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熱燙地抵著她,浮現的龍鱗一開始有些冷硬,到后來,似乎也被他的火熱煨炙,與肌理服帖,沒有空隙、沒有寒意。
他的肢體遠比他的聲音,更強烈地傳遞了他的「有」。
他愛撫著她時,氣息和發絲撓在她膚上時,他的唇、他的十指,他整個人都在說著——
他多想要她。
「不只是身體上的情欲,還有,更多更多的『情欲』……」
好望的雙手滑下她的腰際,膩手的柔滑膚觸,教他依依不舍,不想離開,他必須深呼吸,才能忍住亢奮的躁動。
他輕撫著她的腰,將她轉向自己。
真是失策,胸口貼胸口,遠比貼著背脊,更教人血脈僨張。
身體的情欲,反應誠實。
其余涌生的「情欲」,一樣分毫不減。
「我想要你喜愛我、想貪心被你關注、想要你的感情、你的欲望,想要……你也想要我。」
辰星定定地看他,望入他眼底,他火亮的眸,濃烈、灼燙,凝視著她。
「辰星……」
他喊她的名,喊得像最饜足的笑嘆。
「你對我,也有情欲嗎?」
他笑問,低語,魅人;眼神,撩人;微微勾揚的唇線,美得誘人。
誘惑著她,伸出雙荑,撫摸他的臉龐。
當她的手掌,燙上龍鱗密密的頰,換來他傾偎磨蹭,輕輕地,像撒嬌的貓。
掌心被龍鱗摩挲地微癢,而那股陌生異樣的癢意,鉆進了膚,流入了血,傳遞全身,抵達到她的心。
心癢。
你對我,也有情欲嗎?
她最熾烈的「欲」,一直以來,都是他,只是他。
她不曾想要誰,如同想要他這般,強而執著。
你對我,也有情欲嗎?
有!
心底,喊得好響、好堅定的聲音,屬她所有,沒有遲疑。
我要你!
我想要你!
她沒開口嘶吼出來,只是捧著他的臉,在他唇上印下了吻。
這就是她的答案。
那一吻,燃起火苗。
再由好望接手,加劇火勢,星火,燎原。
那個清晨的恩愛,纏綿悱惻,兩人的情欲,燃燒彼此,煨出激情薄汗。
渴求的,不但是身體上溫暖,還有在對方擁抱之下,自己被需要、被珍愛、被憐寵的感覺。
他抱著她,她覺得,自己受盡了疼愛。
她環著他,他感到,自己是她的天、她的一切……
他的十指,在她披散的長發內,穿梭。
髻發卸開的同時,仿佛他也卸去了他的冰霜凜容,讓這一面的她,出現他眼前。
纖稚,純凈,又艷妍的小臉,襯托在凌亂散發間,更形迷人。
再被她氳蒙雙眸凝視著,他就徹底失了控……
「難道……正因太失控了、太沒節制,才變成這種情況嗎?」
好望歪著腦袋,苦思艱澀難題。
?沼乃{,悠游的魚兒看起來無煩無惱,倒顯得身處珊瑚樹上的他愁容滿面。
「一般人……在甜蜜歡好過后,都像我一樣嗎?」
明明……很饜足、很快樂,喂飽了亢奮情欲,舍不得離開她的溫暖,耳鬢廝磨,四唇相貼,濡沫交融,回味著美妙余韻。
他還打算,養完精、蓄足銳,要再共赴云雨一次。
她卻從他懷里離開,溫暖,隨之冷凝。
「我要解除與你的訂契。」當時,她背對著他,赤裸脂白的背,像覆蓋一層純凈的雪,而吻痕,是雪地中綻放的紅梅。
點點鮮妍,點點艷。
「剛歡愛完,就被解除訂契……」好望埋首于掌心,想破腦袋也只能想到—她對他的表現,不太……不,是很不滿意。
「你就……恢復成自由的龍子吧!
「我很自由呀,呆在你身邊,一樣自由自在……你又不苛待我,干嘛露出那種……巴不得我快快離開你的口吻?」
連錄惡天書也在睡夢中,被她拿了回去。
「接下來,我會去找只貔貅,當我的使喚獸!
「不是才說著……只要我的嗎?」
回想她說的話,她不容反對、獨斷決定的神情,他仍舊深受打擊。
「果然……還是床笫上表現不佳?」好望咕噥。
他太專注于思忖,滿腦子全是雜亂的聲音,有她、有自己,忽略了來到他身后的腳步聲。
「如果沒一會就泄了,對伴侶而言,確實是表現不佳!鼓侨苏f道。
「我很持久好不好。」好望只當那嗓音,是腦內雜音,立刻出言反駁,舉出實例:「面對我的糾纏、索討,她一臉『你怎么還來呀……』的吃驚摸樣,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最后,仍是縱容我繼續,伸手抱住我……」
從清晨繾綣到晌午,哪來「一會兒就泄」的污名?!
所以,應該無關持久問題。
「那么,就是過程中,你不夠溫柔,只顧自己痛快!」又是一個指控。
好望申吟,帶些懊惱。
「我原本試圖想克制,但后來……理智喪失。」好望越說,越汗顏。
因為,她實在太甜美……
一沾上,變成癮。
竹榻上,青絲飛亂的妖嬈沒人,臉嫣紅,眸氤氳,光是受她所注視,便足以教他瘋狂。
「不溫柔、不體貼、不顧對方感受,是床笫大忌呀!」那人又道,似乎經驗老道,一掌拍向好望的背。
這一拍,拍醒了好望的自說自話。
「咦?父王?!你何時來的?」好望瞪大眼。
龍王嘴角抽搐,失笑:「我同你聊上好幾句,你現在才發覺,不會太遲了嗎?」不然,老三剛以為是誰同他一問一答?
父子倆,并坐在千年珊瑚樹上。
龍主本想先追問兒子的床笫之事,瞧老三一臉苦惱,不知是哪家姑娘擾了他的心,然而,轉念再想,兒女之情事小,解契事大,于是開口時,便挑了大師問:「父王方才聽說,你被解契了?!」
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他回返龍骸城,還不到半個時辰,僅跟兩三名兄弟約略提及罷了,竟已傳入了龍主耳里,這么快。
「……解契的理由是?」龍主關懷問。
解契的理由,我也正在找呀。好望很想嘆氣。
到底是索求得太不饜足,抑或是中途失去理智,讓她感到不舒服?
見好望沉默,龍主自行猜測。
天人提出解契要求,不外乎是與使獸相處不來,或者使獸能力不足,令天人不滿……大抵難逃此類。
他不逼老三說個答案,自詡善解人意,不想傷害兒子自尊。
「這也好,解契之后你就恢復自由,不再聽命于誰,你的性子本也像風,不適合受拘束!过堉靼参克
安慰之余,當然,還是要詆毀一下那位解契的天女。
「反正,所有問題,一定出在辰星天女身上!是她太吹毛求疵!雞蛋里挑骨頭!給了你什么不合理的考驗,你若做不到,便用解契威脅你,是吧?!」
千錯萬錯,九成九,錯在冷漠天女!
護子心切的龍主,啐著聲。
「她以為誰稀罕當她的使獸?!龍子不要,其余神獸,比起龍子只會更差,不可能更好!」
龍的自傲,可見一斑。
「父王,別數落她,說不定……我錯的比較多!购猛辉付嗦牥刖涓竿鯇λ闹嚱,畢竟,失控燃燒、玩得過火的人,是他……
「你犯了什么錯?」妨礙辰星天女斬妖?還是,在工作之中,又睡死在哪棵大樹上?
「……床笫大忌吧!购猛诡^,一嘆。
床、床笫大忌?!
龍主怔傻,一時之間反應不來。
他一直以為,解契是一回事,兒子煩惱情事困擾,又是另一回事——
至少,當中的「對象」,不該是同一人!
不該……全是辰星。
「你你你你你……你跟辰、辰星天女……你你你、你們——」龍主話都說不全了,雙眸凸瞪,險些在人臉上恢復成「龍眼」尺寸。
「你剛不是全聽到了?」好望懶懶瞟來。在他自言自語之際,已經透露很多了,干嘛一臉驚嚇?
龍主額際已隱隱浮汗:「我以為你遇上哪只小女妖,或者花天女……」完全沒把辰星列入假象之中。
「沒有,從頭到尾都是她。」好望此言,打碎了龍主最后一絲僥幸。
讓他苦惱、讓他思量、讓他懸掛心上,都只有辰星一個。
龍主彈跳起來,面露惶恐:「你怎么敢?!連戰斗天女……你都敢招惹?!你不怕被她一劍砍死?!」
先前只擔心兒子會對于成為天女使獸,感到難堪,心中不快,進而故意違逆天女,導致最后與仙界交惡。
卻給忽略了,還有這種可能性——
兒子把天女給……「欺負」去了的可能性。
老三怎會喜歡那種冷冰冰的女娃呀?
她既不可愛,又不討喜,也非男人心儀的溫柔嬌嬌女呀!
事實擺在眼前,龍主不得不強迫自己接受現實。
他抹抹臉,重新坐回好望身邊。
「你就是跟她……那個之后……她立刻開口說要解契?」
「嗯!
「看來……你表現真的不太好……」沒討女人歡心,才在燕好之后,換來對方翻臉,不留情面。
因床上戰績不佳,而被解契的使獸……老三是頭一只哪。
好望除了捂臉、嘆氣、打擊,沒能做出其他辯解。
事情好像哪兒不對勁。
那是,實在太銷魂、太歡快,他雖然失去自制,也不至于忽視她的反應。
不單只有他,沉醉迷亂,她的回應、她的迎合,在兩人最貼近,最無距離時,他都能清楚感受到。
她接受著他,渾身的戰栗、酥軟、熱燙,無論多么細微,在她體內的他,沒有錯過任何一些些。
她因他,而逐漸加劇的喘息。
她因他,而越發紅嫩的身子。
她因他,溫潤、汗濕;顫抖、哆嗦;閉合的長睫,微微水亮;鎖在咽喉內,那壓抑的甜美申吟;環在他頸后,陷在他背肌間,纖細的十指……
她并不是沒有得到快樂呀……
「再不然,就是她突然想通,拿你當使獸,不如拿你當情人來得好,干脆解除契約,不讓旁人感覺你是她的一只寵物!过堉髡f著,雖然這話聽來,自己也不怎么信,勉強……聊表安慰。
這樣,兒子心情會好一點吧?
龍主一席話,沒有帶來撫慰,卻令好望心中那股不對勁,找到了一絲曙光。
并非龍主說中了什么大道理。
而是,他學著龍主思維,跳脫了床技表現的優劣、被拋棄不要的內心打擊,定下心,去想,去看,去揣度,她從不復雜的心思。
她解契的理由,豈會難懂?
「兒子呀……」龍主喚著好望,打斷他思忖。
「嗯?」
「父王房里有『金剛砰砰丸』,吃了,勇猛有力又持久,你需要的話,父王送一罐給你。」貼心的父王,為孩子的床事幸福,憂心忡忡。
「……」啐!留著自己慢慢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