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吃吧!
冷雁智大展身手,早已吃膩外食的南方容歡呼了一聲。
哼,反正我就是不會煮菜。謝玉朝南方容瞪了一眼,也坐上板凳。
看著兩個男人就只是干坐著,謝玉不解。“怎么,不吃?”
“嗯……我們等趙家兄弟來……”南方容偷偷看了冷雁智一眼。
冷雁智養傷的這幾天,趙飛英似乎忘記了自己的目的,盡是待在屋里陪眾人說話,亦或是一個人在屋外練劍。沒有再進城里,也沒有再提起宋家的事情,是真的忘了,還是假裝忘了?
等了許久,趙飛英還沒起身。
難道?冷雁智臉色微微一變。
昨晚,南方容宣布他的傷已經全部痊愈之時,趙飛英欣慰的笑容還歷歷在目。
難道他……他又走了……
兩人看冷雁智的神色,也知道了他在想些什么。
對看了一眼。
“我去叫師哥。”
輕輕推開了門,趙飛英還在睡著。松了口氣的冷雁智,放輕腳步走上前。
蹲在趙飛英身旁,趙飛英輕輕呼吸著的熱氣讓冷雁智越靠越近。
現在偷個吻沒關系吧?
不行,如果他醒了,他要怎么解釋?
咬著唇,苦惱著,可趙飛英還是睡得香甜。
可惡……
“師兄!起床啦!”冷雁智在趙飛英耳邊大吼。
“雁智……”趙飛英揉著額角,耳邊還是嗡嗡叫著。
“都快日上三竿啦!”冷雁智沒好氣說著。
“好好好……”趙飛英猶然睡眼朦朧。
“再不吃,早點就冷了……”冷雁智咕噥著。
微微一笑!澳阕龅?”
“嗯!
趙飛英伸出了手,撫著冷雁智曾經受傷的額角!斑@里還疼不疼?頭還暈嗎?”
冷雁智怔怔看著趙飛英,十分后悔沒能偷個香吻。
“別發呆,先出去,讓我換個衣服!
“……好!崩溲阒菑娮园聪虏豢筛嫒说臎_動,緩緩走了出房。
“早點冷了,我替你重做!”臨出門,冷雁智回頭笑著說了,然后像是旋風一樣地離開。
趙飛英笑著,輕輕搖著頭,換上了衣衫。
重做的只有兩份。
當趙飛英兩人享用著熱騰騰的餐點時,另外兩人只得啃著硬掉的燒餅。
趙飛英不只一次胡疑地看著兩人,卻也始終沒問。
“師兄,怎么今天兒起得這么晚啊?”冷雁智坐在身旁,偏著頭問著。
“想一些事情,結果翻了幾個身,快五更才睡。”趙飛英緩緩喝著熱湯。
“想些什么?宋家的事情?”
“嗯!
有點擔心地看著趙飛英,冷雁智吞了口水,小心翼翼開了口。
“師兄……我壞了你的事嗎?”
“沒錯!
委屈地,冷雁智放下了手中捧著的稀飯,垂頭喪氣的表情讓趙飛英根本扳不起臉。
“算了,都過去了。是我自己狠不了心!壁w飛英依舊微笑著。
喔?眼角偷偷瞄著趙飛英。
“我早該把你打暈了綁在車上,叫人送回莊里。叫你連泉州都跟了來,還差點燒成了灰!
“誰叫你把我丟了下來不管。”略略地撒著嬌。
“氣我?”趙飛英笑著。
“不氣了!崩溲阒且残Φ脿N爛。
“下次,別再拿自己開玩笑了!壁w飛英認真說著。
“喔!
似乎是隨便的敷衍?
“保證?”
“要不,你看著我?”冷雁智淘氣地說著。
“我但愿能一輩子看著你……”趙飛英看著冷雁智,柔聲說了。
冷雁智愣了,與趙飛英四目相望。
靜默了一陣子。
“師兄……你老實跟我說……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你會怎么樣?”
“別動不動就說這忌諱的字。”趙飛英皺了眉。
“回答我,師兄!崩溲阒浅吨w飛英的袖子。
“這……我不會讓你有事的……”趙飛英為難地說了。
“如果,我是說如果,說說看嘛……”
“雁智……別鬧了……大家都在看呢……”十分為難的趙飛英,看著正豎起耳朵聽著的南方容以及謝玉。
冷雁智瞪了兩人一眼,南方容連忙推說有事就先離開了,離開前還拉走了似乎堅持不走的謝玉。
“好了,他們都走了。可以說了吧,師兄!崩溲阒且荒樒诖。
“……你悶了幾天,我帶你到泉州城里逛逛?”
“啊……好啊!”冷雁智高興地大叫。
似乎……成功地被轉移了注意力?
要喝美酒,只能上最好的酒樓,而泉州城里最好的酒樓,宋家也開了一間。
看來趙飛英還記得那杯酒。
“都來到泉州了,不喝杯酒似乎說不過去!壁w飛英笑著。
“嗯!崩溲阒请S口應著。事實上,現在陪著趙飛英上街,說說笑笑、偶爾偷瞄一眼,就已經是心滿意足了。
然而,不曉得是為了什么緣故,今日的酒樓都客滿了。
“抱歉,我們小店今日讓人給包了,客倌明日請早!钡晷《,一堆老客戶在店門前搖了搖頭,掃興地走了。于是趙飛英帶著冷雁智往下一間走去。
問過一間又一間,都是同樣的回答。
只剩宋家開的酒樓了。
當趙飛英抬頭看見那宋記的招牌,眼神就深沉了三分。
冷雁智拉著他的衣袖,于是趙飛英低下了頭看著他。
“沒關系的,師兄,我不一定要喝的!崩溲阒堑吐曊f著。
然而,趙飛英卻瞧見了冷雁智額角上,那尚未完全褪去的淡淡疤痕。
心疼地,眼神也柔和了。
“不要緊,只是幾杯酒而已,我沒這么小量!睋е溲阒堑募绨,緩緩上了樓。
“抱歉,客倌,小店也滿了。”店小二彎著腰。
“什么嘛,整個泉州城的酒樓都滿了?”冷雁智終于不滿地說了,這已經是最后一家了。
“是啊,宋家老爺請的客,來了一千多個客人哪!”店小二連忙說著。
“宋家請的?請誰呢?”趙飛英有了興趣。
“答您的,客倌,請的是各個門派有頭有臉的角色呢!
趙飛英看了冷雁智一眼,兩人的眼里說的是同一件事。不簡單。
“我們也有興趣,不知道能不能開開眼界?”趙飛英微笑著。
“可是……”店小二為難。
“我替他說了吧。這間樓請的是貴賓,小角色的到別間樓去問問!币粋留著山羊胡子的大漢,沒什么好氣地說著。
冷雁智聽了就火。
“哼,連你這種角色都請了,這間樓還留不住我的大駕!
雁智!趙飛英扯了冷雁智一下衣角。
“我們是來探聽消息的,別惹事!壁w飛英低聲在冷雁智耳邊勸著。
“好,聽你的。”冷雁智偏過了頭。
然而,那名大漢卻怎么肯干休。幾個師兄弟站到了后頭,顯得更是囂張。
“小子,你剛剛說什么?”大漢吊起了一副銅鈴大眼。
“我剛剛說……”冷雁智也瞪著一雙眼、踏上了前去,口舌之利他可沒輸過任何人。
“雁智!壁w飛英連忙拉了回。
冷雁智還氣鼓鼓的,趙飛英擋在了兩方中間,十分客氣地說著。
“小弟沒有見過世面,說話不夠圓滑,請各位英雄大人大量,別跟小孩兒計較!
“你又算的是哪根蔥。”
冷雁智又變了臉色。
“咱兄弟二人初歷江湖,年輕視淺,自是上不了各位英雄的法眼!壁w飛英淡淡說著。
大漢瞧了兩人一眼。
“看你們不懂事,這次就這么算了。但是,那個小子剛剛得罪了我,得道個歉!贝鬂h指著趙飛英身后的冷雁智。
似乎是合情合理。然而,當趙飛英回過頭時,看到的是一臉倔強的冷雁智。
而冷雁智也牢牢盯著趙飛英。
“雁智……”
“不要。”冷雁智叉著手。開玩笑,跟那種角色低聲下氣。
“雁智……”
“他先損我們的。”冷雁智偏過了頭。
放棄了。緩緩轉回頭。
“各位英雄,我代小弟跟各位賠罪了。”說罷,趙飛英深深彎了腰。
“師兄……”冷雁智不滿地叫著。
“哼,可不是這么簡單!給我跪下來!”大漢一只巨碩的手臂狠狠壓著趙飛英的背,孰可忍孰不能忍,趙飛英眼露殺意。
“放開你的臟手!”冷雁智氣極,一把抽出了胭脂刀。
只見紅光一閃,大漢的手齊肩而斷,大漢壓著傷口,牛吼一般地在地上打著滾,鮮血濺了趙飛英一身。
“嘖,污了師兄的衣服。”冷雁智甩了甩刀,抖掉了上面沾著的血,收進了刀鞘。撕了一塊衣服,幫趙飛英擦著臉上沾著的血。
一瞬間,整個酒樓的人都站了起來,亮了兵器。
聽見了兵器出竅的聲音,冷雁智又一把抽出了刀,擋在了趙飛英面前。
趙飛英靜靜看著眾人。
“好刀,好刀,這位少俠,當真是人中龍鳳!币幻心昴凶泳従徟闹疲呱狭藰。
宋老爺。
“宋老爺這句話是什么意思?”被砍倒的男子,早就昏了過去,幾個師兄弟怒目相視。
宋老爺一時語塞。糟了,說錯話了。
“他的意思是說,你們太弱了,算得上是人中鼠輩!崩溲阒抢淅湔f著。
而趙飛英,則用一種旁人無從知曉的眼神,瞧著這位宋老爺。
冷雁智火上添油,當然激起了眾怒。
“小子!你別太過分了!”就連別的門派也看不過去。
“少說廢話?床贿^就一起上。”冷雁智目中無人。
趙飛英那像是貓盯著老鼠的眼神,讓宋老爺的背脊竄上一股惡寒。
“宋老爺?”趙飛英溫文儒雅地問著。
“是的,少俠認識在下?”
“聞名已久。”趙飛英微微一個躬身。
同一個地點,兩處暗流洶涌。
最后,在宋老爺極力的排解之下,把趙冷二人恭送到了最頂端的一層樓。而受傷的男子一門,拂袖而去。
眼見宋老爺似乎更是禮遇那兩名少年,心中不愉快的各個門派,也推說有事離開了。
整間酒樓的貴賓走得一干二凈。
“喂,你請的客人都走了。”冷雁智瞧著紛紛離去的眾人,涼涼地說著。
“沒關系,沒關系,有少俠在,在下就安心了!彼卫蠣斞垡娎溲阒悄茄咐滓菜频牡斗ǎ缇桶阉斪髁司让。反正那幾個大門派也嫌他銅臭味重,不肯赴約,來的那幾個小門派,走了也好。
宋老爺一勁兒殷勤招待著冷雁智,相對之下,趙飛英就受了冷落。
然而,趙飛英卻始終淡淡笑著,似乎毫不在意。
他不在意,冷雁智卻是在意的。從剛剛開始,趙飛英就一直保持沉默,讓冷雁智擔心地瞧了他好幾眼。
大魚大肉擺了上桌,瞧見一桌的腥膻,趙飛英微微皺了眉。
坐在一旁的冷雁智自也瞧見了。
“撤下去,換點清淡的來。”冷雁智打斷了宋老爺猶自滔滔不絕的諂媚之聲。
反客為主,頤指氣使。
宋老爺本待要發作,但是隨而一想,奇人異士多有怪癖,如今有求于人,就忍忍吧。
裝著一副八面玲瓏的臉。
“兩位少俠是吃素的嗎?”
“倒也不是,只是瞧著這一桌發腥的倒胃!崩溲阒怯弥窨甏亮舜聊菞l碩大的糖醋魚。嘖嘖嘖,如此多的油膩,這魚是這么燒的嗎?要是他,就少一半的油,多點兒蒜片和菜絲,也許酒只能放一點,師兄不喜歡酒味……
眼看冷雁智沉吟,誤以為大俠發怒了,連忙吆喝著奴仆換菜。趁著空檔,上好的酒已經端了來,饒的是清香撲鼻,冷雁智吞了口水,瞧了趙飛英一眼。
趙飛英搖了搖頭。
喔……冷雁智只得眼觀鼻、鼻觀心,對美酒視若無睹。
看了兩人一眼。
“這……少俠也不喝酒?”宋老爺在心里叫苦。不會吧,這么難侍候?
“我們到此,主要是好奇為何宋老爺請了如此多的客人!壁w飛英微笑說著。
“啊……是了,是了,有件事求兩位少俠救命。”宋老爺站了起來,哈著腰。
“有什么事我倆可以效勞,宋老爺請說。”
“是……是這樣的……嗯……幾個月前,在福州有樁滅門血案,不知少俠是否曾聽說過!
冷雁智眼神一凜。
“未曾聽過。福州,如此遠的地方,為何宋老爺消息如此靈通?”趙飛英不動聲色,仍然是一副微笑。
“嗯……因為……連漳州也有點事……李侍郎的千金撞了鬼,失了魂,再加上漳州黃大地主那兒也是一門血案,所以……在下稍微托人調查了一番,才發現兩樁血案是有關系的!
冷雁智瞧了趙飛英一眼,趙飛英卻仿佛沒事一般。
“連漳州的事宋老爺也知道?呵,在下確實是孤陋寡聞,卻都未曾聽說。只是,為何宋老爺認為兩者有關?”
宋老爺左右一瞧,沒有閑雜人等在場,才悄聲說了。
“我比對過了。李家千金見的鬼,跟福州通緝的人,是同一個。”
“那又如何?宋老爺何必如此擔心?”趙飛英緩緩說了,冷雁智知道趙飛英在套話,也扳起了臉,把自己的心思藏了起。
“實不相瞞……歹人在寒舍留了字,想必是有關的。”宋老爺遲疑了半天,還是說了。
“什么字?”趙飛英仿佛十分關心地問著。
“嗯……是十年前的事了……”宋老爺的目光閃爍不定。
“宋老爺,今日您若有事要咱倆相助,還須說個仔細。不然,實不知從何幫起!壁w飛英沉聲逼問著,果不其然,宋老爺有點動搖了。
瞧了冷雁智一眼。
“那……那位少俠也肯幫嗎?”
“咱兄弟是一條心的,如果我說要幫,小弟也會相助。”
“沒錯。師兄要做什么,我都會幫的。”冷雁智話中有話,然而宋老爺是不會知道的。
“那……就不瞞少俠了。十年前,流行著瘟疫,趙家村有人發病,我們鄰近三個村的村長討論了半天,還是決定不讓他們進村!
趙飛英心里的火焰緩緩燒著,然而外表卻是越來越平靜。冷雁智擔心地看了他一眼。
“嗯……反正,我們以為趙家村的人最后都死了,雖然難過,也沒有辦法。后來……我們就搬來了中原!
“若是天災,想必也是莫可奈何。為何還有人要強出頭呢?”趙飛英隱忍著怒氣。
“這……就不是在下所能揣測的了。事實上,在下也是因為漳州出了事,才想到的,不然,這么久的事了,哪還記得啊……哈哈哈……”宋老爺干笑著,不料卻觸及了趙飛英的痛處。
“是嗎,忘了!壁w飛英輕輕笑著。冷雁智握著趙飛英在桌下的手,趙飛英淡淡看了他一眼,才回過頭去繼續跟宋老爺說話。
“趙家,在下倒還有些聽聞,是家里的大人說的。聽說趙老爺家財萬貫,家里養著不少食客,會不會是那些人為了報仇,才來騷擾宋老爺的?”
“嗯……倒有此可能……只是,當時應該全死光啦……”宋老爺沉吟著。
“宋老爺,在下有一事想問。照您這么說,為何趙家村甘愿封死在谷內,不曾想過脫逃呢?”
“嗯……這……自是因為……”
“宋老爺不妨明講!
“自是……我們有請人幫忙的。趙家的人也不替我們想過,瘟疫哪,要是進了村,那還得了!”
推說有事,答應了明天的約,兩人就離開了。路上,趙飛英快步走著,沒說一句話,冷雁智在身后勉強邁步跟著。
真只是因為如此?
你們一介平民,哪來的錢請江湖人士出手。
說穿了,只是伙同盜匪,覬覦我家的家產罷了……趙飛英恨恨想著。
你們這三個貧困的村子,跟我爹爹借了多少銀兩,他都未曾催討過。鬧饑荒時,整車整車的糧是我家買的,生病的人都送到我家,讓我家的大夫診,藥材的錢你們出過嗎?今日,今日竟然忘恩負義!我殺了你們這些禽獸!
“師兄……你別走這么快啊……”
看到趙飛英的反常,冷雁智終于擔心地跑上前了去,卻看見一張冷漠的臉。
“師兄……”趙飛英似乎沒有聽見。
亦步亦趨地跟著,冷雁智擔心的臉色沒有進到趙飛英眼里,趙飛英深陷于仇恨中,無法自拔。
“師兄,你要去哪里?”深夜,趙飛英出了屋子,冷雁智正等著他。
“我出去一下,馬上回來!崩@過了冷雁智。
“我跟你去!
“待著!
“師兄!”冷雁智一把扯過趙飛英,然而,趙飛英臉上的表情,狠狠刺傷了他。
“我知道你想自己來……可是,就像你會擔心我一樣,我也會擔心你!這次,我們一起,好不好?”冷雁智幾乎是哀求著。
“不好。這次宋家請了不少武林人,要是一時失了手,就會十分危險。要死,我一個人死就夠了。”趙飛英丟下了冷漠的一句,轉身就走。
眼見再也留不住,冷雁智從后頭一把抱住了趙飛英。
“雁智,放手!
“不放。”冷雁智咬著牙。
“你要惹我生氣嗎?”趙飛英沉聲說了。
“你說過,你不會對我生氣的!崩溲阒前涯樋吭谮w飛英背上,讓淚水滲入趙飛英的衣袍。現在,兩個人靠得是這么的近,可是,又為了什么,心還是距離如此遙遠?
“雁智……”心一軟,趙飛英緊繃著的神經也漸漸緩和了下來。
“你不讓我跟,我就偷偷地跟,你說哪種會比較危險!边煅实卣f著。
“……你……這又是何必……”趙飛英屈服了。
“別以為只有你們兩人的事,不把我謝玉算進去,未免也太不夠意思!敝x大姑娘倚在門邊,豪氣萬千地說著。
冷雁智一驚,連忙松開了手。幸虧這暗漆漆的天色,不然,他的臉像是火燒一樣,想必啟人疑竇。
看著有些驚慌失措的冷雁智,趙飛英輕輕摟了他的肩膀一下,當作是安慰。冷雁智則走到他背后,把淚水悄悄擦了干。
“謝姑娘?這么晚了還沒睡?”趙飛英微笑著。
看著兩人“摟摟抱抱”、“卿卿我我”,謝玉不禁有點發酸。
“看你們晚飯時候的死樣子,鬼才不知道你們想搞什么飛機!
“……謝姑娘真是冰雪聰明!
現在,多一個人臉紅,而另一個則轉紅為青。
在屋內秉燭夜談,南方容卻怯生生開口了。
“嗯……我覺得這方法不好!
冷雁智和謝玉兩人瞪了南方容一眼,南方容又委屈地低下了頭。
“南方兄有話可以直說!壁w飛英微笑著。
“嗯……這……我覺得,冤有頭、債有主,沒有必要做到趕盡殺絕吧……”
趙飛英沉默了。
“你,你說什么?”冷雁智瞪大了一雙眼睛。
“我……我說……趙兄弟,你……以前跟他們有什么恩怨?你不是已經把黃大地主一家子都……咳咳……還不夠嗎?”
“宋家人也有份,所以,我才會找上門。”趙飛英緩緩說著。
“嗯……我是想說,可以報官,讓官府的人主持公道……不需要兄弟動手吧……”
媽啊,這算是自己有生以來最危險的一刻了。兩個談笑間殺人如麻的高手外加一個動不動就拳腳相向的姑娘……
可是,如果再不說,怎么對得起自己……好吧,老實說,其實真的是怕死了。
“要是官府有用,我們不會報官嗎?衙門是有錢人開的,你該不會不知道吧!崩溲阒抢淅湔f著。
糟……該不會要殺我了吧……這么兇的眼神……南方容悄悄瞄著屋門。
“我知道南方兄看不過去,但是,我想著這一刻已經十年了,我不可能放手的!
“我……好吧,否則,我調個毒藥,你丟到井里,一口氣毒死他們吧,別再折磨他們了。”南方容輕易讓步。沒辦法,冷雁智的眼神越來越兇。
“我不想讓他們死得這么舒服。”趙飛英淡淡說了。
門沒關緊嗎,怎么背會涼颼颼的。南方容暗想。
“南方兄不是江湖中人,難免心腸比較軟。只是,我心意已決!壁w飛英緩緩說著。
“趙兄弟,我是為你好,你知道嗎,你……你變了。剛見面的時候,你不是這樣的,F在,你殺了人,心里真的會舒服嗎?我覺得,你反而變得更加……更加深沉,變得很有心機,我……我就是看不過去!”一股氣沖上來,南方容就管不住了自己,一股腦兒說了。
“現在,你身上有股血腥味!說起話來,皮笑肉不笑的!你滿腹的智謀,大可貢獻給了朝廷,卻用來折磨人!就算他們跟你有什么深仇大恨,都十年了,也該忘了!”
“他們殺了我的親人!壁w飛英定定看著南方容。
南方容也略略緩和了下來。
“可是,人死不能復生,就算你殺了再多人,他們也不會回來。”
“不殺他們,我連睡都睡不穩!壁w飛英緩緩喝著茶!皥罅顺,他們的冤魂就可以安息,而我的心才能真正平靜。”
于是,三個人的眼神都注視著趙飛英的臉龐。那是平靜、深沉、悲痛以及淡淡的無奈。
“背不動了,就放下吧!蹦戏饺萑滩蛔≌f了。
“放下?什么時候才能放下?”趙飛英淡淡笑著。
“師兄,你別這樣,我會幫你的。”冷雁智急忙說著。他不要看見趙飛英這種表情,他看來太脆弱了,仿佛一碰就會碎了。
“我也會幫你。你不用謝,看不過去的事,我就要管!敝x玉也說了。
南方容則是靜默了一會兒,然后,有點無奈地笑著。
“好吧,我也來幫,誰叫你是我兄弟。”
“謝謝你,兄弟。”趙飛英笑著。
“你啊,平常畏畏縮縮的,想不到竟然敢當著我們的面,教訓趙飛英!壁w飛英說要出去透透氣,冷雁智自然也跟著去了,屋子里只剩下兩個人,謝玉,以及南方容。
“別說了,我的腳還在抖著呢!蹦戏饺輰擂蔚卣f著。
瞄了一眼,果然還在打顫。
“罷罷罷,我還道你轉性了。”謝玉嘆著,站了起身,準備回房睡了。
南方容更是尷尬了。
“跟你說吧,你剛剛說到一半,冷雁智就拔刀了,要不是趙飛英及時抓住了他的手,你現在就變成了兩半。”謝玉走了。
什么?南方容嚇白了臉,楞在原地。
“師兄,你在想什么?”冷雁智陪著趙飛英在深夜的林里走著。腳下踩著厚厚的一層落葉,除了少許夜風吹過林梢的聲響,就剩下兩人的呼吸聲。冷雁智喜歡這種感覺,仿佛世上就剩下他們兩人了。
“沒什么!壁w飛英淡淡笑著。
“南方容亂說話,讓你難過了,對不對?要不,我砍了他,給你出氣?”
“雁智……”趙飛英不禁笑了出聲!澳銊e總是這么喊打喊殺的。你根本不是這種人,別亂學三莊主說話。”
“喔?不然我是哪種人?”冷雁智頂了頂趙飛英的肩,笑得很可愛。
“你啊……”趙飛英低頭看著冷雁智,嘴角眼稍就是滿滿的笑意。
“你啊,就像個可愛的小弟弟,是要給人疼的、給人寵的!
“拜托,除了你,誰會這么想啊!崩溲阒堑椭^,還是臉紅了。
看著冷雁智,趙飛英沉吟著!把阒恰页3T谙耄绻闶莻女子,也許……”
心臟漏跳了一拍。冷雁智猛然抬起頭看著趙飛英的側臉,差點扭傷了脖子。
“如果我是女子,你會怎樣……”略略沙啞地問著。
他……他還是感覺得到嗎?我的心……我的愛……
“我想,我會娶你!壁w飛英帶著笑,干脆地說了。
然而,跟冷雁智那瞬間滿塞著胸膛的震撼,以及強忍著的歡喜之淚相比,趙飛英卻顯得沒有如此認真。
“為什么?”冷雁智哽咽地問著。
“你相貌好、武功高、為我想、跟我談得來,還燒的一手好菜。不娶你,我娶誰去?”趙飛英笑著。
“真的?”冷雁智強自鎮靜,他得大口地呼吸,否則心臟就要炸了。
“嗯。如果……你是女子的話……”趙飛英說著說著,卻還是無奈地笑了。
“真是的,我在說什么!
是否是因為自己實在是太寂寞了……趙飛英輕嘆一聲,看向森林的深處,沒有想到他已經造成了冷雁智心中的驚濤駭浪。
“對不起,雁智,師兄可能是累了,盡是胡言亂語!壁w飛英笑了笑,回頭看著冷雁智。
有點兒距離,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里,沒有見到冷雁智臉上,那種癡情的、渴望的表情。
“忘了它好不好?別當真了!
我怎么可能忘?冷雁智在淚光中,看著趙飛英朦朧的身影。
“回去吧,雁智。夜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