日的領路下緩緩進去,宅子里的護衛早得了吩咐全都退得遠遠的。
只是在離別院不遠的一個小丘上,一個帶著小廝的男人正一臉著迷的看著他們。
“粉面桃腮,身材婀娜有致,什么時候這地方出了這樣一個美人了?”那男人看著已經閉緊的院門喃喃自語著。
一邊的小廝馬上機靈的說著,“公子,讓小的去打聽打聽到底是哪家的小娘子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