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算合身!钡习舱f,我穿的是他的袍子。
“走吧。”我說,離開房間,身后的水鏡無聲地消散成霧氣。門外,巨大的銀龍正等著我們。
“我第一次騎龍!钡习灿行┚o張地說,“你覺得它討厭我嗎?”
“如果我討厭你,它就討厭你。”我說,他哼了一聲,決定不理會我,手腳并用地爬到龍背上,動作笨拙的有辱精靈的名聲,然后他施了個法術,把那堆藥材弄上去。
我摸摸它冰冷的鱗片,這只龍還殘留著少量的靈魂余波,冰藍色的眼睛平靜地看著我。我能感到熟悉的、長袍磨擦腳踝的輕觸,雖然想來這個身體還是第一次罩上法師袍。
銀龍飛起,因為在上面施了防護魔法,所以這次沒有失重的感覺,像坐在和平時期大圖書館的書桌前一樣平穩。
“你覺得你的舊情人會不會歡迎我們?”迪安問。
我皺起眉,“他不是我的舊情人!蔽艺f,手里拿著幾頁從圣凱提卡蘭大圖書館手抄的稿紙——我也說不清為什么那天會把它們帶在身上,也許是因為法師的職業病。
“怎么會?”他故作驚訝地挑眉,“那天他吻你吻得如醉如癡,我晚一點出現他恐怕就在光天化日之下把你推倒了!”
“迪安,你的幽默感很低級!
“謝謝,讓你討厭是我的榮幸!彼麅炑诺匚⑿Α
“如果我是你,”我冷冷地說,“我就知道現在不是挑釁的好時機,因為我們的命拴在一條繩子上!”
“可你總得允許別人有正常的感情反應,”他說,“當然你不必,你一向異常!
我沒有說話。正常是指什么?我突然想到最后那個男人絕望、近乎在哀求的臉龐,是的,那些事早該已過去,像夢一樣到了早晨或毫無痕跡、或只顯得虛假可笑?晌揖褪窃谶@時想起他。
“我是不是個很奇怪的人?”我低聲說。我無法回應弗克爾斯,我只專注于自己,很多年來一直如此。
他揚眉,“毫無疑問。但我就是喜歡你這一點!
我有些驚訝地看著他,他理直氣壯地看回來,好像幾秒鐘前諷刺我的不是他。
“你知道嗎,”他輕聲說,清澈的嗓音在高空中飄浮,“我一直很討厭你,但最糟糕的時候,卻總是想起你……我被驅逐的時候……真是斷不好受的日子,精靈的家鄉觀念太重了,我不得不承認我違抗不了天性……我很難受,整夜睡不著覺,后來我想到你……每次想到你的眼神,就會覺得,這世界上根本沒有值得迷惑的事。”他說,紫色的眼睛直視我。
“多可笑,我從對手身上找到了最強大的自信,”他說,“能一輩子有你當對手,去追逐魔法,倒是件不錯的事,你讓一切的傷害都顯得微不足道——你可以經受,我干嘛不?”他高傲地揚揚下巴。
我挑眉,“我很意外你對我的高評價。”
“你存在感太強,費邇卡,”他聳肩,“我沒法視而不見,雖然我很想!
至于你,我想,你大概是我唯一可以求助,而不會覺得羞恥的人了。但這些話我并沒有說出來,我并不太擅長說這些。
空間一時靜了下來,巨龍拍打翅膀的聲音清晰可聞,天空藍得有些單調,往下已經可以看到方正的村莊,喀卡山脈被遠遠拋在了后面。
我們在如此高的地方,沒人足以比翼……
我念了句咒語,防護壁撤去,風忽地卷來,揚起我們的長發和袍子。“你在干嘛!”他大叫道,手忙腳步地把衣服整理好。
“我大概是習慣狼狽的飛行了!蔽倚ζ饋,“你不覺得在龍背上的話這樣比較有氣氛嗎?剛才像在經歷一個三流幻覺魔法。”
“你和那些劍士混在一起,養成了不好的習慣,”我的旅伴指控,“居然喜歡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快把防御罩弄好,我的頭發被吹得亂七八糟!”
我沒理他,感覺著風神的長袍從身上咆哮而過,揚起每一片衣角和發梢,沒有任何或沉重或拖贅的觸手。
“為什么不吹吹風呢,迪安,”我說,“至少它會讓你感覺到,你正活著!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