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的身分是地產集團總裁,每天煩心的大小事常搞得他食不知味、夜不成眠,F在山里面的生活可不一樣了,在這里,雷萬鈞只是一個普通人,他不需要再日理萬機,唯一要做的就是認真的“吃”與“睡”,好好把作為人的尊嚴活出來就暢快了。
有時候,他早起跟著風如雪到族人的香菇寮去采香菇,就這點簡單的事情也夠讓他開心一整天。而能讓他開心的最重要因素,就是純真自然、毫不造作的風如雪。
“沒見過香菇長這樣子吧?今天讓你開眼界了。”風如雪手里拿著木籃子,神采飛揚道。
“吃過香菇,沒看過香菇長大的現代人很正常啊!”故意用一種沒什么了不起的眼神瞟了她一眼,雷萬鈞就是愛跟她斗嘴。
“哼!你們這些都市人最跩了,人家這么辛苦種香菇欸,怎么一點兒也不知道感恩?別看采香菇好像很簡單,那不知要花多少心血……”
風如雪滔滔不絕又說起部落族人生活的辛苦,就怕養尊處優的雷萬鈞,不明白他每日大啖的盤中飧有多珍貴難得。
“好好,你要說的我差不多都可以背了。”堵住她的長篇大論,雷萬鈞停住腳步,深情款款地說:“我在這里的這些日子,多虧了熱心的族人們幫忙,如果不是大家心地善良地救我,還幫我醫腳,現在的我不知變成什么樣了——如雪,我真的覺得跟這片山林很有緣,以后等我回到都市,一定為這片土地盡盡我的心意!
“你……你什么時候要回去?”風如雪眼神黯下,聲音虛弱問道。
歸期,一直是他們之間的禁忌話題,雷萬鈞不經意提起,觸到風如雪內心深藏的痛點,頓時彼此都沉默了。
“唉,你別這樣啦!我又沒說馬上要回去了,干嘛一副沮喪到不行的樣子?”雷萬鈞捏捏她的臉頰,做鬼臉逗她笑。“怎么?你真的舍不得我回去。俊
“哼!”風如雪撇過臉,癟嘴不屑道:“誰舍不得。磕阆牖厝ゾ突厝グ,誰希罕?”
“嘖嘖!”雷萬鈞被她熱烘烘的小臉迷住了目光,眼神癡迷地說:“你鐵定沒說真話,瞧你的小臉蛋紅得跟什么似的?呵呵呵,舍不得就承認嘛!又沒人會笑你!
“要滾就滾!”風如雪死鴨子嘴硬,打死不認!胺凑憔褪沁@里的過客,我才是土生土長的歸人。不管你在這里度假多久,總有一天要回去你自己的地方。只是遲早的問題……”
“別這樣,我喜歡這里,就算哪天非回都市去,我也會;貋。”不忍看到她臉上的憂愁黯然,雷萬鈞輕柔地在她耳邊低語,情意綿長。“其實,我不僅是喜歡這地方,我最喜歡、最不舍的——是你,是你。∪缪。”
幽林寂靜,雷萬鈞以他磁性低沉的嗓子傾訴情衷,在蟲鳴鳥叫聲中許下承諾。
“如雪,不管將來我要回臺北或繼續留在這里,你是我最重要的牽掛,要走要留,你的心,我一定要帶著——唉!說真的,我不想回去了,身邊有了你之后,我只想這樣無憂無慮地跟你在深山里過原始人的生活!
“傻瓜!”他的話讓她紅了眼眶,感動而凄楚!澳阒v這些話,我會當真欸。”
“我說的全是真話!彼R上舉手做發誓狀!叭粲邪刖涮摷伲齑蚶着。”
“呸!你被劈得還不夠?”風如雪笑了,眼角擠出淚!澳阃涀约壕褪潜伙L雨劈到山下,差點兒小命不保嗎?別傻了,這種話不能亂說!
“我、我說真的!”雷萬鈞已經不知道該怎么證明自己的真心了。
“好,相信你就是了。”怕他再亂發誓,風如雪姑且相信,卻又忍不住反駁他!皠e忘了,你是屬于都市的,怎么可能因為一個女孩子就改變你的生活形態?你想騙我是山里小孩就不懂啊?我才沒那么笨!”
“又說我騙?”雷萬鈞板起臉,重申。“難道在你眼中我像騙子?我的真心,你一點兒也沒感受到?”
“有、有!”風如雪掩嘴輕笑!案陕锷鷼獍?好像小孩子!我相信你就是了,別再爭了好不好?我媽還等著香菇佐菜耶!快點走啦!”
“明明是你要跟我抬杠。”雷萬鈞低聲咕噥。
“呵,真受不了你。”風如雪搖頭,臉上掛著甜蜜的微笑。
回家路上,風如雪心情很復雜——男人的誓言固然感人,但又有多少真實?她再想留住他的腳步,也未必能如愿,每天面對的過客那么多,她找不到什么有力的支撐讓自己相信,雷萬鈞跟普通過客不同,誰能保證他真會為了愛而留下?
懷抱這份難解的患得患失,風如雪在初嘗愛情滋味的甜蜜里暗自擔憂,愛得愈多,愈怕失去,當她日積月累投入感情,內心對分離的恐懼更是日益加深。
因為害怕分離,所以她每一次和雷萬鈞走在一起,總會不自覺伸出手去握住他,能握著一分是一分,就算多幾秒也是幸福的。
***
這天一大清早,風如雪便帶著幾位投宿的客人到神木群去觀光了。
雷萬鈞如同往常,自己簡單用過早餐,便打開唯一能與山下世界流通訊息的手提電腦,流覽一下公司網站,看看有沒有重要的事情,另外還有一項重要任務——打開E-mail,看秘書傳來的工作日報表和聯絡事項。
當他悠哉的一面喝咖啡,一面點閱秘書傳來的聯絡事項時,突然間,眼簾映入幾行怵目驚心的大黑字,驚得他差點兒就把手上的咖啡杯摔到地上。
“ΧΧ土地發生嚴重倒塌意外,近十名加班趕工作業人員不幸遭灌入的泥漿活埋,傷者現已全數送進醫院加護病房急救,主管單位正嚴厲追究責任,現在公司無人能擔發言人之大任,且此重大意外讓公司涌入大批新聞媒體,群龍不能無首,請總裁見此信后立刻聯絡司機,為能盡早接到總裁,他已于清晨驅車前往山區……”
天啊!工地倒塌,活埋了近十位員工!怎么會?
“活埋”兩字,讓雷萬鈞心跳差點停止,他驚嚇得丟了咖啡杯,瞪大雙眼再讀一次秘書傳來的緊急通報。
大型工地倒了,他確定這事情很大條,身為集團總裁的他絕對不能放任不管,倒了工地又傷了工人,還不知道有沒有人為此意外喪失性命,這人命關天的事非同小可,雷萬鈞立即拿了幾樣重要東西,和其他隨身物品胡亂丟進袋子,什么也來不及想,便直接往屋外沖。
他腦子里只剩一個念頭:一定要以最快速度回公司主持大局。他慌亂地撥打手機跟司機聯絡,雙腳也顧不得傷口剛復原,只管三步并兩步地往產業道路狂奔而去。
當他沒命似地往前沖,他的司機早已火速驅車飛馳來接總裁大駕。雷萬鈞完全忘記自己還是“風云小!弊】偷纳矸郑偪裢鉀_時,既沒遇上風如雪的母親,也沒遇上其他認識他的部落族人,過度震驚教他連寫紙條留言給風如雪也忘了,匆匆忙忙就沖下山路,眼睛盯著公司派來的車輛,恨不得自己長了翅膀,可以立刻飛到辦公室指揮大局。
一場突來的意外,一連串的不湊巧,促成雷萬鈞的不告而別,他不帶一片云彩地走了,卻在這純樸小地方留下惡名,沒有人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沒有人能原諒他連一聲謝也沒留下,就無情無義的離開。
***
十萬火急地回到工作崗位,雷萬鈞全神貫注地處理工地坍塌的不幸意外。
人命關天的大事,自律神經逼迫他從山上的放松自在,瞬間變得緊繃而嚴厲,清醒的每分每秒都得面對接不完的電話,不管是從外面,還是內部傳來的,一概是最消極負面的消息——
“雷總裁,現在預售樣品屋這邊擠滿了要退訂的客戶,怎么辦。拷裉煲呀浲肆藥资畱袅,再退下去還得了?”業務部門主管打電話來求援。
“怎么辦?雷總裁!有幾家貸款給我們的銀行陸續來電,他們都想取消下半年的貸款額度!可是,下半年還有好幾塊地要整地興建……”財務部不斷告急。
“雷總裁,受傷員工的家屬在醫院抗議,不滿您到現在都還沒親自到醫院探訪傷者——”人資公關部也跟著來湊熱鬧。
一般人遇到如此混亂狀況肯定要抓狂,但雷萬鈞一再告訴自己不能亂!
身為“震威集團”的最高領導者,不管眼前有多大困難,就算天塌下來,他也要用力頂住,當屬下像無頭蒼蠅般的亂竄,雷萬鈞冷靜自持、有條不紊地指揮若定,唯一的信念就是要熬過難關。
怪只怪“震威集團”近年來的表現太突出,在贏得市場青睞和消費者信心的同時,也樹立了不少敵人,眼紅的同業哪個不想等他出紕漏?
雷萬鈞被迫把私事拋到九霄云外,專心致力于安內攘外。
有太多的危機要處理,太多的趁火打劫要反擊,他怎么也想不到,不久前才叱吒風云的“震威集團”,在一夕之間竟變成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狼狽至極啊!
“總裁,您的晚餐!泵貢Ь粗斏鞯貫樗蛠頍狎v騰的餐盒。
盡責的秘書被嚴厲告誡,絕對不準閑雜人等來擾亂工作,顯然這項指令讓她非常為難。
“嗯!崩兹f鈞頭也不抬,腦子里仍想著該如何跟貸款銀行周旋,要他們維持之前談妥的貸款額度。
“總裁,那個……”把餐盒和飲料放好,秘書神色緊張地欲言又止!胺缎〗闼谕饷娴饶镁昧恕!
“哦?”雷萬鈞皺了一下眉頭,不假思索地道:“告訴她,我今天非常忙,請范小姐先回去,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可、可是——唉……”秘書重重吐了一口氣,囁嚅道:“范小姐她、她連續來等您兩個晚上了,她、她帶了您愛吃的家鄉口味小吃,說、說是您嬸嬸親手做的素粽子,她還帶了魚湯……”
突來的工地坍塌意外,如同強臺帶來的土石流,疼愛雷萬鈞的嬸嬸知道他一定會忙到昏天暗地,才會親手做了他愛吃的家鄉小吃,托范如婷送過來。
只是,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心情不好,沒事最好別來惹他,范如婷為什么還要堅持親手交給他?難道她不能體諒他的忙亂,一定要跟他過不去嗎?
雷萬鈞一想到她倔強不認輸的表情就開始胃痛,像這種簡單明了的小事,她就有本事搞到連秘書都沒辦法好好地安心上班!
她是擺明來亂的嗎?!
雷萬鈞抬頭看了一臉為難的秘書一眼,冷冷命令道:“你把東西拿進來,請她先回去,就說我晚一點會打電話給她。”
“。窟@、這樣好嗎?”秘書眼中呈現出驚恐神色,可以想見她遭受對方極大的施壓!
“在這里我說了算!”雷萬鈞堅持,不容討價還價!熬驼瘴艺f的去做!”
“喔,我知道了!笨蓱z的小秘書只得硬著頭皮去應付門外難搞的訪客。
獨自坐在寬敞辦公室里的雷萬鈞,繼續與惱人的公事奮斗,即使茶幾上香味四溢的飯盒提醒了空虛、正饑腸轆轆的腸胃,他輕按了按肚皮卻毫無食欲,不是不餓,是不想吃,一想起醫院的加護病房里有那么多的員工正與死神搏斗,他們的家人守在醫院里,不知有多煎熬?!他們都是替震威賣命的好員工啊!身為雇主的他,怎么可能吃得下?
被卷進大暴風里的雷萬鈞,無暇顧及其他,他甚至沒想到應該打一通電話給風如雪,告訴她自己不得已要不告而別的原因,偶然會有一道靈光從紛亂的腦海中閃過,提醒自己不該連聲招呼都不打,就默默離開風云小棧。但是,每當他被這道靈光打到的時候,總有另一件更十萬火急的事情亟需他出面處理,于是一次又一次錯過,一天過去又一天……
***
荒遠深僻的山中歲月,同樣也一天過去又一天。
林豐揚送來剛獵到的飛鼠和山豬肉,坐在廚房外和施美云閑聊。
講起不告而別的雷萬鈞,他就忍不住火大!昂撸∥揖驼f那家伙不是好東西!偏偏如雪這傻丫頭吃他那一套!”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們把他當自己人照顧,沒想到他這么冷血無情——”施美云搖頭,失望地說道:“就算他看不起我們原住民,不想交我們這些朋友,也不該連聲謝謝都不說就跑,什么嘛!連聲招呼都沒有?是怕我們勒索他嗎?拜托,我們如雪好心救了他,又不是要圖他什么!”
“就是啊!不管他有多正當的理由,不告而別就是他的不對!”林豐揚義憤填膺!拔以绺缪┱f過,那些外表人模人樣的都市人最現實,教她不要白白浪費了心思——”
“噓!別說了!”施美云眨眼打著暗號,示意林豐揚閉嘴。
遠遠地,風如雪正好從自家園子摘了新鮮蔬果往廚房走來。自從雷萬鈞消失之后,她變得蒼白虛弱,常;猩瘛⑿牟辉谘,整個人就像消了氣的汽球,一點兒活力都沒了,看在母親心里真是又難過又心疼。
“媽,這些煮晚餐夠嗎?不夠我再去摘——”風如雪把摘來的蔬菜倒進水缸,她美麗的眼瞳依然澄澈,卻少了一些瑩透的光亮。
“夠了夠了。”施美云看著女兒!澳憷哿司托菹⒁幌掳桑》凑裉炜腿瞬欢。”
“我不累。 憋L如雪倔強地搖頭,忙著找事做!昂孟襁有床單沒熨,我現在去熨!
“如雪,我們還有很多床單可以用,不用急著熨!笔┟涝蒲壑袧M是對女兒的不舍!艾F在沒什么事,你跟豐揚出去走走呀!沒事別老待在家里。”
“不,我還是去熨床單好了。”風如雪眉心深鎖,單薄的粉唇抿得死緊,垮下的五官像被什么鉗制了靈魂,連笑起來都不快樂了。
“如雪,我正想學怎么整理床單被套,不如你教我怎么熨好嗎?”林豐揚跟著她,笑嘻嘻地道。
“好啊!”風如雪微扯了扯唇角,淡然一笑!安贿^你要小心哦!別把我家的木房子給燒了!
“呸呸!你這孩子,口無遮攔地胡說什么。!”施美云猛搖頭,實在看不慣活潑開朗的女兒變得這么陰沉。
即使她再努力掩藏,風如雪身邊的人都看得出來,她心中那股深沉的失落……
雷萬鈞不帶走一片云彩的離開,對風如雪來說,是極大的打擊,她不明白為什么他會這么做?
怎么想都想不透!
就算最普通、萍水相逢的朋友,離別時也該說一聲再見吧?!而他們如此心靈相依地共處了快一個月,為什么他連講一聲都沒有就失去了蹤影?!風如雪怎么也想不明白,那個文質彬彬、氣宇軒昂且談吐不俗的都市男子,究竟長了一副怎樣的心腸?難道他忘了是誰冒著生命危險,把他從岌岌可危的懸崖邊救回來?是誰陪著他拄著傷腿,一步步探索山林間,各式各樣他過去不曾見過的奇花異草——
這段相伴的歲月,風如雪記得他的溫柔,和他眼底的深情與依戀,難不成,這全部都是假的?
風如雪覺得自己簡直笨透了!認識他那么久,她竟沒問過他家住哪里?電話幾號?唯一知道的就只有“雷萬鈞”三個字,還不確定這是真名,還是假名呢!
好傻!
風如雪失魂落魄地抱起一大落剛收下來的床單、被套,將它們一床床攤在工作臺上,以高溫的熨斗燙著,根本忘了屋里還有另一個陪伴她的林豐揚,直到他開口!叭缪、你不是要教我怎么弄?”
“喔!”風如雪如大夢初醒,茫然眼神終于移到林豐揚身上,緩緩地邊說邊示范!澳阆劝巡孱^插上,等熨斗熱了——然后,像我這樣鋪好,慢慢把它燙平,像這樣——很簡單的,照我這樣做就對了。”
“什么?你每天都要燙這么多?”林豐揚笨拙地使用熨斗,積成小山的各類客房生活用品令他咋舌!鞍!沒想到經營民宿這么辛苦,怪不得伯母一直擔心那小子把你給拐跑了,萬一風云小棧真少了你,伯母一個人可是很難撐得下去啊!”
“我媽——”風如雪抬起頭,疑惑的看向他!八阏f過什么嗎?”
“?說、說什么?我、我不知道呀!”林豐揚當下被她質疑的神情看得慌了!唉,真是的!豬頭啊!哪壺不開偏提哪壺!他恨恨咒罵自己。
“是嗎?”風如雪斂起眉睫,哀怨地幽長嘆氣。“我媽討厭他,我不知道為什么……”
“你想太多了。”林豐揚開始冒冷汗,他不想談這個敏感話題!安父陕镉憛捯粋無冤無仇的人呢?說不定是那小子有什么逼不得已的原因,才一聲不響自己跑下山去,這跟伯母沒關系啦!”
“算了,管他的!憋L如雪低聲嘟囔,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白呔妥甙桑∥也挪还芩,就當沒認識過,沒什么了不起……”
“呵呵,對嘛!就當沒認識過這個人不就得了!”林豐揚把熨斗立直,笑說:“這里好悶熱,悶得我口渴死了,你等我一下,我去拿些開水來喝!
“嗯。”風如雪點了點頭,兀自專心在她面前的床單上,她仍陷在難以自拔的失落情緒里,無法跳脫。
說要去拿水喝的林豐揚在路上因為事情耽擱了,可竟也忘了自己還有未完的工作,而木頭房子里正留著一個持續發熱的熨斗——
不知過了多久,放著一大堆床單、被套的木頭房子開始冒煙,接著便竄起火紅的舌焰,全是易燃物品的木頭房子,一瞬間就陷入了熊熊火海之中。
這時,站在屋外拿著水、一邊跟族人聊天的林豐揚,終于見到焰紅的火光,恍然驚跳大叫!
“如雪!如雪!快出來啊!失火了!如雪!失火了!快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