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門外,傳來恭敬的聲音。
「主公,韓良有事求見。」不必勞煩奴仆,他親自來到書房前求見。
關靖置若罔聞。
「主公,韓良有事求見。」
那聲音里,透露著不肯放棄的堅決。
「主公,韓良有事求見!
關靖彎起嘴角,緩慢的離開她的嬌膩。抱著柔若無骨、嬌喘吁吁的她,坐到睡榻上頭,還替她理了理衣衫,拉起被扯開的衣領。
「主公,韓良有事求見!归T外還在揚聲說著。
「聽見了!龟P靖坐在睡榻上,把玩著沉香的長發,懶洋洋的說道:「不識趣的家伙,給我爬著進來!
木門開啟,玄衣灰發的韓良,緩步走入書房,在睡榻前下跪。
「主公!
「你還真會挑時間!
韓良恭敬的回答!甘堑模瑢傧率翘匾馓暨^時間的!
「我不是要你爬著進來嗎?」
「屬下不會笑,也不會爬,任憑主公懲處。」他抬起頭來,視線掃過臉色潤紅的沉香,才看向關靖。「但是,請容屬下,先將事情稟告完畢。」
關靖哼笑一聲。
「說吧,有什么事?」
「賈欣送了禮來!
「喔?」這倒是引起關靖的興趣了!改抢项^子比誰都知道,我并不收禮!
「顯然他是聽說,主公已經破例。」韓良意有所指。
關靖捻玩著手中青絲,彎唇淡笑!杆土耸裁礀|西來?」
「一塊萬年沉香!鬼n良說著,語氣平淡!讣词钱斈昊噬腺n給董平,但董平為了買取藥材,救助病民時,抵給藥商的那塊沉香!
冷笑的聲音,在書房內響起。
「這老狐貍,消息還是這么靈通。」關靖興味盎然的說道。
南國的朝廷勢力,長年由關家把持,關家父子主持內政,也參與外務。除此之外,年過花甲的賈欣,更是積極培養朝中勢力。
他耗費多年,在朝廷內培植了一批官員,還將大量的族親,舉薦為各級官員。如此一來,從下到上,賈家可說在朝廷內,打通了一條門路,權勢日漸擴張,幾乎就要取代關家。
直到十年前,關靖戰勝北國,立下大功,賈家的勢力才不再膨脹,但是賈欣的野心卻依然不減。
韓良直起身子,朝門外揮手示意。
等候在外頭的婢女,這時才敢踏入書房。她送上一個由溫潤白玉雕成的牡丹玉碟,碟上有萬福繡紋絹,絹上有著一塊色若黝金、質地油潤,價值連城的上好沉香。
這塊沉香,約莫娃兒拳頭大小。
「拿過來。」關靖淡淡的說。
她聽從他的命令,將沉香放入掌心,送到他面前,讓他觀看。
韓良看著這一幕,不疾不徐的又說道:「賈欣親自送來這份禮物,說是為了主公,特地由藥商手中買來的,要獻給主公燃香,辟邪解憂!
「他付給藥商的該是冥錢吧?」
「主公猜得沒錯。」來此之前,他早已仔細調查過了!改敲幧糖皫兹找馔獗⿺溃两癫椴怀鏊酪!
「這倒是賈欣慣用的手法!龟P靖笑了一笑,抬眼看著,坐在腿上的美麗女子。「你爹就是以這塊沉香,為你命名的!
「是!顾种械某料。「只是,爹爹將它抵給藥商時,我還年幼懵懂,已經不記得它的模樣了!
他傾靠上前,伸手握住她的手,細細看著這份重禮。
「這是香木的一種嗎?」雖然位高權重,但是他力求節儉,難得會對貴重之物有興趣。
韓良搶先開口。
「沉香,似木而非木!顾蛑鞴壬系呐,雙眸在灰發的襯托下,更顯深幽!高請姑娘,為主公解釋。」他的語音鏗鏘,敵意分明。
她輕咬著唇瓣,過了一會兒之后,開口才說道:「沉香乃是極南之地的蜜香樹,沁合了樹脂與木質之物!
「敢問姑娘,蜜香樹如何才能產出沉香?」韓良刻意問道。
「蜜香樹受風折、雷擊或是人為砍劈、野獸攀抓等等傷害時,便會泌出樹液,日久之后,樹液結沉,是為沉香!顾p聲解釋。
「這么說來,沉香,是木的傷、是木的?」
她呼吸一停,注視著韓良,沒有移開目光。這個男人,在提防著她。
「大人要這么解釋也行!顾恼Z氣反而變得更從容。
「姑娘是醫者,自然知道,只要是傷、是病,就非除不可!鬼n良說道,毫不掩飾語氣中的警告。
「這點不必大人提醒。」
「不,我非提醒不可!顾D了一頓,恭敬伏地。「國家棟梁,不能傷、不能病。若是對主公有害,就算是再珍貴希罕之物,我也會為主公除去!
「我不明白大人在說什么!顾^美的容顏上,沒有半分懼色。
「姑娘若是不明白,那就最好不過了。」
兩人一來一往,聽似在談論珍貴的香料,卻又像是有著弦外之音。
坐在一旁的關靖,只是聽而不語。
他的嘴角上,始終帶著淺笑,彷佛在欣賞著、玩味著,世上最有趣的一件事。
第5章(1)
婢女說得沒錯。
關靖留宿在書房里的時間,遠比在臥房來得多。
即使臥房比起書房,不知舒適多少倍,但是他白晝處理政事,夜里就入了書房,審閱各地各級官員上奏的卷宗,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換作是別人,肯定早已累倒。
但是,關靖不同于常人,愈是投入政事,他愈是精力無限,就像是狩獵中的猛獸,政事愈是繁忙,他就廝殺得更盡興。
他甚至睡得極少。
身為侍妾,她也舍下臥房,將香匣與陶熏爐,一并帶入書房里,夜夜陪伴在他身旁,并不打擾他審閱,或是書寫,只是在一旁坐著。
不知經過幾個不眠的深夜,某晚他寫完一份素絹時,才抬起頭來,望向沈靜的她,像是直到現在,才發現她的存在。
「你怎么還不睡?」他問。
這些日子以來,她總會陪伴他,直到窗外天色亮起。難以想象,嬌弱如她,竟能耐得住連日少眠。
「大人尚未就寢!顾p聲回答!肝也荒茉缬诖笕巳胨!
「喔?」他莞爾挑眉,嘴角笑意深深!妇瓦B我的謀士、我的勇將,都受不住這樣的夜夜少眠。文人禮數還多了些,會告罪去休憩;將士卻是倒頭就睡,鼾聲震天。」
「謀士能為大人籌謀政事,勇將能為大人征戰沙場!顾峙踔昭瑺t,燭火下雙目盈盈!付,能做的事太少!
他的視線自然而然的,落到陶熏爐上。
「那就為我焚香!
她輕吐出一個字。
「是。」
白嫩的小手,掀開了一新一舊兩個香匣。匣蓋才剛掀開,幽微難辨的香氣,就悄悄逸了出來。各種香料被收放在小格里,而香匣之中,以素帛層層包裹,格外珍重的,就是那塊萬年沉香。
關靖探出手,捻起一塊檀木,捏為細碎的粉末。
「還缺了什么嗎?」他探望著,香匣里的各種香料。新鮮的植物、干枯的植物、鮮艷的礦物、漆黑的礦物,還有似木非木、似石非石,更多難以分辨的物體,或成塊、或成粉的紛陳匣中。
「沒有,都齊全了。」他為她搜羅的香料,比她所需要的更多。
軟潤的纖指,熟練的捻取幾種香料,有的多、有的少,以精準的比例搭配,再以石缽研磨成細粉,倒入熏爐之內,引火焚之。
熏爐內的香料,因為火焰的燒燃,被逼出淡雅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