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她一眼,子查赫德很想讓自己不去追問她問話的意圖,但當她落寞瘦削的側影映入眼簾的那一刻,他立時忘了自己的決心,“我去過扎爾特依山!彼摽诘溃恢雷约簽槭裁匆f這句話,但直覺告訴他,她會感興趣。
“你……”阿蘿意外地抬起頭,眼中閃現一絲異彩,但很快便消隱無蹤,只因她突然意識到誰在對她說話。
雖然只是眨眼的光景,子查赫德依然被阿蘿雙眸閃現的神采挑動了心弦,一種異樣的感覺在他心中悄悄發芽。
“是!彼⑿c頭,突然產生將眼前的女人摟入懷中的沖動,但那只限于想想,一直以來他都用理智控制著欲望,“那里方圓數百里之內都沒有人煙,是一塊荒土,景致雖然美麗,卻不適合人居住!本従彽,他向阿蘿敘述自己眼中所見的扎爾特依山。對于他來說,再沒有比大草原更可愛的地方。
敏感的阿蘿察覺到子查赫德看自己眼神的變化,她不自在地別開眼,但不得不回應,“聽說那上面有一個湖?”她輕輕地道,希望能從他口中得到確認。
聽到她的話,子查赫德啞然失笑,“那上面的湖豈止一個,大大小小有數百個之多,你說的是那一個?”
“我……”阿蘿語塞,并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若湖真有他說的那么多,那阿婆讓她去找的是哪一個?
將她的茫然不知所措看在眼里,子查赫德心中一軟,決定為她提供選擇,“傳言最美麗的是阿瑟湖,最神秘的是哲靈湖,其他的也都各具特色。我只在無意中到過一個無名小湖,恐怕不是你所說的。”
哲靈!阿蘿精神一振,哲靈不是傳說中的圣女嗎?
“哲靈湖……”她微微猶豫,才鼓起勇氣追問,“是在扎爾特依山什么地方?”子查赫德對她態度的輕微轉變讓她覺得不安,但想想自己現在的樣子她也就不再多慮了。
子查赫德臉上露出思索的神情,雙眸在火光映照下閃爍著幽暗卻睿智的光芒,過了許久才緩緩道:“哲靈具體在什么位置并沒有人知道,但與它有關的傳說卻很多。傳說湖水澄澈如玉,時而云騰霧繞、巨浪滔天,時而萬里冰封、波瀾不興;傳說仙子哲靈時現湖之中央,體態婀娜,翩然其上;傳說湖乃玉女之淚匯成,至純至凈,可滌人世百惡,可洗人身萬穢!闭f到此,他突然笑了起來,“一切不過都是傳說而已,哪有那么神奇!
他們的談話引起了獵人的興趣,他忍不住插嘴道:“怎么可能有這種湖,怕是人們以訛傳訛吧。若作了惡,只要到湖中洗一洗,就可以擺脫一切責任,那未免對受到傷害的人太不公平了!
他似乎是有感而發,眉宇間隱見憂傷。而他的手則在說話的同時輕撫身旁紫狼的長毛,仿佛這句話是對紫狼說的。紫狼收回仰望圓月的目光,溫和地看向它的主人。
阿蘿沉默下來,心因兩人對哲靈湖的看法而變得冰冷。子查赫德卻因獵人與他意見相同而大悅,只因在他的周圍,每個人都固執地將哲靈湖視為圣湖來祭拜,認為它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而他卻從來不相信這些子虛烏有的事。
“不錯,一個人應該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承擔起責任,而不是冀望推給一個從未見過的湖!彼f,對獵人的好感更為加深,“不知小兄弟如何稱呼?”難得碰上投緣的人,他有心結交,所以誠心相詢。
那獵人似乎沒什么心機,聽到子查赫德問,毫不猶豫便直言相告:“我叫紅柳!币膊]想起問一下對方的姓名來歷。
這樣不通世事的人子查赫德還是首次遇到,當下也不在意,主動自我介紹:“在下子查赫德莫赫,地爾圖人,就住在前面那片營地。小兄弟何不到鄙舍稍歇?”
他真誠相邀,誰知那紅柳想也不想便搖頭拒絕:“那倒不必,我和紫狼不慣和人相處,天一亮就要趕往別處!彼f得生硬,連委婉推拒也不會,似乎根本不在意是否會得罪人。
阿蘿有些驚訝,微感擔憂地望向子查赫德,害怕他會因難堪而發怒。說不上為什么,她不希望兩人發生沖突。
誰知子查赫德生性大度,聞言只是微微一笑,不再多言,反而是阿蘿泄露出心中關切的眼神讓他頗感不悅,他不會自以為是地認為那是為了他。
四周瞬間安靜下來,沒有人再有興致說話,于是夜風吹過樹梢以及柴木燃燒的噼啪聲變得分外清楚起來。月光很清朗,預示著明天的好天氣。
曙色尚未現出,紅柳和他的紫狼便已起身離開。阿蘿的頭發和衣服早已干透,子查赫德再未和她說過一句話。很奇怪的感覺,阿蘿覺得他是在生她的氣,至于為什么,她卻想不通。
默默地隨他回到大帳,青麗娜尚未起身,面向里躺著,呼吸勻細,似乎好夢正酣。但子查赫德知道她不過是在做樣子,畢竟以她的武功修為不可能對他們的歸來毫無感覺。她只是在避免做出質問他們的不聰明的事罷了。
青麗娜是個很明白自己該做什么的女人,她絕對不會將自己的心思浪費在威脅不到她的人身上,她也不會認錯競爭對手,所以阿蘿從來就沒被她放在眼里。她相信,沒有一個男人會對一個巴圖女人用心。
馬蹄聲踏破黎明的沉寂,狗吠和牛角號嘹亮的聲音隨即凌亂地響起,將莫赫部民從晨起的迷蒙中驚醒。
正換好衣服準備去騎馬的子查赫德聞聲怔了下,而后微微一笑,喃喃自語:“來得好快!”似乎知道來者是誰,他的神情鎮靜若常。
阿蘿訝然看向他,卻沒有從他臉上得到任何可供人猜測的訊息。感覺到她的注視,子查赫德的神色恢復自早上回來后便一直維持的淡漠。
“啞奴,煮茶,今天有尊貴的客人到訪!彼麑⒛孟碌墓种匦聮焐,同時冷淡地吩咐。
他刻意的疏離仿佛一根小刺扎在阿蘿的心上,她的臉在面罩下漸漸失去血色,或者這是她想要的,又或者女人的貪心讓她在不自覺中期待著什么?
“是!彼龖,心神有些恍惚地準備去湖中汲凈水。
就在她伸手要去掀帳門時,陽光卻搶先一步泄了進來。
“小心!”子查赫德的驚喝聲在同一時間響起,阿蘿有些茫然地被一股大力扯進了那個曾給過她溫暖的懷中,沒發現自己險險避過了一個如旋風般莽撞闖入的巨大身影。
子查赫德變了的臉色在瞬間恢復如常,若無其事地放開臂彎中被他緊護的女人,他不悅地看向來者,“終于舍得回來了嗎,特蘭圖?”
莽撞闖入的是一個壯如鐵塔,有著寬闊厚實的肩膀的男人。方形的臉盤長著寸許長的連腮胡須,滿臉風塵,短發如刺猬一樣立著,整個人看上去像粗石砍成的雕像,粗糙而堅硬。容貌不算好看,卻有一股強悍豪雄惹人好感的味兒。他是特蘭圖莫赫,子查赫德莫赫同父異母的兄弟。
“你要了她?”特蘭圖一眼看見因他的闖入而從臥鋪上坐起,正用手掩唇打著呵欠的青麗娜,在被她優雅而動人的動作迷得神魂顛倒之際,一股強烈的妒嫉直沖腦門,讓他忘記了子查赫德略帶嘲諷的話語,幾近發狂地沖他的兄長咆哮。
看到他緊張的樣子,子查赫德有些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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