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楚殷揚!詛咒他喝水嗆著,吃飯噎著,走路撞著,出門摔倒!”杜凌兒氣呼呼的大聲咒罵著。
其實如果可以,她最想罵的是:他最好死在外頭!可是為了丑奴兒,她只得咽下那梗在喉頭的咒罵。
“他昨晚對你做了什麼嗎?”丑奴兒垂下眼瞼,掩飾自己眼中的憂傷。夫君終於再也不是屬於她一個人的了。
“做什么?!他要是有做什么我還不會那麼嘔!本褪鞘颤N都沒做才氣人!
他根本是要人嘛!
她一整個晚上就像傻子一樣,一動也不敢動的始終維持同一個姿勢戒備,雙眼更是眨也不敢眨的直瞪著他,以免一時疏忽便會著了他的道。
一整晚她就這麼懸著心,直等著他耐心用盡,摔門離開,誰知他竟耐力十足,始終維持支頭休憩的姿勢與她乾耗著。
直到天大白,她再也按捺不住的悄悄走下床采看,這才發現他根本早睡死了。
哼!早知道她也跟著睡了,也不至於搞得現在渾身都痛!杜凌兒一思及此,不免又在心中咒罵連連。
“啊?”丑奴兒錯愕的威著氣呼呼的杜凌兒。
她的意思是什么也沒發生嗎?
那她還有什么好氣的?難道……
“你千萬別誤會喔,我可沒那種意思!币话l覺自己說的話有漏洞,她連忙揮手澄清。“你知道的,我對那個姓楚的可是半點意思都沒有,所以你千萬別想歪了。”
“他昨晚欺負你了嗎?”丑奴兒善解人意的笑了笑。
光瞧杜凌兒那副宛如脹了氣的青蛙模樣,丑奴兒就知道她絕不可能自己說清楚講明白的。所以若想知道究竟發生什么事了,一切就得靠自己主動發問。
“沒有。”杜凌兒噘了噘嘴,悻悻回道。
“他昨晚沒去你的房間?”
“有!
“他強迫你了?”
“沒有!
“他給你難看了?”
“沒有。”
“這也沒有,那也沒有,那他到底做了什麼才惹得你如此不悅?”
“沒有沒有,他就是什麼都沒做!”杜凌兒咬牙切齒的嚷道。
“你希望他對你做些什麼嗎?”丑奴兒握住杜凌兒的手,關心的凝視著她。
“當然!”
杜凌兒肯定的回答讓丑奴兒的心震了下,但她沒讓情緒展露在臉上,反倒對杜凌兒展露笑顏。
就在她強忍住心痛的感覺,想教授杜凌兒如何讓楚殷揚上她的床時,杜凌兒的話卻再次讓她傻了眼。
“不論他做什麼,都比他自己支在桌上睡個香甜,而我卻像個笨蛋,僵著一整夜的身子不敢睡得好!倍帕鑳阂幻姹г梗幻骈持┯驳纳碜印!八阅阏f,這氣不氣人?”
“既然他自愿睡桌子,你又何必折騰自己呢?”
“什么叫他自愿睡桌子呀,他是在等著……”望著丑奴兒憂郁的眸子,杜凌兒倏地住了嘴。
“等著什麼?”
“哼!要我放下身段,服侍他安歇,他作夢喔。不過,如果要服侍的對象換成你,要我再怎么委屈都成。所以奴兒呀,今晚……”杜凌兒撒嬌的抱住丑奴兒,仰著頭,垂涎的篁著她,“你到我房里,跟我一道睡吧!
“這……”丑奴兒對杜凌兒為了自己而飽受活罪感到心疼極了,所以直覺的就想點頭,可惜她還沒來得及點頭,就被人斷了念。
“她今晚如果去睡你的房,那我要睡哪兒?”楚殷揚冷然的聲音插了進來。
“誰管你……”睡哪兒呀!杜凌兒一瞥見丑奴兒黯然的低下臉,再瞄見跟在楚殷揚身後的夏翎羽,心念一動,硬生生地咽回尚未出口的話語。與其將他推進夏翎羽的懷里,她寧可委屈自己。
“我的意思是說誰敢管你,你要睡就來睡呀。”盡管在心里頭已經咒罵他不下千萬次,但為了丑奴兒,杜凌兒仍勉強自己扯出笑臉。
“很好,我也是這麼想,看來我們越來越有默契了。”瞥了眼杜凌兒心不甘情不愿的表情,楚殷揚很清楚她口是心非,卻無意揭穿她。
“誰跟你有默契呀!我是同情你、可憐你,才勉為其難的收留你耶!痹敢馕砸押退,并不代表她就得給他好臉色看。
“你昨晚一夜都沒睡吧!”楚殷揚惡意的櫬著杜凌兒。
“我要睡不睡,關你什么事呀?二”被踩中心中最嘔的事,杜凌兒咬牙切齒地瞪口去。“瞧你火氣這麼大,八成是沒睡了,那也就是說你應該想清楚了,那今晚……”他忽地湊到她耳邊曖昧的輕語,“咱們一定能夠相處融洽了!蓖康仡蟮捏@恐眼眸,他不禁笑開了,笑得她更加毛骨悚然。
立在杜凌兒身後的丑奴兒這回并不像以往一見人就閃避的垂下眼,反倒圓睜著一雙明眸直望人楚殷揚那雙陰沉的眼。
驀地,楚殷揚像是感應到似的,銳利的雙瞳對上她流露著深深不贊同的眼。他的心一驚,不自覺地攏起雙眉。
她識破了他的想法?知道他在故意嚇唬杜凌兒?
就為了杜凌兒那句你要睡就來睡,楚殷揚真的接連數日夜宿在杜凌兒的房間。
只不過原本想要戲弄她的念頭在丑奴兒譴責的眼神下,他竟心虛了,所以打從那天起,他總是夜深人靜才進杜凌兒的房問,而且一進房內就直接趴到桌上睡,隔天曙光一出就起身離開。
想當然耳,聰明如杜凌兒有了那一次腰酸背痛的經驗後,自然知道他一趴下,她就可以安心躺平,不用再提心吊膽的防著他了。
“嘔……”正在灑掃庭院的丑奴兒忽然停下工作,捂住嘴,企圖壓下不住涌現的惡心感。
“你怎么了?”杜凌兒趕忙趨向前探視,“沒事吧!你別嚇我!
丑奴兒搖搖頭,露出勉強的笑容。
“不舒服就休息一下吧!倍帕鑳簱鷳n的看著丑奴兒忽然慘白的臉色。
“沒事,你別擔心。”丑奴兒拍拍杜凌兒的手,試圖安撫她。
“今晚……”這會兒換杜凌兒倏地捂住嘴,骨碌碌的大眼朝四面八方轉了圈。
“怎麼了?”這下子換丑奴兒擔憂的望著杜凌兒了。
“沒有!北M管如此說著,杜凌兒的雙眼仍是轉呀轉的轉個不停。“你說……那個姓楚的有沒有在附近呀!
丑奴兒盡管覺得杜凌兒問得古怪,她還是向四周望了下,才對她比道:“沒有吧。怎麼了?”
“你沒發現嗎?每回只要我一提起要你到我房里過夜,他就會莫名其妙的冒出來。”杜凌兒噘了噘嘴!八晕覒岩伤欢ǘ阍谀膬罕O視著我們!彼劬D了轉,忽地搖搖頭,“不,應該說他是在監視我,防著我!
“防著你?防你什麼?”丑奴兒不禁滿臉狐疑。
“防著我對你下手呀。”
“對我下手?”
“對呀,就像這樣。”杜凌兒熱情的一把抱住丑奴兒。“所以我說他一定是嫉妒我,才會這樣防著我!
“你想太多了。”丑奴兒笑著輕點杜凌兒的俏鼻。
“我才不是想太多呢,我會這麼說是有根據的!倍帕鑳旱靡獾膿P起下巴!跋炔徽f別的,就說他忽然開口說要去睡我的房間,這不是很奇怪嗎?他是那麼的厭惡我,居然會主動那麼要求,你說不奇怪嗎?再者,他為什么什么時候不說,總挑在我跟你開口要你留宿的當口呀?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他為什么有床不睡,偏偏要到我的房里來趴在桌上睡呢?所以我說呀,他根本不是想睡我的房,而是為了不讓你到我的房里讓我抱著睡!
“他趴在桌上睡?”丑奴兒眼中溢滿了心疼。
要是一、兩天也就算了,接連睡了那么多天,想必他的身子一定不舒服極了。
“當然,要不我哪可能收留他那麼多天呀,早想辦法將他踢回你的房里去了!
“嘔……”一心疼,胄就跟著泛酸,陣陣的酸意直逼喉頭。
“奴兒,說老實話,你是不是病了呀?”杜凌兒憂心仲仲的扶著丑奴兒坐到陰涼處。
“我真的沒事,你別擔心!
“怎麼可能?你要是沒事,怎麼會一直想吐呢?而且臉色還那麼的蒼白!
“你別緊張,我只是有身孕了!
“什麼?你……”杜凌兒激動的叫聲被丑奴兒的手及時捂住了。
“別聲張呀,要是被知道了,後果可不得了!背笈珒夯艔埖膿u著手。
“我知道我知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我沒有半點怪你的意思,你千萬別自責!
“你……不告訴他嗎?”杜凌兒有些遲疑地望著泛著慈愛光芒的丑奴兒。
“暫時不了。等過陣子再說吧。”丑奴兒眼神黯了黯,有些感傷的撫了撫肚子。
“也好,起碼等我想法子把他趕回你的房里後再說!
“說什麼?”楚殷揚的聲音忽然在杜凌兒背後響起,嚇得她猛地轉身瞪著他。
“說你每回都像鬼一樣,莫名其妙的冒出來嚇人!倍帕鑳悍磻獦O快的哼道。
“你不舒服嗎?”楚殷揚一雙銳利的鷹眼直盯著丑奴兒撫著肚子的手。
低垂著頭的丑奴兒沒注意到楚殷揚是在對她說話,直到杜凌兒暗暗推她一把,她才恍然大悟的抬起頭。
一對上他若有所思的眸,她立刻心虛的將手背到身後,眼中盈滿了無措。
“她舒不舒服關你什麼事呀?反正你又不在乎她。”杜凌兒撇撇嘴,是不屑,也是為丑奴兒解圍。“問這種問題未免多馀!”
丑奴兒拉拉杜凌兒的袖子,央求的對她比著,“幫我跟他說我沒事。”
“他又不是瞎子,當然看得出來你沒事,何必我多事。”
“你為什么看得懂她在比些什麼?”楚殷揚皺攏著眉,終於問出梗在胸口多日的疑惑。
“因為我有心,所以我看得懂,才不像某人無心寡情,難怪成了睜眼瞎子。”杜凌兒自捧之馀,也不忘嘲諷楚殷揚。
“你說我是睜眼瞎子?”楚殷揚氣怒的瞇起了眼。
“難道不是嗎?要不然你怎么會看不清誰才是你真正想要的、真正想守的呢?”
“你到底想說什么?”她寓意十足的話語挑動了他的心,好似有個人影逐漸浮現心頭,可卻又被一層層的霧氣給掩住了模樣,教他怎麼也厘不清混亂的心緒。
自從與丑奴兒分房以後,夜夜都有個如煙似霧的身影闖進他的夢中,對他招手呼喚,誘他往更深的夢里行去,可越靠近夢中的身影,屬於奴兒身上的淡淡幽香就越濃郁,以致到頭來他總將奴兒的相貌與夢中的女子相結合。
雖然他始終想不起來夢中的女人是誰,長什么模樣,可是夜夜的春夢卻教他知道那夢中的女人對他而言是相當重要的,因為他總在夢中摟著她後才能安然人睡。
“我想說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該聽清楚自己心里的話,以免誤人誤己!币挂孤犞髶P在夢中喚著奴兒的名,杜凌兒知道他迷失的心已經陸續覺醒,只是尚未找到出口罷了!八懔耍c其和你白費唇舌,我寧可多花一些時間在這丑丫頭身上。”眼兒一轉,她執起奴兒的手,“走,到我房里去,我……”
“奴兒,到廚房去把人參雞湯端到書房給我!背髶P眉峰一攏,直接岔斷杜凌兒的話。
“喂,你有沒有搞錯呀,是我先……”
“一進書房,我就要見到雞湯!背髶P完全不理會杜凌兒的鼓頰瞪視,轉身之際下著令,因此當湯字一落,人已離開三尺之外,徒留杜凌兒一人在那兒猛跳腳,因為丑奴兒也早在他吩咐之時就開始朝廚房走去了。
可當楚殷揚的身影一離開視線之外,杜凌兒就立刻靜了下來,嘴里不住嘀咕著:“就知道!你果然見不得除了你以外的人去沾惹丑奴兒!
看來他的腦子昏了,心倒清醒得很嘛!
丑奴兒將雞湯擱在案上就準備離開,可才一轉頭就被身後的人墻阻了去路,一時反應不及地撞了上去,撞得頭昏眼花,差點滑落地面,幸而一只鐵臂及時摟住她的纖腰,才使她避過親吻地板的厄運。
“小心。”軟膩的身子貼在身上,帶著熟悉幽香的發絲輕輕拂過鼻眼,霎時一把火燒上楚殷揚的心,繼而蔓延至全身,險些連他的理智都一塊燒掉。
一穩住了身子,丑奴兒便守分的想退離他的身,可惜圈在腰際的一雙鐵臂非但不允許,還鎖得更牢,讓她無從掙脫,羞怯的她只能默默地垂著臉,任他將自己困在懷中。
“嘴巴張開。”他空出一只手,端起案上的雞湯。
“?”她疑惑的微放雙唇,他乘機將手邊的人參雞湯煨進她的嘴里。
“喝下去。”他彎下身子,以唇封住她沒合攏的嘴。
驚疑的眼瞳望進他堅持的眼里,她知道他是非逼她喝下湯汁不可了。
順著他的意,她咽下了溫熱的湯汁,本以為他會就此放了她,不料他是移開了唇,卻只是為了再喂她另一口雞湯,隨即又封住了她的口,直到一口一口的喂完所有雞湯為止。
望著她晶瑩流轉的眼瞳,他將她放平在書桌上,輕輕解開她的衣裳。
她羞怯的移開了視線,任桃紅的粉彩染遍了她的臉、她的身。
忽地,他翻轉她的身子,羞人的趴臥姿勢駭得她轉頭,眨動驚疑的眼睫怯怯的迎向他火熱的眼。
“別動。”壓住她蠢動的身子,他屏息地揭開她最後一層的遮蔽。
盡管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可當那一條條丑陋的鞭痕一闖人眼簾,他仍是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
痛!好痛!
原以為不去理會,她身上的傷痕便會隨著時間的流轉淡化,當他再見時,也定能坦然面對。
可是天知道,她身上的傷疤是脫落了,可那一條條盤據在她背上的粉色紋路卻纏上他的心,一寸一寸的收攏,直縮到他痛得喘不過氣為止。
“。俊背笈珒喊l出疑惑的聲音,想轉頭看他,卻被一把壓進了他的懷里。
“還痛嗎?”顫抖著手,楚殷揚輕輕撫上她凹凸不平的背。
丑奴兒搖著頭,雙手搭上他的胸,安撫他自責的心。
“說謊!”他將她的雙手包進他的大掌里,目光凌厲的對上她,“你盡會苛待你自己,難怪身子越來越單薄!笨粗耠S便一陣風都可以輕易吹跑的纖弱身子,他的心不免越揪越緊。
她伸長手,試圖拿取被掃到一旁去的紙筆,可惜霸道的雙臂將她困鎖胸懷,讓她連碰也碰不著。
“教我吧。用你的雙手跟我說話,讓我了解你的語言!泵棵恳娝投帕鑳骸罢劇钡糜淇欤蜐M心不是味道。
起先不明白那究竟是什么味道,居然能讓他那般難受,直到剛剛杜凌兒那句他嫉妒她,他才恍然明白,原來一直盤據在胸口的那股味道就是醋味。
莫怪他近來對杜凌兒說話總是酸到了極點!
“啊?”丑奴兒再次錯愕的呆望著他,心里懷疑著他是不是發燒了,要不怎會如此的反常?
當晚,楚殷揚以學習“用手說話”為由,光明正大的重回丑奴兒的房間。
對於楚殷揚重新住進丑奴兒的房間,最高興的人莫過於杜凌兒了,因為她終於得以安安穩穩的睡個好覺了。
相對於杜凌兒的開心,丑奴兒卻顯得難過極了。
只是難過的不是心靈,而是日子。
在他理所當然的抱她人懷,與她同床之時,她不但得面對他若有似無的挑情,突如其來的熱情,還得小心翼翼的守著難言的秘密,并巧妙的遮掩越來越明顯的肚子。
這日,難得擺脫楚殷揚監管的丑奴兒再次來到了玉池畔。
涼風徐徐的吹送,輕輕地拂上丑奴兒的面容,讓她舒服得忍不住想閉上眼睡上一覺。
正當她神智處於渾沌之際,一陣幾不可聞的腳步聲緩緩地朝她行來。
“這個給你!币簧盹L塵仆仆的崔曉升伸出的手中有著一朵形狀罕見的雪白花朵。
受到驚擾的丑奴兒仰起昏沉的頭,微蹙著眉頭望向他。
“這就是傳聞中的天山雪蓮,該怎么處理,相信身為醫者的你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彼麜浪莻醫者,全是因為她曾經舍命解救只剩下一口氣的夏翎羽。
當時為了救回夏翎羽,她不顧危險的劃破自己的脈搏,將血液源源不絕的喂入翎兒的口中,等到翎兒醒來,她自已卻也倒下了。
也就是從那時候起,他才知道她曾拜在鬼醫門下,而且她的血在長期服用特制的藥汁後,成了奇特的解毒之血。
當然,知道她的血能解毒的人并不多,否則她早成了人人亟欲搶奪的珍寶了。
由於她不愿接受任何饋贈,師父便將家傳的純銀虎豹贈與她,允諾只要她攜此信物登門尋助,夏家堡定舍命相助。
而打小就迷戀楚殷揚的夏翎羽更因此敞開心胸接納她,不再處處刁難她,甚至還把對楚殷揚的迷戀移轉到他這個大師兄身上,進而與他相戀,與他海誓山盟。
只可惜……
那句句刻畫在他心里的海誓山盟……今後僅能在夢中重溫了。
想到這兒,崔曉升不由得黯然了。
瞥了眼他手中的雪蓮,丑奴兒張了張嘴,卻是無言,雙手抬了抬,似乎想比些什么,但終究還是放棄了,唯有望著他的眼,傳遞著濃濃的無奈。
“我知道你沒啞,我也知道自己不該隱瞞一切真相,可是為了翎兒,我不得不這麼做,請你原諒。不過我保證,我一定竭盡所能的幫你恢復原來的樣貌,絕不會讓你背負別人的訕笑過一生!
他該揭露一切真相,還她楚大夫人的身分,可是為了已經成了楚家人的翎兒著想,他不得不自私的隱瞞一切,以免想起一切的殷揚將讓翎兒獨守空閨過一生。
因為楚殷揚對奴兒實在是太癡太狂了!
“唉……”丑奴兒仍是無語。
“必要的話,我會照顧你一輩子!鼻妇螇旱盟贿^氣,“我知道你的心里只有殷揚,可是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我感覺得到楚家容不下你,所以……”
“別說了。”她站起身子,“我早已經認命了。不論這里容不容得下我,我只想守著夫君,一輩子不離開他。”
“可是……”
“你放心好了,你想守護的人兒有夫君替你守著,至於我,我會照顧我自己,不勞你多操心。而我的臉,我并不想改變,所以你不用再白費心思了!毖銎鹉,望著無垠的藍天,丑奴兒淡淡的笑開了!笆裁炊疾挥谜f了。我知道你們并無意傷害我,一切都是陰錯陽差。唯一遺憾的,是你們……”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怨不得任何人!彼鹗郑財嗨淖载。
她不怨恨他們無心的破壞已經是夠善良、夠仁慈的了,他怎能還讓她將他們自己造成的遺憾攬到身上?
“如果你真想為我好,請你以後別再接近我,別再關心我,因為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誤解。而且請你牢牢記住我是啞巴,一個開不了口的啞巴。”取出銀制虎豹,歉然地望著他!拔抑雷约哼@樣的要求很無理,可是為了確保能永遠留在夫君身邊,我不得不做這樣的要求,請你見諒!
“我答應你!鄙钌畹赝怂谎,他收下了銀豹,“這株雪蓮是為你而摘,所以不論你用不用得著都請你收下!辈淮幕貞,他便逕自將雪蓮射落在她的腳旁,然後轉身離去。
崔曉升前腳一走,一身紅衣的杜凌兒立刻由草叢里鉆了出來。
“好個奴兒,你居然連我也騙!”杜凌兒噘著嘴,氣呼呼的瞪著丑奴兒。
盡管丑奴兒沒啞的消息很令杜凌兒開心,可是一想到自己被她瞞了那么久,她就不兔氣嘔。
“對不起!背笈珒呵溉坏谋戎
“比什么比呀,你又不是真的啞巴!倍帕鑳簺]好氣的嚷著。
“我必須是個啞巴!背笈珒汉闷獾脑俅伪鹊馈6潭痰囊痪湓,卻道盡了她的無奈。
“這里只有我們兩個,又沒其他人,你打算裝給誰看呀!”盡管為丑奴兒的無奈酸了心,杜凌兒仍是有些不甘的撒撇嘴嘟嚷著。
“剛剛我也以為只有我跟他兩個人,結果還不是有個你,所以還是小心點好。”
“好吧,小心就小心,你高興比畫就比畫吧!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隱瞞你的!背笈珒阂荒樓妇蔚耐帕鑳骸
“算了算了,反正你沒事就好了!泵靼姿闹械目啵帕鑳航K究是軟了心!爸皇悄莻姓崔的也未免太差勁了吧,明明認出了你,卻還故作不知情,真是偽善到了極點,”她忍不住哼道。
“他不過是個可憐的癡心人罷了,就像我一樣……有苦難言!
“不提他,還是說說你吧!辈蝗桃姵笈珒簜模帕鑳恨D移了話題,“你的肚子越來越明顯了,恐怕再瞞也瞞不了多久,你有沒有想過怎么應對那兩個老妖怪?他們絕不可能容許你為楚家生下第一個子嗣的!敝灰峒俺叶,杜凌兒就忍不住咬牙切齒。
雖然楚家二老從沒對她做過什麼過分的事,就連大話也不敢跟她吭一聲,可是只要想到當年她無意間潛入楚家時所見到的那一幕,她就忍不住慷慨激昂。
她們居然昧著良心對外宣稱王奴不幸葬身火窟,然後漏夜將尚存一絲氣息的玉奴活埋!
若非她在千鈞一發之際將王奴救回杜家安養,這會兒王奴就真成了人人口中的一縷幽魂了。
可最教她氣不過的還不僅止於此。想當年玉奴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掙扎下床,趕回楚殷揚身邊將只剩一口氣的他由勾魂使者手中硬搶了回來。
誰知楚家二老非但不感激,還藉機奪去她的嗓子,貶她為奴仆,讓她雖能留在楚殷揚身邊,保他活命,卻一生都無法開口言明自已的身分。
“我知道。”盡管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楚家二老盼了許久才盼到的孫子,可是為了保護他們自己,防范當年的惡行曝光,想必他們一定會忍痛放棄她肚子里的孩子!氨匾臅r候,我會先離開楚家找個地方待產,等孩子出生了再回來!
“你太天真了,先別說楚殷揚根本不可能放你離開,就算你能順利離開,你想那兩個老妖怪還會讓你回來嗎?就算你能回來,你說他們會承認你抱回來的孩子是楚殷揚的嗎?”除非楚殷揚自己想起一切,否則他只能任他父母擺弄。
“不論他們承不承認,事實就是事實,無法改變的!
“是沒辦法改變,可是你也別忘了,喪失記憶的楚殷揚是個標標準準的孝子,你說必要的時候他會選擇要你、相信你,還是……繼續當個孝子?”杜凌兒頓了下,猶豫的執起了丑奴兒的手,“奴兒,不是我想潑你冷水……而是……而是有些事情是沒法子兩全其美的,所以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孩子跟楚殷揚你只能選一個的時候,你會選誰?”
“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想我會選擇孩子吧!畢竟孩子是無辜的,既然懷了他,我就有責任把他扶養長大!睋嶂亲,丑奴兒發出母愛的光輝。
“那楚殷揚怎么辦?”他總有想起一切的一天,屆時他不瘋才怪哩。
“他有你和翎羽,我相信你們會代我好好照顧、好好愛他的。”
“你開什麼玩笑呀!如果真有那麼一天,我不會愛他,更不會照顧他,我還會鄙棄他、厭惡他!倍帕鑳嚎鋸埖泥僦,一副活見鬼的模樣,逗得丑奴兒不免笑開了起來。
雖然沒聽見崔曉升和丑奴兒說了些什么,可是他離去時的黯然表情卻還是揪痛了夏翎羽的心。
她究竟有什么樣的魅力,竟然連師兄都受她吸引了?
頭一側,不意外的看見楚殷揚望著丑奴兒的眼中也充滿了濃情蜜意。夏翎羽注視著丑奴兒嚇人的面容,怎么也想不通顏面傷殘的丑奴兒究竟是哪一點吸引了他們。
“楚大哥,她到底是哪里吸引人,為什麼你會為她深深著迷?”抑不住心中的疑惑,夏翎羽終究還是開了口。
“我不知道。沒跟她成親之前,覺得她跟任何人一樣,沒什麼特別的,可是自從跟她成了親,她的味道,她的眼神,她的身段,她的舉止,她的慧黠,無一不讓我覺得熟悉,無一不讓我覺得眷戀,我甚至有感覺,好像好久好久以前我就戀上了她,現在不過撿拾回來罷了。”
“你說她給你很熟悉的感覺?”
“嗯。曾經我以為那只是錯覺,可是這陣子,我的腦海里總不時的飄過一些零散的記憶,雖然拼湊不起來,可是我很確定她身上的淡淡幽香,是我熟悉的,是我眷戀的,尤其是她那雙晶瑩的眼跟我記憶中的那雙眼完全疊合,教人想忘都忘不了。所以我確定,在我過往的生命里,她定是個相當重要的女人!
“不可能的,你過去的生命只存在一個女人,那就是玉姊姊。為了玉姊姊,你可以連命都不要,所以除了玉姊姊,根本沒有任何女人能讓你掛心。”
“我知道,雖然我的記憶不完全,可是我很清楚,我過往的生命里只有一個女人!
“既然那樣,你怎么還……”忽然有了了悟的夏翎羽瞠大了眼,張大了嘴,“你……你……你的意思是……”
“是,我的確是那樣想的。”楚殷揚眼中閃著精光,心中很是篤定。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玉姊姊她……她……她早就……”驀地,夏翎羽住了嘴,因為她忽然想到她根本沒親眼見過玉奴下葬,就連玉奴的墳,她都未曾見過,只聽聞她的尸身被她的家人領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