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芝細細地將藥研好,按份量認真地包在藥包里,然后轉身看著身后的兩人,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算我求兩位了,不是剛走,怎地又來了?”
黑栩撫著貓抓過班的臉還未應聲,修搶先一步哼道:“所謂多行不義必自斃,誰要他盡做些人神共憤之事!”
“人神共憤?”天芝看修鮮艷的紅唇(注:上面沒有涂彩)忽地便恍然,“啊,你又吻他了,是罷?”
“只是一個吻罷了,何必如此大驚小怪……”黑栩未說完,修又揮舞利爪撲了上來。
“再胡說,再胡說我摳了你眼珠子!”
黑栩一驚之下伸手去捉天芝作擋,天芝靈活一滑,令他的手落了個空。
“喂!你莫過來!……嗚——”嗤——一道抓痕!澳隳詾槲冶闩铝四懔恕
“誰要你怕!”
“你譖地不知好歹……”忽地,修一個踉蹌,“小心!”
“要你假好心!”
嗤——再一道抓痕。
看兩人上竄下跳,天芝心痛地在心中默數:掐痕,一處兩處三處……淤青,四處五處六處……抓傷,無計數……共需用我上好金創藥*****兩,還有毀壞的桌椅板凳藥罐藥瓶等等等等……
無論修如何兇悍,畢竟是個未習過武的平常人,況且昨夜還經歷了***的事(就是那件事啦),于是只追了那飛檐
走壁的色胚一陣便累得氣喘吁吁,香汗淋漓(修:你沒形容詞了嗎。,盡管如此,他仍是惡狠狠地盯著墻角處只
差沒啜泣的黑栩——雖然說,他那身女裝只加深了人家對他“可愛”的印象。
這時天芝方才拍拍身上的灰塵,作大義狀插在兩人中間。
“咳,我說,少夫人,”他指指修,“您又不是未讓這衣冠禽獸怎樣過,(黑栩:衣冠禽獸。啃蓿哼@么講你真是滅了禽獸的名頭!黑栩:……)何必如此在意,只當被狗咬一口罷了!
黑栩:“你道誰是狗?”
“哎呀,打個比方嘛,”天芝不耐地揮揮手,“比方而已!
修面色稍薺。
“不過,您似是對吻有深仇?被他***(消音)后只傷了自己的臉,吻到時卻叫到天下皆知……”
修又臉色變得難看道:“這事是你管得的嗎?”
“是,我管不得,也不想管,不過若你們這么一輩子踢來打去,我可便不得清閑了!
一輩子……
仿佛踩了尾巴般,修跳了起來:“一輩子……誰與他一輩子!我擾你也只擾至七朝,誰會與他一輩子!”
(語無倫次……)
聽修這話,黑栩頓時拉長了臉:“你莫不是仍想走?”
“那是自然!”
“你已名副其實是我黑家的人,還想走!?”
修的眼睛幾乎要冒出或來:“弄清楚!我是……咳,況且你婚約上是瑤的名字,生辰也是與她批的……”
“你不與她是雙胞?”
“雙……雙胞也有先后之分…還有………總之我不是你黑家的人!”
“拜堂的是你!
“史上代兄娶可以,我代妹嫁便不可以!?”(當然不可以)
“洞房的還是你!
“洞……洞洞……”修一句話接不上,憋得臉通紅,“你強迫我!又與那作奸犯科有何不同!”
天芝在旁涼涼開口:“若有婚約,便不是犯科!
“對哦,”黑栩想起了什么,“事實上婚約中只有我的名字,瑤并未……”
他看看修,修吞口口水,退了一步:“你……你莫想那奇怪的事……”
“不奇怪,”天芝仍涼涼道,“抓了他按個手印,便是天皇老子也管不了了。”
“說得也是……”
“你迫婚!”
“是又如何?”
“你莫過來!!”
“我過來了。”
“我殺了……哇。盼蚁聛矸盼蚁聛矸盼蚁聛怼抑渌滥!天芝——————————”
殺豬般的嚎叫逐漸遠去,天芝意思意思地同情了他——以及黑栩一下下后,開始收拾那一片狼籍。
****************************
黑龍堡
主事廳
黑堡主,黑夫人,緋紅,黑栩及修按順序而坐。
“栩兒,”黑堡主困惑地開口,“你確定要這樣?”
“是!
“他同意嗎?”
“他未講話,便是同意了!
修的臉擰得苦瓜一般,卻苦于被點了啞穴,只有拿眼睛狠狠殺他。
“看起來他似是不很愿意的樣子……”
錯了,是很不愿意。
“爹,我自有主張!
“哦,這樣啊。”黑堡主伸手便去取婚書(果然是放縱式教育才養得出黑栩這等人),黑夫人啪地拍了他一下,手又縮了回去。
“栩兒,我問你,”黑夫人道,“你會想要他,是因為你喜歡他?”
“是!
“為什么?”
“為什么??”
“對,為什么?”緋紅道,“你究竟為什么喜歡他?”
黑栩茫然。
黑夫人道:“你究竟是喜歡他漂亮,還是因為想負責——因為你強暴他。”
“娘,”黑栩沉吟一下,道,“您知道她不是瑤罷?”
“黑夫人道:“那又怎樣?”
“當初我不愿娶,是您硬要我娶,如今我娶了,與他拜了天地便是夫妻,婚書也不過是個樣子,您卻在此事阻我,究竟是何緣由?”
黑夫人臉色有些發灰,不甚爽快道:“修養父是爹娘好友,緋……紅夫人也與咱們是舊識,為娘自是要……“
“好友?舊識?”黑栩盯母親躲閃的眼神道:“那又怎地未聽爹娘提起?況且若真是好友,又怎會以抵債方式將女兒嫁我?還有,又為何本應嫁與我的女子,換成了修?”
黑夫人教兒子問到啞口無言,一怒便欲拍案而起,黑堡主慌忙隔幾握住妻子柔荑,示意她不可失態。
此時緋紅緩緩開口說道:“現下并非探討你為何娶到的是修,若你真想要修,便乖乖回答我們的問題!
(修:喂!為何無人問我意見!?)
“好,我答你們!焙阼蛘酒鹕恚兄烈蚍磳啾粍兌谘肋肿斓男奚磉,輕撫他包貼得厚厚的半邊傷臉道:“黑家少主黑栩,雖非好人,卻也不是什么好色之徒,(修:你不是嗎?)我要修,便是因為我要他,無論爹娘或是紅夫人或修的爹,誰阻止我也是枉然。”
(修:我咧?我不算其中嗎?。
“呵,原來如此,”緋紅冷笑一聲,道,“黑少主既已拿定主意,我又何必枉做小人,告辭!”
黑堡主與夫人面面相覷,最后,黑堡主小心翼翼道:“兒啊,這……這便是你的答法?”
“是!”鏗鏘有力的回答。
“以后有你磨的……”
黑夫人咕噥一句,黑栩未聽清:“娘,您講什么磨?”
“無甚好磨!”黑夫人哼道:“小子,解了你媳婦兒的穴道罷!
“不急,等他按了手印再說!
(修:總有一天卸你一百零八塊……)
黑夫人瞪堡主一眼,啐道:“瞧你教的兒子,小心眼兒的!”(其實大部分都是她教的……)
黑堡主無辜地摸摸鼻子,從桌上拿起婚書道:“我兒放心,這婚書實已簽好,你媳是跑不掉了!
黑栩咦一聲,接過婚書訝然道:“他是何時簽的?我怎……啊!”打開婚書,看見上面的東西,黑栩大叫一聲,“這怎……這不是我……”
黑夫人恨恨道:“是,這確是你的東西,只看那幾個糟糠爛字就知是你二人十年前簽下的東西!”
修一聽,便也開始急慌,以僅能活動的眼睛拼命眨巴,恨不能透過那紙背看了上去。
見修急成那樣子,黑堡主道:“栩兒,婚書等下再看,先解你媳婦穴道,栩兒,栩……算吧,我來!
無奈地踱至修身后,抬手點向他背——
黑栩伸手便去砍老爹腕子:“避嫌!爹!”
黑堡主迅速撤手,指兒子怒罵道:“你……你個不肖子,竟伸手砍你爹!”
黑栩不屑道:“你不夜常教我不要碰娘,一碰就揍我!保ㄟ@對父子實在是……)
不顧他爹吹胡子瞪眼,黑栩將手中婚書在修面前晃晃,讓他看清那上確是有他二人名字——盡管是丑到飛天遁地的稚字——道:“這字,你認得罷?”
(修:我怎會認得——。
修眼露兇光,黑栩嘆口氣道:“你仔細看這字,還不記得嗎?”
(修:我未牽,又怎會記得——等一下!這字似是很眼熟……)
第九章
十年前,有兩位嬌客來到黑龍堡。
“栩兒,瞳兒,這是修和瑤,近幾日到咱家來玩,要好好相處哦!
“是,娘!
“……”
“瞳兒真乖,栩兒呢?栩兒?”
黑栩跨前一步,抓住其中那個比較可愛(他認為)的小孩的手:“你嫁與我罷,我請你吃點心!”
“好!”(事實上他答的是“吃點心”“好”)
黑夫人——(暈倒)
于是兩人一起玩玩玩……(作者注:只是單純的玩。黑栩:我那時方才十歲,不單純玩還想怎樣。浚
一天后,黑栩找到他娘。
“娘,我要娶她。ㄗ⒁猓恰八保
“兒子,你才十歲……”
“我要娶她!”
“他是——”
“我要娶她!”
“聽我說……”
“我要娶她!”
黑夫人終于抓狂:“好!那便先簽了婚書罷!”
“婚書?與拜堂一樣嗎?”
“一樣!”(其實不一樣)
簽婚書時——
“為何要簽這個?”
“簽了你便嫁與我了!
“嫁你有好處嗎?”
“……”
“沒好處我才不干!”(唯利是圖)
“我請你吃點心。”(故伎重演)
“不要,吃膩了。”
“那便換成冰紅綠豆湯,再加這黑龍堡的廚子!保ㄒ馑际菑N子給做飯吃,不是吃廚子)
“那好罷!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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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來了!修面色發青。
只為了幾個點心,一碗湯,還有幾個廚子——(就把自己賣了。修:后面這句話你省了會死嗎。
(不過,我可以解釋。
黑栩才不會笨到等他解釋。
收起婚書,妥善還給母親后,黑栩堂而皇之地抱起修走了出去。
(小時的事他們竟也當得真……修:該死的作者,還有時間感嘆嗎!快解我穴啊————————————!。。
******************
最后一吻,落在已是豐潤紅艷的唇上,碾轉吸吮,未感到半絲的抗拒。
全身皆是青紫的斑斑點點,汗水沾著白皙的身體,顯現出濃重的淫霏氣息。
“果然是我的炎最漂亮,那丑陋的面具便毀了它罷!
“……你對我下了什么藥?”
“散功粉,去了你武功好防你以死脅我。”
“修和瑤呢?”
“不必如此緊張,我不會將他們怎樣的,畢竟他們是我的孩子。”
“……”
“不信我?”
“信你的話,他們早成白骨了。”
“呵,好罷,你聽著,炎,若你再次離開我,我便不定會做什么了。”
“你曾對我發誓,不再殺黑家一人!而他們已是黑家人!”
“報復的方法,不止殺人一種。”
“仲夜!”
“不要逼我,炎,我也并不想殺他們!
“……你殺了我罷,像你殺仲奉那樣。”
“怎會?我那么愛你!
愛我便傷我……
“我無法與你一起生活的!
“這張嘴說的話我不愛聽,封了它!”
“——”
愛情是一個人的事,夫妻是兩個人的事,生活是所有人的事。
統合這些雖不很困難,卻也不是很簡單。
阻礙一點一點堆砌起來,由外部,由內部。
然后便是裝飾物的崩毀。
再之后是無法挽回。
愛情很重要,卻不是一切,若某樣東西就這么碎了,只是愛情的話是完全不能將它修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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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常理說來,新嫁娘嫁出去第三日便要回門,也就是回娘家,那時夫家便需要敲鑼打鼓地送,娘家也要出門迎女——不過,這也端看各家的情況了,比如黑栩娶的這位妻子,便是死也不要他們敲鑼打鼓地去送,只是悄悄的乘了個馬車一顛一顛地由丈夫往家里面送。當然,一般落紅也當與那天一齊帶回去給家中長輩……呃,此乃題外話,不提也罷。
對于自己莫名其妙成為黑家承認的長媳這件事,修自然是一千個不情,一萬個不愿,可又有什么辦法?打又打不贏(一個武林高手,一個小混混),跑又跑不掉(一個江湖世家,一個窮小子),連家人也倒戈,我們可憐的黑少夫人也只有黯然長嘆,眼淚往肚中流,唉,苦啊——————(黑栩:好慘……修:你還講那風涼話!我這樣是誰害的來!?黑栩:作者啊。)(注:本作者對此不予置評。)
坐在晃晃悠悠的馬車上,修耷拉著腦袋,無精打采地靠在黑人栩懷里打磕睡。
忽地,馬車一個重重的顛簸,修一個坐不穩便險些滾出了馬車去,黑栩忙將他抱緊了些,以防再發生婚禮時那樣的慘劇。
張開迷離的眼,修茫然看看左右:“哪個,還未到么?”
黑栩理理他零亂的鬢角,道:“不遠了,再等一下罷。”
“頭上的飾物重死了!”修撫著酸痛的脖子怒道,“我說騎馬去吧,你偏不肯,這下可好,定是要走到晚上去了!”
“是是,”黑栩敷衍的哼兩聲抱緊他,“再睡一會兒罷,就到了。”
事實上是修的傷臉不可見風,且他現在的身體更是不能騎馬(明白吧?明白吧?修:什么。?)但若說了這理由,修定要碎碎念他直到死,而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呃,那個,白碧即是有瑕,也是白碧,懂吧?就是這么回事啦。(修:你到底在說什么回事啦。亢阼颍核X。
馬車晃啊,晃啊,修也在上面昏啊,昏啊,終于在天擦黑的時候,到達了修現今的家門口————也便是那勾欄院的后門啦。
而人下了馬車,修率先跑到門口,大力的敲那可憐的門。黑栩對于他抓狂的行為只當沒看見,自顧向馬車夫交代幾句,便遣了他讓他先回去。
修在那邊又拍又叫,最后連腳也用上了,里面卻悄沒聲的,一點反應也沒有,黑栩在旁等了一會兒,覺得不太對,便制止了修的亂踢亂叫,自己縱身跳上高高的圍墻,觀察里面的動靜。
當看見里面那棵樹下昏睡的瑤時,黑栩的心沉了下。
跳進院子,從里面將門栓除下,打開門,修一頭便沖了進來。
“瑤!”看見昏睡的瑤,修的第一個反應是——“黑栩!你對我妹子做了什么。俊
“做了什么?我哪有時間做什么?”(黑栩信用度————零。)
撲到妹妹身邊,修輕拍她的臉:“瑤,瑤,醒醒!瑤,喂,黑栩你去找我爹!”
黑栩雖很不爽他對自己的叫法,在這時卻也不好說什么,只有依他所說,先去找修父。
瑤悠悠醒來,,第一眼見到便是修那張包了白布的碩大的臉,她一驚之下,大叫一聲便從躺椅那邊翻了過去。
“哎,是我啦!”修伸手揪住她,將她的臉扳向自己方向,“我,你哥!”
瑤這才看清:“啊,哥……不是姐嗎?”
“再胡說我扁你!”修沖她晃晃拳頭,“對了,你怎會在這就睡了?”
“…………不知道……”
“那爹呢?”
“…………不知道……”
“你怎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是不知!你能將我怎地?!”
黑栩一臉凝重地走過來,道:“修,你爹不在這里!
修的心猛地一緊:“會不會出去了?”
黑栩看一眼瑤:“打昏你妹子出去?”
修:“咦?”
黑栩拉過瑤的臂膀,撥開她披散的發,頸后——一道紅痕。
************************************
纖纖玉指輕輕撫過那道紅痕,一按:“痛嗎?”
“不痛!
緋紅嘆口氣,站起來道:“是炎大哥做的!
“怎會!”
“想來應是那姓仲的到了,炎大哥不想瑤受傷罷!
修一驚,緊抓身邊黑栩的手:“難道他殺了爹……”
“不會,”緋紅極快地否定,“他便是殺了所有的人,也絕對不會碰炎大哥一下!”
“……阿姨……?”
緋紅自知失言,立即顧左右而言他道:“啊,天暗了,看不清楚,我再去換盞燈。”
修與瑤同時喊出來:“阿姨!”
“……”
緋紅裝做未聽見兩個孩子的喊聲,快速地走向門口,準備落跑。
修一推黑栩黑栩迅速移動至門口,比緋紅更快一步關上了門。
“抱歉,”黑栩對緋紅抱拳道:“紅夫人,我不能讓您就這么走了!
緋紅嘆一聲,折回來道:“不管什么事,你們莫問我,我不會說的!
修堵在她面前道:“可是,我爹他現在生死未卜啊!”
“他不會有事的!
“您怎么知道他不會有事!?”
“因為……咳,你們不會懂的,莫要迫我好不好!”
“阿姨!”
黑栩也在一邊道:“紅夫人,拜托您告訴我們罷,我與修……都有知道的權利!”
緋紅猶疑道:“但無論如何,多少恩怨都是炎大哥他們自己的事,我不好說……”
“那我呢。俊毙夼,“聽我爹的說法,我會莫名其妙成了人妻,是與他和仲夜之間的事有關罷!還有昨晚……”他臉一紅,發現瑤眼中閃出好奇的光,忙打住道:“總之,又不是要您對他們下什么定論,只是說些您知道的事,我們也好找些線索去找我爹呀!”
緋紅沉默許久,道:“你們在這呆會兒,我先想一想,回來再復你們。”
三人點頭,目送緋紅出去,門砰地一聲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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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殺手集團,其本部自然是非常隱蔽的,即便不是那傳說中身處底下,就是你即使天天見到也不會注意到的地方。
小隱于山,大隱于鬧市——的老宅,奉都基本上便是如此了。
盡管會見仲夜這見事令很栩非常,非常,非常地不舒服,但為了修,他也不得不硬著頭皮去做了。
這個沒有任何必要之外的擺設的陰森森的大廳簡直像極了鬼屋,修坐在椅子上,屁股不由自主地扭過來扭過去,再扭過來,再扭過去……
最后,他終于忍不住踢開椅子站起來,鉆進了黑栩的懷里。
難得他如此乖巧地投懷送抱,黑栩自是不會放過這大好機會,老實不客氣地伸開雙臂,將美人密密圈入懷中在他耳邊低笑道:“賢妻啊,可是忽然感到為夫的好了?”
修臉色悻悻然地呸他道:“你臉皮可及的上你家大門厚了,你那里會好來?只因這廳堂實在是陰森得緊……我有些不爽罷了。”
總之,他是在害怕就對了。
“哦,”黑栩也不點破,摟著他馨香的身體,因要見仲夜而郁卒的心情忽地便好了起來。
一聲輕咳喚醒了親密無間的兩人,修慌忙掙開黑栩的鐵臂——盡管很留戀——裝做什么也沒有的樣子欣賞那光禿禿的墻壁。
仲也大步跨入大廳對二人笑道:“賢夫婦真是柔情蜜意啊,連我這破爛場所也親熱得起來!
修對他的戲謔不予理會,只冷冷道:“我爹呢?”
“你爹?”仲夜做了個驚訝的表情笑道:“我不就在這嗎?”
修怒道:“我才不認你這等人!快將我爹還我!”
黑栩走至他身后,仿佛安撫發怒的貓般輕撫他的背,示意他稍安勿躁。
仲夜看見了他這個小動作,眼中閃過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柔和。
“看起來,你們已知道了,是罷?”
修不屑地哼了一聲。
仲夜不以為意地笑笑,道:“既知一切,你們便應該明白罷?炎——是我的。”
修大怒:“我爹才不是你的!”他一扯身后黑栩,“你怎地也不講話!”
黑栩在他耳邊悄道:“我以什么身份講話?”
“以……”修語塞,“在這時你計較這個做什么?”
黑栩低笑道:“我黑栩怎說也是個不吃虧的人,沒好處的事我可干不來!
事到如今也顧不得許多了。
“事成之后我妹子歸你。”
“我要別人妻子做什么?”
“你要什么完事之后再講好不好?”
“那時我要你便給?”
“給,給,快一點啦!”
(可憐的孩子,把自己賣了都不知道。)
仲夜假咳一聲道:“二位,商量出結果來了?”
黑滸滿面笑容上前一步道:“商量出來了!
“那么……”
“我們想要見炎前輩一面。”
(修:只是見?黑栩:再計議嘛。
“哦?”
“我們問問炎前輩,如若他肯留下,我們二話不說走人,但若他不愿留下……”
“不愿的話?”
黑栩狡澮一笑,道:“再說罷!
仲夜亦笑了:“果然夠資格做我仲家兒‘婿’,好,請。”
(修:怎……怎地一個二個都這德行……黑栩:乖 ̄ ̄ ̄ ̄ ̄)
相對于大廳的陰森,后面的別院竟是別有洞天,四處是繁花似錦,房屋錯落玲瓏,蜂飛鳥鳴,竟如世外桃園一般。
拐過一個彎角,一片波光粼粼的碧青湖水豁然出現在眼前,其清涼美意,令人身心具爽。
湖中涼亭立有一人,黑亮長發未倌而披散及地,一襲雪白罩袍輕攏其身,即使相距較遠,卻依然可知那是一個眉眼如黛,紅唇自朱的美人……
“爹!”修大叫一聲向那人跑去,黑栩的下巴立刻掉到了地上。
明……明明幾天前還是個普通的中年人而已……
看出黑栩的驚異,仲夜朗聲大笑起來。
“這許多年來,炎都是極少與人以真面目見面,你也只知他戴人皮面具時的樣貌罷?”
黑栩尷尬點頭,再仔細看那每人,竟有幾分眼熟,略一思考忽然想起二朝晚遇上的那人,心下恍然明白。
看修撲入那人懷里,仲夜忽地輕聲問道:“你看,我與炎像么?”
黑栩訝然。
“莫訝異,說實話!
黑栩猶疑一下,道:“不太像。”
仲夜輕笑了:“不是不太像,而是根本就不像罷?”
“……”
“那是當然的啊,因為我與他根本就不是兄弟嘛!
“。!”
——————————————
“爹!”修忘形地叫,“我們來接你了,爹!”
炎輕推他離開一點,一手撫上他的半邊傷臉,道:“臉傷了?”
修面上一紅,炎笑起來,那笑容在一瞬間竟美得令人無法逼視。
修呆道:“爹……你變得好美……”
炎一拳敲在他腦袋上,修險些便趴到了地上去。
“還那么暴躁!聽說你美便打人!”
不理會修的抱怨,炎裝向黑栩道:“你們來做什么?”
黑栩道:“帶您回去!
炎看看仲夜,沒有說話。
仲夜伸出手,炎走過去偎入他懷中仰起頭,任他的吻落在自己唇上。
(修: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黑栩:……………………)
“有些話,我是得單獨與修講的,”炎道:“你帶黑栩到那邊去!
仲夜點頭,又輕吻他一下之后,看一眼黑栩轉身便向亭外走去。
黑栩碰碰修,使了個眼色,便緊隨其后
——不必擔心,伺機而動。
修看懂了他的意思。
待他們走遠,修迫不及待抓住炎的袖子緊張道:“爹……爹,那個姓仲的將你怎地了?怎……怎么……”
“任他親?”
炎面色不變,修卻紅了臉:“不……那個……”
炎笑嘆一聲,輕撫兒子的臉道:“無論如何,他是你親生的爹,以后不得亂叫什么姓仲的,聽到了嗎?”
“他不配!”
“配不配是你想,可血緣切不斷,懂嗎?”
“我爹只有你!”
“我不是你爹!”
“你養我這許多年就是我爹!那種人……那種人強暴我娘才生下我們,甚至還對你……”
噹地一拳,敲回了修的聲音。
“我和他的關系是我們的事,他與你娘是他們的是,這些輪不到你去管,怎說他是你爹這點也不會變,明白嗎?”
“爹!”
“莫叫我爹!”
“你與我也是有血緣的。!叫您一聲爹不行嗎?!”
炎的眼中忽然射出凌厲的光,雙手啪地拍上修的雙頰。
“痛……痛痛痛痛哎爹!”
“血緣?你以為我與你有么?”
“你是他兄弟,我們自是有的!”
雙手漸漸松懈,修慌忙躲到角落里為自己可憐的臉啜泣。
“你覺得,我與他像么?”
“誰?”
“仲夜!
“仲夜?”
“嗯,說實話!
實話……
“好象不太像的樣子……”
——————————————————
“你剛說,你與炎前輩不是兄弟?”
仲夜背靠在樹上,眼睛卻一刻不離地盯著遠處的炎:“你很感興趣?”
“因為紅夫人說……”
“紅夫人說,我們是兄弟,我卻對他做出了天憤人怒的事;紅夫人還說,是她們救出了炎,令他脫離苦海;紅夫人又說我為了得到他,不惜殺死恩人,強暴無辜的青翠……對不對?”
“不對嗎?”
“對的!敝僖剐α恕淅涞模骸爱斎皇菍Φ,她們說的話做的事,哪件會是不對的!”
他揪下一片柳葉,看似輕松地一彈,湖面上一只飛燕應聲而落。
“你很不滿!
“是很不爽!彼m正黑栩道,“我問你,若你有一樣東西,你用了一幾乎是一生的時間去愛,去保護,卻在它將結果的時候,有幾個很智慧的人過來說,這是有毒的,然后便將它毀了,你會怎樣?”
“……”
“你會不會想殺了他們?”
“……”
仲夜大笑起來。
待他笑夠了,又回復了淡漠的表情說道:“你知道嗎?我是在六歲的時候對炎一見鐘情的!
黑栩張口結舌。
“很奇怪嗎?只是一個小孩子而已!
黑栩慌忙搖頭。
仲夜微笑:“他那時有多小,有多可愛,你們是不會知道的。那時我雖然也只是個自己都吃不飽的小乞丐,卻還是將他撿回來了——因為,他用那樣可愛的眼睛看我,我不能不管他啊!
“你那時候很辛苦罷?”
“辛苦?”仲夜冷笑,“我所做一切都是為他,豈會感到辛苦?你知道我有多么愛他……你自然是不會知道的,這么說罷,現在我若想困你,簡直是輕而易舉,然后我可以將你丟出奉都,而將修強留下來——你會怎樣?”
黑栩怒喝:“但那也不至你去殺奉夫人!”
仲夜看著激動的黑栩淡淡道:“那件事,我不想結實,你亦沒必要知曉!
說著句話時,仲夜眼中有東西一閃而過。
——悲哀。
黑栩相信自己沒有看錯。
“我后來沒有對他說過我們不是兄弟的事,我想他也不知道,這樣也好,就酸是我沒不能以戀人的身份在一起,至少我們之間還有兄弟之名聯系!
“你這樣是不對的!”
“我做事還輪不到你說對不對,我告訴你這些事,并非要向你解釋什么,況且我想你也不會聽,我不想白費力氣,我想說的是,以后該你做的事,你好好去做,不該你管的事,你少管,從今以后,不許你黑家或緋紅之類任何人來打攪我們,否則我不會顧念什么親子之情,即使要用盡奉都最后一個刺客,我也不會放過你們!”
黑栩只決一股熱氣直沖頭頂:“你以為我就會怕了你不成?”
“記得我說過的話,要讓你難過的話,不一定要殺人的!
“爹!”修攬著炎的臂膀著急道:“即使你們不是兄弟,你們也不可……不可……哎呀!那種人……”
“修,你知他為何不說我們不是兄弟之事?”
“?”
炎笑了:“兒子,過來,爹抱抱你!
修依言偎入他懷中,不自在地扭動道:“爹忽地如此溫柔,好不習慣……”
炎沒有說話,修感覺到他身體微顫。
“爹?”
“黑栩是個好孩子,修,你西化他嗎?”
“說……說什么……”
“你們兄妹皆有歸屬,爹也就放心了,黑栩他很喜歡你,今后他一定會好好待你,但你若不愿與他一起也無甚關系,只是對于自己的心情一定要好好揣摩,不要以后才知后悔!
“爹您怎地講這話,像交代遺言似地……”
炎推開兒子,面上帶著平靜的笑:“與你妹妹,妹夫好好相處,親人很重要,緣分也得珍惜,知不知道?”
“爹!您到底在說什么!”
“你走罷,與黑栩一起,離開罷!
“你不與我們一起嗎?我們是來接你的!爹!”
“……我不能走。”
“你十幾年前都可以走了,為什么現在不能!”
空氣忽然靜下來,炎臉上的表情變得非常奇怪。
“作為家人或者戀人,對與同伴一見事的反應是會有不同的,修,”炎怪異地笑道,“我現在無法給你說得很清楚——事實上說你也不明白,我只能說,過去他做的,我無法原諒的事,我現在可以原諒,而現在他會做的事,我過去能原諒的,現在無法原諒。所以我必須留下來,不能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