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靜心看著他那副比落水的小狗還要可憐的模樣,心里一軟,悶悶地輕哼了一聲,轉身回房去拿了條大浴巾出來。
“喏。”她將浴巾遞給還呆站在門口的男人,“你是笨蛋嗎?下雨就別唱了嘛,還站在那邊淋雨,干么,身體很強壯是不是?”
“對不起。”他接過浴巾,低下頭,一副“我知道錯了”的樣子。
“一直站在門邊干什么,進來把自己弄干!”她火氣還是很大。
十二月的里昂最高溫也不到十度,而這個呆子卻為了唱情歌給她聽,淋了兩天的雨。
他聽話地乖乖跟著她的腳步進來,到客廳里坐下,她又回到房里翻出吹風機,拿出來遞給他。
“謝謝。”他一臉感激,每個動作都好有禮貌,不敢逾矩,簡直可以拿好寶寶獎了。
“把自己弄干就回去吧!
回去?那怎么行,他好不容易才踏進這間屋子,也好不容易才偷偷說服依秀這幾天外宿耶!
“啊……”他突地皺起眉頭,一臉難受的表情。
“你怎么了?!”本來要轉身回房的張靜心忍不住回頭關心。
“不知道……頭……頭好暈!闭f罷,他整個人往旁邊一倒,半個身子倒進沙發里。
她忙不迭地沖過去查探他的狀況,這一看發現他雙頰泛紅,額頭和后頸都發著高熱。
“你真的在發燒耶!痹瓉韯偛庞腥苏f他發燒是真的,她還以為是大家故意要講來讓她同情他的。
“我不知道……”他可憐兮兮地瞅著她,他的頭確實有些發暈,不過苦肉計的程度還是比較高一些,他自認演技還不錯,應該不會被她發現才對。
“一定是淋雨的關系!蹦菑埿∧樕系谋砬橥耆褪且呀浶能浀臉幼。
望著她滿臉擔憂的表情,心一暖,忍不住勾起唇角。他就知道他的靜心是嘴硬心軟!
“好冷……”他闔起雙眸,濃眉緊蹙,雙手緊緊地抱住自己發顫的身軀。
她將他從椅子上拉起,將他推到她房間門口,交代道:“你去我房里躺一下,記得把濕衣服換下來,我去煮姜湯給你喝!
“好!
第11章(2)
他睡著了。
她端著煮好的姜湯進房,看見他整個人包裹在被子里,呼吸均勻,臉色有些紅,她伸手輕撫他那略長的劉海,發現只有半干。
“搞什么……”她忍不住咕噥著,然后打開吹風機,打算替他將半濕的發給吹干。
吹風機的聲音一響起,他迷迷糊糊的張開眼,本來他只是想要躺一下,還想著等靜心進來和她說說話,哪知道身體才一沾到床,聞到棉被上那專屬于她的清新香氣,他就滿足的松懈下來,結果就睡著了。
果然這些日子太累了,一不小心生病身體就變得這么弱,連幾分鐘的清醒也沒撐住。
看著近在眼前的嬌顏,他覺得胸口里有塊地方柔軟了,這半年多來的寂寞與煎熬突然間都不見了,能夠這樣近距離地和她一起呼吸同樣的空氣,這個世界仿佛又美好了一點。
“靜心……”他迷蒙的雙眼凝視著她,低喚著他日夜思念的名字,一種說不出的滿足在胸間滿溢。
“都發燒了還不把頭發吹干,是怕病情不夠嚴重嗎?還說是要來懺悔的,明明是想來找我麻煩的吧!看看你,把自己搞成這樣,還不是我要照顧你。”她一邊溫柔地替他吹干頭發,一邊碎念著,那喋喋不休的樣子讓他心好熱,他的靜心果然還是很關心他的。
“對不起!彼袜。
她不再說話,靜靜地收妥吹風機。
“靜心!彼哪抗庾穼ぶ谋秤,她不說話,他就難以猜出她目前的情緒與心理。
“姜湯在床頭,喝完就睡一下吧,等雨停了再回去。”她說著,仍然沒有回頭看他,聲音里聽不出情緒,這讓他開始心慌。
她交代完,舉步欲離開,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靜心……”
“于修,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該怎么辦!彼p吐一口氣,終于回頭看向他,“事實上,你沒有冤枉我,我的確是個騙子,我拿了你們家的錢,卻不是那個該嫁給你的人,雖然我很氣你那樣對我,但是我自己也不是全然沒錯!彼麑λ暮茫⒉皇侨粵]有感覺,更不可能完全不被感動,只是她自己也很茫然,想起分離前的那一天,她真的氣得好想揍他一頓。
他怎么可以如此不信任她,怎么可以用那樣的方式來欺負她?
但是她又想到,自己打從一開始就帶著謊言嫁給他,她又何嘗不曾在這段婚姻里犯過錯?若真要計較,他所犯的錯誤是因為一個誤會才發生,而她所犯的錯誤卻是一開始就惡意隱瞞,到底誰比較過分?這個答案令她自己都感到心虛……
他扯開笑容,道:“如果硬要算的話,真正被指婚的人也應該是我大哥而不是我啊,這件事我們扯平。”她失笑,能這樣算的嗎?
他們兄弟倆都算是被指婚的人,因為他們那時同在孫母的肚子里,似她的狀況不同,她根本不是啊。
“更何況,不管被指婚的人到底是誰,現在我想要的就只有你而己!彼o握著她的手腕,急切地表明立場。
“為什么是我?”
“如果愛情可以找得到道理和緣由,那么我想我會從一開始就不要愛上你,問題是命運根本不給我選擇的機會。”
他苦笑著,略顯疲憊的臉上是命運不由人的無奈表情。
她瞇了瞇眼,他這話的意思是愛上她是件很辛苦的事嘍?
明明該生氣的,但她輕吐出一口氣,一直以來卡在胸口那郁悶的感受奇異地消失了。
他從床上坐起,拉她坐到床沿,然后溫柔地將她抱進懷里,她任由他抱著,感受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體溫,他那熟悉好聞的男性氣息讓她好想念。
“對不起,是我誤會你了,我不知道你一直以來那么辛苦,直到畢斯何把錄音檔案給我,我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他將臉埋在她的頸窩,輕蹭著她的香肩。聽見錄音檔案這幾個字,她身體不太明顯地僵了僵。
他知道,那是她這輩子的惡夢,好不容易心理治療有了成效,卻又因為他再次感到恐懼!拔抑牢液芸蓯,很該死,我害你傷心、害你吃苦。連我都恨不得殺了我自己,可是靜心,我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讓我用一輩子的時間來懺悔,讓我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疼你,讓我用!輩子的來證明我只要你,好嗎?”
她沉默了好久,久到他開始不安,一股從心底最深處萌芽的恐懼籠罩住他全身,下意識地,他將懷里的人摟得更緊,仿佛害怕若是松開手,她就會從他的人生里徹底消失。
突地,懷里那個沉默的女人動了下,他不由分說立刻再收緊雙臂。
“你想勒死我?”她沒好氣地推推他。
“如果你不答應的話,我就不放手!
沒想到他會來上這么無賴的一招,她驀然失笑。
“我問你一件事!
“好!闭f不放手就不放手,他繼續死命抱住她。
“我們吵架的那一天,你的衣領上有口紅印,那是誰的?!”
他一怔,混沌的腦子開始努力回想,無奈正在發高燒的腦子實在不太靈光。
“那一天是毛唯瑩送你回家的,她的脖子上有個草莓,是不是你種的?”她繼續追問。
啊,該死,混亂的腦子被這么一提醒,孫于修開始有點印象了。
雖然他本人沒有記憶,不過他記得唯瑩跟他提過,那時酒醉的他將她當成靜心才吻了她,他那時聽完只覺得對毛唯瑩很抱歉而已,卻沒想到那件事還留下了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