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絲心疼沒來由地自心底悄然升起,她莫名地覺得酸楚,對著玉火焱,她就這樣怔怔地垂下淚來。
她很想家,很想小冰君。小冰君在那個讓人心寒的地方是否還會如以前那般愛笑?現在沒有自己陪她說心事了,她會不會寂寞?梨苑沒了主人,還有沒有人去認真地照料?那些梨樹、那些梨樹……沒有人陪它們說話,它們定然也會寂寞吧。
也許今生她再不能回去了……
見她沒跟上,折返來尋她的子查赫德遠遠看到蹲踞在馬旁的瘦小身影,濃眉微微皺了起來。
她不該這樣嬌弱的!他有些不悅地想,而后躍下馬,悄然向那個身影靠近。他想知道是什么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來到她的身后,竟意外地發現她在喃喃說著什么,不由凝神細聽。
“你怎能綻放得這樣肆無忌憚?你就不怕過于惹人注目了么……”輕輕柔柔的聲音像夢一樣,似乎只要一不注意就會消失在風中,“……你難道不知道過分的美麗是不容于世的么?”
她的語氣很平淡,卻難掩看盡世情的憂傷和蒼涼。子查赫德看到了與她玉白的纖指共同構成一幅絕美畫面的紫色花朵。閉上眼,他依然無法忽略她的聲音和那一雙手對自己造成的影響。
再睜眼,他的眼神變得灼熱而渴切,“阿蘿……”他喊,本想借此打破那如夢般不實的感覺,卻在聽到自己不知在何時變得沉啞的聲音后徹底崩潰,也許他不該再忽略自己的感覺——
阿蘿身子一僵,沒想到子查赫德會回轉來,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來的,而自己剛才所做的一切……
抬手不著痕跡地拭去眼睫上殘留的淚珠,她緩緩站起,轉身,“莫赫大人……”她回應,不知該如何為自己辯解,唯有沉默不語。
子查赫德的神情很嚴肅,雙眼一眨不眨地緊攫住阿蘿露在面紗外的灰褐色眸子,經過淚水的清洗,讓他一直保持心情平穩的冷寒似乎融化掉,只剩下那如初見時小鹿一樣溫順的晶瑩光澤。
然后,他看見那雙美麗的眸子中露出驚惶的神色,一怔,驀然發現自己的手不知何時已撫上她被面紗蒙住的臉。
“莫赫……”阿蘿不知所措,想避開他突如其來的碰觸,卻發現自己竟緊張僵硬到無法動彈,唯有出聲提醒。但她顫抖的聲音在他粗糙的手指隔著面紗撫上她的柔唇時戛然而止。
“做我的女人!弊硬楹盏碌目跉獠⒉皇钦髑螅顷愂。說完這句話,他突然感到從所未有過的輕松;腥恢g他明白到,這一段日子他情緒的失常就是來源于此。他想要眼前這個女人!
聽到他的話,一股久違而熟悉的恐懼自阿蘿心底升起,她的臉色變得蒼白,曾經有人也這樣對她說過,而且不止一個?墒撬臍w屬權是要用生命來換取的,沒有人能真正擁有她一生一世。
“你在害怕?”感到手下的顫抖,子查赫德訝然,在他一直以來的印象中,他周圍的女人都在渴望著他說這句話,即使是驕傲自信的柃木也不例外,他怎么也想不到這句話會讓人害怕。
“大人,阿蘿曾是巴圖女人。”他的手離開她的唇,阿蘿才稍稍冷靜下來,眸子中的溫馴退斂,代之而起的是防備的疏離。她想用自己的過去來讓他打消一時沖動的念頭,不希望他也卷進自己不祥的宿命中。
子查赫德一滯,神色微冷,“那又如何?”他怎會不知,只是不喜歡她提而已。他不會瞧不起巴圖女人,否則最初就不會同意她和青麗娜一同進他的帳,更不會在青麗娜離開時硬要留下她。他是一個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人。
“奴婢不配侍候大人!卑⑻}在一瞬間收斂起身上的淡漠,變得卑躬屈膝。她寧可他瞧不起她,也不要改變兩人之間的關系。
子查赫德的唇不自覺緊抿,被阿蘿急于撇開自己的神情激怒。不再多言,他猿臂一伸,出乎預料地將阿蘿攔腰抱起丟上他的馬背,自己緊跟著一躍而上。并沒有如何使力,胯下黑馬已放蹄飛馳,阿蘿的馬很靈性地緊隨他們之后。
阿蘿猝不及防,驚得面容失色,但很快就發現了身后男人的怒氣,只因那摟著她纖腰的鐵臂堅硬而緊窒,幾乎要讓她喘不過氣來。她知趣地沒敢再出聲,撩撥一頭怒獅不是她會做的事。
快馬飛馳,疏林矮樹以及碧綠如浪的長草在眼前飛逝,野馬和羚羊在曠野上悠閑地吃著草,對從身邊飛馳而過的人和馬投以好奇的注視,卻并不驚懼。
一直沒看見柃木。
前面出現茂密的樹林,綿延至碧藍交界的遠方。
“咦——”子查赫德勒住馬,皺眉掃視四處。他和柃木約定在此處會合,怎會不見她人影?
“大人,請你……”感覺到他怒氣似乎已經消斂,阿蘿想趁機讓他放開她。
“閉嘴!”子查赫德沒等她說完,寒聲打斷。他一向不強人所難,但對著阿蘿,他卻無法冷靜以待。她是一個女奴,是一個巴圖女人,是一個容貌殘毀的女子,無論哪一點,都足以讓他避而遠之。但是,就是這樣的女子卻無數次牽動了他的情緒,也是這樣的女子總是在有意無意之間傳遞給他拒絕的信息,“笨女人!”他喃喃地罵,為阿蘿的不識時務。但自己心底卻知道,若她真如一般女子那樣時時刻刻都想接近他,他還不一定會為她掛心。
他突如其來的怒氣讓阿蘿心中隱隱不安,不由沉默下來。感覺到身后寬厚溫暖的胸膛因為呼吸而微微起伏,她不自在地輕輕咬住了下唇,身子變得僵硬。幸好子查赫德只是抱著她,并沒做其他不規矩的動作,這讓她稍稍好過點。
沒有人再說話。
輕風,藍天,綠草,莽林,兩人一騎靜立在遼闊的原野和蒼穹下,顯得是那么渺小,卻又是那么安祥寧和。
良久。
“下馬!”子查赫德低喝一聲,隨后抱著阿蘿躍下馬背,“我們就在這里等柃木!狈砰_阿蘿,他說,他已經失去了打獵的興致。至于柃木,他并不如何擔心,他很清楚,在莫赫部的領地中,不會有人有那個膽量又或本事敢招惹柃木。
腳下芒草在風中起伏,太陽已不再像月前那么灼熱炙人。因為遠離部落,這處無人放牧,空氣中沒有牛羊的騷氣,顯得清新而純凈。
子查赫德昂然而立,充滿智慧的雙眸凝視著廣袤無際的草原,眼中流瀉出炙熱濃烈的感情。來到這里已有十多年,他依然深深地迷戀著這個地方,并無時無刻不感激著上天的恩賜,讓他們地爾圖人擁有了這片土地。
第五章牽心(2)
阿蘿站在他身后,眼睛不由自主地落在他寬闊結實,似乎可以承擔住一切的肩膀上,心中有些茫然。她從來不知道,有一天她竟然會渴望靠向一個男人的背。
突然之間,她覺得好累。
“十六歲前,我一直住在北邊貧瘠的大漠中。那里除了黃沙,還是黃沙!弊硬楹盏碌,沒有回頭,但阿蘿知道他是在和她說話,不由專注地聆聽。
“在那里,水是珍貴而奢侈的財產。為了爭奪水源,各族之間互相殘殺……”看著遠方,子查赫德的眉不自覺皺了起來。顯然那些回憶不會讓人覺得愉快,“因為資源缺乏,即使是最強大兇悍的民族,它的族民也依然生活在貧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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