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她沒課,剛好碰見了一臉興奮向她走來的易揚,“學長,有事嗎?”
易揚笑得一臉的曖昧,“昨天收到禮物是不是很感動?”
“你怎么知道?”她睜大了眼睛驚訝地問,突然反應過來指著易揚大聲道,“我知道了,那些紙鶴是你和他一起折的!”
“猜對了一半!币讚P搖了搖手指,頗為得意,“你以為沈靖和會折紙鶴嗎?”
靖和他,折紙鶴?她試著想了一下:那么優雅自負的沈靖和因為一張紙而滿臉黑線的樣子……便笑得喘不過氣來,“不會。讓他吃書都比讓他折只紙鶴要容易!
易揚大笑起來,“是他讓我教他折的。你別看他彈鋼琴的時候是那么的優雅,折個東西笨死了!我教了他一個上午他才學會。不過……”易揚收起了笑意,瞬間變得很嚴肅,他這個樣子是章海潮從來沒有見過的。
“不過什么?”
“不過你不可以太喜歡靖和!
“為什么?學長難道喜歡他?”她笑得一臉曖昧,眼神卻在低頭的一瞬間變得復雜。
易揚深深地看著她,“靖和在九月畢業之后便要去美國,你知道嗎?”
風,輕輕地吹來了晚冬的氣息。樹上的葉子早已落光,唯一在風中飄搖的是她額前的碎發和白色圍巾的穗子。
“知道啊!彼粗矍耙荒槆烂C的易揚,微笑著。
“你……”易揚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間的迷惑,突然他輕笑了出來,“我和魏行薇原來都是自詡聰明的傻子。真正聰明的,卻是我們一直以為需要人保護的你!”
“我只是一直在裝傻而已,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吧?”她雖然在笑,但是卻讓易揚第一次感覺到,眼前這個看似簡單的海潮其實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復雜。
易揚嘆了口氣,摟著章海潮憐惜道:“丫頭,不管將來怎么樣,都不要讓自己受到傷害。你和靖和兩個人啊,都是讓人放心不下的。”眼前的這個女孩什么事都在裝迷糊,其實看得比誰都要清楚;而另外一個,表面上談笑風生,其實什么事都放在心底,誰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知道了!闭潞3毙χ負б讚P,心中微微的感動。
“那么,雖然有些晚了,但我還是要和你說一聲:生日快樂!”易揚執起她的手輕輕地一吻,十足的紳士風度,“我還有課,先走了!
章海潮在心里嘆了口氣,難怪易揚會是眾多女孩子的夢中情人,不是沒有原因啊!
含笑目送易揚走遠,她再也維持不住甜甜的笑臉。深深地對著手心呵了一口氣,晃晃悠悠地走了。
有些事情她并不是不知道。但是她沒有辦法,對他的感情越來越強烈,每當一想起他心口總會暖起來,像喝過了葡萄酒一樣——清冽、醇厚。
她,真的和家里的人很像。她母親、九月姑姑都是這樣的人——一旦愛了,就義無返顧。未來,誰說得準?現在她只想做一件事:活在當下,活在現在。她依舊是一個樂觀、迷糊而任性的章海潮。
風,依舊在吹,卷起了地上幾片枯敗的樹枝,然后將一切再回歸平靜。
經過了期末考試,終于迎來了春節。九月休業三天,章九月把沈靖和和章海潮拉到自己家里來,三個人一起吃起了熱騰騰的火鍋。
動筷子之前,按照慣例是要放鞭炮的。章九月拿出一大把鞭炮說著就要點,急得章海潮大叫:“姑姑,你等一下。”還沒說完就往沈靖和身后躲去,還用手死命地捂住了耳朵。
沈靖和笑著看她孩子氣的動作,“這么大了還怕鞭炮?”
“你管我!”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她依舊把耳朵捂得死死的。
章九月笑著看著眼前這兩個年輕人,點燃了鞭炮。
隨著章海潮尖叫一聲,鞭炮“噼里啪啦”地炸了開來。
放完了炮,三個人重新坐了下來吃著除夕火鍋,氣氛輕松而愉悅。
吃完了飯,照舊是沈靖和送章海潮回家。他推著單車和她慢慢地走,全當消化被塞了一肚子的火鍋料。
街上熱鬧得有些不像話,到處都是放炮的聲音和孩子的尖叫。她突然拉了一下他,指著天上興奮地說:“你看!
幾顆信號彈一樣的煙火飛上了夜空,然后在夜空中炸出一朵朵大而絢麗的煙花,絢爛了半個夜空的寧靜。
“好漂亮!”她輕輕地贊嘆,“有一天晚上我在家里練琴的時候,不知道是誰放起了煙花,那個時候我正在拉《小夜曲》,結果就越拉越華麗、越拉越輕快。”
“《小夜曲》本來就是要拉出這樣的意境來才好。”
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她在講,他則是微笑著聽她那些奇奇怪怪的迷糊話,有時候無奈地搖搖頭,再不然就是敲一下她晃得正得意的腦袋,揚起嘴角淡淡地哼聲“傻子”。
兩個人走到了她家樓下,他停好車子,“我看你上去!
“再見!彼χ嶂谡戮旁录依锶齻人包的餃子上了樓。
看著她的背影,他搖著頭笑了笑,正準備推著單車離開,突然讓一陣急促的跑步聲停住了腳步。
章海潮一路從樓上跑下來站在他面前,一臉的可憐兮兮,“我把鑰匙放在姑姑家里了!
“所以呢?”他挑眉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我怎么知道!彼龕瀽灥卣f。
“上車!
她暗淡的表情因為他短短的兩個字而瞬間亮了起來,“好啊!
他一邊騎單車一邊無奈地搖頭,“都沒有見過你這樣迷糊的人,自己家里的鑰匙都可以亂丟的!
她摟著他的腰,撇了撇嘴,“最多我下次不麻煩你。”
“那是不是就意味著,我以后身上得貼幾個大字?”
“什么字?”
“歡迎騷擾!彼目跉庥行o奈,還有一抹淡得幾乎聞不出來的寵溺。
“好。 彼α似饋,笑聲就像山泉水流過一般,讓他也勾起嘴角繼而深深地笑了起來。
“停一下。”她拍著他的肩要他停車。
他把車停住了,回頭問她:“怎么了?”
他們停在了一家雜貨店的門口。這家店有些年代了,卻沒想到在除夕的晚上還開著。
“買點東西!闭潞3碧聠诬嚕昀镒呷。
沈靖和把車子停好,慢了一步進去卻發現她已經在里面挑起了煙花,有些好笑,“你不是怕放鞭炮嗎?”
“這個和鞭炮又不一樣!彼チ艘话褵熁ㄈ剿稚。
沈靖和看她似乎有越拿越多的趨勢,趕緊拉著她去結賬。
提著一大包煙花,他推著單車問她:“這么多煙花,你準備去哪里放?”
“去廣場啊,反正去你家必定會經過那里!
“可是你忘記了一件事!
“什么事?”她一邊走一邊看著天上的煙花,漫不經心地問道。
“火柴,你忘了買。”看著她臉色一僵,他嘴角的彎度越來越明顯。
“那怎么辦?”她瞪著笑得開懷的他,“你還笑!”
他聳了聳肩,“看看再說,實在不行我去買!
結果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這個時候還開著的超市,兩個人卻因為售貨員的舉動而傻了眼。
“年輕人,這個牌子的煙很好抽的。”售貨員是個中年的阿姨,一張嘴舌粲蓮花得厲害。
“我沒有……”沈靖和張口想拒絕,可是話還沒說完就給這位阿姨把話搶了過去。
“你一定要相信我。我賣了幾十年的東西了,今天又是過年,這樣啦,算你便宜一點。你買火柴卻不抽煙不好的啦!”她還曖昧地看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章海潮,一只手就往沈靖和胸口點去,“哎呀,年輕人不要不講話啦!你是不是怕你女朋友不讓你抽煙?沒關系啦,抽一點才有男人味嘛!”
沈靖和睨了一眼站在門口的章海潮,把錢放下便拿起火柴,拉起早已抱著肚子笑的她飛快地走了。
“阿姨,他不抽煙的。”笑著才把這句話講完她就已經被沈靖和給拉了出去。
等出了超市有一段距離了,兩個人對看一眼都笑了起來。她更是趴在他肩上,笑得眼淚都要溢出來了。他無奈地搖頭,順便拍著她笑得有些喘不過氣的后背。
等她笑夠了,才認真地說:“以后我再也不敢去那里買東西了。”
“去,為什么不去?”
“你還敢去?”她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不,”他一臉的高深莫測,“下次要讓易揚去!
章海潮一怔,然后摟著他大笑著跳。
兩個人一路說笑著來到了廣場,沒有想到這個時候廣場上還有很多人。孩子們在廣場中竄來竄去,點著“噼里啪啦”響個不停的鞭炮和煙花,一時間熱鬧得很。
她摟著沈靖和尖叫著躲避那些炸到腳邊的爆竹,又忙著從他手上接過點亮了的煙花在空中畫出奇奇怪怪的圖案。
手中最后一個煙花在空中炸開的時候,廣場上的大鐘敲響了十二點的鐘聲。她看著身邊的他,踮起腳尖在他臉上印下柔柔的一吻,“靖和,新年好。”
他一怔,心中一陣悸動,摟緊了她,“新年好,海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