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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戀 第八章 作者:溫芯
    「所以妳明天就要飛日本去拍片了。」

    靜夜,兩個女人坐在小小的客廳里,各捧著一杯啤酒,淺酌談心。

    盧映苓聽了寶兒交代她代替田蜜成為女主角的來龍去脈,驚奇不已,愣愣地啜著紅酒。

    「感覺好像在看小說一樣。」她亮著眼,不可思議地微笑著!副緛砀诖竺餍巧磉叄缓魜砗热サ男≈,居然一夕之間麻雀變鳳凰,取代大明星成為女主角,呵,真有趣。」

    「這機會是他給我的。」寶兒幽幽地說,明眸閃爍著,看得出也還沒完全從這樣的震驚中回復過來!溉绻皇撬莆遥乙膊粫杏職猱斨蠹业拿嬖囇。」

    「是啊,妳的確應該好好感謝人家!贡R映苓笑道,抓起盤子里她從店里偷出來的小菜,送入嘴里!赣芯湓捨也恢涝摬辉撜f,不過聽妳這么說來,我覺得這個機會說不定是他故意安排的耶!

    寶兒一震!杆室獾模俊

    「我也不確定啦。」盧映苓聳聳肩!缚墒菉呄肽挠心敲辞傻氖拢刻锩蹠蟀l脾氣,主動說要拒演?該不會是他故意激人家說出這種話吧?」

    「不會吧?」寶兒惘然,不敢相信好友的推測。

    莫非這一切真是他算準的?田蜜的反應、她的反應,都在他意料當中?

    怎么可能?他是聰明,但不至于這么……心機深沈吧?何況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了她嗎?

    不,當然不是!

    寶兒阻止自己想下去,這是不可能的,他恨她,他不可能對她這么好,這一切只是巧合。

    只是巧合……

    「現在妳可以老實告訴我了吧?」盧映苓彷佛看出寶兒內心的動搖,轉過頭來,明亮的雙眼盯住她。

    「告訴妳什么?」寶兒強迫自己回神,不解地問。

    「關于松井秀一啊。妳坦白說,妳跟他到底什么關系?」

    寶兒默然。

    「我私自翻妳的相簿是我不對,不過他就是相簿上那個少年沒錯吧?」盧映苓追問。

    看來,是瞞不過了。寶兒澀澀地苦笑,點頭。

    「所以你們以前認識?」

    「他以前住我家隔壁!

    「原來是青梅竹馬?」盧映苓驚訝地笑。

    「沒妳想的那么曖昧啦!箤殐壕狡鹊亟忉,明知這個最愛幻想的手帕交一定會想歪!肝覀冎皇菃渭兊泥従印!

    「單純才怪!」盧映苓才不信!竼渭兊脑,之前我提起他,妳會裝作一副不認識的樣子?」

    「那是因為……」

    「因為什么?」

    寶兒答不出來。她該怎么說呢?如果真要詳細解釋,免不了要牽出一段復雜的少男少女情,何況中間還夾著早死的姊姊,她真不知該從何說起。

    「別搞得那么復雜啦!」見她吞吞吐吐,盧映苓有些不耐煩,揮揮手,直截了當問:「簡單一句,妳是不是喜歡人家?」

    真是夠開門見山了!

    寶兒傷腦筋地嘆息,實在很拿這個好朋友沒辦法。

    「我想妳一定很喜歡他吧?不然也不會專門把他的照片整理成一本相簿了,可憐純純少女心。 贡R映苓開玩笑似地感嘆!负酶腥恕

    「那不是我的相簿,是我姊姊的!箤殐候嚨亻_口。

    盧映苓一愣!甘裁矗俊

    「那是我姊姊的相簿,是我姊對他的心意!箤殐旱吐暯忉專ひ魡〉,藏不住濃濃的惆悵。

    盧映苓怔怔地望著她,眼看她的表情逐漸變得哀傷,倏地領悟這故事并沒自己想象的單純。

    「妳是說妳因為骨癌而去世的姊姊?」

    「嗯!箤殐捍瓜卵郏秀钡赝AП稃滭S的液體!笂厸]發現嗎?那本相簿里除了他的照片,還有幾張他跟我姊姊的合照,雖然數量很少,但那都是我姊最珍貴的回憶!

    「妳姊姊喜歡他?」

    「很喜歡很喜歡。」

    盧映苓默然。她啜著酒,神情抹上深思,然后,她輕聲問:「既然是妳姊的相簿,為什么妳要帶在身邊呢?」

    寶兒一顫,惶然揚起眸。

    盧映苓直視她。「因為妳也喜歡他,對嗎?」

    寶兒咬唇,握著酒杯的手不爭氣地打著顫,她沒說話,一個字都沒說,可是盧映苓卻從她慘白的臉色得到了答案。

    「為什么不敢面對自己的真心?」盧映苓低聲問:「因為妳姊?」

    「……」

    「我知道妳很愛妳姊姊,可是有必要為了她,放棄自己的真心嗎?這樣妳姊也不會高興的。」

    「妳不明白!」寶兒略微激動地揚聲,眼眸淡淡地,泛開一點紅。「我姊她從小就體弱多病,她人生中有一半日子是在醫院里度過的,她雖然從來不說,可是我知道她很羨慕我,羨慕我能自由自在地跑跑跳跳,羨慕我的健康。妳以為她會因為這樣就嫉妒我嗎?會因為這樣就少疼我這個妹妹嗎?她沒有,她還是很愛我,一直都對我很好──」

    說到這兒,寶兒頓了頓,憶起多年前一樁難過往事。

    「我小學五年級那年,有一次跟朋友去河邊玩。我太調皮,自以為泳技很好,結果差點溺水,被送進醫院急救,還染上肺炎。我姊姊她……哭了一整晚,她以為我快死了,因為我燒得很厲害,她以為我一定撐不過,因為她常常發燒,她很了解那種可怕的感覺。我媽告訴我,她整個晚上一直禱告,希望上帝不要帶走我,她愿意分擔我的痛苦,她寧愿躺在病床上的人是她自己──」

    寶兒停下來,淚眼蒙眬地望向盧映苓!笂呎f,我能夠傷害這樣的姊姊嗎?我不愿讓她傷心啊……」

    「所以,妳只好壓抑自己的感情嗎?」盧映苓心疼地瞧著寶兒,伸過手臂,將她攬進自己懷里!笂呎嫔,寶兒!

    「我不是傻!箤殐簡÷暦裾J!肝抑皇呛軔畚益㈡,妳懂嗎?」

    「我明白,我明白!贡R映苓安撫地拍寶兒背脊。她輕聲細語地安慰著好友,耐心等待她平復心緒。過了好片刻,寶兒總算平靜多了,抬起頭,微微一笑。

    「謝謝妳,映苓,我好多了!

    盧映苓也回寶兒一抹微笑,她握著酒杯把玩著,良久,忽然幽幽揚聲!笇殐海瑠呥記得我們是怎么認識的嗎?」

    「當然記得啊,怎么了?」寶兒吸吸鼻子,抹去臉上未干的淚痕。

    「那一年,我們考上同一所大學,同一個科系,迎新會的時候,每個同學都笑得不亦樂乎,只有我們倆板著一張臉,結果后來被同學排擠,說我們不好相處。」

    「嗯,我還記得那時候分組做報告,沒有人愿意跟我們同一組,我們倆只好湊在一起。」

    「因為那樣,我們漸漸變熟了。后來我問妳,為什么迎新會時板著一張臉?妳說,是因為妳的姊姊剛過世不久,而我,也剛失去最心愛的人!

    「映苓──」聽見好友忽然提起死去的初戀,寶兒不禁驚顫。

    這些年來,除了那一次,盧映苓不曾再提起自己的初戀男友。雖然她不提,每天過得嘻嘻哈哈,似是不以為意,但寶兒知道她其實一直把那段中學時期的純純之戀放在心底,否則不會到現在還不肯認真交個男朋友。

    明明她的追求者多得如過江之鯽!

    「映苓,妳別說了!古鹿雌鸷糜训膫氖,寶兒連忙阻止她。

    「妳讓我說!贡R映苓明白寶兒的擔憂,卻只是微微一笑!高@件事我從沒告訴任何人,我想跟妳說!顾D了頓,眼神因回憶而迷蒙!笂呏浪窃趺此赖膯?」

    寶兒默然。

    「車禍!贡R映苓澀澀地說:「那天他跟同學借了一臺機車,載我出去玩,不小心和一輛計程車相撞,我只受了點輕傷,他卻一去不回!

    「……」

    「妳知道他為什么要跟同學借車嗎?」

    寶兒沒接腔。她知道盧映苓并不是真的要她回應什么,只是需要借著這樣的問話方式讓自己有勇氣繼續說下去。

    「是我逼他的。是我逼他去跟同學借車,載我出去玩!

    寶兒震懾,不忍地看著盧映苓蒼白如雪的容顏。

    「妳應該曉得,寶兒,其實我家里有一點錢的,雖然這幾年我一直不肯回家,在外面工作,但我爸其實一直要我回去接家里的事業!贡R映苓再次苦澀地揚起嘴角!缚墒撬灰粯,他家境很普通,甚至可以說不太好,家里要幫他付學費都有點勉強,所以他只能四處打工賺自己的生活費?上菚r候的我,太天真,總是抱怨他沒時間陪我,還跟他說別人的男朋友都會騎機車載女朋友出去玩,我的男朋友卻只顧工作──妳說,我是不是很任性?」

    是很任性。

    寶兒黯然,知道最責備她任性的人其實是她自己。

    「他為了討我歡心,特別請了一天假,還跟同學借了機車,載我出去玩,我卻嫌機車太小坐得不舒服,還在車上跟他吵架,所以他才會分神跟計程車相撞……」說到這兒,盧映苓再也忍不住,眼淚一顆顆墜落!高@些年來,我沒有一天不后悔,沒有一天不希望一切能夠重來。如果時間可以倒轉,我一定不會那么任性,一定不會老是跟他耍脾氣,我會好好地愛他、珍惜他,我會每天都告訴他,我愛他,好愛好愛他──」

    「映苓!」聽著好友傷痛的自白,寶兒只覺得自己的心也跟著被擰碎了,她緊緊地擁住盧映苓。「別哭了,別難過了!

    「我好后悔,真的很后悔……」盧映苓凄楚地哽咽。

    「我知道,我知道!箤殐焊粞蹨I,實在不曉得該如何安慰她。

    「我只是不希望有一天妳跟我一樣后悔,寶兒!贡R映苓忽然抬起頭,眼角閃著晶瑩淚光!笗r間是不等人的,愛情是會錯過的,當妳遇到值得愛的人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珍惜──」

    要珍惜。

    寶兒怔忡地聽著好友相勸,怔忡地咀嚼她話中濃濃溫情,以及剪不斷、理還亂的無盡悔恨。

    愛情是會錯過的。如果再錯過這次,她會不會后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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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卡!」

    隨著王導演這聲呼喊落下,現場響起一片熱烈的歡呼與掌聲。

    前田圣也走向與他演對手戲的寶兒,重重握她的手。「妳演得太棒了!」他連用不純正的英語和華語各說一遍。「比田蜜好太多了。」

    「多謝夸獎!篂榱嘶貞臒崆,寶兒也用很破的日語回道:「其實我還需要再加強!

    「已經夠好了,要是再加強下去,我們這些比妳資深的演員還怎么在圈子里混呢!」前田爽朗地笑,回頭望向走過來的王導演!竿鯇,你說是吧?」

    「寶兒確實演得很好。」王導笑著回應!付嗵澦苣敲纯爝M入狀況,讓我們趕上進度,拍完這場戲可以暫時放假休息幾天了!

    「感謝妳!骨疤飳殐赫UQ邸!高@陣子真是忙壞我了,連我女朋友生日都沒能回東京陪她,她一直跟我抱怨呢!現在總算能回去安撫安撫她了。」

    「你要回東京?」聽到這地名,寶兒心念一動。

    徐松翰現在……應該在東京吧!

    自從劇組坐上飛機前來日本拍片后,她一直沒能再見到他。雖然聽說他不久后也回日本了,但這一個多月來,整個劇組在日本東奔西跑,他卻從來不曾再出現。

    松井電影公司的辦公室在東京,他現在人應該是在那里吧?

    「怎么樣?妳沒去過東京吧?要不要我帶妳去觀光觀光?」前田熱情地邀請她。

    「不用了,你要陪女朋友不是嗎?我怎么好去當電燈泡?」寶兒拒絕他的好意,笑笑。「我如果想去,自己去就行了!

    「那歡迎妳來玩嘍!如果來了,記得Call我,我請妳去好吃的餐廳吃飯。」說罷,前田拍拍她的肩,不啰唆,趕著收拾行李離開,奔向女友懷抱去。

    寶兒微笑注視他的背影,一時惘然。

    東京啊……她默默在心里念著這個地名。

    她該去嗎?

    「在想什么?」王導演的問話拉回她心神。

    她搖搖頭。「沒什么!範科鹨唤z真誠的微笑!笇а,如果我有什么需要改進的地方,請盡管說!

    「妳演得很好。」王導的回話也很真誠!副任移诖倪好許多,松井先生確實沒看錯人!

    他不說還好,這一提起,寶兒又恍惚了。

    「如果松井愿意花大錢捧妳,妳是可以紅的,只是……唉,可惜!雇鯇в杂种埂

    寶兒一怔!缚上裁矗俊

    「妳看這本雜志!雇鯇⒁槐九_灣的八卦雜志塞給她!脯F在丑聞滿天飛,我看松井先生也很苦惱吧!

    丑聞?什么丑聞?

    寶兒迷惑地蹙眉,接過王導遞過來的雜志,也等不及找個安靜的地方,直接站著就看起來。這一看,大為驚駭。

    雜志內頁,一張田蜜哭得梨花帶雨的照片醒目地以跨頁的方式刊登。

    寶兒強抑住不安的心跳,迅速瀏覽過文章,內容是田蜜的控訴,說自己之所以會辭演這部電影,是因為松井對她性騷擾未遂,言談中也暗示新任女主角是因為替大老板暖床才得到演出的機會。

    「她怎么……她怎么能這樣造謠?」寶兒抬起眼,不可置信地瞪向王導。

    后者只是搖搖頭。「娛樂圈就是這樣,沒人在意真相是什么,愈膻色腥愈好,唉!雇鯇@氣!高@下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我怕到時會影響這部片的票房!

    「那該怎么辦?」

    「這不是妳的問題,松井先生應該會想辦法解決吧?」王導安慰她!阜凑龏叡M好演員本分,把戲演好就好了,也別想太多。」

    教她怎能不想太多呢?田蜜敗壞的,不只是她的名譽,連徐松翰也被拖下水了!

    寶兒氣惱。

    為了平復激動的情緒,她隨手亂翻雜志,意外看到另一則令她震驚的消息──

    湯尼周遭人告密以毒品控制女星,檢警調查后證據確鑿,將他收押。

    那家伙被關入牢里了?

    寶兒瞪著雜志上湯尼周驚慌又憔悴的倦容,禁不住一陣快意。

    這爛人總算得到報應了!

    她冷笑,仔細讀報導內容,愈讀卻愈是懷疑。

    那個告密的人究竟是誰呢?湯尼周在香港娛樂圈呼風喚雨,是誰有辦法搜集到這些證據,令他身敗名裂?

    難道是──他?!

    寶兒睜大眼,一時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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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嗎?確定他會被判刑……做得很好,辛苦你們了!」

    掛斷電話后,徐松翰深深靠進椅背,吐一口長氣。

    他點燃一根煙,若有所思地吞吐著。

    寶兒若是知道了湯尼周遭到羈押的消息,應該會很高興吧?膽敢意圖侵犯她的色狼,終于得到了報應。

    他握起話筒,有股沖動想立刻打電話給她,告訴她這件事,但轉念一想,還是放回話筒。

    這件事,她總有一天會知道的,他用不著急于告訴她。他不喜歡這種邀功似的感覺。

    總之,能替她出一口怨氣就好。

    徐松翰微微地笑,翻開皮夾,抽出夾在內層里的一張相片。

    照片上,是她當年在學校校慶演話劇時,他偷偷拍下的照片。

    站在舞臺上、對著月亮深情獨白的茱麗葉,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天,她真情的演出有多么震撼他。

    他更忘不了,之后她吻上那個飾演羅密歐的學弟時,他有多么嫉妒,嫉妒到后來竟克制不住,非要以自己的吻抹去那個學弟在她唇上留下的痕跡。

    那是第一次,他無法在她面前掩飾自己對她的迷戀。他一直藏得很好,那天終于破了功。

    他失眠了一整夜,終于決定在離開臺灣前對她告白,沒想到換來的卻是她冰冷至極的拒絕。

    他的自尊受傷了,心也碎成片片,對她的滿腔愛意也在那之后轉成強烈的恨。

    他恨她,絕望地離開臺灣,發誓要斷絕與故鄉的一切聯系,秦佳佳寄給他的每一封信,全讓他給丟入衣柜深處,看也不看。

    他也拒絕接電話,不論是姊姊或妹妹打來的,一律不接。

    沒想到他的自尊讓他錯失了跟佳佳見最后一面的機會。徐松翰澀澀地想,憶起那天在墳前,寶兒傷感地為姊姊抱不平。

    「妳一定覺得我是個小心眼的男人。」他低聲自嘲,手指慢慢撫摸過相片!脯F在想想,我的確太過小氣了,其實也不過是被一個女孩子拒絕,何必搞得好像世界末日呢?真可笑!」

    太可笑了。

    他搖頭,連自己都看不過自己的無聊。

    再見到她,他才發現自己根本鐵不下心恨她,他還是掛念她,還是忍不住要插手管她的事。

    唉,結果這十年來,只是徒然想不開而已。

    徐松翰嘆息,在煙灰缸上捻熄煙,正打算收起照片的時候,忽然有人敲門。

    「進來!

    推開門的,是一雙猶豫的手,跟著,一個穿著白襯衫、牛仔褲、綁馬尾,打扮得很俏皮又很率性的女人慢慢走進來。

    認清女人的臉,他大吃一驚,也顧不得收照片了,直覺便從座椅上跳起來,大腿撞上桌緣,一陣悶痛。

    他咬牙,強忍住痛,更強迫自己以平靜的嗓音問:「寶兒,妳怎么來了?」

    「劇組放假,所以我來東京……」寶兒看著他,閃爍的眼神似乎有些掙扎!赣^光!棺詈笳f出口的卻是兩個平淡的字。

    太平淡了,平淡到幾乎顯得刻意。

    徐松翰胸口一緊,直覺事情沒那么簡單,她絕不是來觀光的,她是特地來找他的。

    為什么?

    他忍不住要抱一線希望,期盼她是因為想念他,所以來看他,但不過轉瞬,他立刻斥責自己無謂的念頭。

    「妳是……」他蹙眉,思索著有什么理由會讓她來找他,忽地,他靈光一現!肝抑懒,妳是不是聽說田蜜對記者胡說八道的事了?」

    她愣了愣,片刻,點頭!肝沂锹犝f了!

    果然是因為這件事。

    徐松翰苦笑,說不清在胸口漫開的那股酸澀是什么!笂叿判陌桑@件事我已經知道該怎么處理了,田蜜敢在記者面前那樣胡說八道,我一定會好好教訓她。」

    她一震,抬眸看他冷淡的神情。「你打算怎么做?」

    他沒回答,打開辦公室角落的小冰箱,取出兩罐飲料,將其中一罐遞給她!改,可樂,妳最愛喝的!

    「喔!顾t疑地接過!钢x謝!

    他微笑,看著她拉開拉環,自己也開罐喝了一大口才說道:「田蜜放話說妳跟我之間有曖昧,其實她才是借著跟人上床爭取演出機會的女人,我收集了不少相關證據!

    她僵住啜飲的動作!改愦蛩愎寄切俊

    「不可以嗎?」

    「你不必……那么殘忍!顾粗挠牡卣f:「如果你公布了,她以后就再也不能演戲了!

    他訝異地揚眉!笂呁樗?」

    「我──」寶兒咬住唇。

    田蜜那樣公開詆毀她名譽,她居然還為人家求情?

    這傻女孩!徐松翰搖頭,本來想念她幾句,但見她顰著眉,一副很不忍的模樣,心一軟。

    「好吧,只要她肯答應召開記者會澄清她所造的謠,我可以放她一馬。」

    她聞言,眼睛一亮。「你真的愿意放過她?」

    他點頭。

    她看著他,不知想些什么,清亮的眼逐漸變得迷蒙。

    他教她看得不自在,別過頭。

    她是怎么了?不必用這種好像很感動的眼神看他吧?是他誤解了還是怎樣?

    徐松翰心神不定地喝可樂。

    「那件事也是你做的嗎?」她忽然問。

    「什么事?」

    「湯尼周的事!顾Z音沙啞!甘遣皇悄阕屓巳ナ占切⿲λ焕淖C據?」

    他一怔,不禁回頭望她。

    「原來妳已經知道了。」他喃喃地說,見她的眼神依然那么蒙眬,急忙又收回視線,咳兩聲。「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他早該有心理準備,夜路走多了一定會見到鬼!

    「為什么你要那么做?他跟你……又沒利害沖突!

    是沒有,但誰教那不知死活的男人膽敢欺負她。

    徐松翰冷峭地牽唇!肝抑皇强床粦T他的作法!顾p描淡寫。

    她卻沒讓那樣的輕淡給騙過去,直截了當地問:「是為了我嗎?」

    他沒想到她會這樣問,呼吸一停。

    「為了替我出氣,所以你才這樣整他,對嗎?」

    「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找回說話的聲音,很不悅地橫她一眼!肝腋擅礊閵吚速M這種時間?」

    「你也知道這是浪費時間?」寶兒淺淺地笑。

    「妳笑什么?」他氣惱地瞪她。

    她沒說話,看著他臉頰悄悄浮著淡紅,既狼狽又窘迫的神情,她的心,難以自禁地揪扯著。

    這男人啊,為什么總是對她口是心非?

    明明是擔心她英文補考不過才整理的筆記,卻裝成是故意要為難她;明明是希望她能鼓起勇氣爭取演出的機會,卻用那么兇惡的口氣譏諷她膽;明明是為了她去教訓湯尼周,卻一副事不關己的口氣……

    為什么要這樣口是心非呢?為什么要用藏得這樣深的溫柔呵護她呢?為什么要對她這樣好?

    她不值得!

    寶兒輕嘆一聲,忽地再也克制不住滿腔如潮水泛濫的溫情,奔過去,一把擁住他。

    他僵住,全身肌肉緊繃,連聲音也奇怪地繃著。「秦寶兒,妳這是做什么?」

    「謝謝你,徐松翰!顾拥眠煅!钢x謝!」

    「妳不必道謝,我說了,我不是因為妳──」

    「你當然是為了我!」她抗議地低嚷!肝抑,一切都是為了我,我知道的,只是──」

    不可以喜歡他喔。

    姊姊清柔的嗓音驀地在耳畔飄過,寶兒驚駭,不覺松開了抱住徐松翰的手,退后一步。

    她在做什么?她怎么可以跟他如此親密?姊姊會怎么想?

    「抱歉,你別誤會,我只是……」她吶吶地想解釋,卻說不清楚,只能無助地望著他,臉色發白。

    她突然的退卻似乎惹惱了他,瞇起眼。「妳放心吧,我不會多想!拐Z聲尖銳。

    她又傷了他嗎?

    她黯然,想對他道歉,卻又明白她的道歉只會惹得他更生氣。

    唉,她到底該怎么做呢?她今天究竟是為什么來的?

    寶兒好懊惱,很想快點找出一些話來說,緩和僵凝的氣氛,卻怎么也想不出該說什么。

    視線尷尬地四處飄,無意間,寶兒發現辦公桌上躺著一張相片。認清相片上的人后,她臉頰乍紅,心撲通撲通地跳。

    是她的照片!

    這么多年來,他一直保留著她少女時期的照片,或許,還時時拿出來懷念……

    她顫然閉眼,腦海像走馬燈,一幕幕播映著過去──他倆天天斗嘴,超級不對盤,她總以為他最愛欺負她,但每回遇到困難的時候,卻也總是得他相救……

    淚意,悄悄地在喉嚨間翻涌,她咬緊牙,用盡全身力氣強忍住。

    察覺到她神情怪異,徐松翰先是不解,視線隨之一調,發現她目光焦點所在,頓時倒抽口氣,狼狽不堪,忙走過去,用自己高大的身子擋住辦公桌。

    有半晌時間,他只是僵在辦公桌前,一動不動。

    她同樣無法動彈,癡癡地望著他挺直的背影。

    說些什么吧。她在心底告訴自己。至少,她欠他一個解釋,至少該告訴他,當年在櫻花樹下,她究竟為何要拒絕他……

    「徐松翰,我──」

    她喃喃地開口,還沒機會將話說完,他忽然回過身,板著一張毫無表情的俊容,打斷她──

    「我媽已經回日本了,妳要去看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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