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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當家請笑納 第8章(1) 作者:媄娮
    柳絮杏失蹤了?

    非但是她,連平常緊跟在她身邊的珠兒,也一并人間蒸發,音堡到處也見不著兩人身影,為此夏晏非著實對未盡到職責的哲儒嚴斥了一番。

    但是罵歸罵,看到一個情竇初開的青稚少年,尚不擔心將受到何種處分,反而是心慌意亂的,害怕心上人有個閃失,而像個瘋子似的在音堡內外尋找佳人,夏晏非在心里暗嘆一聲,不忍再苛責。

    夏晏非立于逐香園憑高眺望,沉思梢早哲儒說過的那些話。

    “那人說他是柳葉山莊莊主派來的人,說是要捎口訊給柳姑娘。”犯錯的哲儒,頭垂得低低的,臉上滿是懊悔。

    “你怎么能確定對方身分真偽?”夏晏非以矜淡的口吻問。

    “因為珠兒說,那個人說他是自己人!焙棉挚诘囊痪湓。

    蹙眉傾思,“那個人說的?”然后你就信?

    “……嗯!甭牫稣Z意里的毛病,本來就抬不起頭的哲儒,這下頭垂得更低。

    “那珠兒跑去通報后,你沒跟上?”

    “沒有,因為珠兒跑得太急,再加上我臨時被叫去干別的活,所以……”下面的話,哲儒再也說不下去。

    抬眼望著漸沉的天色,夏晏非即便內心焦慮,卻仍沉穩的沒有慌了心緒。

    暗付,柳絮杏在音堡的消息,除了柳葉山莊的余口可能知曉外,按理也只有目前下落不明,卻仍關切著柳絮杏安危動向的柳晨遠知道,可是要說柳晨遠派人來訪愛女,卻訪到不見人影,這也未免說不過去。

    不過好在是珠兒向柳絮杏通報有訪,那么她理該陪在永遠搞不清楚方向的柳絮杏身邊才對,這樣一來,至少他不用擔心迷路的問題,除非有意外……

    想到這里,夏晏非扯了扯層心,正覺心頭不安時,遠方那熟悉的身影映人眼簾,他想也不想,立即施展輕功疾掠而去。

    “絮杏,你上哪兒去了?”夏晏非如風般的身形,無聲的自逐香園,幾個縱掠便來到尚離音堡還有半里路的柳絮杏主仆身邊。

    “……晏非?”才聽聞一個令人震撼的消息,還來不及緩和心情,茫然無措的回到音堡,乍見到夏晏非關懷滿溢的臉,柳絮杏只覺胸口漲得滿滿,一股難以言喻的苦澀盤踞喉頭,目光下意識的閃躲。

    “你怎么了?”注意到她刻意垂下的目光與疲憊的神態,蹙眉細看甚至還能瞧見她泛紅的眼眶,他心下一動,雙手伸出輕抓她的肩,“你去見了什么人?為什么哭?”

    “我……”面對連串質問,柳絮杏只覺得難以招架,她咬了咬唇,許多想說、想問的話,全數被咽回肚子里。

    想到出堡見著那名年約二十出頭的男子后所發生的一切,她的心至今仍慌亂無依。

    “你爹現在在我手里,他是生是死,全憑你一念之間!

    “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要你,代替你爹,完成他未竟的任務與承諾!蹦腥溯p笑著,連帶牽動一道爬在他左頰上的可怕傷口。

    那傷痕不知是被何物所傷,自眼窩處斜劃至唇角,差一點就要削去唇角的肉,即便如此,那幾可見骨的傷疤,已讓他尚稱俊俏的臉孔,整個毀去。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那個男人瞅著她看的眼神,好陰狠。

    “你爹的性命,要用怒潮琴來換,這樣……”男人伸出長指,想觸碰柳絮杏的下顎,卻被躲開,但他也不動怒,唇角噙著笑,續道:“你聽懂了嗎?”

    那男人只給她一個月的時間,如果在期限內拿不到怒潮琴,她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爹了……

    珠兒見柳絮杏失神惶惑的模樣,她心急地想插嘴,“小姐她……”

    “珠兒,別亂說話!被厣窈蟮牧跣舆B忙打斷她。

    見珠兒吞吞吐吐,夏晏非神色不變地道:“絮杏,你有事瞞我?”

    “沒有,我沒哭,只是在外面被風沙惹眼而已!绷跣痈嬖V自己一定要鎮定,她不能露出馬腳。

    溫冷如月的眸,瞇細地深看著她,“我聽哲儒說,你爹派人給你捎口訊,說了什么?”

    “我爹……”她愣了愣,隨即找借口搪塞,“我爹他人目前很好,為了不讓我擔心,才托人知會我一聲!

    “是這樣嗎?”夏晏非的表情不似被說服,卻也沒有追問下去。

    知道自己的說詞有漏洞,柳絮杏強打精神,主動伸手挽住他的手,“對不起,讓你擔心了,我們回去了好嗎?”

    “嗯!毕年谭禽p應了聲,但深邃的目光里似在沉思些什么。

    時間回溯到柳絮杏從那個男人口中,粗略聽到一些關于父親是如何與他們沆瀣一氣,連手陷害了夏震天夫婦,還大言不慚的直言,那些頂著名門正派旗號的人,其手段也不比他們這些被指為是邪門歪道的門派干凈多少,更別提她原先敬仰的父親,其實骨子里根本就是徹底的壞胚子。

    聽不進那男人開口閉口皆是詆毀的言詞,柳絮杏堅持要見到她的父親了解真相,那男人也不羅唆,僅是自鼻腔里輕嗤了聲,像是恥笑她的愚昧,便拿了兩塊黑巾,蒙住柳絮杏主仆的雙眼,然后讓她們共坐一轎,這才帶她們去見柳晨遠。

    懷著忐忐不安兼擔憂害怕的心情,柳絮杏與珠兒緊緊相擁,隨著轎子一路搖搖晃晃,感覺她們是往山下走,穿過人聲雜沓的市集,接著像是進入一座宅院,在一陣細碎的腳步聲與厚重鐵門推開的聲音后,柳絮杏臉上的黑巾被掀開,映入眼簾的便是曾經熟悉,如今卻形容枯槁的父親。

    年逾花甲的老人,脖子上縛著長長的鐵鏈,被人像狗一樣的栓在鐵籠子里,柳絮杏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這震撼的一幕。

    在經過一番交涉后,柳絮杏得到與柳晨遠單獨相處片刻的時間。

    “女兒!我……我沒臉見你啊!”柳晨遠見愛女就在眼前,不禁老淚縱橫,即便內心激動,卻因自覺連累愛女,柳晨遠不敢抬眼瞧柳絮杏,但因抵不住她的追問,只得顫抖著嗓承認。

    “海燕沒有騙你,當年的確是我刻意接近夏震天,取得他的信任,為的就是謀取怒潮琴!被叵氘斈,柳晨遠滿是懊悔。

    “你問我為什么?女兒!你以為憑一個武功平平的小憋三,無權也無勢,是如何建立起像柳葉山莊這樣偌大的家業?”

    柳絮杏愣了下,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所崇敬的父親,過去是個落魄潦倒的小憋三。

    知曉柳絮杏內心的疑慮,柳晨遠低嘆一口氣,決定和盤托出,“其實爹本姓海,單名葉,是海家老爺的旁親,原先在蕭箏派習藝,后為追求當時的戶部千金,也就是你娘,才改頭換面,隱姓埋名改叫柳晨遠!

    父女倆隔著鐵籠,席地而坐,柳絮杏一臉心痛的聽著柳晨遠回憶往事。

    “那一年,我以提議讓你與夏家大公子成親為由,邀請夏家夫婦至‘玄草堂’一晤,本以為那日夏家四口皆會齊聚,豈知夏家大公子以將要參與琴侍竟試為由婉拒,二公子也順勢以陪練武沒到,也因如此,那日的宴席上,我才沒有多添兩條罪業!

    “爹,你……真的是你設計陷害夏伯伯跟夏伯母的?”柳絮杏被這個事實驚駭到淚水滾滾滑落面龐,她捂著嘴再次確認,內心多么希望父親能夠否認。

    扭屈著一張老臉,柳晨遠心里想著,如果時光能倒流,他還會不會為了追求月玫,而答應做出違背兄弟情義、背棄結義盟約的事?但因為知曉過去發生的事情已無法重來,所以他只能選擇誠實面對自己與心愛的女兒。

    “是的!是我負責邀宴,在酒里下毒。本來以為能因此成功奪取怒潮琴,誰知……

    震天卻在臨終前,托付我一件事……他說琴可以給我,但要我保證不傷害他的兩個兒子,我不知道他為什么在被我陷害后,還能選擇信任我,只是我當時真的后悔極了,反而刻意蒙面,一路掩護夏家夫婦逃回音堡,好在夏晏非機警,及時率人救援,保住了怒潮琴,我永遠記得那孩子年紀輕輕,武功卻已非常了得,琴弦輕撥就將海家派來的殺手一一斬除。”

    柳絮杏很清楚夏晏非的琴藝有多高超,他為了精進指上撥弦的功夫,還特意研究了水琴,只是他這么的努力,他的雙親卻已不在……

    “我沒有親眼見到夏家夫婦最后是如何死的,那時我趁亂逃離,后來才知海家并末奪到怒潮琴,事后海家老爺為此嚴斥我辦事不周,甚至還拿你的性命威脅我繼續完成奪琴使命,可是在經過了那么多事后,我怎能再做出泯滅良心的事?”

    殘忍的事實,絞得柳絮杏的心疼痛萬分,她聽到后來幾乎是以雙手掩耳,不敢再細聽下去,但柳晨遠卻仍是邊哭邊懺悔地續道。

    “所以這五年來,我不斷的找借口推諉、敷衍,直到海家老爺耐心用罄,而我再也想不到別的辦法解套,只好在山莊出事前,先將你安置,未久我受俘,山莊也因我而滅……”

    回想起那日聽見的真相,柳絮杏眼眶蓄滿淚水,她屈膝坐在床榻上,掩面痛哭起來。

    現在她根本無臉再見夏晏非,甚至還自暴自棄地想著,為什么當初不讓她跟家中奴仆一樣,死在海家的刀下呢?

    現在這情形,對她而言,真的只能用生不如死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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