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姓徐?叫什么名字?”
張紫晗聽到,他的聲音都沙啞了。
“臣妾閨名小意!毙炝兼坊炭值卮鸬馈
斯寰平忽然伸出一只手,扶住了她,生怕她跌倒一般,萬般憐愛之情,在舉手投足的一瞬間,全然流溢出來。
張紫晗心尖忽然一顫,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不是妒嫉,畢竟她并沒有愛上斯寰平,可心中為何有這般感受?大概,是感動了。
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叫做男女之情,便是這般吧,明明兩人只是站著不說話,更沒有什么親昵的舉動,四周的氣氛卻已似一池春水,漣漪波蕩。
什么時候,能有一個男子如此為她呢?
她不嫉妒,只是有些羨慕而已。
不出所料,當晚,斯寰平便傳了徐良娣侍寢。
張紫晗告訴自己,這是很尋常的事,也很應該,但不知為何,心中還是涌起一絲落寞,這種感覺就像過年的時候,別人都和家人團圓,只剩自己落了單那樣。
她這也才發現,她似乎高估了自己的度量,或許,她本就是一個小氣的女子,實在缺少鳳儀天下的風范,不過,她還是得忍耐這漫漫長夜,直到白晝,若無其事的露出和藹笑容。
不過她也感到慶幸,她并不愛斯寰平,否則會更加痛苦吧?縱是這般,她都已有些難過了……她真的能這深宮之中安之若素地過完一輩子嗎?戲剛開場,她就感覺有點唱不下去。
“太子殿下駕到——”忽然,宮人來報。
這個時候,他不是應該正和徐良娣濃情密意嗎?為何要到她這里來?
張紫晗難掩錯愕,急忙起身,幸好她還未洗漱更衣,這一身宮裝打扮,還算得體,看見他款款而至,她忍不住開口問道:“殿下,出什么事了?”
“沒事就不能來看看妹妹嗎?”斯寰平依舊微笑,彷佛前來探望她是家常便飯,然而,這還是兩人大婚之后,他第一次來到她的房中。
她抬頭望著他,燭光照映著他溫和的笑顏,皮膚更顯光潔明亮,由于近在咫尺,她還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氣,像是春野里青草的味道。他著實是一個玉一般的美男子,這樣的夜晚,與他獨處,任何女子都會臉紅心跳吧?
可惜,她心如止水。
“聽聞殿下召了徐良娣侍寢,”張紫晗淡淡的道:“怎么卻有空到臣妾這里來?”
“徐良娣忽感風寒,我叫她早些歇息。”斯寰平道:“妹妹這語氣,倒像不歡迎我似的!
“怎么會呢,殿下到臣妾這里來,是臣妾之幸!睆堊详线B忙掩飾道:“只不過徐良娣可惜了,這病來得突然,她心里一定不好受吧?”她不禁感到疑惑,早上人明明還好好的,怎么突然染了風寒,真有這么巧?
“風寒之癥只是小病,靜養兩天便沒事了!彼蝗辉掍h一轉,“本以為妹妹會不高興呢。”
“臣妾……怎么會不高興?”她不由得一怔。
“你是東宮正妃,大婚半個多月,我不曾踏足這里,卻召了別的女子侍寢,”斯寰平靜靜的瞧著她!皳Q了誰,都會不高興吧?”
他這話說得如此直接,倒教她有些意外,敢情他是想趁著深夜與她推心置腹好好談談嗎?畢竟做了夫妻,有些事情先說清楚沒什么不好,但他那張陰晴不定的臉,讓她不敢與他交心。
“身為東宮正妃,臣妾明白該盡的本分!睆堊详嫌卸Y卻疏離的答道:“個人的喜怒微不足道,東宮的祥和才是正經!
他沒有回應,依舊直勾勾凝視著她的雙眸,彷佛要將她看透似的。
她自問道行不如他高深,但也不會這么容易就被他完全掌控,于是她輕輕勾起淺笑,星目明媚,與他對視。
兩人就這么沉默對峙著,忽然,斯寰平側過臉去,看著幾案上擺放的紙硯,以及剛調和的丹青與朱砂,終于開口了,“妹妹在作畫?”
“閑來無事,隨興畫幾筆!睆堊详匣氐溃骸氨疽矝]什么天分,只會照著古畫臨摹而已,可惜近來卻找不著什么好看的范本!
“留著些興趣愛好,打發晨光總是好的。宮中女子最常說的就是無聊,希望妹妹未來的日子,不會太無聊!
無聊嗎?是寂寞吧。不過就算在宮外,嫁作人婦的女子,也大多沒什么新鮮活法。
“對了,有一件事情我想問問妹妹。”他彷佛閑聊似的輕巧提起。
可是張紫晗已經猜到了八、九分,這大概是他今夜來此的主要目的。“殿下請講!
“徐良娣入宮,是你的安排,還是母后的安排?”斯寰平問道。
原來,他是為了這個。的確,長得和娉婷那么相似的女子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他當然要問清楚對方的底細,萬一是什么奸細,可就不妙了。
不等她回答,他徑自又道:“母后的安排?”
“臣妾想,母后娘娘如此安排,總歸是為了殿下好!碧斓紫伦瞿赣H的,不至于加害自己的孩子,他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可妹妹為何要聽從母后的安排?”斯寰平卻道:“妹妹那幾年雖不大進宮,可是娉婷這個人,你總還記得吧?”
他都把話說到這分上了,她該怎么回答?若再說些場面話,他該對她的用心起疑了吧?
“母后娘娘這么安排,臣妾又有什么辦法?”張紫晗道:“不過徐良娣好在只是縣丞之女,就算得到殿下青睞,終歸不會威脅到臣妾的地位。臣妾看她也甚是老實,所以,倒也樂于讓她來伺候殿下!
“今晨在湖邊巧遇,也是你安排的?”斯寰平如墨的黑眸緊盯著她,又問。
“男女初見,若是氣氛好,將來相處,才能更好。”她微笑以對!俺兼娴闹皇窍M麞|宮能祥和。”
“紫晗……”他忽然喚她的名字,一直以來,他只都稱她妹妹,這一刻,倒有些不一樣了。“說了這么多,本宮可以確定,你是一個稱職的太子妃!
她輕輕舒了一口氣,能得到他這句肯定,她也滿意了,難為她周旋了這么久。
“只是你待我,多似太子,而不似夫君!彼值。
連他都看出來了嗎?她還以為佯裝得很好。
“殿下是太子,也是臣妾的夫君,只不過臣妾是第一次為人妻室,還不懂得如何對待自己的夫君,待臣妾慢慢學習,將來或許會不同!迸c他這番對話,斗心斗智,她已經盡量做到滴水不漏,不知能否讓他滿意。
“好,”斯寰平輕輕點頭,“將來,我們再看看吧!
什么意思?他到底是信了她,還是不信?算了,她也懶得猜,夜深了,她也累了。
“既然你用心替我挑選了一個可心的良娣,那我也滿足你一個心愿,算是報答!彼瑰酒嚼洳环赖氐。
“啊?”張紫晗一怔。
“若一時間想不出來要什么,我就給你幾天的時間慢慢想,”他笑睇著她!澳阋裁炊伎梢!
“要什么都……可以?”她有些難以置信。
“不錯。”他答得肯定。
“那……”不知怎么了,一個念頭就是冒了出來,止也止不住!俺兼虢鑼m中藏畫閣的畫作一觀,以做臨摹之用。”
“就這樣?”斯寰平頗為意外。“我吩咐下去,你隨時去取就行!
“無論哪一幅畫都行嗎?”張紫晗還是忐忑!坝行┊嬜魇歉富实闹翋壅洳兀兼部梢越璩鰜硪挥^?”
“父皇這幾年也不大觀畫了,那些個珍藏不過是一時興趣,你喜歡的,隨時取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