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三位皇子皆因病或意外而早夭,說其中沒有問題沒人相信,至于是誰動的手,曾掉過孩子、痛失骨肉的嬪妃們一清二楚,可是她們也只能隱忍,不想活了才敢與后宮之主對立。
烏嬤嬤的話又被無聲無息的打回去,像吞了幾只死蒼蠅,死不了人卻惡心人,一張老臉漲成血紅色,“三公主此話言重了,若傳到皇上耳中,豈不是要怪罪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為三公主的終身大事可操了不少心!
“那么‘慢慢來,不用急’是什么意思,是你這老貨巴不得本公主嫁不掉呢,還是母后不好直言本公主難嫁,愛挑剔又怪癖多,自個兒耽誤自己了,現在讓人迂回轉告,叫我識相點,別仗著公主的勢糟蹋人!毕刖幣潘皇沁早得很。
“這……”神色微變的烏嬤嬤咬著牙,暗暗咒罵三公主的不識時務,居然連皇后娘娘也不放在眼里。
不可否認地,三公主確實猜對了幾分,皇后娘娘派她來確有敲打之意,要三公主認清本分,勿有張狂舉動,大齡未嫁是件很有面子的事嗎?
看看,被人拒絕了多丟臉,人家銀月城主寧可要聲名狼籍的長公主也不要她,可見她在宮外斂財的名聲有多臭,是男人都消受不起,早早打了退堂鼓。
皇后娘娘沒說出口的是要她認命,別再胡搞瞎搞什么走私,安安分分地待在宮里備嫁,皇后娘娘的耐心有限,聽話才有好果子吃,否則后果自負。
“三公主,烏嬤嬤是皇后娘娘身邊的老人,她絕對不會對公主您有半絲惡意,人家說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烏嬤嬤都一把年紀了,腿腳也不好,老讓她站著也不是辦法……”見風轉舵的銀子一個勁地想往上爬,她不遺余力的想討好宮中的嬤嬤,她想到皇后那里伺候。
孺子可教也,烏嬤嬤贊許地一點頭,殊不知一肚子壞水的銀子正想著到皇后那兒后怎么拉下烏嬤嬤,年紀大的老嬤嬤不好使喚,耳背又體力差,哪及得上她正青春年少,一把好氣力。
“好吧,賜座!笨此蛔昧。
“是!便y子歡天喜地的應和,卷起袖子搬來銀線鑲邊繡海棠春睡繡墩,打算在烏嬤嬤面前賣一個乖。
可是她常誤打誤撞的弄巧成拙,明明手段一堆,毫無忠誠可言,卻莫名造就“護主”之實,叫人看好戲之余不免啼笑皆非,她的運氣太背了。
“啊!我的背……嗷!我的老腰……你、你想壓死我不成,還不起來!”天吶!她一把老骨頭不是斷了吧!這腰疼得讓人直不起身,這小賤胚子下手可真狠……
“我、我不是故意的……”怎么會這樣,她不過搬了張繡墩,因為有些沉才想換換手,沒想到手一滑,連腳也崴了一下,整個人帶繡墩往下一撲,好死不死的撞在烏嬤嬤身上,兩人一同往前撲倒,重重摔倒在地。
銀子想死的念頭都有了,馬屁沒拍著卻拍到馬腿。
“你不是故意的,難不成是存心,我這老腰老腿被你一壓還好得了嗎?分明是……”罵罵叨叨的烏嬤嬤一抬頭,正對上孔方的清潤俊容,她怔了一下,覺得這張臉似曾相識,好像在哪看過,可一時想不起來,只覺得十分眼熟。
“沒事就叩安了吧!別像只麻雀嘰嘰喳喳,不過摔了一跤值得你大呼小叫嗎?有失體統,讓母后丟臉了。”烏嬤嬤張口欲駁,但陶于薇沒給她機會,“對了,回頭跟母后說一聲,待會我要出宮一趟,打理生意上的瑣事,趁著出嫁前算算本公主有多少陪嫁銀子!
“三公主是說……”烏嬤嬤一臉訝異,嘴巴張大得足以塞下一顆雞蛋。
“水月族的和親我應下了,煩請母后為我準備十里紅妝,如果全換成金子我更滿意!
第3章(1)
京城,風月酒樓。
“少主——”
一只骨節分明、虎口處長有厚繭的蜜色手掌,看似不著力的一揚,對面虎背熊腰的粗漢頓時肩胛一麻,手有些刺痛,無力的垂落,過了好一會兒麻痛感才逐漸消退。
粗壯的漢子不敢多嘴,不過從他背挺腰直的坐姿看來,此人必定是經歷軍旅生涯多年,甚至仍在軍隊中擔任要職,其職位還不低,極有可能在校尉之上,一雙虎目氣勢凌人。
可是他卻對這一位面色冷峻的清俊男子低頭了,誠惶誠恐,必恭必敬,彷佛夜梟遇巨鷹,當下得意不起來,垂頭喪氣地任憑鷹爪一撓,梟再兇猛也難敵比它更巨大的禽鳥。
強中自有強中手,不只鳥獸,人類亦是強者為王。
“景春又忘了嗎?一出咱們城就得改口,要稱葛爺!币慌娠L流的白文昭搖著描金折扇,咧開笑臉。
“你別扇呀扇的,老子不熱!笨此麚u扇的欠揍姿態就心火上升,才三月陽春天氣,哪來的暑氣。
“這叫真名士風流,你個大老粗不懂風雅,回去多讀幾本書,腦子補一下學識,別讓人家笑話你不識字。”白文昭很刻意朝眼看著就要翻臉的大男人扇風,絲毫不將他的惱意看在眼里,逗貓似地直逗著人玩。
華景春很火大的拍下他手中的扇子!拔铱茨闶窍铝,扇了老半天也扇不出一顆卵蛋,老子書是讀得不多,可忠孝仁義刻在骨子里,樣樣不輸人,老子掄起大刀就能上陣殺敵。”
“在葛爺面前你敢自稱老子?”白文昭輕笑。
“你、你……”他漲紅臉,半晌說不出話來。
“我、我……你幾時有口吃的毛病,回頭找毛神醫治治你的舌頭,人長得丑也就算了,連話都說不好,日后怎么找得到暖坑頭的老婆!彼@副爆脾氣也夠嗆了。
白文昭這番“實話”扎中華景春的心口,他兇狠的挑眉齜牙,人家在他這個年紀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了,而他仍孤家寡人的跟著主子東征西討,建立軍隊。
“你會爛嘴巴!北锪死习胩欤仓荒苊俺鲞@一句殺傷力不強的還擊,有失武將橫來直往的勁道。讀書人就那張嘴厲害,他罵不過人,避開還不行嗎?反正他從未在這廝口中占過上風。
聞言,白文昭放聲大笑,扇面一闔,以扇柄搓搓鼻柱。“早就爛了,瞧你一開口不就臭氣熏人。”
“白文昭你!”華景春蒲扇般的大掌按住百斤重金刀,準備掀桌子砍人。
“鬧夠了嗎?冰雪初融的順江夠涼快了,不妨去泡上三個時辰冷靜冷靜!崩淙绫械穆曇粲殖劣趾,不帶一絲人氣,宛若那冰封三尺的高原上獨行的灰狼,嗜血,孤傲,性冷深沉。
“主子,屬下錯了!币幌氲巾樈藭r的寒冽,打了個冷顫的華景春顧不得什么男人的面子,當下爽快的認錯。
“葛爺,他這性子得磨一磨,太不禁激了,若遇到緊要關頭還這般毛躁,只怕會壞了咱們好事。”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只怕豬一樣的隊友,自扯后腿,自毀長城。
被稱“葛爺”的男子神情漠然地看了華景春一眼,看得他打心里發顫!澳闾炅!
“是,屬下一定改,絕不再讓人一挑弄就炸毛!彼呎f邊瞪著滿臉笑意的白文昭,做出揮舞拳頭的動作。
以一名帶兵打仗的武將而言,他足以勝任了,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一身的蠻力叫敵人聞風喪膽,不敢越雷池一步,馬上英勇雄姿令多少兵士熱血沸騰,奮勇殺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