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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假日―賞金獵人PART4 第三章 記憶之錯覺 作者:聶淺草
    "黑市啊……"陳九洵低聲說,心不在焉地打量鹿溪街。

    鹿溪街。

    鹿溪街在城市所有區域里,算是比較特別的地方,所謂虎頭蛇尾,也許就是指它。

    街頭什么高級東西都有;街中有古怪老店,有正經生意人,有手工街;街尾什么古老建筑都有,人們過著和整個城市不相稱的舊式生活,城市管理部門從來不打算改善這里的環境,也不打算拆掉有損市容的房子。

    若是黑市的話,絕對是在中街吧。陳九洵想,揚頭望向一排高矮不等,古里古怪的房子,"……"

    他忽然轉身就走,"全部怪里怪氣的。找,找,怎么找?!"

    還是不想找那個黑市!還是不想找什么貓貓裝!

    一個個頂天立地的男人!買奇怪的女人衣服!

    就算答應了阿離!就算擊過掌,全部都是被迫的!

    回去吧!回去吧!就算假期結束,她回來追問,就說是去鹿溪街找過,沒有找到,會怎樣啊!

    陳九洵大步流星往前走,兩步之后,聽見身后一聲悶響,琥珀輕聲說:"痛……"

    真是不敢相信,琥珀又摔跤了。

    沒有再穿古怪的裙子,被古芊離完全改裝,特意穿的休閑套系服裝,她居然還是走幾步就摔跤。

    第六次陳九洵把琥珀拉起來,心里隱隱有些慌張。據說是什么大腦還是小腦失衡,就有可能無法保持平衡,琥珀她莫非是這個問題?"喂,沒事吧?!"

    琥珀彎腰拍了拍灰塵,高興地說:"沒有事!陳九洵!你走得好快!"

    唔,她這樣頻繁摔跤,也和我步速太快有關系吧。陳九洵低聲說:"抱歉。習慣成自然……"隨即提高聲音,"但是!我不是說了嘛,你在家里呆著就可以了,你非要跟我出來!"

    琥珀的手拽住了陳九洵的臂膀,高興地說:"我想要出來!想要和你出來!"

    陳九洵愣了愣,胡亂擼了擼琥珀被剪短的頭發,"小丫頭,不要說會讓人誤會的話。"打量琥珀,一不小心,原該在心里說的話,溜出唇邊,"如果平衡有問題,總是摔跤,是不是該去醫院看看呢?"

    琥珀從來沒有消退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猛地松開陳九洵,想要跑開,"我不去警察局!我不去醫院!"

    "喂喂,等一下!"陳九洵一把拉住琥珀,"不去!不去!我開玩笑的!看,開玩笑!你看我陽光燦爛的臉!"

    陳九洵用手在臉上,夸張地比劃出笑容。啊啊,又說漏嘴了。昨天勸琥珀去警察局也好,去其他任何場所也好,都被她斷然拒絕,說急了就要跑。今天還明知故犯,簡直找打。

    去醫院這種事情,怎么能明白和她說呢。懷疑別人的身體缺陷,比送她去警察局,更打擊她的自尊心吧。

    陳九洵放下手,覺得臉因為笑得太夸張,隱隱作痛,"不去醫院。"

    琥珀問:"不去嗎?"

    "不去。"反正現在手頭沒有錢,就等到賺到錢再說吧。送她去醫院檢查,是絕對絕對要去的?傊,當前的重要任務還是賺錢,"我們走吧?"

    琥珀依然仰頭審視陳九洵的表情,似乎還是不完全相信他。突然伸出手,也在陳九洵的嘴角一扯,又看到陳九洵剛才的夸張笑臉時,因為覺得有趣,也燦爛地笑了。

    琥珀的手指柔柔地在面頰滑過,有種奇異而舒服的感覺。那種瞬間閃過的念頭,很快被眾目睽睽下的尷尬感代替,陳九洵抓住琥珀的手,為了防止她再次逃跑,把那小小的、溫暖的手握在掌心,"走了走了。"

    首要目標——賺錢。

    陳九洵把左手插進口袋,以標準的游手好閑姿態左看右看。

    因為失去獵人證……賞金工作只能暫停。然而收留了琥珀,對錢的需求卻增加了。

    這種情況下,對于想要安分守己的高中生來說,打工似乎是比較常見的糊口方法。

    "陳九洵!那個!那個!"琥珀使勁拽了下陳九洵,強行打斷他的思路。

    琥珀拉著陳九洵,跑向街道側旁的棉花糖店。

    老板,把糖變成了蓬蓬軟軟的大團棉花……五彩繽紛。

    說來說去,還是棉花糖。再怎么革新,也只能從色彩和形狀上改革了吧。陳九洵想。

    琥珀興奮地說:"好厲害!"聚精會神地看著棉花糖,怎么從小小的一點,翻卷變大,"好厲害!好厲害好厲害!"

    老板是令中年人,精神很好的樣子,他向琥珀笑說:"漂亮吧?"

    琥珀高興地說:"漂亮!"

    陳九洵也在琥珀身邊蹲下,"喂,走啦。這么大的人了,在這里看做棉花糖,很丟臉。"

    老板聞言很不高興,瞪了陳九洵一眼,"做棉花糖有什么丟臉?不理解童趣的可貴,這樣的人生,是多么可悲!"

    "做棉花糖和人生有什么關系啊。"陳九洵頗覺無聊地掃了老板一眼,"這么大年紀了,……"

    "我將為棉花糖事業奮斗終生,志向是讓全城的人,每人拿著我的特種棉花糖,走過街道!"老板豪氣干云地說,"臭小子,你不懂吧。"

    "真無聊……不過是把白糖……"

    老板青筋暴起,"不過是把白糖……"忽然轉向琥珀,滿臉笑容,"小姑娘,為了感謝你對本店棉花糖的喜歡,我要特別贈送你一支。"

    琥珀高興地說:"真的嗎?真的嗎?"

    老板舀出白糖,眼睛看著陳九洵,陰惻惻地重復:"不過是把白糖……"手上幾個起落,幾大勺白糖灑進機器,沖鋒陷陣般大喝:"你可知道!只要給我足夠的白糖,我將撐起這個世界!"

    一根超級長的木棒,伸向棉花糖機器。

    再度走出棉花糖店的時候,回頭率超過了百分之百。

    老板還在身后大聲說:"看清楚了吧,不過是白糖,能做出這么偉大的東西。"他揮拳示威。

    陳九洵說:"我要把它扔掉。"

    琥珀高興地說:"不要吧!"

    陳九洵說:"我沒辦法拿這種東西走過街道。"

    琥珀高興說:"有辦法的!"

    陳九洵猛地把棉花糖木棒舉給琥珀,連帶那足有琥珀的半個人般大,純天藍色的,米老鼠式的,吸引了無數人眼球的棉花糖,"那你拿呀!不肯丟掉的話!就你拿!反正是送給你的!"

    琥珀高興地說:"我拿不動!"傾身吻了吻米老鼠的面頰,"它好甜!"琥珀像是發現了什么了不起的發明,高興地看著陳九洵,"綿綿的,軟軟的,又好甜。"

    "你為什么總是這樣高興呀?"陳九洵嘀咕,隨即問:"你該不會又要說,這也是你第一次見到棉花糖吧?"

    說老實話,很想扔掉這個棉花糖。這么大的人了,高高舉著它,走過街道,多么丟臉。

    不過即使這樣想著,陳九洵也無法不顧忌琥珀開心的樣子。

    這是琥珀首次看見棉花糖呀。

    對于失去親人,又可憐可愛的女孩子,沒有抵抗力,"算了。就當次傻瓜,算了。"陳九洵無奈地低聲說,像真正的傻瓜那樣,舉著招牌樣的棉花糖,走過長長的街道。

    如果琥珀想要吻米老鼠,她就拉住陳九洵的袖子,要他稍微傾過身子。

    雖然一開始覺得丟臉,漸漸地也無所謂了。從僵硬地被強行拉歪身子,到輕松地把棉花糖舉到琥珀唇邊。

    "唔……"琥珀用手背蹭了蹭面頰。

    "怎么了啊?"

    琥珀高興地看向陳九洵,"我的臉上粘粘的!"

    "糖都粘到臉上……吃的時候也不小心點。"看著那張花了的臉,陳九洵伸手試著擦了下,及時撤手,"這么粘!"

    他制止了琥珀繼續用手背蹭面頰,"好了,前面有噴水池。"

    走到了鹿溪街前街和中街的分界點。噴水池旁邊有小孩子跑來跑去,池水碧綠清澈。

    琥珀俯身掬了水,把臉埋在掌心里,半天不抬頭。陳九洵看她的樣子,怎么都不像在洗臉,"你在做什么?"

    琥珀驀然抬起頭,高興地說:"好冰!好冰!"

    她的眉目水淋淋的,那么鮮艷。陳九洵一呆,吃驚地說:"你把水喝掉了?這個水怎么可以喝下去!"

    琥珀用手背擦了擦臉,"陳九洵!我的臉上還是粘粘的呀!"

    "像你那樣洗,當然洗不掉。"這家伙……真是一點自理能力都沒有。陳九洵用池水浸濕了手掌,"頭抬起來。"

    他用并不溫柔的手,拙笨地擦過琥珀臉上。

    "陳九洵,很痛耶!"

    "你就忍耐一下啊!"雖然這樣說著,陳九洵還是放輕了些力道。

    話說回來,女孩子的肌膚,感覺和男生的不同。很軟很滑……感覺手底的異樣,陳九洵有些驚訝:為什么會有這樣大的差別呢?

    他向坐在旁邊休憩的老年夫婦要了手巾紙,預備給琥珀用。

    不經意地一抬手,仿佛牽動了什么。連帶地,在水池側旁安靜覓食的各色鳥兒們,撲啦啦飛了起來。不約而同。

    循聲望去,見悠閑拋灑鳥食的男人微微仰頭,鳥兒紛雜飛舞忙亂,他安靜獨坐,輕輕一笑。

    男人穿黑色的風衣,很干凈而斯文的模樣。

    那個姿態,如此眼熟。那個笑容,似曾相識。

    在碧藍如洗的天空下,純凈色調的地點中間,獨掩墨色,那個男人。

    陳九洵的目光,越過逐漸安靜下來,伏于地下的小鳥們,帶著自己也無法理解的目的,直視對方。

    陽光晃亂人眼,男人的容顏,模糊而不真實。惟有唇角的笑容,溫暖如斯。

    然而,一種冰冷而決絕的情緒,卻在看到那個笑的同時,從中樞蔓延。

    背,陡然涼了,像是蛇附脊梁樣徹透心底的涼。

    "謝明文?"陳九洵低聲說,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握緊雙拳。

    一只小鳥展翅飛起,落于男人手中,點頭尋覓鳥食。男人溫和地撫摩小鳥羽翼,又揚手放飛它。

    把盛有鳥食的袋子放在地上,男人起身離去。

    琥珀不太會使用面巾紙,明明是很好的紙,還弄得紙屑沾了一臉。她擦著自己越來越奇怪的肌膚,"陳九洵!我變成大花臉了!"這才注意到陳九洵不同平常,不語凝視前方的樣子,琥珀問:"陳九洵!你在看什么?"

    陳九洵說:"沒看什么。"他為琥珀擦臉。雖然琥珀的樣子,著實好笑,但他卻沒有笑。

    謝明文。

    謝明文?

    曾經化身為教師,潛藏于名為南華的男子學校,笑得溫和,卻雙手沾滿鮮血的殺手……

    擁有恐怖實力,輕易挫敗任何人,不曾嘗過敗績的……無心之人。

    "看錯了。"陳九洵低聲說,垂眸瞟向剛才男人站的地方,空空如也。果然一切如同幻覺:若是謝明文的話,曾經打敗了自己和同伴,并與簡安然定下約定,三年內互不相犯。在那之后去外地旅行——怎么可能在這里見到他?

    記得怎樣被輕易打倒,是恥辱的事情。

    可那個男人的強勢,就算努力想要遺忘,還是銘記心底。

    琥珀以超大聲音叫說:"陳九洵,很痛!真的很痛!"

    陳九洵慌忙撒手,"啊啊,不好意思。手太重了。呃……記得了嗎?以后洗臉就要這樣仔細地洗。"

    琥珀的左頰,雪白的肌膚上,留下了紅的印子。她居然還是高興地說:"洗臉一定要這樣洗嗎?以后我不洗臉了!"

    "說的什么話!手放輕點,臉怎么可以不洗!我已經道歉過了啊!"陳九洵用手背摁住額頭,閉目思索,覺得忘記了什么重要的東西。在短時間里,決定排除關于謝明文的雜亂思緒,"想一下,想一下。"

    "啊!"他睜開眼睛,"出來的目的,都被你攪得幾乎忘記了。"

    陳九洵按住琥珀的肩頭,鄭重其事地說:"聽好,我們需要生活費。我們要賺錢。"

    琥珀高興地說:"賺錢!賺錢!"

    "雖然現在我可以收留你。但是,早晚你還是要自己生存。不試著熟悉這個社會,是絕對不可以的。"

    琥珀說:"熟悉這個社會!熟悉這個社會!"

    陳九洵嚴肅地說:"以你現在這個狀況和……"本來想問她的年齡,想起來那天問的時候,琥珀掰著手指一歲歲計算的樣子,話到嘴邊又縮回去了,"……暫時先打零碎短工看看吧。如果還沒有完成義務教育……開學了再說……"

    仔細一想,連帶問題好比堆雪球,賺錢,上學,今后,越滾越多。為什么我總是會做隨手揀回麻煩的事情呢?

    琥珀應該是沒有成年,有些場所不可以去。另外,她運動神經遲鈍,又太無邪,F在想來,這女孩子幾乎沒有提防,就跟是陌生人的自己回家。萬一當時撿到她的,不是自己……值得害怕。

    總之一句話,就表面來看,暫時她能做的工作不多。

    琥珀笑著說:"陳九洵!打什么工呢?"

    "呃,"迅速在腦子里再想一遍,陳九洵作了決定,"還是去我以前打工的超市吧。有朋友在,多少可以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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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說的超市,也在鹿溪街的中段。

    其實是很中規中矩的超市,正因為與周圍的各色希奇古怪店面不同,反而由于它的普通,而顯得奇異。

    陳九洵踏入大門,"喲!"

    一個貌似龜仙人的歐吉桑背著手,正在欣賞他無人光顧的店面。聽見聲音,望向陳九洵,稍加辨認,嘿嘿地說:"你啊!好久沒見了。又來這里,是不是說,又窮困潦倒到沒有錢吃飯,什么工都肯打了呢?"

    沒有等陳九洵說話,歐吉桑端詳琳瑯滿目的商品,感慨地說:"為什么沒有人賞識我這樣好的超市呢?"搖頭擺腦,明顯地已經忘記了陳九洵。

    陳九洵轉頭對琥珀介紹:"那個人,姓歐,名叫吉桑,你直接叫他名字。"

    琥珀看歐吉桑,"他!自己在對自己說話耶!"

    "他怎樣,你都當沒看見好了。"陳九洵對歐吉桑說,"歐吉桑!收個人幫你打理超市吧!"

    "行啊行啊!"歐吉桑隨口說。繼續念叨著四處打量,"為什么沒有人賞識我的店?"

    陳九洵把琥珀向前推了推,"她沒有做工的相關經驗。不過,你這里也不是太忙,我想問題不大。拜托你收她做個散工。你年紀長點,閱歷多點,提點她為人處世的道理,行不行?"

    "行啊行啊!"歐吉桑說,彎腰整理貨架上的商品,還是沒有看這邊。

    琥珀拉了拉陳九洵的臂膀,"陳九洵,不行呢!他不肯耶!"

    "沒事,他就是這樣的人。"陳九洵把歐吉桑的椅子拖過來給琥珀坐,"等他感慨完了就好了,他懂的東西多,教的東西也多。"

    陳九洵看看琥珀那又興奮,又緊張的神色,一笑,拍了拍她的頭,"今天你就呆在這里。下午我來接你。"

    眼看陳九洵轉身要走,琥珀一怔,伸手緊緊拽住他的衣角,"陳九洵!你要走嗎?"

    "這里不需要三個人。現在的我,一般也不在這一帶打工。"

    琥珀更加用力地抓住陳九洵的衣角,"你要去哪里?我也去!我也和陳九洵去!"

    陳九洵微微一愣,開朗地說:"什么啊,笨蛋,我打的工女孩子怎么做得了?來,"他拍拍琥珀的手,"手松開。"

    琥珀拼命搖頭。

    "松手啊。"

    "我和你去!我不要一個人留在這里!"

    "……傷腦筋。"陳九洵在琥珀面前蹲下身子,凝視女孩子澄澈的眼睛,微微一笑,"下午我來接你。"

    "但是……"

    "我保證,下午下工了,我馬上飛奔過來。"

    "但是……"

    "就這樣了!來,拉鉤。"陳九洵大大咧咧地勾了勾琥珀的小指,"你乖乖呆在這里,不要亂跑的話,有獎勵。聽話。"

    "唔……"

    "好了好了。就這樣說定了!"陳九洵輕松地站起身,帶著他那一向大大咧咧,又無憂無愁的笑。

    琥珀看著陳九洵的身影,消失在門外,下意識跟上兩步,又停住。

    說不清楚的心情,似乎有依稀依戀。

    即使他已經不在視野里,還是有著再看一眼的欲望。

    沒關系!沒關系!下午就會再看到了!

    琥珀低頭說:"嗯。約定好了。"惘然望住自己的手,"拉鉤……約定好了!"

    再抬頭時候,已然恢復了元氣,琥珀跑到歐吉桑面前,"爺爺!我要做什么呢!"

    歐吉桑把上排貨架的東西放到下排,退后打量一下,又把東西放回去,"做什么啊……你覺得你可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琥珀高興地說:"我好像什么都不會做耶!"

    "HO,什么也不會做啊?"歐吉桑漫不經心地說,終于看了身邊的小女孩一眼。

    僅僅是一眼。

    僅僅這一眼,他那一直把東西放上來,拿下去的無聊動作,終于停止了。

    歐吉桑眼看面前,那么可愛,笑容那么甜美無機心的小女孩,停頓片刻,眼睛慢慢放出光來,忽然心花怒放,"怎么會什么都不會呢!你在爺爺這里,就什么都會了啊!"他握住琥珀的手,"沒關系!什么都不會做,爺爺就一樣樣手把手地教你!"

    琥珀高興地說:"謝謝你!爺爺!"

    "你你你,怎么可以叫我爺爺呢?叫我歐吉桑!"

    琥珀不明所以,還是高興地叫:"歐吉桑!"

    "HO,就是這樣!你的聲音也這樣好聽!"歐吉桑仰天大笑,"從我年輕時候開始,就有個夢想。和可愛的,皮膚白白的女孩子,兩人呆在一起,我握住她的小小手,她甜甜地呼喚我的名字!沒想到,直到今天,我的愿望才實現。這簡直就是上天的安排啊!我每年許愿的時候,投給他一個硬幣,終于到今天,可以零存整取我的整個愿望!來來,再靠過來一點,讓爺爺抱抱!親親!"

    琥珀有些茫然地看著歐吉桑大大地伸展雙臂,充滿美好期待地抱過來,歪頭笑了笑。因為根本不理解老頭的激情所來,只是站在原地——眼看確實要被抱個滿懷。

    爺爺,好熱情哦。琥珀想。

    砰!

    一聲巨響。無比熱情而滿面笑容的歐吉桑,在碰到琥珀前,一個前仆,狠狠地跌在了地上。

    把雜志卷成筒,狠狠一記敲在他后腦上的男孩子,毫不留情,又一腳踩上去——這樣還不解恨,足足踹了好幾腳,陳九洵才惱火地說:"色老頭……你又要做什么啊!"

    琥珀高興地說:"陳九洵,你回來了?"

    陳九洵皺起眉頭,把雜志遞給琥珀,"我原想,沒有生意上門的時候,你會無聊,給你買了雜志。"

    回來,正好看見歐吉桑老毛病發作,居然對琥珀出于,"早知道你是個花癡……沒想到你還有戀童癖。知道不知道犯法啊,我踹!我踹!"

    歐吉桑躺在地上,虛弱地抬了幾下手,沒辦法說話。

    "不能把你放在這里。這家伙……不相信他了。"陳九洵把還沒有反應過來,滿臉燦爛笑容的琥珀拉到身后,"喂,歐吉桑,我們走了。"

    "但是……"琥珀高興地說。

    "走啦!"陳九洵強制拉住琥珀,往外走。

    "等、等一下,讓、讓她留在我店里吧。"地上的人斷斷續續地說。

    陳九洵惱火地說:"還留?!過來再讓我踹幾下!"

    "咳,咳。"歐吉?人詭茁,慢慢爬起來,"她什么工作經驗都沒有,你要她去別的地方打工,找得到這樣的地方嗎?找到了,你能保證比我這里好嗎?好歹我們老早認識,我總能照應她。"

    "……"陳九洵放慢步子,用心想了想歐吉桑的這番話。

    歐吉桑正經說話的樣子,和他的外形一點不相符。又和他剛才的表現相差太大,怎么看都怪異,"你帶她來,無非是想我教她些老人家吃鹽走橋的經驗。別的哪家店,還有工夫對這樣小女孩教誨?"

    說得也是……

    歐吉桑忽然一躍而起,再次充滿熱情地沖向琥珀,"因此,讓她留在我的店里,是最好的決定啊。HO!"

    這、這家伙!陳九洵忍無可忍,一記左勾拳,把歐吉桑打上青天,"收起你這種充滿愛心的教誨!"等他掉下地,又踩過去,"我踹!我踹!"

    在硝煙四起里,歐吉桑舉起雙手,"輕點!輕點!不管怎么樣,我這里總比別的地方強吧!"

    "比別的地方強?就是我怎么都放不了心!"

    "放心……你踹了我也不能放心啊!你就算再怎么踹,我也永遠是人老心不老的歐吉桑!"

    "就是因為你怎么做,永遠都是色老頭的樣子,我才就是不能放心!"

    "HOHOHO!"笑到一半,歐吉桑一個不提防,幾乎沒喘不過氣來而嗆死。他又咳半聲,突然大聲說,"好了!你們兩個都給我留下打工!你自己看著這邊,總行了吧!"

    陳九洵聞言一愣。停住動作思索片刻,隨即斷然踹完最后一腳,大聲說:"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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